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紀嚴抱著阮素卿快步離開嘉明帝的寢宮，徑直走到了德陽長公主的住處，他走得極快，也早有吩咐下去，這一路上都沒有什麽人。

    阮素卿隻覺得自己被他穩穩地抱著，飛快的移動著。被衣服罩著，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送到了何處，可躺在紀嚴的臂彎裏，她什麽也不願去多想，直到被放在一處柔軟的床榻上，她才慢慢掀開了遮在臉上的一方衣角。

    “大人！”看見紀嚴轉身似乎是要離開，阮素卿想也不想便拉住了他的手。

    修長的手指突然顫了顫，紀嚴轉身俯下身子：“沒事了......”這一路上她不說話也不動彈，他還以為她是精疲力盡睡著了......

    “我讓白嬤嬤進來照顧你一會兒，待會兒我再過來。”

    男女有別，她又衣衫不整，何況今日事發突然，單單交給秦陪他不放心。

    “......”阮素卿垂下眼眸，卻是難得想任性一下，可她也明白事態緊急，容不得她肆意妄為，隻是反複向紀嚴確認道，“你真的會再來嗎......一會兒就來？”虎口脫險，她隻想呆在他身邊，哪怕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隻要他能坐在這裏讓她看見，她就心安了。

    紀嚴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硬生生壓住了想要坐下擁她入懷的衝動。

    “嗯，我待會兒便來，我保證。”像是哄孩子一般，紀嚴低沉的嗓音在這裏靜謐的夜裏帶著份別樣的溫柔，就宛若男子對心上人的低喃。

    直到白嬤嬤進來，阮素卿也未完全從中清醒過來。

    “老奴已經著人備好了熱水，姑娘可要沐浴一番？”白嬤嬤是宮裏的老人了，對這宮廷之中的諸多醃臢手段也是見慣了的，她體貼地沒有提及之前發生的事情，也沒有詢問任何，態度自然到仿佛阮素卿真的是被德陽長公主請來做客一般。

    阮素卿感念她的細心，加之又堅定了自己對紀嚴的心意，便道：“有勞嬤嬤了，我確實也乏了。”

    剛剛發生的一切白嬤嬤都已經知曉，哪怕是有驚無險，可也不是每個姑娘都能像阮素卿這般快速地走出來的，白嬤嬤心底感歎著，臉上也笑得愈發慈愛。

    “那老奴服侍姑娘吧，”她貼心地沒有假借於他人，等到阮素卿洗完起身後，用帕子幫她絞著頭發，一如當初第一次麵見德陽長公主那回。

    隻不過物是人非，這次阮素卿認清了自己的感情，心境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皇宮守衛森嚴，無論是買通宮人假借德陽長公主的名義，還是將本該侍寢的柔嬪替換成阮素卿，這一切都表明設計此局的人身份非同一般，且心思縝密。

    不會是太後，縱使太後一直有心讓阮素卿入宮伴駕，可她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這麽做無異於讓阮家心生不滿，又讓阮素卿背上德行有虧的名聲，徹底斷了其登上後位的可能，這和太後想要製約後宮的本意背道而行。

    所以，當三拷之下得到這樣的回答後，紀嚴直接叫人抽掉了刑架上那宮人的脊梁骨。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幾乎要穿透人的耳膜，那宮人恨不得蜷縮成一團，可手腳皆被綁在架子上，讓他根本不能動彈分毫，他有心求死，可又下不去手。

    “紀大人......求您給奴才一個痛快吧......”他哀求著，可紀嚴站在幾步開外，隻是冷眼看著。

    他麵若冰霜，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死物。

    “還不說？”他朝一旁看了一眼，手下人立刻會意，繼續用刀子劃開這宮人的後脊。

    秦陪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紀嚴的吩咐，他突然揚起一個笑，一邊走過來一邊陰陽怪氣地調侃道：“都道紀大人鐵麵無私，清風霽月......”

    “原來這私底下也會用這刑訊逼供的手段呐......”他站在離那宮人一步開外的地方，看見那人鮮血淋漓的後背，眼神裏閃著嗜血的興奮。

    “瞧瞧瞧瞧，你們紀家的人還是不夠在行。”秦陪點評著紀嚴心腹的手筆，“雀兒，你瞧這刀法，比咱們東廠的可差遠了。”

    “督主說的是，”青雀抱拳笑道，目光也隨著主子落在那宮人身上，“咱們東廠的小崽子們，隨便挑個出來都比這弄得利索。”

    “紀大人還是得叫他們多練練手啊......”秦陪看向紀嚴，“去！”他喚青雀道，“去給他們露一手，教教他們。”

    “是。”青雀得令便走到刑架後麵，要接過刀子。

    “這......”紀嚴的心腹也不是吃素的，可他明明記得主子與秦陪並無交情，怎麽現在......

    “秦督主過來就是為了說廢話的？”紀嚴給了手下一個眼神，示意他無需阻攔，接著也沒看秦陪一眼，直接率先走了出去。

    秦陪也不惱怒，隻是叫青雀留在這裏繼續拷問，自己則在紀嚴身後跟了過去。

    兩人來到另一處密室，彼此間的氣場倒是難得相容了一次。

    隻不過秦陪還是難抑心底的情緒：“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紀大人倒是厲害了。”他將那人交給他，可不是叫人算計的！

    知道秦陪與自己的目標一致，紀嚴麵對他的嘲諷也沒有動怒，隻是道：“宮中有他們的內應。”不然這謀劃不會實施得如此順利。

    “確定是他？”秦陪抬眸反問，雙方都是聰明人，自然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不然呢？”想到今晚的毒計，紀嚴心底又浮現出阮素卿抱著自己色色發抖的模樣，周身也隱隱顯出煞氣，“這宮裏可是秦督主的範圍，卻叫那人興風作浪起來......”

    兩人雖然暫時達成了聯盟，可心底都有缸子醋，一麵知道與對方聯手事半功倍，可一麵又忍不住吃起味兒來。

    秦陪冷笑一聲，“這就不勞紀大人操心了，秦某人自會將這些老鼠揪出來挫骨揚灰！”

    “至於他......這次進京定叫他有來無回！”

    慘白的月光從窗外灑了進來，兩道修長的身影相對而立，肅殺而蕭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