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寧搖搖頭，作案上的確不分男女，千萬不要輕視一個內心有仇恨的人，她曾經見過一個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女人因為被長年累月家暴，絕望至極之下，把丈夫一刀一刀淩遲處死的。

    “聽聞齊家的生意都是齊公子在打理，齊夫人掌權，齊老爺萬事不管，隻負責吃喝玩樂。”

    沈清寧不了解情況，憑她的直覺，此事和金錢關係不大。

    這年頭，百姓對入土為安有一種執念，聽聞衙門的仵作驗屍，很少會解剖，因為死者家屬不同意，哪怕不能沉冤得雪，也要留全屍。

    可想而知，對方切割了齊老爺，可見心中極恨。

    “小姐，齊老爺死了？”

    麗娘踉蹌地撲倒在桌前，還是玉鴛拉了她一把。

    玉屏去夥計那要了熱水，帶回確切消息。

    “縣衙門不在小鎮上，掌櫃和齊公子已經連夜報官，聽聞要天亮以後才能來人。”

    為配合調查，客棧把大門鎖了，不準所有人出門，若是凶手在客棧中，剛好把人控製住。

    “客棧後院，有一間廢棄的柴房，齊老爺死在柴房中，腦袋搬家，不僅如此，據說下半身……那個沒了。”

    玉屏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神秘地道。

    “哪個沒了，銀子還是玉佩？”

    玉鴛沒聽懂，光是腦袋搬家，就足以讓人受到驚嚇。

    “就是男子的家夥事啊。”

    玉屏臉色微紅，這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還要她說得多明白啊。

    這間客棧，也曾經輝煌過，人滿為患，後院的後廚和柴房，原本是夥計住宿之地。

    今夜齊老爺被發現，純屬是趕巧了。

    “有一對小夫妻去縣城裏探親，想著住宿花錢，還不如在柴房裏窩一宿，等天亮就離開，誰知道點著火折子進去，先進門的小媳婦看到這一幕……”

    剛剛那幾聲尖叫，就來自於目擊者，小媳婦這會兒嚇得六神無主，人都哆嗦了。

    玉鴛倒吸一口冷氣，齊老爺那家夥被人割掉，或許事關女色問題。

    主仆三人邊喝茶邊八卦，一旁，麗娘麵色發白連連後退，最後靠在牆上，癱軟下來。

    “麗娘，你的臉色很難看。”

    沈清寧站起身，拉著麗娘的手，麗娘的手心滿是冷汗，冰涼一片。

    麗娘的反常，頓時讓沈清寧有了不好的想法，她問道：“麗娘，你說實話，此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趁著官府的人趕到之前，必須得有應對之策。

    不久前麗娘回房，沈清寧就察覺不太對勁，後廚和柴房又挨著，萬一凶手是麗娘，也說得通，畢竟齊老爺是個色胚，不是第一次要強了麗娘。

    “嗚嗚嗚……”

    麗娘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哽咽著說不清楚。

    “麗娘，你先別怕，凡事自有本小姐為你做主。”

    沈清寧讓麗娘坐在椅子上，距離天亮還早，她可以給麗娘喘息的間隙。

    好半晌，麗娘抬起頭，淚眼婆娑地道：“小姐，齊老爺不是奴婢殺的。”

    麗娘和客棧周圍的百姓人家買了一隻雞，想要熬一些雞湯，等明日早起，雞湯早已軟爛入味，她再做一道拿手的雞絲手擀麵。

    在後廚燒熱水，殺雞，麗娘很是忙碌。

    燉煮一個時辰，要離開之前，麗娘盛好雞湯，又在大鐵鍋裏加水，準備燉上一宿。

    她看了看，察覺火候不夠大需要添柴禾，按照夥計的指引，麗娘去了廢棄的柴房。

    “奴婢剛進門，就被齊老爺撲倒在地，手中的湯碗也灑了。”

    麗娘燙了手，正要驚呼，被齊老爺捂住嘴，把她拖到角落的稻草上。

    “齊老爺說奴婢的臉生的豔勾人，他心癢難耐，定要……”

    麗娘雙手捂臉，淚水大滴在指縫流出。從沒有這麽一刻，她如此痛恨自己的相貌，哪怕是個醜的，也比這張豔麗的臉強，她甚至有用刀子劃臉的衝動。

    “麗娘，你生的好看才會被覬覦，這不是你的錯。”

    百姓口中，總是說什麽蒼蠅不叮無縫蛋，倡導受害者有罪論，這一點，沈清寧非常之厭惡。

    因為穿著清涼，就不是好人，因為長得美就注定被糟蹋，這都是什麽邏輯？

    “小姐，奴婢真的沒有殺人。”

    當時，麗娘在湯碗打碎以後，偷偷藏了碎瓷片，她趁機劃傷了齊老爺，而後匆忙跑回房內。

    在麗娘逃離柴房後，齊老爺還在罵罵咧咧，嘴巴很不幹淨。

    “奴婢隻劃了齊老爺的後背，他怎麽可能會死啊。”

    割掉人頭，麗娘的膽子做不出來。

    再一個，自從麗娘跟了沈清寧以後，心裏就開始踏實了。

    無論出於什麽心態，齊老爺到底救她於水火，麗娘也不會置人於死地。

    “此事有些棘手。”

    麗娘雖沒殺齊老爺，卻在齊老爺死之前，和他有過接觸，而且，很大可能是除了凶手之外，最後見齊老爺的人。

    齊老爺覬覦麗娘，這在齊家下人中不是秘密，麗娘有殺人動機。

    “小姐，咱們要不要去找齊公子說清楚？”

    涉及到人命官司，玉屏很是心焦，此事很難解釋清楚。

    關鍵一點是，麗娘躲不開，她留下了“罪證”。

    “死者是齊公子的親爹，找他說有什麽用。”

    沈清寧鎮定片刻，擺擺手，此案必然會鬧上公堂，搞不好她自己都不能獨善其身。

    “小姐，齊老爺遇害，怎會牽扯到您！”

    玉鴛驚了，她家小姐壓根就沒出過客棧啊，無端被懷疑還有天理嗎？

    “麗娘若是嫌犯，你說和我有沒有關係？”

    為今之計先冷靜，若是鬧上公堂，必須實話實說，千萬別怕承擔罪責而撒謊，這是大忌。

    沈清寧囑咐幾個丫鬟，又對麗娘道：“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別怕，我給你撐腰。”

    不是麗娘的髒水，誰也別想潑到她身上，沈清寧必定會護住自己的人，否則她一個做主子的，威信何在！

    安撫幾個丫鬟後，沈清寧打開點心盒子道：“等天亮未必有機會用早膳，咱們先吃點墊墊肚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