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讀過書，如何不知涸澤而漁的道理？”

    這是在說她隻圖眼前利益，不作長遠打算。

    宋綿竹感覺有些意思了，她也不生氣，輕聲解釋：“我自是知道賣了配方，隻能得一筆錢，錢用完就沒了，而不賣配方，能源源不斷的賺來銀錢。”

    “一日三百文，一月九兩銀子，不過半年就能超過五十兩。”

    “既是知道，為何要做目光短淺的蠢事？”

    額，這人可真不客氣，宋綿竹心裏越發好奇，他們酒樓拿了鹵料配方，能賺取更大的利益，為何聽著像是勸她不要賣？

    “遠水救不了近火，家兄近來遭了事，需要這筆錢來救人。”宋綿竹侃侃而談，語氣平靜，“況且隻是一道秘方而已，您怎知我找不到更好的營生？”

    這最後一句話，問的有些調皮，其中卻又透著無比的自信。

    屏風後再次靜默，似乎在作考量。

    宋綿竹等得有些著急，她可是偷溜出來的，再不回去二嫂嫂要尋人去了。

    “東家若是覺得不合適，那便算了，小女先行告辭。”

    一語驚醒了屏風後的人。

    “給她支上五十兩。”這話是對何掌櫃說的。

    “秘方我收了，以後你們自家也可繼續販賣。”這話是對宋綿竹說的，說完又補了句，“隻得你自家販賣，不可再給第二個人。”

    還能有這種好事兒，雖然有些奇怪，但宋綿竹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笑嘻嘻的道謝。

    何掌櫃取來銀子，特地裝在錢袋裏，連錢袋一起送給了宋綿竹。

    宋綿竹再三感謝後，拿著銀子離開了悅來酒樓。

    緩緩走在去往西集市的路上，宋綿竹開啟了頭腦風暴。

    這整件事透著些古怪，她仔細回想了夢境裏宋家各人的結局，都不曾有這麽個樣式的人存在。

    既然是悅來酒店的幕後東家，想來身價不菲。可宋家並不認識什麽富商人家，若真認識這樣的人物，這宋家也不會淪落的那般地步。

    但若是素不相識，人家為何對一個普通小姑娘，這般照顧。

    想不通啊想不通。

    這沒頭沒腦的事，她福爾摩綿，那也是想不出來哇！

    嘛，算了，不重要，咱家就是個農戶，沒錢沒糧沒人，誰能把主意打到咱身上。且看著吧。

    回了西集市，二嫂蘇薑已經把家夥什收拾妥當，皺著眉頭等待，看上去應該等了有一會，臉上帶著些焦急。

    宋綿竹忙邊跑邊喊：“二嫂嫂！”一張笑臉，大牙齜到了耳朵。

    蘇薑見了人，先是鬆口氣，剛想訓斥兩句，就被小姑子誇張的笑臉，逗得繃不住臉。

    “你這是在茅廁裏撿到金子嘍？笑的合不攏嘴。”蘇薑覺得自己越發拿小姑子沒脾氣。

    “二嫂嫂你又笑我話！”宋綿竹拱進二嫂嫂的懷抱，一臉我不依我不依。

    兩人一陣鬧騰後，蘇薑牽著宋綿竹到了雜貨鋪，準備買些香料回去。

    家裏的香料都用的差不多嘍，需要補上些。

    宋綿竹看二嫂嫂買的不多，便沒有阻止。就算不用來做鹵雞販賣，自家吃也用得上。

    買了些香料和家用的調料，出了鋪子，兩人便要去城門口坐牛車回家。

    一路上走走停停，主要是宋綿竹東瞅瞅西逛逛，腳下慢的跟蝸牛。蘇薑倒也不催她，能趕著午時前到家就可。

    路過街口一家豬肉鋪，店鋪門口放了張案幾，案幾上擺放整齊一塊塊肉。

    屠戶站在案幾後，瞧宋綿竹一直盯著這邊，便熱情招呼蘇薑：“小娘子買些肉嗎？咱家的豬肉都是早上現殺的，最是新鮮，給家裏帶上些吧。”

    宋綿竹瞅那五花肉，肥肉瘦肉層層分明，算是的上好五花。想起家裏的鹹菜，心裏有些犯癢癢，鹹菜燜肉可下飯啦。

    再好吃的鹵雞，也不能成天吃，總有膩的一天，要換換花樣才行。

    想起懷裏的五十兩，心裏有了底氣，宋綿竹立刻走不動道，纏起蘇薑來：“二嫂嫂，我們買些肉吧，家裏都好久沒吃豬肉啦。”

    蘇薑是個手鬆的，她的理念跟小姑子比較相似，既然賺的來錢，自然要往家裏人身上花，當下便問起屠戶多少錢一斤。

    “五花肉二十文一斤，咱家肉新鮮，價格在整個集市都稱得上公道呐。”

    宋綿竹指著旁邊的瘦肉問價，得知是十六文一斤。這古代人普通缺油水，對大肥肉更偏愛，瘦肉反而便宜些。

    可宋綿竹還是比較喜歡瘦肉，跟蘇薑商議兩句，便割了一斤五花一斤瘦肉。

    屠戶手起刀落，拿上稱一兩不差，手上工夫很有兩把刷子。

    蘇薑在這邊數錢結賬，宋綿竹又盯上了旁邊的幾根大骨棒。

    家裏頭幾個孩子都是又瘦又小，可別一個個長成個矮冬瓜。這大骨頭湯補鈣，咱家孩子可得多喝點。

    於是宋綿竹便又指著大骨棒問價。

    “要是都捎上的話，一起給十四文吧。”屠戶隨口回應。這大骨棒沒什麽肉，很少有人會買，賣不上什麽價。

    三根大棒骨，才十四文錢，宋綿竹還有什麽可說的，買啦！

    結清了賬，接過東西，放進籮筐最底下，用雜物遮蓋的嚴嚴實實，不能給村裏人瞧見。

    大家都在拚命省錢吃糠的時節，就你家有錢吃肉，難免遭人話舌。雖說也不是怕事，但總還有避諱著些好。

    在肉鋪一共花了五十文錢，蘇薑倒是不心疼錢，但她怕再花下去，回去得被奶罵。不敢再由著小姑子亂逛，牽著人直接往城門走。

    宋綿竹頗為遺憾地上了牛車，等回去把五十兩擺上明麵，再出來買東西吧。

    今日賣方子買東西花了些時間，到家時差不多快午時。

    宋老漢已經回了家，蹲在院子裏，給三個曾孫，砸核桃吃。

    新鮮的青皮核桃，剝開綠色外皮，露出球形堅果，再用硬石砸開，露出裏麵脆甜的果實。

    這核桃還是宋綿竹大前日摘得，回來放在籮筐裏沒拿出來，隨手擺在陰涼角落裏。

    後來忙著做鹵雞的事，倒是把它給忘記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