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集體挨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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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琳姿莞爾一笑,柔聲對她說道:“九妹,既是夫子讓你回答,還不起來?”
宋酒看看宋琳姿,又抬頭看了看胡夫子,低聲羞愧地說道:“胡夫子,學生還未想好如何作答,請夫子讓其他人作答吧!”
胡夫子聞言,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眼神,輕輕地搖了搖頭。“宋琳姿來說說看!”說罷,胡夫子踱步回了台上的位子坐下。
宋琳姿起身,端端正正地站好。
其餘的學子或半轉著身子或扭頭看向她,她上回可是在解答《詩經》的時候勝了縣學成績最好的柳卜玉,當得上“才女”一稱了!
學生初讀《葛屨》之時,覺得有一首唐詩與此詩有相似之處。前人秦韜玉有一首《貧女》最後兩句說‘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學生以為寫《葛屨》之人與秦韜玉同樣懷才不遇,這才借助寫詩來抒發內心的悲憤。”
宋琳姿的話才剛說話,有個力捧她的男學子隨即說道:“難怪我方才讀此詩時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是秦韜玉的緣故啊!”
素來愛搞事的張霄痞著嘴臉笑道:“宋琳姿的話說得太過含糊了,我可沒覺著《貧女》和《葛屨》有任何相似之處。”
宋酒身旁的羅福生啐道:“宋琳姿,別跟他客氣!把你知道的說出來,甩他一臉墨水兒!好叫他知道自己肚裏空空如也!”
宋酒聞言,低頭暗暗地抿嘴笑了。這羅福生損人挺有意思,不直接說人家胸無點墨,而是拐著彎兒的將人弄糊塗,好達到自己罵人的目的!高!
果真,那張霄真沒聽出羅福生是在罵他,得意洋洋地說道:“宋琳姿可是懂規矩的人,甩我一臉墨水的事情隻有行為粗鄙之人才做得出來。”
眾人頓時抻著衣袖顏麵大笑起來,弄得張霄一臉懵懵然。
胡夫子失望地歎了一聲,一樣米養百樣人,一樣的教法,教出來的學生的水平卻是參差不齊。
宋琳姿對待念書的事情是極為認真的,見張霄不認可她的想法,她便重新解釋道:“《葛屨》詳細刻畫了縫衣婢女悲苦的形象,葛屨乃是夏天的鞋具,怎可能抵擋住寒冷的風霜?而且女兒家的手生來都是金貴的,即便是婢女,她們也會小心翼翼的嗬護自己的雙手,不讓針線刺傷了自己。可是她們做出來的衣裳卻沒有得到主人的誇讚,這不是和《貧女》中的女子很相像嗎?”
宋琳姿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說道最後竟然直勾勾地看著張霄,逼問道:“還是說張複回你根本沒有讀過《貧女》,隻是在瞎胡鬧?”
複回是張霄的名,平日大家都是互稱對方的字以示尊敬。此時宋琳姿毫不避諱地叫了張霄的大名,可見她是真的生氣了!
張霄被宋琳姿的冷冷的眼神嚇得一句話梗在喉嚨裏,羞惱地轉身不再看她。
胡夫子擺手讓宋琳姿坐下,語重心長地告誡道:“念書憑的不是意氣,也不是靠磨磨嘴皮子。做人也同樣的道理,不要表麵耍耍樣子嚇唬人,要真材實料才能令他人心生敬佩!”
宋琳姿心尖一顫,知道胡夫子是在點醒他們,垂頭誠懇地說道:“多謝夫子教誨。”
胡夫子將目光一轉,看向宋酒。“宋酒,你想得如何了?”
因為宋酒最初到縣學的時候對外稱自己的字是酒,是以縣學的學子都稱呼她宋酒,而非宋玉姝。
宋酒知道這回找不到理由再推辭了,隻要硬著頭皮站起來。喜歡《詩經》和闡述《詩經》的要義是兩回事,她喜歡並不代表能像宋琳姿那樣信手拈來、侃侃而談。所以她之前才會百般推辭,讓宋琳姿先起來回答。
夫子,學生見識淺薄,沒有四姐那樣好的才華。若是等會兒學生有哪裏說得不對的,還請夫子您多多擔待!”宋酒麵上雖然在笑,其實心如鼓擂,咚咚咚地響個不停。
胡夫子見她態度還算端正,和藹的說道:“既然是各抒己見,說對說錯為師都不會介意的。”
宋酒頓了頓,緊張地攥著手心,開口說道:“其實學生很欣賞詩中的那個縫衣婢女,最後她不是說了嗎?‘維是褊心,是以為刺。’縫衣婢女心中對主人不滿,並不是找個角落暗暗的落淚,而是大膽的說了出來。學生倒覺得她是真性情,夠膽量!”
一旁的羅福生被宋酒的言論嚇得麵色發白,拿著書輕輕地戳了一下她的腿,小聲提醒道:“宋酒,莫要再說下去了。你沒瞧見夫子的胡子已經飛起來了嗎?”
宋酒一笑,她當然看見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豈有收回來的道理?她腦袋裏想到的就是這些,能說的也隻有這些,自然要這麽說。
胡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咽了咽口水,平靜地問她:“宋酒,除了這些,你還在詩中看到了什麽?”
胡夫子在心中告訴自己,宋酒是縣令的女兒,千萬不能對她發脾氣。縣令的女兒一定不是朽木,尚能雕琢,尚能雕琢!
宋酒言簡意賅地答道:“民生疾苦,貧富不均。”
胡夫子一直僵著的臉這才和緩下來,揮手讓她坐下。
今日的測試,為師很不滿意。作為懲罰,即日起,你們每日抽出一個時辰到藏書閣去。半月為期,每人交一篇文章上來!”胡夫子說完話,氣呼呼地抱著書離開了課室。
羅福生頓時蔫了,唉聲歎氣地趴在桌上。“得嘞~藏書閣成千上萬的書,半月看完一本……啊!”羅福生將自己的臉搓圓揉扁,苦大仇深地說道:“夫子,求放過學生……”
宋琳姿湊到宋酒身邊關切地問:“九妹,你可還好?”
宋酒咧嘴一笑,“還好!胡夫子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今日沒有對我們發火,已是難得。隻是要連累你跟我一道去藏書閣……”
宋琳姿搖頭一笑,“說什麽連不連累,藏書閣是個好地方,平日裏我想去都得向夫子請示呢!你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宋琳姿內心很矛盾,一向對姐妹寬容大度的她在九妹回來之後,逐漸變得小心眼了。
方才胡夫子先點宋酒的名字時,她的腦袋裏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想盡辦法讓宋酒出糗!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玉姝可是自己的妹妹啊,她怎麽能生出如此狠毒的心思?
當她見到宋酒的回答沒有令胡夫子滿意的時候,她暗暗鬆了一口氣。連她自己也未曾注意到,她其實是在嫉妒宋玉姝。
因為宋玉姝自小就得祖母寵愛,而她刻苦讀書多年,才勉強在祖母麵前說得上話。
而她的嫉妒心在宋玉姝回勤園之後,慢慢的毫不令人在意的滋生了。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