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公子不必如此，幫忙驗屍是為幫麗娘洗刷冤屈，幫齊老爺入殮，是拿銀子辦事。”

    沈清寧直言齊宣太過客氣，在商言商，齊宣不欠她什麽。

    不過，和在汝城不同，齊宣對她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大轉彎，多半是看在三皇子的麵子上。

    等過了三岔口，沈清寧和三皇子分道揚鑣，以後想用三皇子的名頭借東風怕也是難了。

    “沈姑娘為人心善，在下卻不能不記住此恩德。”

    說這句話，齊宣是真心的，他甚至想，若找不到入殮師，他想辦法親自上手，想方設法為爹爹留一具全屍，就算是全了他們的父子情分。

    一百兩銀子是他張榜開的價錢，哪怕是一千兩銀子，齊宣也願意出，沈清寧沒有乘人之危漫天要價，齊宣卻不能不懂事。

    沈清寧挑眉，她第一次被人捧得高尚，還有點不習慣。

    誠然，脫離沈家以後，她需要一大筆錢財來安身立命，可她不是什麽銀子都賺。

    齊宣說到她的心坎上，不過並非誰都可以理解。

    為此，沈清寧認為齊宣是個還算不錯的人。

    “沈姑娘，你進京有什麽打算？”

    齊家在京城有幾間鋪子，當然對比三皇子顯得微不足道，今日後，齊宣把沈清寧當成朋友，以後沈清寧有事，他義不容辭。

    本來，齊宣也沒想到能這麽快攀上關係，誰料，沈清寧立刻打蛇隨棍上，應了他的話。

    “是啊，齊兄，小妹說不定真有用你幫忙的地方。”

    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多個朋友多條路，總比多個仇人要強。

    尤其是沈家那群虎狼親人上京，無形中給沈清寧製造很多麻煩。

    齊家在京城裏勢力不大，卻有可用的人手，打聽事方便。

    “沈妹妹，你在京城還沒有落腳之地？”

    齊宣對沈清寧肅然起敬，沈清寧不願意給三皇子添麻煩，難怪被三皇子愛重，這年頭如此獨立的女子並不多見。

    “暫時還沒有。”

    聽三皇子介紹後，沈清寧認為自己沒有進入內城的機會，她沒人脈，賃住一間院子，銀錢還不寬裕。

    能進入內城最好，她還打算在京郊買幾畝地，條件允許買個小莊園，改造成比大齊現代一些的大醫館。

    “沈妹妹，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先到為兄的院子落腳。”

    齊家為上京，早已準備好宅院，齊宣知曉沈清寧不願意麻煩人的性子，他也不多做挽留。

    二人說起京城來，相談甚歡。

    三皇子接觸得多半是高門，而齊宣這邊就接地氣多了，對京城裏好吃的好玩的非常了解。

    閑聊一個時辰，齊宣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不得不離開，二人都有利用對方的心思，約定等到京城以後再走動。

    夜深了，房內燃著火燭。

    麗娘坐在桌邊，隻要她閉上眼，眼前就出現齊老爺掉落的人頭，那一張猙獰的臉，讓麗娘驚恐不安。

    沈清寧躺在床上，把精神力作用於醫藥空間，她最近在學習正骨之法，分外忙碌。

    幾場模擬手術坐下來，沈清寧出了一身汗。

    她緩和了片刻，到外間喝茶。

    “小姐，您是做噩夢了嗎？”

    麗娘看到沈清寧額頭上的汗滴子，趕忙從水壺裏倒溫水，又透了個帕子送過去。

    “還好。”

    沈清寧擦了擦汗，坐下來定神，問麗娘道，“你怎麽還不睡？”

    “奴婢睡不著。”

    麗娘苦笑，一方麵她被齊老爺的不全的屍身困擾，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難以入眠的原因，麗娘發覺自己一無是處。

    “為何這樣說？”

    沈清寧有必要關心一下丫鬟的情緒。麗娘和她一樣，早已與家人決裂，二人的遭遇還有相似之處。

    既然是自己人，沈清寧一直想找機會說說她的過往。

    “您要進京，奴婢什麽都不懂，不懂規矩，做活兒不夠麻利，若是做個灶上娘子，也隻會那幾道菜色。”

    麗娘覺得跟著小姐是她占便宜，她卻不能為小姐做些什麽。

    “你不要存著這個心思，你我二人是主仆，卻也是親人。”

    在她這，沒有過多的禁忌，哪怕是下人，也允許有自己的想法，沈清寧不會加以束縛。

    “比方識字，學廚，刺繡，你對什麽感興趣，等有了固定的住處後，本小姐都支持。”

    麗娘在學廚上有天分，自家多買一些食材，供麗娘練手。

    有些事三言兩語難以說清楚，不過沈清寧還是言簡意賅地介紹自己的處境，她目前看似自由，處境並不妙。

    “小姐，您……”

    麗娘吸了吸鼻子，自家小姐是知府千金，可不過沈家那些親人，也沒有比她的爹娘好哪去。

    “過去的翻篇，無論是我還是你，我們都要向前看。”

    沈清寧說了很多大道理，隔著一道牆的隔壁間，佟德聽得一清二楚。

    “主上，您說沈小姐到底打著什麽算盤？”

    不得不說，沈清寧很會收買人心，佟德聽著很感動，作為主子，安慰下人本就很用心了。

    “這和你有關係嗎？”

    洛雲斕正在看書，聞言淡漠地道。

    “這當然和屬下有關係啊。”

    佟德繞到桌前，正色道，“沈清寧明明是知府千金，為何說自己出身仵作世家？她把齊老爺當成一個破布娃娃，人頭縫得極其利落，又不避諱人，屬下看得頭皮發麻。”

    這樣一個人，卻被沈家人逼迫得走投無路，不得已逃離衢州，這很說不通。

    沈清寧身上的詭異之處很多，值得人探究。

    最讓佟德想不通的還是沈清寧的醫術，他們曾經派人調查過，沈小姐和送來的消息描述得完全不同。

    若不是在衢州見過此人，佟德真以為沈清寧被人掉包了。

    “所以，屬下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佟德想了一日，終於有一個重要的推斷。

    沈清寧為何跟他們一起走，實則還是找機會接近三皇子。

    沈清寧差點嫁給吳善才，大婚當日，吳善才卷包袱私奔了，其實是二人商議很久做出的決定。

    不然，以沈清寧的容貌，吳善才不至於招呼不打就跑，還故意把人羞辱一番。

    陣仗鬧的大，不就是想告知眾人，沈清寧和吳善才無關，被他拋棄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