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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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就算學子們再怎麽抱怨,最終還是你拖著我,我拽著你的去藏書閣找書了。

    宋酒站在藏書閣的門前,遲遲沒有進去。

    她盯著匾額上的“藏書閣”三個大字看了許久,心中隱隱生起不安。好像這藏書閣裏藏著什麽令她,不,是令這具身體害怕的東西,從而導致她不敢邁進去一步。

    自從上次做了噩夢之後,宋玉姝的身體就時不時會不受她的控製。比如眼下,她想進去,可是這具身體卻在拚命地阻擋她進去。

    在門前掙紮了許久,宋酒最終打消了進去的念頭。等會兒羅福生出來了,叫他幫自己找一兩本書出來便是。

    說曹操曹操到,羅福生圓滾滾的身子出現在藏書閣的門前。他扒著房門,帶著焦急的神色朝宋酒悄聲說道:“宋酒,你在門口喝西北風呐?傻愣在那裏作甚?”

    宋酒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倒是想進,可是雙腳不聽使喚!”

    羅福生一臉不耐,幾大步走出門來,一把抓住宋酒的手臂就把她往裏頭拽。“什麽不聽使喚,你的借口倒是比我還多!要不我幹脆拜你為師?省得每回夫子找我茬,我卻找不到合適的借口蒙過去。”

    被羅福生這麽一拽,宋酒的腳下意識地就往前走了幾步,驚得她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盯著自己的雙腳看。

    不過驚訝歸驚訝,她卻沒讓羅福生瞧見,借機擰了一把羅福生的肥手。“美得你!你若是拜我為師教胡夫子知道了,你最多被你爹打幾板子。可是我就不同了,祖母素來對我們管教森嚴,讓她知道了,你休想再在縣學見到我!”

    羅福生愣了一愣,慢吞吞地點頭。他雖然沒有經曆過,卻知道大家族的規矩森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稍不留神便會被一命嗚呼。羅福生訕訕說道:“為了我日後能有個人陪著說說話,我還是保住你的小命要緊。”

    宋酒低聲笑道:“那我在此謝過你的大恩!”

    兩人輕手輕腳地走進藏書閣,眼前盡是一列又一列排列整齊的書架,仰頭看去,約有十尺之高。書架上整整齊齊地堆放著各類書籍,或新或舊,或薄或厚。

    “你們兩個不去找書,站在這裏作甚?若是來這裏偷閑的,趕緊出去!”

    低沉中帶著肅殺之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宋酒和羅福生俱是渾身一震,喉嚨不自覺地吞咽了兩下。

    羅福生顯然猜到了身後的人是什麽身份,訕訕回頭對著那人拱手作揖道:“學生見過嶽學究。”

    宋酒趕緊有模有樣的跟著羅福生的動作朝那人行禮,“學生見過嶽學究。”

    嶽學究陰沉著臉,負手而立。三人之間隻隔著很短的距離,宋酒十分清楚地聽見嶽學究沉重的呼吸聲。

    “你們是哪個夫子的學生?叫什麽名字?”

    羅福生恭謹地答道:“學生羅楚,字福生。是胡夫子的學生。”羅福生向來是個熱心腸,擔心宋酒說話會累著,一並將宋酒的話也說了。“她是宋玉姝,字酒,也是胡夫子的學生。”

    嶽學究背在背後的手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幸而宋酒兩人站在他的前麵並未瞧見。他的聲音有絲絲的顫抖,問道:“宋玉姝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是女子的名字,縣學裏隻有一個女學子,她又是從哪裏來的?”

    “嶽學究有所不知,她是宋琳姿的九妹,前些日子才來的。您久居藏書閣,不清楚外邊的情況也是正常的!”

    “你不說她是個女子,我甚至會以為她和包香眠一樣,是個男生女相之人。”嶽學究深深地看了宋酒一眼,轉身走了。臨了還不忘吩咐兩人:“找書的時候仔細些,別弄壞了!”

    羅福生忐忑地應下,“學生知道了。”

    宋酒拽住正要去找書的羅福生,問道:“福生,這嶽學究是什麽來頭?你為何如此怕他?”

    羅福生朝嶽學究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將宋酒拉到一個不太顯眼的角落,皺著鼻頭不滿地說道:“我何止是怕嶽學究啊?縣學裏但凡有點脾氣的夫子我都怕的!他們隻要跟我爹說一句話,我回去保準被打得兩腚開花!”

    “行了,我知道你怕你爹!說點正經的!”

    羅福生這才正色,發揮出他包打聽的能耐。“嶽學究原是在縣學裏講學的,可是不知什麽原因突然大病了一場,痊愈後就跟宋夫子,也就是宋琳姿的爹請辭說要回鄉。宋夫子哪裏肯啊,嶽學究可是從帝京來的大學問人,走了豈不是可惜?無奈,兩人隻好各退一步,之後嶽學究便待在了藏書閣打理書籍。”

    “難怪我見他一臉抑鬱之色,原來是請辭未遂,心裏憋悶!”

    羅福生搖頭,煞有介事的說道:“嶽學究要是不憋悶那才不正常!每回來藏書閣借書的人為了不撞見嶽學究,還特意去廟裏求了簽,為的就是不看見他那張黑臉。”

    “難道縣學裏所有的學子都怕嶽學究?”宋酒心中起疑,既然嶽學究以前在縣學講學,自然是桃李處處開,怎麽會弄得所有人都厭棄他呢?

    “如今整個縣學上上下下,不怕嶽學究的也隻有那個瘋子了!嶽學究的學生都學有所成離開了縣學,隻有那個瘋子因為精神失常留了下來。”

    “瘋子?”宋酒猛地想起那日在假山後碰見的怪人,不知道羅福生說的是不是他。“你說的瘋子是不是時常帶著本書,還抱著一把小鋤頭?”

    羅福生盯著宋酒的臉端詳了一小會,驚恐地問道:“你不是見過他了吧?他可有對你怎麽樣?”

    宋酒皺著眉搖頭,“他並未對我怎麽樣,難道他會打人不成?”

    羅福生疑惑地摸著下頷,奇怪地自言自語。“那個瘋子隻要見到陌生人靠近,就會拿起鋤頭瘋狂地亂砍人,怎麽你接近了他卻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嘀咕著,羅福生用一種異樣的眼光上下打量她一番,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

    “難道那家夥還懂美色?見到你長得好看,才沒對你下手?”

    宋酒抬手如風一般刮過他的耳邊,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五指死死地扣著他的肩胛骨。“羅福生,你若是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將你的舌頭給剪了!”

    羅福生苦著臉求饒,“宋酒,我錯了,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們不是要找書嗎?你瞧著天兒也不早……”

    宋酒抽回手,丟下羅福生,兀自去找書了。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