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殺千刀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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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杳到雲想衣時,阮月兒已經在珠簾後坐了很長時間了。
委委屈屈地抱著幹桃枝,嘟囔道“杳杳姐,你怎麽沒把桃枝帶走!”
“走得急,忘了拿。”秦杳滿懷歉意地笑了笑,落了座,問道“你什麽時候定的親,要嫁哪戶人家?”
阮月兒一怔,臉色變得為難起來,躊躇片刻後,湊近秦杳,小聲道“我也不太清楚什麽時候定的,定的是郡守的長孫,我爹不讓我朝外講。”
郡守長孫?
一個村塾先生如何與一方郡守扯上關係的?
秦杳眼一眯,食指點了點膝。
“我會保密的。”秦杳認真地說道,聲音溫和清澈,猶如山中泉澗,能安撫人心。
若是換了旁人定是要將真假與緣由問個透徹才行。
而秦杳非但沒有如此,還說要保密,這讓阮月兒覺得跟她講話十分輕鬆。
她覺得,秦杳是個不錯的傾訴對象。
阮月兒矮著身子,湊到秦杳膝邊,吐訴道“我以前從來都沒聽說過什麽郡守,我爹也從沒提過要將我嫁人的事兒,前些日子,我家裏突然來了好幾個雲豐城的人,他們走後,我爹便讓我準備嫁人了。”
說到這兒,阮月兒一雙烏熠熠的杏仁眼裏裝滿了迷惑與不解,她停了停,手肘支著膝,掌心托著臉,一臉費解地繼續說道
“還有還有,我問我爹‘不告訴別人,成親那日我的送親隊伍打哪兒籌去?’,我爹居然說雲豐城的人會來給我送親。杳杳姐,你說哪兒有夫家的人給新娘子送親的道理?我長這麽大還沒聽說過這麽辦親的呢!”
阮月兒抿著嘴,蹙了蹙眉頭,又朝秦杳貼近了些,有些依賴地拉住了秦杳的袖角,悵然道
“雖然我娘走得早,但我們村兒的阿姐阿嬸們可喜歡我了,一定很樂意給我送親的,為什麽一定要用雲豐城的人呢?難道是郡守家嫌棄咱們小村小鎮的人上不得台麵?可他們又為什麽要與我家結親呢?
杳杳姐,我嫁過去,人生地不熟的,被欺負怎麽辦?我以後還能不能回來?能不能再見你和周姐?”
阮月兒說著說著,眼裏就泛起了淚花,聲音也愈發哽咽了。
秦杳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我去給你送親吧。”
“真的嗎!”阮月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
“我去跟你爹說,他會同意的。”秦杳溫和且篤定的說道。
阮月兒終於破涕為笑。
“你們聽說沒!雙喜鎮那個黃員外黃興天遭報應了!”一個歡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從門口走進一個年輕婦人,雙眉微揚,眼角帶笑,一臉的不吐不快。
“柳紅姐!”阮月兒的心思被勾了過去,打了聲招呼,好奇道“什麽報應?”
櫃台前算賬的老板娘也懶懶地抬了頭,饒有興致地看向柳紅。
柳紅笑嘻嘻地站在店鋪中央說道“我聽說,昨日這個黃鼠狼本想汙蔑陷害別人清白,沒想到踢到了鐵板,嘿,自己被抓進了衙門,打了二十個板子,地都下不了,還被罰了兩百兩銀子,慘哦,嘿嘿!”
老板娘聞言,下意識地朝秦杳看了一眼。她與縣令有些交情,昨日的事知道得比柳紅更清楚,秦杳就是那塊鐵板——雲州來的千金小姐,縣令也得當祖宗供著。
阮月兒想起那日,黃興天在雲想衣威脅的秦杳,傲嬌地哼了一聲“活該!這就叫惡人有惡報!”
柳紅擺了擺手,笑意更盛了“不止呢不止呢,昨兒夜裏他被窩裏鑽進了一條蛇,咬了他的命根子,嘿,他要斷子絕孫咯。”
黃興天是桃源縣有名的地頭蛇,惡名昭著,尤其喜歡玩弄女人,有強買的、擄掠的,肮髒法子逼人就範的,他院裏隻有一個妻三個妾,欺辱過的女人卻不計其數,還有幾個良家女被他禍害後都選擇了自盡。
善後處理得好,官府也拿他沒辦法。
他三十好幾還沒有一兒半女,現如今更不可能有子嗣了,這當真是大快人心了!
阮月兒睜大了眼“那可真是老天爺顯靈了。”
柳紅興致高昂“那可不嘛!”
蛇?
秦杳眉梢輕抬,唇角勾了個極淺的弧度。
正好,老板娘第二次下意識看她,將這表情盡收眼底。
仿佛一張溫潤的假麵裂了一道細縫,她看到了麵具下妖冶而又危險的本相。
老板娘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栗,這是她第一次有些怕秦杳了。
……
桃源縣,驛站。
廂房裏有三個人。
玉冠藍袍,坐著的是周鴻業。
站著的,一個全身著黑,抱著一柄長劍。
另一個,穿著寬袖長衫,發髻上插了一根玉筆。
黑衣低聲道“蘇銘離開桃源縣,去了雲豐城。”
周鴻業輕輕地嗯了一聲,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
長衫不解道“過些日子,大人就要接任信陽郡郡守了,忌憚那小子作甚?”
周鴻業冷笑道“那小子人蠢,功夫不弱。咱們的人,未必能將他擒住。若將他逼急了,跑回雲州說上幾嘴,讓蘇懷民查出些什麽,咱們都得玩完。”
長衫拱手“大人思慮周祥,小人弗如也。”
周鴻業放下手中杯盞,眼神陰鷙道“既然蘇銘走了,牛欄村的那小娘子……嗬嗬。”
長衫不知道周鴻業具體想做什麽,不過還是說道“她既是雲州那邊的小姐,一個人住到鄉下,身邊應該有幾個暗衛。大人貿然動手,怕是會打草驚蛇。”
周鴻業再次冷笑“你還真把她當千金小姐?蘇銘說她是族中表姐,既是族中何來表姐?”
長衫恍然大悟“當是堂姐才對。可那小子為何……”
如果關係不好,太守公子也不會大老遠跑到鄉下來見這麽一個姐姐,可若是關係好,怎麽會連“堂姐”和“表姐”都分不清?
顯然是隨口胡謅的。
“許是見那小娘子生得貌美,起了幾分憐惜之情,想幫襯幫襯。”周鴻業摸了摸下巴,臉上流露出一絲淫猥“那小娘子生得當真是蝕骨啊!”
黑衣悶聲道“倘若她真是雲州那邊的人呢?”
周鴻業的眼神突然淩厲起來,陰狠道“那,就必須得死了。”
他猶記得秦杳那句“雲州的轄官來青州體察民情?”,若真是雲州那邊的人,必然是被她盯上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跟蘇銘一樣蠢。
他是個能屈能伸的人,在蘇銘那種乳臭未幹的傻小子麵前都能扮得了狗,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自然也是能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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