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所有人都在等殿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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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府變化再大,其實也礙不著老百姓啥事。

    他們照樣過日子,閑時便在街頭巷尾聊天,說說城裏的新鮮事兒。

    先前的戒嚴,似乎已被大眾淡忘。

    至於到底為何而起,誰也說不上個所以然。

    總歸是沒見到出亂子,也沒見衙門真抓了人,就好像,不過是一場草木皆兵的玩笑。

    在城內風平浪靜的同時,鏢局的小夥子亦是紛紛歸來。

    然而麵對刀叔的詢問,他們全是無奈搖頭。

    此行,順利過度,反而讓人覺出異常。

    “當真毫無線索?”

    “沒有,城中並無異樣處,也未曾見到有生人聚集。甚至於連誰家走失了孩子,都打聽不到。就好像,壓根沒有這些事發生。”

    那日進城,齊榮提醒小姑娘時,刀叔是在場的,因而此時臉色越發凝重。

    朝廷既令府衙行事,自是為了些什麽。

    若依他們的本事,都查不出蛛絲馬跡,那就隻能說明一個。

    “要麽是無中生有,要麽是牽連甚大,被上麵強壓了下去。”

    刀叔手摩挲著膝蓋,給自己推拿活血

    他盯住剩餘的那條腿,眼中似能射出精光。

    賀家,隱退的太久了,竟連這點風聲都沒收到。

    “可知府衙為何又收了人手?”

    “據我們打探得知,似乎是,犯人已盡皆伏誅……”

    說話的小夥子,聲音越來越低,好像自己也覺這說法沒譜。

    朝廷下令戒嚴逮人,結果忙活十幾日,啥正事兒也沒幹,忽然又說人早就死了,這不純屬有病嘛。

    反正隔日,宋綿竹來到鏢局,發現小夥子們歸來後,偷偷朝人打聽。

    當聽到對方讓自己安心,不用再煩惱人販子時,她是滿腦袋的小問號。

    “怎麽就解決咯?不是你們下了黑手吧……”

    小夥子們瘋狂搖頭,差點把手裏刀槍劍棒落了一地。

    他們可是良民好嘛!

    不對,他們是鏢師,隻負責走鏢,不跟衙門搶飯吃。

    “又沒誰規定,鏢師不能幫忙逮人販子。”宋綿竹悠悠道。

    小臉上似乎寫著,你說歸說,信一句算我輸。

    眾人汗顏,心虛轉過頭,紮馬步,耍大刀,就是不敢再看過去。

    小姑娘卻是仍在那自言自語。

    “已伏誅?那是衙門逮的人?咋好像沒聽說過啊……”

    越是看似不合理的事,往往才藏著不能見的秘密。

    自從府衙張羅剿匪起,這通州城,便像陷入一張理不清的網中。

    宋綿竹不由抬頭望天,手底有一搭沒一搭,朝不遠處的稻草人放箭。

    唰唰唰。

    是放箭聲。

    嘩嘩嘩。

    是逃跑聲。

    經過小姑娘的多日練習,如今不光是步僖,隻要她往稻草人前一站,那必然是全員退散。

    要沒個絕世輕功,真不敢往前湊。

    就有那不信邪的小夥子,被當場射穿褲襠,在慧姨的喊聲中落荒而逃。

    “這孩子,跑啥跑,也不嫌涼快,我給你褲子縫上呀!”

    小夥子欲哭無淚,愣是兩天沒現過身,也不知貓去了哪兒。

    其餘人則紛紛記住教訓,從此談虎色變。

    如今隻要小姑娘一拿起連弩,滿院的人立馬如驚弓之鳥。

    往後退一步,退一步,再退一步,恨不能貼牆根底下走。

    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受個傷不算啥,可當眾穿開襠褲,唔,這個絕不行!

    等到宋綿竹射完一組箭,從思緒中抽離時,轉身一看,四處已是空無一人。

    連向來疼愛自己的刀叔,亦是跟河伯倆悄**上了遊廊,隻遠遠留下個背影。

    她不高興嘟起嘴。

    明明自己準頭好了許多,沒見那稻草人被射成稻草刺蝟!

    恁大一鏢局,怎麽就沒個慧眼識珠者!

    好氣哦!

    冬去春來,很快便到二月底。

    此次新糧的收成,乃是關乎整個大晉的重要事。

    凡有安置災民的城鎮,無一敢大意。

    天子將種糧分於各處,那是記錄在冊,下過死命令的。

    隻能有多,絕別想著貪墨,這個節骨眼上,誰要是敢伸爪子,就要做好掉腦袋的準備。

    同時,沿河兩岸治水大成,被淹沒的土地良田,早已被朝廷收複。

    在此般雙重助力下,持續一年之久的災荒,終是有看到頭的時候。

    各地新糧起出後,經過細致盤點,又迅速下發到災民手中。

    這回不留人了,隻要是想回故土者,皆能得到一紙文書,帶著足夠吃的糧食上路。

    從將將救助萬餘人,到可供數十萬人仨月口糧。

    以前是糧貴,如今是糧賤。

    消息傳遍大晉時,所有人都恍如做夢。

    太快了,真太快了。

    一年算得了什麽,以前鬧災時,持續個兩三年都是常事,哪回不要死傷無數。

    什麽易子而食,便是從中得來。

    此番新糧普及開,大晉再無糧食憂患。

    這不僅僅是為以後,也大大影響到現下。

    邊疆多戰事,那些草原上的異族人,才是最為缺糧食的。

    大晉掌握了高產作物,便是掐住他們咽喉。

    天子龍顏大悅,除了論功行賞外,沒少在朝堂中誇讚宋家。

    區區一平頭百姓,卻神奇在百官心中紮了根。

    這家子,有出息啊。

    能上達天聽,便是平民又如何,隻要陛下願意,隨時都能給個封賞。

    再者,宋家既已走到台前,自然沒少被人打聽。

    宋青河以解元之身參與會試,拔得頭名,早已不是秘密。

    如今百官們都在等,等到殿試日,好探知天子究竟是何想法。

    當然,此時在等待的,不光光是他們,遠在通州城內,亦是有多人暗自心焦。

    會試乃是在初九開始,十五結束,月尾放榜。

    等到消息傳回通州時,轉眼已到三月。

    “中啦!二哥上榜啦!”

    宋綿竹在鏢局取了信,來不及多說話,興高采烈跑回家中,把好消息告訴眾人。

    “什麽,青河中榜了?可是京裏有來信?”

    阮嫻坐在院裏,正跟夏薇草說笑,聞聲放下手中針線活,連忙站起身詢問。

    “恩啊,遊姐姐給我寫得信。”

    宋綿竹把手裏信紙抖過去。

    隻見上麵洋洋灑灑一大篇,全是在怪她為何不去京中看自己。

    阮嫻看的哭笑不得,翻了老半天,才在結尾找到蘇薑筆跡。

    這位用詞就比較簡潔啦。

    隻一句:青河已考中會元,三月中旬需參與殿試,到時再聯絡,家中可好?

    “你二嫂平日話少,沒想寫信時,話更少。”

    阮嫻把那一句話,翻來覆去看,眉眼散出幾分柔和笑意。

    夏薇草亦是很高興,隻是有些疑惑:“這會元又是何意,不是該叫貢士嗎?”

    “就是第一名呀!會試錄取三百名為貢士,第一名則稱會元,二哥這回風頭算是出大了,整個大晉頭一份。”

    宋綿竹解釋完,又掰開手指算。

    “殿試於三月十五,到時天子會親自策問,以定甲第結束科考。繼而決定這些人的官位,該往何處去。”

    阮嫻點點頭,難得慎重叮囑:“你二哥若能留京,咱當然要同往,可若是被分往別處,哪怕是窮鄉僻壤,咱這一家子也不能分開。”

    二房沒分家,自然得共同進退。

    別說大夥兒生活在一起慣了,就是長嫂的職責,也沒法讓她舍下任何一人。

    宋綿竹信誓旦旦拍胸脯,“放心吧嫂嫂,啥地兒,還能比咱永寧更窮鄉僻壤嘛,我能造一寶地,自然能造第二個。”

    她這話可不假。

    如今永寧地處雖偏,卻不再是鄉野之地,而是被口口稱讚的桃源。

    高產作物是從此地傳出,災時唯有此地最是平靜。

    當地縣令又是個聰明官,有手段心還善,誰不想居於他治下。

    西遊記等書亦是從那邊流傳進京。

    啥蟹宴,春日宴,才子佳人的美談,更是比比皆是。

    一件事或許不算啥,可樁樁件件攢在一起,就顯得不那麽簡單。

    而最為引人關注的,莫過於此次會試中,永寧出身的舉人,竟八中其六!

    其中甚至還有一頭名!

    這是何等令人吃驚的比例。

    也不知怎麽的,永寧縣中有一藏書館的事,忽而傳得沸沸揚揚。

    有如被神化般,讓不少學子心生向往。

    “據說那些中榜者,都曾去書館中鑽研,而落榜者,則皆是閉門造車。”

    這話傳到宋綿竹耳中時,她是瞪圓了眼,懷疑自己又穿去了旁處。

    反正聽著不像自家圖書館。

    那裏何時舉人紮堆,秀才當跑腿??

    過年回鄉時,她也去過幾次,要說秀才也是有,可不多見啊。

    舉人忙著年後春閨,哪有空去看閑書嘛。

    傳到最後,也不知怎得,永寧縣便成了福地。

    那是老人住了,延年益壽,孩子住了,開智啟蒙。

    宋綿竹不由在家直呼:“虧了虧了,早知去城裏多買幾處房產,如今該是得發成豬頭!”

    被嫂嫂好笑戳了一指頭,“咱本來賺得就夠多咯,那一月好幾百兩銀子,還不夠你花嘛。”

    “本來是夠的,現在不是少了嘛。”

    說起這事來,小姑娘便泛起擔憂。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天爺怎就見不得人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