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阮素卿所料，這回韋家是衝著秦玉來的，自己隻怕是被順帶警告的那個。

    根據韋府管家的說法，自家小姐昨日從花神廟用完飯後帶回去了一盒百花糕，可晚上又失了胃口，便將這糕點賞賜給了身邊的丫鬟。誰承想這丫鬟半夜在床上疼得直打滾，同屋的丫頭趕緊找大夫，可等大夫過來時人已經沒了。七竅流血死狀淒慘。

    經過大夫的初步勘驗，這丫頭死於中毒，而毒藥就被下在那盒百花糕之中。如果照這麽看，這下毒之人是衝著韋蘭珠來的，隻不過陰差陽錯這丫頭替韋蘭珠擋了一劫。

    百花糕是從花神廟的齋堂裏買回來的，碰過的人就那麽幾個，秦玉就是其中之一，並且不少人都看見昨天她和韋蘭珠起了衝突，這作案動機是相當充分的。京兆府尹昨晚就派人去了秦家，在秦玉的閨房裏搜到了沒有用完的毒藥，這下子更是人贓並獲，由不得秦玉抵賴了。

    “秦氏，事實可是如此？”黃百楊拍了下驚堂木問道。

    秦玉隻是淒笑一下，並沒有吱聲。

    秦禦史著急地幫著女兒辯解道：“黃大人！玉兒一向心底善良，絕對不會做這等歹毒之事，這一定是是有什麽誤會！”

    “秦大人，”黃百楊示意他稍安勿躁，“這小姑娘家一時頭腦發熱也不是沒有的，現在這證據確鑿，本官可沒有冤枉了她。”

    見秦禦史還要說什麽，黃百楊直接朝外道：“來人！宣藥鋪夥計上堂！”

    黃百楊的話音剛落，一個布衣打扮的小夥計就走了出來，看上去年紀不大的樣子。

    “草民見過大人！”小夥計恭恭敬敬的跪在堂下。

    “我問你，”黃百楊開門見山，“昨天有沒有人去你們店裏買藥？”

    “有！有！”小夥計知道黃百楊要問什麽，直接竹筒倒豆子把事情說了出來。

    “昨天午後，有個姑娘跑過來急匆匆地就要買砒霜，我問她買了幹什麽，她說是毒耗子的！”

    黃百楊點點頭，示意衙差把一具蒙著白布的屍體抬了上來：“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丫頭。”

    小夥計隻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哪裏見過這般架勢？他隻輕輕地掀起白布的一角就趕緊放下了，聲音顫抖道：“回大人，就是她！”

    “嗯，看來事情已經明了了。”黃百楊看向秦玉，“秦氏，昨日你對韋小姐抓住你與人通奸一事心懷怨恨，便趁著午飯的功夫讓丫鬟去藥店買了毒藥，下到了百花糕裏。”

    “後來這丫鬟怕事發敗露，就嚇得畏罪自殺了。”

    “可是如此？”

    秦玉的眼神落在那具屍體上，眼神心如死灰：“大人好口才，這般曲折的故事就是比那茶館裏說書的講得都精彩。”

    “你——”黃白楊聽出了秦玉言語中的嘲諷，氣得又是一拍驚堂木。

    “啪——”

    “大膽秦氏，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黃百楊看了眼一旁的韋府管家，接著衝衙差吩咐道：“看來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是不行了。”

    “來人呐——”

    “慢著大人！”眼看著這是要屈打成招，阮素卿趕緊打斷了黃百楊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就連秦玉的眼神也略帶詫異。

    “阮姑娘可還有什麽補充？”被打斷話頭，黃百楊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可他還是耐著性子道，“秦氏昨日與韋小姐起了衝突，你可是看見了的。”他特意言有深意地補充了一句。

    阮素卿裝作沒有聽出這話外音的樣子，睜大了一雙杏眸一臉無辜地問道：“小女子隻是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大人。”

    “哦？你有什麽不明白？”

    “既然是已經下了毒，為什麽這丫鬟要等到晚上才畏罪自殺？”阮素卿笑道，“何況她們本想殺得是韋姑娘，眼下死得卻是個丫頭......”

    “這就更不至於嚇得自盡了吧......”

    阮素卿一臉天真地指出了漏洞，黃百楊頓時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

    “是啊黃大人！”秦禦史也趕忙附和道，“雲心的膽子要是真那麽小，壓根連藥都不敢去買！”

    “這分明有疑點！”秦禦史說著讚許而感激地看了阮素卿一眼。

    “這......這......”黃百楊眼神飄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韋家管家。

    那管家倒是不慌不忙，走上前道：“這也不稀奇。”

    “那丫頭當時也是一時腦熱，畢竟我家小姐因為秦姑娘不守婦道的事兒做得也過了......”韋府管家給韋蘭珠昨日的刁蠻找了個很好的借口。

    “這脾氣上來了膽子自然就大，隻不過事後一想才覺得害怕。”

    韋家管家看了眼阮素卿，目光帶著一絲警告。

    “又或者......”韋管家嘲弄地看向秦玉，“這丫頭的死是有人刻意而為之......”

    這是又要往秦玉身上推一條人命！阮素卿立馬明白了韋家的打算。

    “你胡說——”秦玉終於忍不住了，“雲心與我從小一同長大，我怎麽會害她？”

    “分明是你們為了栽贓給我！”

    “是啊大人，此事疑點諸多，不能就這麽草草結案。”阮素卿也幫腔道，她指著那藥店的小夥計，“這一眼你就能認出這是不是昨天的人？”

    “你真的看清楚了？”

    阮素卿氣勢逼人，小夥計不敢與她對視，隻是縮著脖子低著頭道：“看，看清楚了......昨天就她來買砒霜，我記得真真的......”

    “那好，你們店裏的其他夥計呢？就隻有你看見她來買藥嗎？”不等小夥計回答，阮素卿又對著黃百楊道，“大人，還有這一路上可有其他人看見這丫頭？”

    “單憑這夥計一麵之詞怎能相信？”阮素卿分析得頭頭是道，字字落地有聲，公堂外一開始思路被牽著走的百姓們也跟著品出了不對勁兒。

    眼看著事態逐漸不受控，黃百楊又是用力地拍了幾下驚堂木，隻不過這回似乎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一樣。直到四周都安靜下來，他才嗬斥道：“阮氏！”

    “公堂之上休要亂語！”

    “你昨日也和韋姑娘拌了嘴，本官看你也有動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