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為人的資格都要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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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靳寒眼底閃過令人心悸的血紅,唇角卻揚起一抹笑。

    他錯了,一直以來都錯了。

    南晚意從來不需要別人,她的人生,她的一切都隻需要他。

    他深邃黑沉的冷眸望向陸向陽:“我要她隻記得我。”

    “你瘋了!”

    陸向陽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蕭靳寒的意思,終於控製不住地擰著他的領子,壓低聲音低吼。

    “她是個人,不是養在你籠中的金絲雀!”

    “我不會幫你的。”

    蕭靳寒微眯著眼,冰冷的嗓音沒有半點波瀾,淡淡開口。

    “沒有你,還有別人。”

    他頓了頓,久居上位的壓迫感瞬間釋放而出,逼到陸向陽下意識就鬆開了緊攥的領口,踉蹌的後退一步。

    “陸向陽,隻有成為無可替代,你才有討價還價的資格,這個道理你還是沒有學會。”

    “你!”

    陸向陽咬牙,人生中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無力。

    他說的沒錯,除開弟弟的身份不說,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醫生,而蕭靳寒不同,他是蕭氏總裁,是短短五年就將瀕臨倒閉的蕭氏發展成為商界龍頭的狠辣角色。

    他沒有同蕭靳寒談判的底氣。

    陸向陽攥緊的拳頭收緊又放鬆,盯著蕭靳寒那張毫無顧忌的臉,憤怒而又無奈。

    胸口堵著石頭般的難受,他壓抑地喘出一口氣。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再次想起來會是什麽後果?”

    “五年前,她已經經曆了一次失去至親的痛苦,隨後被你丟在療養院生不如死,後來她好不容易忘了,又在三個月前的訂婚典禮再次想起,又經曆了一次滅頂的痛苦。”

    陸向陽雙眼通紅,抬頭看著冷漠如冰的蕭靳寒,一字一句地提醒。

    “今天,她原本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但又因為你,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到後麵聲音隱隱帶著濕意。

    他很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幫南晚意催眠,如果當初他沒有這麽做,是不是她現在就不會這麽痛苦?

    “你已經奪走了南晚意的一切,現在連她的身為人的資格都要奪走嗎?”

    “再經曆一次,她會死的。”

    死?

    蕭靳寒原本淡漠的神情在聽到這個字之後陡然一變,濃重的暗色在眼底蔓延,無端令人膽寒。

    “有我在,她不會死。”

    陸向陽被他的狂妄自大驚住,隻覺得可笑。

    “你以為你是神?你到底知不知道南晚意的身體狀況有多糟糕!”

    “不就是聾啞。”蕭靳寒沒有任何表情,黑沉的眼中全是浮冰:“那又如何?”

    不就是聾啞?

    不就是聾啞!

    陸向陽一拳砸在蕭靳寒臉上,終於控製不住低吼出聲。

    “她的腎沒了!她的肝也沒了!最多隻能活兩年!”

    憤怒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醫院走廊裏,如同重錘來回敲擊著蕭靳寒的腦子,震的他血液倒流,連呼吸都忘了。

    “你,說什麽?”

    陸向陽背靠在牆上,仰著頭,似乎這樣才能止住眼底控製不住的液體。

    而蕭靳寒站在原地,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挖了一塊,翻出皮肉汩汩冒血,身體甚至有些站立不住的踉蹌。

    嘴裏是甜腥刺鼻的味道,唇邊甚至有些黏膩,他用指腹抹了抹,一抹鮮紅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在指尖。

    他縮了縮瞳孔,突然笑了,攥著已經有些脫力的陸向陽迫使他挺直身體。

    “她不會死,隻要我在。”

    少了一個腎,那就再添一個,少了一個肝,那就再找一個。

    她缺少的東西,她丟失的東西,他都會幫她補齊,隻要她是他的就足夠了。

    蕭靳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眉眼之間全是倨傲。

    “要麽參與治療,要麽出國,你沒有別的選擇。”

    他頓了頓,補了一句:“就算沒有你,我也有辦法讓她變成一個全新的南晚意。”

    隨即,蕭靳寒便進入病房,不再理他,而陸向陽站在原地,透過玻璃窗看著病床上無知無覺的南晚意,糾結而又痛苦。

    一夜過後,陸向陽最終妥協了。

    他不放心把南晚意交給別的醫生,或者說,他不放心讓南晚意獨自一人留在蕭靳寒的身邊。

    或許連蕭靳寒本人都沒發現,他對南晚意的占有欲強的可怕,早已不是正常人的情緒。

    萬一催眠失敗,萬一南晚意依舊記得關於南家的一切,他不敢保證盛怒之下的蕭靳寒會不會失手殺了她。

    又或者……

    陸向陽垂眸。

    是因為他自己的私心,他想陪在南晚意身邊,無論是以什麽身份。

    因為短時間內經過太多打擊,南晚意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潛意識已經本能地排斥催眠。

    醒著的大多數時間都是蜷縮在病房的某個角落,將頭埋在膝蓋間,一句話也不說,就連在睡著都是尖叫連連,隻有借助藥物才能放鬆。

    其他的醫生都已經放棄了希望,隻有陸向陽不斷用各種方法嚐試。

    他從蕭靳寒那兒拿到的南晚意的資料,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詳盡。

    從南晚意喜歡的菜色到她厭惡的香水味道,事無巨細都記錄清楚,而且全是蕭靳寒的筆跡。

    很難想象,明明如此漠不關心,卻了解南晚意的每一個喜好特點。

    一時間他甚至分不清蕭靳寒對南晚意到底是什麽感情。

    有了這些資料,催眠工作終於有了進展,南晚意不再恐懼地蜷縮在角落,不再在夢裏流淚,到了後來甚至能安睡整個夜晚。

    終於到了療程的最後一天,南晚意照常入睡,看著她平靜的睡顏,陸向陽拿著病曆本的手微微收緊。

    明天就知道結果了。

    蕭靳寒每次都守在外麵,這一次也不例外。

    陸向陽走出病房,看向麵色平靜的蕭靳寒,緩緩開口。

    “是你說的,讓她活著。”

    蕭靳寒沒說話,錯過他走進病房,就像以前每晚都做的那樣,握著她的手就這樣一直看著她,神情專注,像是這樣簡單的坐著,就能到天荒地老。

    這一坐就到了天亮。

    當清晨的第一束陽光灑進病房,南晚意也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