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就為了南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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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晚意在重症監護室待了多久,蕭靳寒就在醫院待了多久。

    除了治療時間,女人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她會昏迷這麽長的時間,記憶中那麽死纏爛打一個人,就算是天上下刀子都能爬來見他的人現在就悄無聲息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南晚意不是安靜的性子,隨時都是張揚熱烈的,漂亮的臉上時常洋溢著笑意,無論他對她如何冷漠,都能笑眯眯地挽著他的胳膊叫他的名字。

    靳寒,靳寒,嬌的能出水來。

    她從沒生過病,就算是生日那天被他晾在蕭氏大門口吹了一晚上冷風,她第二天也能起個大早把早餐準備的妥妥當當,滿臉笑意地遞到他跟前,就像冬日寒夜中被凍的瑟瑟發抖的是另外一個人。

    婚後他很少回家,每次留宿不過為了履行夫妻義務,可就算這樣,每次南氏夫婦來看南晚意的時候,她也能一臉甜蜜地說他對她真好,從來不嫌她的做飯手藝差。

    手藝差麽,他從沒吃過。

    每次都是麵無表情地倒進垃圾桶,看著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擠壓變形,看著她眼底笑意的僵滯,看著她自欺欺人的美夢被打破,心底有扭曲的快意。

    在他眼裏,南晚意一直都是無堅不摧的。

    但現在床上的女人蒼白的臉不見半點血色,除了氧氣罩那幾乎能忽略的白霧,她安靜的像不存在。

    兩個月,南晚意是怎麽做到整整兩個月像個死人一樣的躺著?

    他甚至都有些懷疑這個女人不是南晚意,而是披著南晚意皮囊的一具行屍走肉,否則怎麽會和他記憶中的南晚意完全不一樣。

    或許是病房的空氣太幹,蕭靳寒覺得眼睛有些澀,連鼻腔都是難言的酸意,撕扯的難受。

    “南晚意,”他看著病床上無知無覺的女人,沉沉地說:“我再給你一天,如果一天之後你醒不過來,我就拔了你的氧氣管。”

    他頓了頓,低頭湊到她耳邊,一字一句地補充:“你不會孤單,我會找到南沐晨,讓你們一家團聚。”

    如果南晚意死了,南沐晨還有什麽資格活著?

    她是最怕孤單的,那就讓南家所有人都去陪她。

    蕭靳寒又熬了一晚上,清晨醒來的時候南晚意依舊沒有動靜。

    他呼吸微滯,盯著病床上的女人不說話,隻是原本就已經布滿血絲的雙眼越發猩紅,此刻像是能滴出血來。

    南晚意……南晚意!

    此時,秘書成渝敲門而入,手裏拿著急需蕭靳寒處理的文件。

    蕭靳寒沉重的呼吸平複下來,好像方才那個情緒失控男人從未存在過。

    成渝微微歎氣。

    他自蕭靳寒發家時跟著他,或許連蕭總本人都沒有察覺,能讓他失控的隻有南晚意。

    “還有什麽事?”蕭靳寒瞥了欲言又止的成渝一眼,淡淡問。

    成渝掃過床上躺著的南晚意,斟酌著開口:“蕭總,蘇小姐怕您吃不慣醫院的飯菜,做了餐食帶過來。”

    “倒掉。”

    “……是。”原本以為蘇小姐現在至少算的上是蕭總的未婚妻了,現在一看,比原先做情人的時候還不如。

    至少以前南小姐還是蕭太太的時候,蕭總還經常留宿在蘇小姐那兒。

    蕭靳寒心情不佳,成渝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觸黴頭,隻交代了近期處理媒體輿論的情況。

    訂婚典禮那天鬧的太大,雖然媒體輿論封的快,不至於傳的滿城皆知,但雲市上流圈子裏依舊將當天的事引為談資,尤其是那段在訂婚典禮上播放的南晚意傷人的視頻,傳的十分難聽。

    他們不敢得罪蕭靳寒,隻能把話題往已經跌落雲端的南晚意身上引,謠言到後都不堪入耳。

    蕭靳寒握著南晚意的手,一點一點地將掌心的冰涼焐熱,連眉眼都沒抬一下。

    “蕭氏不和長舌婦做生意。”

    成渝一愣,沒想到蕭靳寒居然會這麽果決,這是要和雲市其他所有豪門為敵,就為了南晚意。

    蕭靳寒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成渝內心雖然疑惑,但也隻能硬著頭皮照做,隻偷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微微歎氣。

    希望這次南小姐和蕭總不會像五年前那樣吧。

    病房重歸安靜,蕭靳寒垂眸看著已經被自己摩挲的有些紅潤的手,眼底的冰涼才稍許緩解。

    他走到呼吸機的旁邊,修長的手指落在那條維係生命的管道上,一下又一下地輕點著。

    想起很久以前南晚意坐在他旁邊,因為一部愚蠢的愛情電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電影的女主人公因為事故成了植物人,隻能靠呼吸機維持生命,她還活著,但永遠都無法再於愛人相守。

    當時南晚意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如果是我,我寧願他親手拔掉呼吸機,讓他記著我一輩子,也不要像個活死人一樣看著他之後再娶別的女人,再到我麵前說自己會幸福。”

    記一輩子嗎?

    蕭靳寒側目,望著南晚意那張蒼白而平靜的臉,緩緩開口:“南晚意,我要拔了。”

    病床上的女人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他捏著氧氣管的手微微收緊,就連心髒也跟著被扯的生疼,他咬著牙,眼底是壓抑至極的情緒,又繼續說。

    “我會讓南沐晨去陪你,當然,不用等太久,我也會去找你的。”

    南晚意的眼皮似乎動了動,蕭靳寒看得清晰,立刻鬆開了捏著氧氣管的手,俯身低頭緊鎖著他,低沉的聲音有些發顫。

    “南晚意。”

    “……”

    南晚意很累,眼皮就像灌了鉛,她費勁力氣才能睜開一條縫。

    入目一切都是白茫茫的,良久,她才適應了久違的光線,看清楚眼前的虛影。

    蕭靳寒……是蕭靳寒……

    她虛弱的身體沒有任何力氣,但卻本能地往遠離蕭靳寒的那一邊退縮著,眼見男人要靠近她,她瞳孔都在震顫,房間裏監測體征的設備更是發出刺耳的警報。

    不過幾秒陸向陽就已經跑了過來,看著已經清醒過來的南晚意,呼吸都有些淩亂。

    “蕭蕭,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有沒有哪裏疼?”

    南晚意驚慌失措,驚惶地縮到陸向陽身邊,雙眼全是恐懼。

    ——讓我走,我不想呆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