第九十九章: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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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進前聽了,看杜若的眼神裏多了一層意思。“杜若,本官問你,事發的時候你在哪裏,在做些什麽?”

    杜若神情淡淡,道:“那時因為人手不夠,又沒有客人點酒,我便幫著去送吃食了。可剛送完兩桌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巨響,轉身便發現那位客官倒在地上了。”

    “那你可有注意到有什麽人接近死者?”

    杜若搖頭道:“沒有。”

    鄭進前擺擺手,“好吧,你先退下吧。”

    劉仵作上前來問道:“官人,那眼下是要回府衙審問,還是繼續在這……”

    鄭進前站起身,道:“眼下也問不出什麽,打道回府!宋酒,你宋家酒樓出了人命,恐怕你得跟我走一趟!”

    宋酒死撐著站起身,麵色很是難看,但她還是堅持道:“好!”

    錢改容瞧她麵色不對,勸道:“還是先看過大夫再去,你這傷可不能拖延。”

    鄭進前本來已經走到門邊了,聽見錢改容的話,回頭道:“府衙裏有大夫,錢寺丞不必擔心!”

    宋酒昂首問錢改容:“不介意送我去府衙吧?”

    錢改容一笑,“自然!”

    宋酒看向王之煥,道:“郎君也跟著去吧,既然是送我來的,總得有始有終不是?”

    王之煥便默默跟在後邊,眼神一直在錢改容和宋酒之間徘徊。

    一條長長的隊伍走出了宋家酒樓,鄭進前的馬車走在最前邊,後麵跟著的差役抬著男子的屍體。後邊則跟著宋酒、王之煥和錢改容,最後邊則是另一撥差役。

    圍觀的百姓混在人群中指指點點,紛紛猜測是宋酒害了人,官府這才抓了她。

    祝良衡也在人群中,遠遠地望著宋酒的臉,譏誚道:“宋酒,跟我鬥,你隻會輸得一敗塗地!”

    仆人在他身邊問:“二郎君,此事可要跟大郎君稟報?萬一那宋酒又耍什麽花招,咱們也好做個防範!”

    祝良衡招了袖子,從人群中退了出來,轉身走進了小巷。“量宋酒這回也耍不出什麽花招,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此事就不必告訴大哥了,他最近不知在忙些什麽,就不給他添亂了。”

    ……

    天一擦黑,宋家酒樓便亮起了燈籠。

    不同往日的賓客滿座,今夜的宋家酒樓顯得特別冷清。

    原叔看著空蕩蕩的酒樓,十分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對身後的小二說道:“都散了吧,都這個時辰了,東家還沒回來,想必今夜是不來的。”

    一幹小二低著頭沒說話,雲湘和杜若也是神情漠漠。

    酒樓裏出了大事,宋酒又被帶走了,這主心骨沒了,眾人怎能打起精神來?

    “原叔!”其中一個小二突然叫住正要離開的原叔,道:“今日知州離去的時候,我恍惚聽見仵作在和知州說毒藥應該還藏在酒樓裏,說是明日會派人來搜查。”

    原叔叉著已經累得直不起的腰杆,疲倦地說道;“來就來吧,咱們沒做這種壞事,怕什麽?快些收拾了桌椅歇息去!”

    小二們聽了,也就趕緊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準備打烊。

    雲湘見杜若還站在原地不動,又見她眉頭緊鎖,問道:“杜若,你無事吧?我見你今日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還在擔心阿酒姐姐麽?”

    杜若回過神來,那緊鎖的眉頭這才舒展開,笑道:“無事的,就是有些累了。再加上今日親眼看見死人,心裏有些不舒服。”

    雲湘明了,安慰道:“那你早些歇息,明日就會好的。若是睡不著,就用些珍珠粉,十分管用!”

    杜若拉著雲湘的手,感激地說道:“雲湘,多謝你!”

    “謝什麽,你在酒樓裏教了我這麽多東西,應該是我謝你才對!好了,我也困了,先走了!”雲湘臨走時還拍了拍杜若的手背,“別多想,好好歇歇!”

    杜若在雲湘走後也離開了,整個酒樓在一刻鍾後悉數滅了燈。

    子時,空蕩蕩的酒樓裏突然傳來一道輕微的開門的聲音。

    一道黑影閃進了酒樓,輕車熟路地繞過架起來的桌椅板凳,朝著後院走去。

    皎潔的月色下,隻聽見井邊傳來木桶碰撞石壁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特別明顯。

    夜色裏,那人將木桶從井裏取了出來,又快速地將木桶裏裝著的瓜蔬倒騰出來。那人伸手到木桶裏轉了兩圈,終於直起了身子。

    月光下,一個小小的瓶子在泛著白光。

    那人將瓶子揣進懷中,又將瓜熟放進木桶,隨後把木桶放回了井裏。

    回到酒樓一層的時候,時間才過去兩刻鍾。黑影快步走到門邊,正要開門離去時,整個一層的燈籠突然全部亮起來。

    “杜若,真的是你!”宋酒從二層的樓梯上走下來,失望地看向站在門邊的人。

    杜若的喉嚨幹咽了一下,問道:“東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宋酒笑笑,“回來?我從來就沒有出去過啊!”

    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雲湘從門外走進來,身上帶著重重的寒氣。

    “杜若,為什麽要這麽做?”雲湘不解地問道,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她不信杜若會做出這種事,杜若雖然性子冷淡了些,可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杜若。

    杜若認命地笑了,低低地說道:“沒有為什麽。”

    宋酒對著門外說道:“鄭知州請進來吧!”

    杜若側目一看,鄭進前帶著一幹差役浩浩蕩蕩地進來了。她後知後覺地笑了,“原來,這是你們設的圈套!”

    宋酒盯著杜若的眼睛,問:“杜若,從我貼榜開始,你就已經計劃好了要來宋家酒樓了吧!你潛伏在我身邊這麽久,應該知道我最討厭什麽樣的人!”

    杜若聽了宋酒的話,沉默了片刻,然後對著宋酒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地磕了一頭。“東家,這一拜是感激您的知遇之恩。從現在開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宋酒冷哼一聲,避開了。“我受不起你這一拜!”

    鄭進前站在杜若麵前,威嚴地問道:“杜若,本官問你,你背後的主使是何人?”

    杜若一嗤,“此事就是我一人所為,我背後哪來的主使?”

    鄭進前怒視杜若,“杜若,你若是招供了幕後的主使,本官可以對你從輕處罰!”

    杜若一口咬定,“沒有人!全是我一個人做的!”

    “來人!”鄭進前退到一邊,“既然犯人冥頑不訓,那就帶回府衙去!”

    差役上來架起杜若,一個小小的木牌從杜若袖中掉了出來。

    “慢著!”鄭進前上前去將那塊木牌撿了起來,細細端詳。

    木牌上邊繪著一株梅花,紋理清晰可見。

    鄭進前喃喃道:“這不是梅花別館的牌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