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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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半晌,陶陽終於還是不忍心,一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重重握了一把,“魏雲瀾……”

    魏雲瀾猝不及防地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迫使她感受他的心跳,“陶陽,我不管你有沒有心,也不管你的心裏有沒有我。我的這顆心,是為你而跳的。你如果不要它……”

    陶陽的手被他握得生疼,但那隻手被迫用力地按著他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讓他隻會比她更疼百倍,“魏雲瀾,你瘋了!”

    魏雲瀾被她明裏暗裏拒絕過不知道多少次,心裏的傷隻比身體的傷更疼,他固執地接著之前的話說道,“如果你都不要它,我又為誰保重……”

    陶陽心中一動,突然想到徐醫生語重心長地對她說的話——“他堅持提前出院,傷口都還沒愈合好,劇烈運動的話甚至會裂開,就算你不喜歡他,好歹你也還是他的秘書,能不能多關心他一點?而且,他這段時間不適合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喜怒哀樂最好都不要有,任何大張大合的情感對他心髒的恢複都沒好處。陶小姐,你是最能牽動他情緒的人,隻好拜托你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任誰捧著一顆溫熱的赤裸的真心,大概都不會無動於衷。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心裏止不住一陣一陣地發苦。

    她怕他靠近,一時又離不開他。她怕他懂她,又怕他不懂。她怕他愛她,也怕他恨她。她尚未察覺到愛的蹤影,就已經心生憂怖。

    陶陽不知怎的,心裏突然就湧上一股委屈,酸得她小臉皺成一團,“魏雲瀾,你有毒吧?!”

    魏雲瀾聽見她這種含嬌帶嗔的詰問,心情反而大好了一些,他的眼裏像一潭幽深的靜水突然起了微瀾,低聲問道,“我有毒,你有解藥嗎?”

    “沒有解藥,隻有毒藥!”陶陽羞惱,使了力氣要掙開他的手。

    魏雲瀾自然不肯放,“也好,那就以毒攻毒吧。”

    他站了起來,一手撐著辦公桌將她半圍在懷裏,陶陽的後腰抵在辦公桌的桌沿上,她的身體微不可查地發著抖,但她掙紮的時候又不敢動作太大,唯恐撕扯中碰裂了他的傷口。

    這時候,辦公室外傳來急切的敲門聲。

    “進來。”魏雲瀾沉聲道。

    他深深地看了陶陽一眼,不太情願地放開了她。陶陽立刻挪開幾米遠,眼觀鼻鼻觀心,隻覺得剛剛的那一眼,他的眼睛裏似乎有一個小鉤子,不聲不響地就在她的心上勾劃了一道。

    “魏總,我要辭職。”

    許宥容推門進來,紅著眼眶,語出驚人。

    陶陽也是一臉懵懂,“你這是怎麽了?”

    許宥容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硬是咬牙忍住了,沒掉下眼淚來,“本來,辭職隻需要跟我們部長和人事部說一聲,但是人事部的人我這輩子也不想再見著了!魏總,辭職信已經發到您的郵箱了!”

    魏雲瀾畢竟是一個公司的總裁,雖然好奇具體的原因,但還是維持了表麵的沉穩,點頭道,“我會認真看的。不過,你如果是因為壓力太大的話,可以申請休假一段時間,公司隨時歡迎你回來。”

    陶陽上前扶著許宥容的肩膀,輕聲問,“到底怎麽了?”

    許宥容被她這麽溫柔的一問,眼淚突然就決了堤,“我要回家!”

    陶陽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好了,我們出去說好不好?”

    許宥容抽抽噎噎地哭了半晌,來來回回隻是說和關長雲完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陶陽見她確實傷心,自己的工作又實在脫不開身,隻好給了她一個開客棧的老友的聯係方式,讓她去雲南散散心。

    漆黑的房間中央隻有一燈如豆,燈下繡花的女人臉色蒼白,映著燭光的眼睛明滅不定,像漆黑的墳頭跳躍著的兩簇鬼火。她聞聲抬起頭,仿佛問候天氣似的平淡口吻問道,“要買花圈嗎?我的手藝很好的。”

    “不不不,不用了……”

    許宥容連忙擺了擺手,一溜煙跑出那家烏漆麻黑的“客棧”,這才心有餘悸地接通了陶陽的視頻,“你給我的地址靠譜嗎?裏麵的人講話跟鬼一樣,店也像個黑店!”

    陶陽手上似乎正忙著什麽事情,一臉無奈地開了口,“我發的地址肯定是對的,不會是你走錯了吧?”

    “是陽陽嗎?”

    沙啞的女聲,語調高高揚起,驟然炸響在許宥容的耳邊。

    “啪——砰——”

    許宥容連人帶手機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涕泗橫流地嗷嗷叫道,“大姐,大姐我還不想死……我還沒談過戀愛呢……你別帶我走成不成?”

    那“女鬼”翻了個白眼,顯得愈加凶悍了,像個厲鬼,她聲色俱厲地罵道,“誰要帶你走了?你願意我還嫌麻煩呢!”

    “哦,你不帶我走啊……”許宥容吸了吸鼻子,有點想不通,“我又矮又胖的,你就是奪舍也犯不著這麽委屈自己啊……”

    手機摔開了老遠,竟還沒有壞,隻聽陶陽在那頭雲淡風輕地對“鬼”說道,“大姐,她騙你呢,她早談過不知多少次戀愛了,你還是帶她走吧!”

    許宥容很想把手機拿回來,罵她個三天三夜,然而腿已經嚇軟了,動都動不了,隻能望天垂淚道,“天要亡我啊!”

    那“女鬼”的興趣卻顯然不在她身上,隻是咳了兩聲,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撿起了手機,“陽陽,你簡直從根兒上壞掉啦,你朋友都快被嚇尿啦……”

    “……”

    快被嚇尿的某人沒有說話,臉黑得像一塊被雷劈過的焦炭。

    “老胡,嚇到她的是你好吧……”

    陶陽在那頭,聲音有點委屈,但語氣說不出的熟稔,甚至有些撒嬌的意味在裏麵。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好不啦……”

    老胡端著手機蹲到了許宥容身邊,陶陽看到猶自抽泣的許宥容,頗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親愛的,你還好嗎?”

    許宥容有點欲哭無淚了,心裏有一句mmp非常想講,嘴上卻倔強地保持了一點文明,“你神經病啊……”

    說完就把視頻掛斷了——她罵不過陶陽。

    老胡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陶陽的朋友,大名叫胡說八道,小名叫老胡。”

    許宥容還有些後怕,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爪子抓著老胡的手晃了兩下,“你好,胡說八道,我叫乃大……呸,我叫許宥容。”

    老胡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你好乃大……你乃好大……哈哈哈哈哈……”

    “……”

    許宥容回顧了方才種種,隻好破罐子破摔地想,她的臉大概早就已經掉在地上被自己踩得稀巴爛,怎麽也撿不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自己原地消失,或者老胡突然失憶。

    老胡笑夠了,便大大方方地拉了許宥容起來,又替她拉過行李,“陶陽跟我說過你要來,我還以為是明天的那班飛機,打算去接你的,沒想到你自己就過來了。今天晚上這半條街停水停電,屋裏比較黑,嚇到你了吧?”

    許宥容亦步亦趨地被她拉著走,十分牙疼地開了口,“你……賣花圈的?”

    老胡不甚在意地說,“是啊,祖傳的手藝,很多人找我定製的。”

    許宥容:“……剛才你的聲音為什麽那麽沙啞?”

    老胡:“不是停水嗎?我一天沒喝水了,嗓子太幹了。”

    許宥容:“我還以為我見鬼了……”

    老胡的聲音突然又像樹葉刮擦著陰風的聲音,陰森得可怕,“我就是鬼啊……”

    “老胡你別這樣說話行不?”許宥容平白生出一身雞皮疙瘩,冷不丁地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欲哭無淚道,“我能不在這兒散心了嗎……老胡比男人可怕多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