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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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琢尖叫著跑到王之煥的身邊,哭喊道:“阿爹,快來人呐,快找大夫來啊!”
王之煥的麵色很快變得蒼白,他攥著王琢的手說道:“阿琢,將院子裏的人都管好……不要讓她們去報信!”
王琢流著淚點頭,“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讓祖母知道的!”
“呃……”王之煥按著流血的地方,正中心髒。
她下手還真是一點不留情。
竇小六慌亂地跑到宋君清身邊,拽著她的衣袖問道:“大官人,眼下怎麽辦?我們能逃嗎?”
“小六,趁眼下事情還未傳出去,你趕快走吧。”
“大官人,你不走?”
宋君清緊緊的盯著躺在地上的王之煥,說道:“我要親眼看著他死。”
“大官人不走,我也不走!”竇小六豪氣的說道。
“家裏的事情我已經吩咐妥當,忍冬還等著你回去跟她會合。”宋君清推了她一把,下了死命令。
“如果錢改容來找我,不準跟他透露半個字,否則我不認你這個丫頭!”
宋君清認真起來的時候著實挺嚇人的,竇小六隻好認命的從牆頭上翻了出去。
“你當真……有這麽恨我?”王之煥費力的問道。
宋君清笑得十分淡然,“等我們到了黃泉之下,我再告訴你答案。隻不過眼下我要先看著你先死。”
“嗬嗬……你這又是何必?”王之煥笑了笑,鮮血從他的嘴角湧了出來。“你既恨我,何必與我共下黃泉。”
“因為我要帶著你去見阿盼,要你這個做師傅的在他麵前磕頭認罪!”
鮮血越流越多,王之煥的神智漸漸模糊,不過他還是硬撐著一口氣問:“自從你出現在這兒,就一口咬定是我殺了阿盼,證據呢?”
宋君清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厚顏無恥,攥著匕首衝過去,卻被慬打掉了手中的匕首。
“慬,莫要傷她。”
宋君清現下想起來了,他身邊還有一個慬。
“慬,你怎麽跟了這樣人麵獸心的主子?要是許嘉在這裏,決計不會和你一樣!”
“九娘子錯怪郎君了,當初確實是九娘子先在永嘉消失,郎君幾度尋你無果,隻好回京城。”
“錯怪?我親眼所見,你的好主子親手在阿盼的後背劃了一刀,他就這樣沒了。你知道我抱著阿盼,他的血從我的指縫中流過去,我卻沒辦法將它們全部送回去的感受嗎?你知道他在我的懷裏一寸一寸冰冷下去的感受嗎?”
“這一切都是王之煥,都是你親手造成的!”宋君清吼得脖頸、臉上全是紅通通的。
“王之煥,你今日若是不死,明日我也要殺你!你明日不死,我後日也要殺了你!”
王之煥無奈的看她一眼,像他從前在永嘉的知縣府裏那樣無奈的說了一句:“阿酒,真的不是我……”
說罷,他便昏了。
“爹!爹!”王琢那刺破耳膜的聲音一陣又一陣的衝擊著宋君清的耳朵。
她仿佛聽見了遠遠的傳來的阿盼的聲音,還有雨夜裏隆隆的雷聲,劈裏啪啦的閃電聲。
“娘親……救我……”
“阿盼。”
阿盼就站在階上,伸著小手在對她笑。那雙晶藍的眸子在陽光下格外耀眼,似乎在對她發出邀請。
她剛想伸出手去,卻聽見王琢瘋狂地在她身邊大喊。
“娘親!娘親!你醒一醒啊!”
她分明是醒著的,她方才親手手刃了仇人,怎麽可能睡呢?
她還要等著王之煥閉上眼,才能放心啊。
“冤孽啊冤孽……老夫當初怎麽勸你們的,一個個弄成了這副模樣!”
她的身邊有很多聲音在吵,可是她是醒著的,為何看不到他們?
……
真正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了。
宋君清從夢中驚坐起,窗戶大開著,猛然吹來一陣涼風。
外麵是漫無邊際的黑暗,隻有一兩盞微弱的燭火在庭院裏燃燒,搖搖晃晃,殘燈疏影。
“娘子醒了?”
進來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婢女,梳著兩個圓髻,著一身鵝黃的半臂褙子。
她記得這裏似乎是王家,具體是哪裏就不得而知了。
“這裏是何處?”
婢女似乎有些怕她,隔著遠遠的將盤子擱在床沿,便站在一邊。“這裏是五郎君的院子。”
也對,王之煥昏過去之前吩咐王琢不能將她在這裏的消息透露出去,她也隻能待在這裏。
“王之煥,他怎麽樣?”她本想問他死了沒有,但顧及到這樣婢女極有可能不會回答,便換了一個說法,橫豎也是一個意思。
她不提還好,一提起,那個婢女掃她一眼氣憤地奪門而出。
看婢女的模樣,宋君清也知道王之煥這個時候還未醒過來。
被她狠狠地刺進了心髒,失血又那樣多,能撐得了幾時?
婢女一走,很快又來人了。
不同的是,這一回進來的是一個婦人。
婦人簪金戴銀自是不用說,一身錦衣華服所出不凡,那是京城獨有的成衣閣定做的。
“苗兒說你醒了,我來看看你。”
宋君清眉心不禁一蹙,她並不認識這個人。
“請問您是……”
婦人在桌旁坐下,笑得很溫柔,但是身上有一股渾然的大氣。“我是之煥的母親。”
原來是王之煥的親娘,唐韞。
宋君清頷首:“王夫人。”
王夫人見她身上穿的仍是男子的中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苗兒怎麽不給你換一身衣裳,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宋君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淡淡一笑。
“唉,讓你見笑了。隻是見你是女兒家,穿男裝總會有些不習慣。”王夫人笑得很和藹,卻字字挑刺兒。
“王夫人出身高門,見了這些不習慣也是正常。”宋君清覺得背後發涼,抬手將窗戶關小了些。
“你沒有話想對我說?”
宋君清挑眉,“王夫人想聽我說什麽?”
“你很謹慎,和之煥說得一模一樣。”王夫人自斟自酌,話題慢慢轉到了王之煥的身上。
“他說什麽王夫人可不要全信,知人知麵不知心,他未必看得清我是怎麽樣的人。”
就像她始終看不透他是什麽樣的人一樣。
王夫人側首看了看她的眼睛,緩緩道:“我在你的眼裏看到了恨,你很恨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