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混元鎮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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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無需介紹自己,連隨便起網名都不用了,對吧?”蕭征回過神來,似乎這個不可思議的感覺並不讓人覺得可怕,好像還有點兒小刺激。
對麵的寧晨野抿了抿嘴唇,“好吧,看來真的不需要互相介紹了!而且,看起來這是個東方背景的故事咯?”他指著自己的那個“遊方道士”說道,“西方大概沒這個職業。”
矮個子的葛良看來也恢複了說話能力,他再次伸頭把蕭征和胖子的卡看看,“這確實很厲害,不曉得怎麽搞的,很意外,而且——”
他好像又發現了什麽,詫異地抬起頭看著寧晨野,快速地說,“道友!寧大夫,你號稱自己是個修道之人好多年吧?這個,這個難道也可以?”葛良一下子又激動了起來,“那,那我為什麽卻是個信差?!”
“我剛才確實腦子裏想著自己應該扮演個修道之人,”寧晨野也皺起了眉頭,把一個手指敲了一下桌子,他的手指很長,看起來是個當大夫的料。
“那我也剛才沒想過自己是個郵遞員啊!”葛良有些崩潰,“我們是同寢,大家都學醫,我被你騙了四年一起玄來玄去修神仙,搞到最後我成了送信的咯!雖然我經常要去羊城跑商家,但這也不是送信啊。”說到最後,他大概也覺得自己說的好像有點兒怪怪的,不覺聲音逐漸小了。
“我取向很正常,”寧晨野一本正經地看著蕭征和胖子,希望用個笑話打破葛良鬧出來的尷尬。
胖子範召南拿起自己的卡咧嘴笑了起來,“我們也很正常,我今天就是來拍妹子的,我手機可以作證。不過,我確實是打算當個武術家的,你問蕭征,我們玩遊戲我都是玩戰士,好多個網遊都是,他倒是個喜歡躲在後麵放火球的陰貨。”他隨手指著蕭征,打算進一步揭露他還經常客串女法師的諸多黑曆史。
“我還是孩子啊!”蕭征及時打斷了胖子的快嘴,他當然知道繼續說下去的那些事,“說書人!這個書僮是怎麽回事?難道我在遊戲裏是要當個孩子?!”
“書僮,不是小孩子,伴讀書僮,你大概知道周星星的唐伯虎吧?”說書人在帷幕後麵慢悠悠地說,似乎這個隨機抽卡顯示真名的事再正常不過,“你在遊戲裏扮演黃老員外大公子黃聞達的伴讀書僮,大公子今年二十六歲,你應該是二十三歲。”
蕭征今年就是二十三歲,但對於為什麽說書人居然知道這個,他已經不再感覺驚奇了。
“人物和職業都有了,而且,這個係統是可以升階的,每一階,人物職業名稱都是不一樣的,是人物成長型的跑團遊戲。那麽接下來,是你們的技能,”說書人從帷幕後麵又遞出來四張卡片,分別發給了眾人。
“啟明錄遊戲裏,大概會有二十種職業可以選擇,至於人物,有上百個可以由玩家扮演的角色。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職業都有自己專屬的技能。除了一些特定職業以外,每個職業的技能由‘域’、‘體’、‘術’這三類組成。‘體’代表是被動技能,無法自己主動觸發,‘術’則是主動技能,‘域’比較奇特,類似該職業特有的一類技能總稱。”說書人平鋪直敘地解說著,好像不擔心他們聽不懂。
四個人都一副打德州的樣子,把職業卡放在桌子上,手裏僅僅拿著技能卡,隻是不時扭頭看看同桌,頗有拉人作弊打牌的架勢。
範召南覺得這隊伍不錯,能打人能嚇人,將來一定能幹出一番事業,“不錯,看來都是緣分!開始啦開始啦,對了,我是哪家的護院?”
帷幕後的那隻眼睛看了看蕭征說道“黃老員外家的,他是黃家的書僮,你是黃家的護院。”
“哈哈,果然我們還是在一起!”
迎著寧晨野和葛良的眼光,蕭征麵不改色地鄭重說道,“我取向也很正常!”
“那麽,就讓故事開始吧。”
說書人在帷幕後麵用依舊平淡的聲音開始了自己的敘事。
“故事的起點是在一個叫混元鎮的地方,這裏是大唐帝國邊境的最東端,屬於東夷州。一條東緣河從小鎮中自北向南穿鎮而過,鎮子再向東麵就是無盡的群山,鏡來山脈。群山橫亙連綿不知幾萬裏,雲霧中險峰忽隱忽現,是世人公認的世界盡頭,帝國的天然邊疆所在。”
一張和桌子差不多寬窄的手繪地圖緩緩展開,隨著說書人的解說,四個人都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地圖,在心裏獨自描畫著那個應該是架空幻想中的小鎮、群山乃至帝國。
“鎮子的中部,小河兩岸斜對著兩座高大許多的建築,在周圍普通民房簇擁下十分明顯,這就是河東岸的‘閱東樓’與河西岸的‘川源行’。前者是一家客棧兼酒樓,屬於鎮子上的黃老員外家;後者則是一家貨棧,是合陽縣王家在鎮子上的產業,用於收購鏡來山產、皮貨和其他新鮮農產,當然也會定期運來鎮子所需物資。”
“閱東樓和川源行之間,斜搭著一座鎮子上最寬的石板橋,據說這座橋比鎮子還古老,還有個名字叫‘仙緣橋’,橋連接起來的路,自然就叫了‘仙緣路’,仙緣路連接起鎮子的一東一西,也將小鎮分成了一南一北。”
“故事開始的年代,是大唐元初八年,臘月二十八。”
“黃老員外是鎮子上的身份最顯赫的人物,以前在東夷州治所青陽城為官,目前已經告老還鄉,”說書人眼光飄向蕭征,似乎準備開始鋪墊他們四個人的來曆出身了,“黃老員外有兩個兒子,大公子黃聞達為人木訥,所以在家侍奉老員外,二公子黃聞鍾聰明而且有貢生身份,目前在合陽縣縣學讀書。合陽縣在鎮子西方五十餘裏,需要翻過一座吉安山才可以到達。”
“這個世界的日曆,正好是我們的陰曆啊,今天就是二十八。而且你們發現沒有?鎮子是其實是在一個河穀中咯?東邊是鏡來山,西邊是吉安山,中間還有河流,肯定是一條大河的河穀才對吧?”胖子已經研究了半天地圖,自己的記錄紙上也弄了很多鬼畫符,“東夷州?大唐?這地方是不是在山東?”
胖子一邊叨叨嘮嘮,一邊拿著筆戳邊上的蕭征。
“玩家不可以超遊戲思維,更不可以借此溝通交流。”帷幕後麵的聲音突然變成得沙啞蒼老,自帶一種冷漠和威嚴,“在遊戲中提出一次警告,不得再犯!”
胖子手裏的筆掉在桌子上,嘴張得可以平放一張a紙,其他三人也驚恐地抬頭看著帷幕後麵的那隻眼睛。
“這是話劇專業還是電影配音專業的高人啊!”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因為那個帷幕僅僅能擋住說書人自己,不可能桌子下麵還有別人。
寧晨野遲疑地舉起一隻手指,有些吃不準地說,“d,我們四個人具體的位置在哪裏呢?是我們以前就認識嗎?”
“書僮和護院在黃老員外家,遊方道人在集市,信差目前在前往黃老員外家的路上,去送信。”說書人的語氣再次變成了那種緩慢沒有感情的敘事腔,“前兩人彼此間是熟悉的,後兩者則都不認識其他玩家。遊方道人是慕名遊曆而來,也聽說過東緣河、仙緣路的傳說。信差是從合陽縣來的,給鎮子上的人也給貨棧常駐的那些人送信,黑傘不用打開,因為這次沒有壞消息。”
葛良再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技能卡,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說書人忽然說了一個江湖腔兒,然後眼睛看向蕭征說道,“這天早上,黃老員外宅。大公子黃聞達正在書房陪著老員外說話,似乎在討論些事情,所以房中不需要別人在,書僮在屋外也就無事可做。”
蕭征若有所思地向著說書人問道“大公子和老員外這種長談是很少見的事嗎?”
rpg遊戲,好奇心是第一生產力,慎用升級,常用升仙,濫用升天。
說書人的頭發緩緩晃動了一下,“大公子為人木訥,說話速度很慢,老員外很多時候都會和他在書房長談,也都是些家務瑣事,或者僅僅是大公子陪著老人聊天解悶。真的有大事的話,老員外會叫鄭管家——姓鄭的鄭,去操持辦理,不會和大公子商量。”
“書僮蕭征看看天色還早,想著大公子應該還會在老員外的書房裏呆很久,決定悄悄走出內宅,到外宅西跨院去找熟悉的護院範召南。”
範召南狠狠向著他豎起大拇指,點點頭但沒敢出聲。
“範召南在西跨院裏和其他的幾個護院、家丁在一起,大家曬著太陽說笑,興高采烈但不會高聲大氣,因為黃老員外家的規矩很大,平時門規嚴謹,容不得自己的下人胡作非為。”
胖子收斂神情,一臉正義感地看著大家,唱了一個肥諾。
“看到蕭征走來,眾人隨意打著招呼,黃家人口不多,也沒有太多遠房支派,關係不算複雜。”
蕭征似乎想起來什麽,向著說書人道,“黃家大公子和二公子是一母所生嗎?”範召南點點頭,看著對麵的葛良,腦子裏腦補了一百集大宅宮鬥電視劇。
“黃老員外隻有一位妻子,生有二子,兩位公子年紀相差三歲。老安人五年前已經身故,黃老員外年紀大,也就沒有續弦之意。”
範召南和葛良丟開豪門恩怨的劇本,繼續腦補舌尖上的混元鎮。
蕭征和範召南與眾人一起說笑閑聊。
“突然內宅有人喊叫,聲音很是急促,緊接著腳步慌亂之聲由遠而近,鄭管家一臉急色跑進了西跨院。”
來了,四個人精神一振,真的故事來了。
“混元鎮故事正式開始了。從現在起,你們開始自己的扮演,扮演之外就是適當的技能使用,數據的對抗由我進行暗投,沒有血條,類似地方隻有描述性的說法。”說書人說著伸出右手,指間夾著幾枚骰子,四麵、六麵到二十麵的不一,每粒骰子似有熒光流轉,猶如群星閃爍,一一映在他那眼眸深處。
蕭征快步迎向管家,胖子和其他眾人也停了說笑,齊齊站立等待著。
“大公子在書房突然昏過去了,老員外叫人呢,你趕快過去跟前。”這是一個聽起來就很精幹的中年人的聲音,有些急促但並不是氣喘籲籲。
蕭征應聲跑向後宅。
“你們幾個,讓馬夫備馬。常去縣城跑差事的那個,宋成、陳剛!你們兩個快馬去縣裏請大夫,記得景齊堂的湯大夫吧,去請來!先到縣城二公子宅子裏把馬車準備好,人家湯大夫可騎不了馬,聽明白了嗎?”鄭管家吩咐完畢,想想沒遺漏什麽,便催促大家快點兒準備,轉身跟著進了後宅。
書房氣氛有些壓抑,但多年規矩使然,傭人們忙而不亂。
老員外坐在書房平常看書的書桌後麵,穿著居家服裝,沒有戴員外綸巾,須發皆白,臉上的老人斑有些暗淡,平時的安然富家翁此時卻有些蒼老模樣。
蕭征進去給老員外問安,黃老員外默默點了點頭,指了指書房裏間,那是老員外平常看書偶爾午休的小套間,看來大公子被安置在裏麵。
蕭征在裏間看到小塌上昏迷的大公子。這是一個方臉的年輕人,臉型與書房裏的老員外一樣,下巴上留有黑色的短須。臉色尚好,沒有那種重病一臉憔悴的樣子,好像是睡著了,隻是在和自己老父親說話時突然陷入沉睡,不可能是什麽好兆頭。
蕭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技能卡,心裏一動,向說書人說道“我有一個望氣的域技能,可否對大公子使用?”
書僮蕭征
域通識文字(可以看懂書籍內容,但無法說、讀和寫)
望氣(可以看到別人的運氣好壞)
體靜心(遇事可以強迫自己冷靜,不易衝動)
術察言(通過對話發現他人的真實想法)
巧言(不是欺騙,但可以換種說辭使對方容易接受)
“可以,”隨著帷幕後麵投擲骰子的清脆聲起,說書人抬起眼睛看著蕭征說道“你隱約看到大公子頭頂有一層淡淡白色煙氣,但看不到代表不吉利的黑紅紫綠等顏色。”
“看來這不像是倒黴或者生病?”蕭征攤開手望向其他三人,卻被說書人打斷,“他們三個人不在你身邊,無法討論,”接著,他轉向有些呆呆的葛良說到,“信差此時來到黃老員外的門前,有一封縣城二公子的家信讓你投送到此。”
葛良一下子驚醒但又有些不知所措,“呃?我咯?我是來給黃老員外家送信的,是二公子來的信。”他伸手晃動著不可見的信件,對著不可見的某人說道。
說書人點點頭,轉向胖子範召南,“你是護院,沒有召喚是不會去後宅的,所以你來到外院靠近大門的地方,聽到了門外信差和黃家門房於大爺的對話。”
範召南馬上接話道,“於大爺年紀大了,而且門房也不能沒有人,我接下這封信準備送到後麵,呃,”他看到蕭征遞過來的眼神,恍然大悟接著說“呃,信差一路辛苦,在門房等一下喝口茶吧,萬一有回信也好一次帶走。”
葛良趕忙答應下來,然後斜著眼睛看著依舊掛在天邊沒有戲份的道友。
有這封信,範召南也進了黃老員外的書房,這是鄭管家領他進來的。
“縣城鹿兒的信啊,”帷幕後麵的聲音轉為蒼老,但又不是剛才那個警告胖子的冷漠聲音。
黃老員外一邊說一邊有些顫抖地拆開了密封的信封——鹿兒是二公子的小名,這個宅子裏隻有老員外會這樣叫他——他眯著眼急急看完了信,似乎鬆了口氣。“這是用鎮子公中的信差送來的吧,鹿兒那邊問安而已。”
黃家在縣城有宅子,自然有自己的下人,若有要事不會等著鎮子公中信差帶書信的。
葛良點點頭,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個公務員,越發鄙視身邊的這個遊方道人。
蕭征此時也回到了書房正屋,裏間有黃老員外安排的丫鬟照看著。
黃老員外低頭想了片刻,對鄭管家說道“我寫封信給鹿兒,讓征哥子親自給帶去縣城。送了信也不要馬上回來,就在他那裏陪他讀書吧。”黃老員外說著又看了看範召南,“讓他也陪著征哥子一起去吧,畢竟五十多裏山路,小心為好。”
胖子上前一步給黃老員外鞠躬,“小的範召南,棍術也是咱家裏好樣的。老爺放心,我一定萬死不辭!”
話雖然說的狗屁不通,但黃老員外貌似也無心多想,揮揮手讓蕭征和範召南自去了。
劇情入扣,三個人默默含笑看著已經快修成神仙雕塑的寧晨野。
蕭征和範召南來到外院門房,和從未見過麵的信差進行了久別重逢的對話。
“信差既然是鎮子公中信差,難道不是混元鎮人士?”蕭征舉手向說書人問道。
“公中信差是合陽縣幾個商號聯合設立的,混元鎮隻是這個商辦聯郵體係的一個終端,合陽縣到興泰郡郡治所膠城,到懷安縣,到利澤縣,整個興泰郡都有類似商號信差往返穿梭,其他州郡府縣也如此,是對大唐國家驛站體係的一個補充。信差也是各地招募而來,跟著信件行走各處,並不是混元鎮人士。”
“哦,對。”葛良對自己的來曆恍然大悟,同時也遺憾地發現自己從公務員變成了商辦合同工,“對,我走南闖北,整個興泰郡沒有我沒去過的地方。”他拿出自己的技能卡又看看,繼續說,“哪裏路況好些,哪裏有近路捷徑,我都心知肚明啦。”
他擺出一副努力表現的樣子,生怕眾人把他丟在誰都不認識的混元鎮上。
這時,鄭管家拿了黃老員外的家信趕來,同時還有一貫銅錢也給了蕭征。“快去吃些東西然後出發吧。”鄭管家倒也沒有過分催促他們,畢竟隻是送信,不是請大夫,前麵宋成他們快馬加鞭地趕去縣城了。“五十裏山路,不過吉安山也不高,這麽多年來,都快踩成大路了。你們腳力快,天黑前能趕到縣城。”
隔壁的酷哥寧晨野已經快風化在集市上了。
“呃,我說,”葛良終究不忍心,對著一臉壞笑的胖子說道,“今天混元鎮有集市,出門在外一定要準備萬一是吧,我們應該抓緊時間看看能買點兒什麽,哪怕多一把小刀,真遇到危險也是有用的,對吧?”
“老道我還有幾分盤纏銀子,大不了一起采買以壯行色?”寧晨野貌似風輕雲淡地說著,但花錢贖身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好,你說的!我要一把小刀!集市上鐵匠那應該有。”胖子笑了起來,然後又扭頭看著說書人問道“鎮子上有鐵匠吧?”
“有的,鎮子有兩家鐵匠鋪,能打造簡單的農具、工具和狩獵用具,包括小刀。”不知是不是錯覺,當說書人說到小刀的時候,蕭征感覺他的語氣裏有些不自然。“兩家鐵匠輪流在市集上出攤,今天是鎮北的方鐵匠在賣東西。那麽,你們準備去集市嗎?”
寧晨野率先點頭。
“混元鎮的集市在鎮子東端的緣水池畔,每十天一個集,但平時也有人零星擺擺攤兒。緣水池正對著仙緣路,背後則是座高聳的石壁,好像鏡來山脈到此被生生斬斷成了一麵岩山絕壁。石壁十幾丈高處,有‘鏡緣錦繡’四個靛藍色摩崖大字,每個字估計有丈許大小,龍飛鳳舞之間,卻有一番恍然出塵之氣。石壁光滑,暗中山岩紋路縱橫,點綴零星翠綠掛壁植被,實為混元鎮奇景。”
“遊方道人寧晨野已經在緣水池畔凝望石壁許久,好像被這奇景吸引,久久沒有離開。”說書人說著看向重生般的寧道長。
“這,這確實是天下難得的景觀,肯定與神仙有關!”寧晨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能不能在集市上找人隨便打聽一下,我不會走遠!就是問問這些擺攤做生意的人。”
“可以。”隨著帷幕後麵傳來投骰子的聲音,“今天是集日,鎮子上和周圍零散居住的人都來這裏買賣東西,進些自家要用的必需品。一個手裏拿著一節蓮藕的小女孩已經呆呆地看你半天了。”
“哦?哦,看來是鎮子裏的小孩子,我來問問她就好。”寧晨野麵露人畜無害的微笑,向著說書人說道“小姑娘,這石壁上的字,有什麽來曆嗎?”
“你不認識字嗎?這是鏡緣錦繡啊!”帷幕後麵突然響起一個嫩嫩的小女孩的聲音。
胖子慘叫一聲差點兒趴到桌子上,“蘿、蘿莉?!”他隨即甩甩腦袋,不可置信地看著帷幕,“偽,偽音?這也太強了吧?!”
剩下三個人也好不到哪裏去,葛良距離說書人更近一些,他顫顫巍巍地伸手把一直擋著說書人的帷幕拿了起來。
帷幕輕飄飄的,說書人就坐在那裏沒有什麽動作,也沒有釋放個火球什麽的活躍氣氛。他身量比較矮小,穿著黑色的中山裝。
這就是個穿了黑色中山裝的身材不高大的男人,臉色不蒼白,下巴上還有一層淡淡的小胡子。
洗剪吹的發式,恰恰擋著半張臉。
葛良排雷一樣地把帷幕給說書人放好,自己複又坐直,略帶指責地看著邊上的遊方道人“人家說了,這是‘鏡緣錦繡’,這女孩子識字哦,鎮子上小孩子學問都不錯的啊!”
“我在社學跟老夫子念過書。”嫩嫩的小女孩的聲音再次從帷幕後麵傳過來,“這幾個字是仙人寫的,好幾百年了還是藍汪汪的,下雨都沒有掉過顏色,嬸娘家賣的藍布用水洗還掉顏色呢!”
“你這個瘋丫頭,別對道長胡說!”帷幕後麵響起一個潑辣女人的聲音,“誰家染布還不掉色哩?那是仙人留下的東西,仙人知道嗎?仙人怎麽掉色?真是罪過!快點兒回家去!”
四個玩家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寧晨野眼下隻想盡快見到那幾個號稱要來打劫他的人。
蕭征看出來他無助的眼神,連忙道“我們來到了集市,準備挑一些必需品路上用。我們看到了一位遊方道人也在集市上,打算上前打探一番。”說完他長出一口氣。
“嗯,你們終於匯合成功了。”說書人的聲音又變成了那個敘事模式,“就在此時,鏡來山深處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音,好像猛烈的山風呼號,天空卻依舊晴空萬裏,聲音卻越來越大,接著整個東方天空越來越亮,好像升起了另一個太陽一般。”
隨著說書人的語氣慢慢加快,蕭征猛然感覺到腦海裏似乎有個亮點開始逐漸閃爍,同時前額處傳來微弱但不間斷的刺痛。他不禁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餘光流轉間,他發現對麵坐著的寧晨野好像也在緊皺眉頭按住了前額。
短短幾秒鍾,那種刺痛突然消失,但好像有一顆隱隱發亮的光斑烙印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啪”的一聲響,說書人收起來那張薄薄的帷幕,露出自己的身形——這也是四個人第一次看到他實際說話的樣子,“本次跑團遊戲體驗就到這裏吧,要是你們有興趣,下周六,下午兩點,我們在‘第一家園’再繼續。”
吐氣發聲,嘴唇張閉,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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