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人虐待過！”

    封臣淵頂著薑歲寒極具壓迫感的視線，一字一句毫不退縮。

    半晌，薑歲寒寡淡的表情微動，凝著寒氣的聲音靜靜詢問：“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眼睛看的！”封臣淵麵無表情。

    他願意告訴他們薑嘉澍的異常，也不過是因為不想薑綿綿以後難過而已，明明想要遠離那個奇怪的小姑娘，卻偏每次做出的選擇和他的決定背道而馳，他還無法明晰此刻的想法，卻願意順從心意讓小姑娘更快樂一點。

    僅此而已。

    至於薑歲寒的問題，他沒有義務回答。

    封臣淵淡漠轉身，沿著薑綿綿走過的道路筆直前行，一身乖巧的校服讓他硬生生傳出一股模特走秀的冷拓味。

    他的身後，林笙和薑歲寒對視一眼，眉目之間滿是凝重。

    “薑總，他說的……五少爺的事情，是真的嗎？”林笙皺眉詢問。

    薑歲寒抬起大長腿，踏步而上：“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落水，車禍，監獄，虐待……薑家最近波折不斷，或許他需要查探的範圍，要比預想的更加深遠才行。

    “小哥哥？我看到你啦，你快點出來吧！”

    薑綿綿吞咽一下口水，站在黑漆漆的偏樓裏，聲音顫巍巍的喊人。

    好可怕！

    總感覺在房間的深處，隨時都好冒出一隻巨大的怪獸將她一口吞掉。

    但，還沒有找到小哥哥，她是不會後退的。

    薑綿綿握著小拳頭，嚐試的往前走了一步，圓溜溜的眼睛眨動著，生怕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冒出來……下一刻，她感覺自己的掌心忽然一熱，她·好像被什麽東西握住了。

    什麽東西？

    啊……地麵上還有一道拉上的模糊的影子。

    “誰……誰？”她結結巴巴的問，閉著眼睛動也不敢動。

    封臣淵無奈的歎息一聲，眼前的小姑娘到底是怎麽要決定保護他，朝他那個惡毒嬸嬸身上撞的？膽子這麽小，竟然不怕疼？真奇怪。

    “是我，封臣淵！”他安靜回答。

    聽到熟悉的聲音，薑綿綿瞬間放鬆，她側頭看一眼鎮定無比的封臣淵，深深覺得自己有些慫。

    但她不會承認的。

    “哈哈……是……是你啊，你身體不好，快去休息吧！”

    當然，如果她願意放開自己的手，封臣淵說不定會相信這句話是發自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站在漆黑而潮濕的閣樓之中，他輕輕閉著眼眸，側耳傾聽。

    片刻後，他攤著一張麵癱臉，指著一個方向，冷靜道：“薑嘉澍在哪裏，我帶你過去！”

    薑綿綿疑惑的望著安安靜靜的牆麵，乖乖的跟在封臣淵身後，等走過長長的走廊，清冷的月光才穿透疏斜的窗格，落在走廊盡頭一幅巨大的油畫上。

    “封臣淵，我小哥哥在哪裏呀？”她忍不住開口問。

    封臣淵踩著一雙小皮鞋，驚起一路灰塵，停留在油畫下，他伸出指尖，悶悶道：“這裏！”

    薑綿綿順著他的指尖看去，隻看到油畫下的牆麵上掛著一個巨大的鎖鏈，此時鎖鏈斷裂，牆壁嚴絲合縫，看不出絲毫異樣。

    她抿抿唇，踏著步子，朝牆麵靠近。

    隻是，她軟綿綿的手才剛剛觸碰道冰涼的鎖鏈，卻被封臣淵抓住了手腕，薑綿綿不解的扭頭看他。

    封臣淵卻沒有看她，他一雙深黑色的眼眸在黑暗之中泛著清冷的光，牽著薑綿綿後退一步，轉而看向身後的兩個大人。

    “薑哥哥，薑嘉澍就在裏麵，你應該知道怎麽將人帶出來吧？”他仰著頭，靜靜的問。

    薑歲寒眼眸低垂和封臣淵對視一眼，點點頭。

    這座偏樓曾經是傭人的房間，在他小時候，這裏就空蕩蕩的無人居住，據老一輩人說是這曾經發生過火災，重修之後就一直閑置了。

    所以這裏就成了他和幾個弟弟探險的地方，對這裏的布置還算熟悉。

    也知道這扇牆後是一個中空的設計，有一個剛好容納十五歲以下孩子的暗格。

    小五，就藏在這裏？

    薑歲寒收斂著眼底的猜測，彎腰拽住鎖鏈用力一拉。

    隨著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疏冷的月光灑落一片光輝，剛好照進小小的凹槽裏。

    也將小男孩的神情照映的清清楚楚。

    隻見薑嘉澍緊緊將自己蜷縮在角落裏，半明半暗之中，露出半張驚恐的臉，他極力繃著身軀，仿佛被逼近陷阱的兔子，睫毛顫顫，臉色蒼白，全身顫抖，幾近絕望昏厥！

    怎麽會這樣？

    薑歲寒握緊拳心，小心翼翼的靠近，低低的喊：“小五……”

    薑嘉澍抬著頭，眸底是深深的防備。

    薑歲寒心中一痛，邱家到底對嘉澍做了什麽？才讓調皮明媚的少爺變成這幅脆弱驚恐的模樣。

    “小五，是大哥，大哥接你回家！”他緩緩張開手臂，卻在看到薑嘉澍身體瑟縮的時候，倏地放下。

    “你不要過來！”薑嘉澍尖利而破碎的聲音嘶吼著，再次將自己往後縮了起來。

    薑歲寒分明看到，此時的薑嘉澍根本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誰，隻是下意識防備著未知的危險，他張張嘴，隻覺得喉嚨幹澀。

    他的身後，薑綿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倒映著薑嘉澍的模樣，眼淚忍不住大顆大顆砸落下來。

    她的小哥哥到底經曆了什麽，卻還可以保持著初心，成長為溫暖的醫生。

    她好難過，好想抱抱小哥哥……

    “小哥哥！”

    她掙脫封臣淵的禁錮，飛撲到髒兮兮的暗格裏，緊緊的抱住薑嘉澍。

    “小哥哥，我是綿綿，是你最喜歡的綿綿，你醒醒好不好，綿綿帶你回家！”

    薑嘉澍身體一顫，應激著想要推開突如其來的人，卻在聽到“綿綿”兩個字後，揮舞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之中。

    他還記得，自己剛才傷害了綿綿。

    他不能傷害綿綿的，他最最喜歡綿綿啦！那個奶呼呼像貓一樣的女孩子，絕對，絕對不能傷害她！

    薑綿綿清晰的感受著薑嘉澍的動作，雙臂纏的更緊，奶呼呼的嗓音繼續道：“小哥哥，綿綿的胳膊滑傷了，好疼啊，你幫我吹吹好不好？”

    薑嘉澍那對漆黑無光的瞳孔動了動，腦袋遲鈍的轉移，緩緩落在薑綿綿胳膊上，幹巴巴的嗓音依舊緊張，卻又溫柔的不可思議。

    “好！”他道。

    “那小哥哥先跟我下來哦，這裏看不清楚！”薑綿綿眸光閃閃，緊緊握住薑嘉澍的手。

    薑嘉澍頓了頓，明明眼底還閃爍著恐慌，卻順從的跟隨著薑綿綿的動作，踉蹌著從暗格走了下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