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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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餓了,聽說有家叫‘杏花微雨’的酒樓不錯。”秦杳輕輕拉了一下北商的袖角。

    這是她慣常的小動作。

    北商點了點頭,和她並肩往外走,澤坤跟在後麵,而梅清若則留下來善後。

    三人走在街道上,秦杳懶懶地伸手抓了一把北商衣上的窮奇紋,品鑒般捏蹭了兩下,鬆開了手,用餘光瞟了一眼後麵的澤坤,開口道

    “衣服上老繡些不吉利玩意兒,動不動就要拔劍殺人,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們是邪教中人?”

    澤坤抱著劍,微微垂下了頭——他們可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邪教,怎麽能沒排麵呢!

    北商看著她,不以為然地回頂道“我可不會動不動就做屠門滅派的事兒。”

    秦杳眸光一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澤坤在後麵露出了複雜的表情,在他聽來

    這個秦姑娘不僅知道他們的身份,而且不喜歡他們的元滄教的做派,而教主在以“不做屠門滅派”來力證自己沒有那麽壞。

    教主居然會順著別人的心思,進行討好了?

    看來,這個秦姑娘在他心裏還是有幾分重量的。

    正想著,他又聽到秦杳道

    “你說,那個姓劉的丫頭,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澤坤????

    “不然,她怎麽三番五次來找我麻煩?”

    澤坤一想起劉玉娘那淬毒的眼神,腹誹道那當然是想找機會整死你啊!

    北商吸了口氣,兩眼望向一旁,沒有搭理她。隻在心頭想這人,剛見那幾日猶有幾分人樣,如今倒是愈發像從前那般沒臉沒皮了。

    杏花微雨離一品閣不遠,言語間便到了門前。

    酒樓的規模中規中矩,店如其名,有幾分詩意,並不出挑,不過,飯菜的香味卻是香飄十裏,令人垂涎。

    跑堂的小廝迎上來“客官裏麵請!三樓有雅間,清淨,二樓可以聽小曲兒,熱鬧;幾位客官想選哪處?”

    “吃飯這種事兒,熱鬧好!”秦杳如是道。

    “好嘞,各位客官上麵請。”小廝將抹布往肩上一撩,微躬著身子,走前麵領路了。

    二樓的桌子都是憑欄而設,每張桌子都置在竹亭之中,竹亭邊緣擺著屏風,四舍五入,也算得上是個小型的露天雅間了。

    ……

    杏花微雨外。

    “咦,那不是上次的村……姑娘?”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女人,眉眼精致,腰肢纖細,梳著烏黑的長辮,簪了幾朵絹花,膚色偏小麥色,手指關節比尋常女子更為粗大。

    中年儒士搖著手中折扇,瞟了瞟自家公子,意味深長地吐出兩字“緣起。”

    年輕女人砸了咂嘴,不以為然“穿紅衣,長得俊的人都與她有緣?”

    她的目光停在北商臉上,若有所思。

    紅衣公子凝神片刻,抬腳跨進了杏花微雨。

    小廝來迎“客官裏麵請,三樓有雅間……”

    “雅間。”年輕女人打斷道,她家主子喜歡清靜。

    “好嘞,客官請上坐!”小廝如是道。

    紅衣公子的目光落在二樓的秦杳等人身上,指端微微一顫,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小廝一邊領路,一邊用餘光打量著這紅衣公子。

    穿的是一件江河映日赤錦袍,衣料子有一層極柔極淡的光澤,像是玉輝,並不明顯,但就是比其他麵料更為貴氣,上麵的繡紋也很精妙,放在一品閣中,都是罕見的。

    他戴著一張白玉麵具,光澤溫潤,成色通透,這麽大塊白玉用來覆臉,當真是有錢燒得慌!

    這公子渾身上下都寫著“金尊玉貴”四個大字,氣質更是斐然,如隔雲端,他總有一種“若要跟這公子搭話,得跪著”的想法。

    這樣一個有錢,貴氣的公子,為何要遮臉?莫不是容貌有殘?奇醜無比?

    小廝如是想著。

    而另一頭的秦杳,在不經意間看到了正上樓的一行人。

    桃花眼裏噙著笑,目光灼灼,起身走出竹亭,依著欄杆,搭話道“又不是待字閨中的姑娘,怕羞遮臉作甚?莫不是家中有訓,看了你容顏的人,得對你負責?”

    小廝愣在原地這個貌若天仙的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調戲人?

    年輕女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將秦杳望著俗話說,事不過三,可這村婦調戲她家公子,那是一而再,再而三,膽子忒大!

    紅衣公子凝了她片刻,伸出修長如玉的手解下了麵具。

    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緩緩呈現在眾人眼前。

    千古日月集一色,可令萬物黯然。

    說什麽佳公子,謫仙人,分明是雲中仙君下了凡塵。

    美色當前,小廝一時不知道該看誰,恨不能生出三雙眼來。

    北商在看到那公子臉時,瞳孔驟然放大,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神情,手一顫,筷子落在了桌上。

    澤坤察覺的教主的異樣,頗為幽怨地盯著秦杳她居然當著教主的麵跟其他男人,太過分了!

    秦杳囅然一笑“對嘛,這麽俊俏的臉,遮著多可惜!”

    說完,再沒有其他話,笑嘻嘻地坐回了原處。

    紅衣公子盯著秦杳的背影,忽而,長眉挑起,似笑非笑,妖異而凜然,低聲問左右“她,是覺得我脾氣很好麽?”

    像是一句笑語,卻掩藏著殺機。

    中年儒士和年輕女人不置可否。

    待這一行人上樓,秦杳收斂了笑意,眸光沉如淵潭,對上北商的眼“像嗎?”

    北商皺著眉頭,五味陳雜俱在臉上“六七分。他是誰?”

    秦杳手搭在案上,食指閑閑地敲著桌麵,低眸掩去了縱覽山河的意氣,嗬聲一笑,沉聲“秦人吧,不清楚。不過,我最近倒是看到些眼熟的東西。”

    北商的眉頭,舒展不開了,氣氛一團凝重。

    澤坤聽得雲裏霧裏,他覺得這個秦姑娘的氣場突然變了,而且自家教主竟隱隱透著恭敬,這是什麽詭異的錯覺?

    秦杳忽然伸手往北商額間敲了一下,輕快道“想什麽想,就算人能死而複生,天也不會塌!”

    笑容明媚如朝陽初升,沉悶的氣氛被掃淡不少。

    澤坤表示很無語這是說的什麽話?要是那些死人全都活了過來,那不就是塌天大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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