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亭本想說自己不會得病，又想起人有旦夕禍福那句話，這也是他不擇手段把沈清寧弄到身邊的原因。

    “大晚上的，在莫府遇見二殿下，臣女也感到很驚訝。”

    房內，莫尚書手術後還處於昏迷之中，禦林軍若是進門後驚擾，指不定發生意外情況。

    沈清寧站在門口，目的是阻撓洛雲亭為首的一行人。

    “都說二殿下為人寬厚，卻不知您有另外一麵。”

    眼前的形勢對莫府不利，很不好應對，沈清寧給了三皇子承諾，實則她自己也是硬著頭皮驚出一身冷汗。

    莫家通敵叛國的罪名沒有定死，否則絕不是兵圍莫府那麽簡單，全家百十來口人都得下牢獄。

    既如此，沈清寧琢磨可以從《大齊律》中鑽鑽空子，阻撓二皇子洛雲亭進門。

    “沈神醫的話，本皇子就聽不明白了。”

    麵對通敵叛國的嫌犯，若他和顏悅色，未免太沒立場，洛雲亭表示此番隻是按照大齊例律辦事，秉公辦理。

    “之前莫府跑出去一人，經查明是莫尚書的千金莫琦玉，女扮男裝混淆視聽逃離莫府。”

    沈清寧作為莫琦玉的好姐妹，為重點管控對象。

    女子翻不起大風浪，以洛雲亭的手段，他傾向於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此番聽到風聲，洛雲亭以搜查府邸的借口，實則是為打探虛實。

    “皇上都沒為莫家定罪，難不成您可以？”

    沈清寧冷笑一聲道，“二殿下，咱們都是明白人，就別揣著明白當糊塗，您也說隻是嫌犯，若是定莫家通敵叛國的大罪，是否要拿出證據？”

    莫尚書是當朝重臣，若搜查莫府，必須得有皇上親筆詔書。

    “您若是記性不好，就去翻看《大齊律》，第二百三十條。”

    沈清寧在醫藥空間中，翻找《大齊律》並且把其中的條文一字不差地念一遍。

    這下，驚呆了二皇子身旁的謀士，謀士為飽學之士，對大齊的規矩自是不陌生，但讓他們一字不差地誦出，謀士做不到。

    麵對沈清寧的操作，洛雲亭也很蒙，他本以為用通敵叛國就可把莫家人嚇唬到東倒西歪，偏偏遇見沈清寧，事與願違。

    事已至此，二皇子洛雲亭還得為自己找個台階，打探道：“莫尚書突而昏迷，禦醫說莫尚書的腦袋裏有血瘀，麵積太大，無力回天。”

    說著，洛雲亭故意重重地歎息一聲。

    “您不用擔心，腦袋裏有血瘀，隻要把腦袋打開，把出血引流就好了。”

    開顱手術，對於沈清寧這等器官移植都熟練的醫者來說，的確算不得多大的手術，她看出洛雲亭想打聽，故意透露出去。

    “沈神醫，您是說腦袋開了還能活著？”

    二皇子身邊的謀士不確定地問道，真是聞所未聞啊！

    “目前看是這般，若是被驚擾，那就不好說了。”

    沈清寧抱著胳膊，在二皇子麵前毫不示弱，她必須步步緊逼，隻要稍顯怯弱就很可能被反客為主。

    洛雲亭很無語，沈清寧的意思若莫尚書沒被成功救治，全是他帶人驚擾的鍋。

    此番搜查，的確是他自作主張，若被捅出去，洛雲亭難辭其咎。

    很好，他可以帶人退走，反正經此一役，莫家定然被擠出內城，而莫家的左膀右臂，全部被他納入麾下。

    “沈神醫，父皇念舊情，答應請郎中為莫尚書診治，本皇子提醒你一句，手諭上寫的明白，天亮之前必須離開莫府。”

    洛雲亭說完，又往房內掃一眼，他揮了揮衣袖，迅速帶禦林軍離開。

    等人一走，莫夫人終於支撐不住，呆愣愣地坐在長椅上，好半晌，莫夫人回過神來，問道：“清寧，你給伯母交個底，你莫伯父有幾分希望？”

    “最遲午時之前，莫伯父便會清醒。”

    莫尚書腦部出血量不多，沈清寧已經通過引流清除，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手術成功，不過卻不代表術後沒有後遺症，可能會有癲癇的風險。

    “那就好，有些事，他是該給一個交代。”

    莫夫人拉著沈清寧的手，一旦莫府被定罪，定然逃脫不了斬首的罪責，她隻希望莫琦玉能逃離，為莫家留點香火。

    現下，莫琦玉不在莫府上，莫夫人心裏輕鬆許多。

    “清寧，你是個好孩子，你嫁與三皇子，將來注定要踏上那條路。”

    莫夫人打發下人，隻留沈清寧在身邊，言語間並不忌諱。

    上位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路，前方尚有一絲光亮，若是退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大皇子被趕走看守陵墓，莫家又遭遇橫禍，本就對三皇子極為不利。

    “其實，我大概知道一些內情。”

    莫夫人感歎一聲，而後道，“十幾年以前，老爺從異族帶回來一個嬰孩。”

    關於這孩子的來曆，莫夫人始終耿耿於懷。

    當年她不在西北，對此知曉得不夠詳盡，莫夫人也沒搞清楚嬰孩的來曆，隻知道是個男嬰。

    她是想質問老爺是否和異族女子產生情愫，所以得了個私生子，不過想到家裏隻有琦玉一人，莫夫人又忍下去。

    莫尚書從不肯提那孩子身份來曆，莫夫人拐彎抹角問幾次，每次都被莫尚書躲閃過去。

    久而久之，此事不了了之。

    此番二皇子帶人搜查莫府，莫夫人總感覺和那個嬰孩脫不開幹係，可具體為何，隻有莫尚書是知情人。

    二皇子離開後，莫府上下又恢複寧靜，直到東邊泛出魚肚白，莫尚書悠悠轉醒。

    “清寧？”

    莫尚書一睜眼，看到的是沈清寧和王富貴，不由得一愣。

    “莫伯父。”

    莫尚書清醒後恢複語言能力，可見開顱手術相當成功。

    沈清寧趕忙叫下人通知莫夫人，估摸夫妻二人應該有很多話說。

    關於那個嬰孩的來曆，莫尚書最該對莫夫人解釋。

    一夜未眠，莫夫人眼眶紅腫，她特地洗漱一番出現在房內，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

    “夫人，對不住。”

    莫尚書一時間老淚縱橫，他嘴唇哆嗦著，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不管如何，自家這一次，難逃罪責。

    莫家祖輩的清白名聲，因為他毀於一旦，是他的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