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若是人禍,叫人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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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捆綁住的黑衣人,麵相瞧著不打眼,屬於混入人群中便找不見那種。

    可跟之前摸進宋家的趙家夥計,給人的感覺卻又不大一樣。

    那位要不是被封了嘴,怕是求饒話能翻了篇的往外冒,而這位被除了口封後,硬是半個字沒有。

    他進了門後,微抬頭稍打量四周,緊接著又低垂腦袋,就那麽硬挺挺站著,不見其有絲毫慌亂感。

    宋綿竹看著有意思啊,摸摸鼻子,嘀咕道:

    “這懷恩堂的夥計,比趙家夥計就是膽兒大唄,這都被抓了現行,咋還跟來竄門似的。”

    院裏的凝重氣息為之一滯。

    刀叔剛要問話,聞聲不由失笑,他這一笑,連帶著好幾人都笑出聲。

    那邊灶房門口,河伯手裏掰著頭蒜,杵在門口聽動靜,老臉上笑得全是褶子。

    挺好挺好,丫頭就是懂我心,這笑點落到別人身上,也就沒誰記得住自己出過醜。

    偏偏有小夥端著剛洗好的菜路過,朝人擠眉弄眼:“您老笑歸笑,腳下可得注意,灶間多爐火,萬一再磕到碰到哪兒,我可當擔不起啊。”

    立馬便被河伯給薅進去:“臭小子,今兒是真膽肥咯!罰你把那幾個鍋也刷咯!”

    好好的審問環節,被小姑娘攪得稀碎。

    時兄弟初來乍到,還不太了解宋家行事風格,因而顯得有點懵。

    這邊在笑,那邊也在笑,莫非自己剛講的不是危機,而是啥天大的樂子?

    他納悶撓撓臉,索性不去想,而是隨意朝旁邊問:“有啥吃的嗎?”

    蹲受守了半宿,可不肚裏空空。

    “早上還剩了饅頭跟稀粥,我給你端去,老兄別嫌棄,中午咱再吃點好的。”

    “嫌棄啥嘛,咱走南闖北,餓時三天不著一頓,啥沒吃過呀。”

    小夥子給時兄弟端來吃食。

    他也沒啥講究,坐在小凳上,端起碗就呼哧起。

    “恩?這是啥蛋啊,味道怪好的,我走恁些地方都沒見過,你瞧你,有這好玩意,剛還假客氣啥嘛。”

    “那就是醃過的鴨蛋,不值幾錢。”小夥子哭笑不得解釋。

    宋綿竹往旁邊一蹲,笑嘻嘻道:“咱這稀奇吃食可多著哩,上回來走得匆忙,都沒咋見識,這回在家裏多住些日子唄。”

    她饞對方的輕功絕活已久啊。

    給根竹竿都能立在上麵,放到現代,那怕是要上春晚的吧。

    “行嘛,事情不解決,我也沒法兒走,大侄女放心,隻要有我在,保你宋家高枕無憂。”

    時兄弟單名一個“邑”字。

    此人約莫三十出頭,長得精瘦,臉型削尖如猴兒,然長手長腳,行動極為敏捷。

    別看他麵無二兩肉,飯量卻是能跟蘇老爹做朋友,一大海碗涼粥幾口吸溜完,又開始造饅頭。

    刀叔聽了這話,老大不高興:“啥叫有你在,把咱鏢局當啥哩,就你沒來前,丫頭照樣無需多憂。”

    “是是是,我睡起來跟豬一樣,雷打不動,您二位就是愛操心。”宋綿竹還能做啥,打圓場唄。

    仨孩子被逗樂了,大的去捂小的嘴,跟套娃似的。

    最小的那個嫌棄跑開。

    小玉澤:笑都不給笑,三寶沒法待啦!

    黑衣人剛還能鎮定自若,這會兒麵上反倒露出絲焦慮。

    什麽情況??

    不是該逼問自己嗎,怎麽把人晾在一旁,自己人聊得興起?

    這是玩得哪套,以前沒見過啊,莫不是啥新花招?

    他要不是雙手被捆得結實,估計早忍不住薅頭發了。

    宋綿竹看似在跟大夥兒說笑,實則一直在暗中關注,心裏越發好笑。

    就這??還以為多有本事哩,也沒多沉得住氣啊!

    黑衣人左等右等,等不來問話,自己先急了。

    天亮後他遲遲未歸,同伴定然要起疑,拖延不得。

    “諸位,這是做什麽,小的也不知得罪了什麽人,在這兒賠個不是成嗎,您要是沒別的事兒,要麽給小人放了吧?”

    宋綿竹好笑:“得罪?呦,你這一張嘴,就給事情變了性質。我老叔是從人家裏給你逮住,又不是在大街上,你倒怎有臉喊起冤來。”

    時邑剛塞了倆饅頭,肚裏有了食,也不再多吃,沒聽晌午有好東西嘛,聞言附和:

    “就是,大半夜不睡覺,跑去人灶房換了藥,要放咱以前寨裏,敢做這種齷齪事,當場亂棍打死都不稀奇。”

    刀叔瘋狂咳嗽:“咳咳咳咳咳……”

    “怎得你,腿才剛好,身子又不行了,嘖,得好好補補啊。”

    刀叔黑了臉:……

    要麽當兵的,跟當賊的,就尿不到一壺裏,聽聽說得都是什麽話,生怕旁人不知其出身啊。

    也就他如今隱退,心中對朝廷隻有恨意,不然還真交不成朋友。

    “又跑題了。”河伯悠悠從旁路過。

    黑衣人已經不是焦急,而是莫名其妙,鬱悶自己到底進了個啥窩裏。

    他努力把思緒拉回,喊起冤來:

    “哎呦,您瞧我這事兒辦的,叫人誤會了不成,小的可真不敢做壞事!

    這不白日裏,那家女人去鋪裏拿了藥,新來的學徒不慎弄錯了一味。

    咱掌櫃不想壞了名聲,又怕害了人,我就想著偷摸給換回來,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咱醫館問啊。”

    此話聽著確有三分理,可大夥兒齜起牙,那是沒一個信的。

    宋綿竹甚至想起另一件事,謔一下站起身,火急火燎往外跑。

    “那啥,你們先審著,不行送去衙門,我出趟城!”

    河伯連喊兩聲沒喊住,就聽外麵響起慧姨的聲音。

    “丫頭怎走咯,晌午還留著吃飯哩!”

    “啊,我回去喊人,待會兒就來!”

    時邑撓撓頭,麵有欣賞:“瞧著是個練輕功的好苗子。”

    “到底審不審,誰再跑題,午飯也不用吃哩。”

    刀叔立馬提起警醒,可不能讓其把丫頭拐走!

    那邊,宋綿竹跑回家,連拉帶拽著,把宋青川給薅上馬車。

    “哎,鬆手鬆手,袖子要掉了……你這出去一趟,咋還急出毛病,咱這是要去哪兒啊?”

    “快走快走,先出城,後麵再說!”

    馬車一路駛離街道,很快來到救治營地外。

    倆人在路上時,宋綿竹把發生事簡單道出。

    宋青川敏銳察覺到不對處:“咱家鋪子的廚娘?我記得,衛府那邊,之前也傳有一夥計得疫病?”

    “沒錯,咱倆想一塊兒去呢!疫病究竟從何起,衙門找了那麽多人,都還未查出根源。

    說是因災民,可這也沒過死人,先前人更多時未曾有症狀,走了好幾波,反倒出問題,不對頭!”

    “恩,如此說來,城外封鎖及時,城內無人能接觸到病患,更是不應該被傳染上。

    先前有衛府在頂包,大夥兒都以為是因他家夥計而起,可前後順序明顯對不上啊。

    明是城裏先有人發病,疫病傳出後,那夥計才突發起病,如今看來,裏麵藏了不少問題。”

    “就是這個理兒,咱家也有人去過城外,要真染上疫病,早該病發了。

    既然咱家沒被傳染,說明此次疫病傳染性不強,可偏偏最安全的城內,卻是總起病例。

    眼下又有人要害廚糧,難免跟前事聯係到一起,若明日傳出咱家廚子得疫病……

    我最近總在想,此疫病傳播範圍極離奇,東一榔頭西一榔頭,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

    馬車到了地方。

    倆人皆是一臉嚴肅下了車,匆匆去角落尋人。

    天災人禍。

    天災雖可怕,但那是命,得認。

    可若是人禍,便叫人心冷。

    老道士見了人很稀奇:“今兒來的早啊…”

    一看四隻手空空,笑臉立馬沒了。

    “咋沒給帶飯?那你倆來做啥的,瞧熱鬧啊。”

    宋綿竹趕忙把人拽到邊上:“道長,我剛得知一重要消息!”

    老道士興致缺缺:“你說嘛。”

    宋綿竹張口的嘴又閉上,四下張望眼:“薑大夫去哪兒呢?”

    “翻了一宿醫書,又要開新方子試驗,天亮才剛睡下,要不是見你倆來了,我也得回去眯會。”

    “唔,你倆這樣不行啊,到底一把歲數了……嗐,那我先說了,你等會兒轉告他吧。”

    她就是想起,在馬車上說過一遍,別這剛說完,那邊老頭冒出來,又得再說一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