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湖光猶照旅人衣
字數:9547 加入書籤
看守黃家祠堂的老者慢慢站起來身子,隻是身體顯得更加佝僂了,何田田看著這位比自己記憶中的爺爺年紀還大的老人,連忙上去扶住了他,“我扶著您回去吧。”
老者看著何田田笑了笑,“好乖的孩子,你們也到祠堂的門廊邊休息一下吧,這祠堂,你們不是黃家人,就不要進去了。”
藍迅和鍾旗瞥撇嘴,大家在太陽下折騰了半天了,這老頭也不讓我們進去。
老者似乎看穿了幾個人的想法,他指著一旁盯著祠堂門口正在打擺子的葛良,“你們問問他,就知道為啥我不讓你們進去了。”說完,他輕輕拍拍何田田的手,推開她,自己慢慢晃著身體走入了祠堂的側門。
葛良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也有些顫抖,自從他走上山坡站在祠堂前,就這樣了。
寧晨野這時也發現了他的怪異之處,不由對祠堂有些戒備,他輕輕拉了拉葛良的袖子,“良仔,怎麽了,有什麽危險?”
這時,葛良才恢複了過來,他有些僵直,扭頭看看大家,然後指指山坡下墳地外的湖邊,“我們要是休息,就去湖邊吧,這,這畢竟是墳地,別,別打攪人家休息。”說完,也不待眾人發問,就自顧自地走下山坡,向著湖邊而去了。
經他這麽一說,剛才在墳頭大戰的幾個人都有了馬上逃跑的心思,畢竟剛才手忙腳亂期間,好幾處墳前的土磚石塊,都被他們當成了武器。羊城的這幾個人急急忙忙地跟著葛良走了。
萬山衷看看何田田,又看看寧晨野,“要不,我們也走吧,我們也想知道這個遊戲,到底還有多少玩家在裏麵,畢竟自己一個人玩,實在太無聊了。”
無聊?好吧,每次進遊戲都是蠻緊張刺激的,但對於solo之王的獵人,大概無聊才是最大的敵人。
他們三個也轉身離開,快走出墳地的時候,何田田突然指著遠處說道“那是什麽,你們看那邊地上。”
那是剛才打鬥時,野豬最終解決那個蠱仆山民的地方,幾處墳頭間狼藉一片,怪物早就四分五裂沒了形狀,但在一片黑紅色的汙跡中間,有一顆紫色的亮點在漂浮著,如果不是何田田眼尖,可能他們誰也發現不了。
“看來,打怪物是可以有東西掉落的,”寧晨野點點頭,“這才合理,遊戲裏就是打怪物才有東西掉,玩家也不可能每次都是撿東西或者買東西吧。”
萬山衷摘下自己的獵叉,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在怪物殘屍之上的,是一顆紫色的寶石,好像一顆水滴形狀,微微閃光,靜靜漂浮。
萬山衷蹲下身子伸出手去,這顆寶石隨即落在了他的手中。
又靜靜等了一下,沒有什麽變化,他托著這顆寶石起身回到兩人身邊,“這個算是寶石?我們要怎麽用?”而且還怎麽分呢?
寧晨野看看萬山衷,越過他倆繼續向外走去,“你打的,就是你的,估計其他人沒意見,至於怎麽用,到湖邊我們好好說說,看你們怎麽選擇吧。”
湖邊,羊城的那四個玩家圍著葛良正在七嘴八舌。
葛良一身黑衣,背著一個長條的包裹,會不會是那個大令牌或者是一把傘。這個道士卻是一身白衣,而萬山衷居然能叫來一隻那麽大的野豬,怎麽感覺自己的那個夢中,就是在這樣的湖邊呢。
何田田落在萬山衷後麵慢慢走,畢竟隻有自己一個女玩家,感覺怪怪的。
眾人在湖邊聚齊,幾個剛才擔驚受怕了半天的男人都順勢坐在了地上或者湖邊的石頭上,鍾旗看到大家都到了,這時才問道“良哥,剛才在祠堂,你看到了什麽,會嚇成那個樣子,難道祠堂裏還有別人啊。”
“對,黃家好幾代的祖先都在裏麵,年紀大的坐在桌子邊上,年輕的站著,幾個娃娃爬在祠堂的門口看我們。”
湖邊恰起了一陣微風,羊城四人徹底凍僵了。
萬山衷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然後扭頭看看臉色有些發白的何田田,不禁搖搖頭。
半晌,寧晨野看他們還是沒說話,不禁埋怨葛良這個把天聊死的技能從大學時代就沒升級過。
“這個遊戲,啟明錄,看來大家都見識了吧。我們這些人是這個遊戲裏僅有的玩家,還有兩位在合陽縣,做其他的任務。我們是來接觸大家的,畢竟我們玩的時間稍長,可以給大家一些意見,幫大家度過最初的困難時期。”
大夫的口才一般都很好,尤其是在病患感覺求告無門的時候。
“技能可以在現實中使用,這點大家不用問了,”萬山衷很肯定地說著,“估計你們和我一樣,在開始發現的時候,都是嚇壞了,但慢慢就習慣了。”
習慣?這兩天,饒家聲和藍迅已經不敢去自己的模型店了,他們進遊戲就是為了確認那天的狀況是店裏鬧鬼還是啟明錄鬧鬼而已。
“大家每個人的職業,遊戲職業,或多或少都與自己的現實生活有關聯,我是個大夫,在帝都醫院,目前我的遊戲職業,是‘道醫’,他是‘收屍人’,所以他可以看到鬼魂靈體。”
四人眾一起點頭,這解開了他們一些共同的疑惑。
“那良哥,你現實職業是什麽?難道是法醫?”藍迅直指人心,點中了葛良心裏最柔軟的部分。
“我初階職業是‘信差’,現實中,我是一個商人,帝都羊城兩邊跑。”
“信差?”鍾旗呆了一下,然後有些恍然大悟,“良哥背後是黑傘吧?我家祖籍徽州的,那邊古時候就有黑傘信差的說法,做這行的都是村鎮裏最有功德的人物,大家都信服的人才能幹這行的!”
其他幾個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葛良有些熱淚盈眶,決定將鍾旗引為一生的知己了。
“我遊戲裏是鐵匠,我家祖傳打鐵,在網上接專業刀劍定製。他是鍾表匠,我們是鄰居,但在遊戲裏他是個銀匠,估計這個遊戲還沒有鍾表吧?”
“那,你是不是那個‘天爐創意’的‘萌師傅’?”饒家聲突然開口問道,“我有幾位老宅客戶說起過,這家工藝羊城第一的。”
萌師傅嗬嗬笑起來,一副江湖盛名,在下愧領的意思。
“沒想到同在羊城,我們卻在這個啟明錄世界裏見麵了!我和藍迅開模型店的,我會泥塑,他會做舊。所以我是泥瓦匠,但他是裁縫,這個就比較怪了。”
要不要告訴他們有個遊戲策劃成了書僮,有個研究甲骨文的當了夥計?
大公會的情形就更複雜了,暫時還是不要說了。
“你們幾位的道途都是‘工’,應該是都會製作物品的吧?”這個問題是安國成和黃演輅比較關心的,畢竟文慧的小木盒實在太驚豔了,“不知道你們在遊戲裏是否可以做出什麽裝備或者其他什麽的?”
“我不會,我和鍾旗都是如此,我們的技能裏說可以做出裝備或者奇物,但我們並不知道怎麽做。我做刀或者劍,起碼會有圖紙或者腦子裏有怎麽做的過程,這些都是好多年學會的,但遊戲裏的這個技能,我們卻不懂怎麽用,不過,我們會拆東西,起碼鍾旗拆了一塊懷表。”
“不是懷表啦,就是個看起來像懷表的盒子!”鍾旗指著自己的腦袋說,“裏麵飛出來一個銀色小球打中了我的腦袋,我現在還感覺裏麵多了一個銀色的亮斑呢,不曉得是什麽?”
聽鍾旗說到這個,帝都玩家和姑蘇玩家都是一臉同情,這就對了,這個你們早晚會感覺到的。
“這個是你們開始進入升階狀態的標準,我們都有,在腦子裏,隻是每個人的顏色是不一樣的,我是白色,葛良是橙色。”
“我是綠色的,”萬山衷老老實實的說,他覺得,和這些玩家在一起,自己的很多困惑才可以找到解釋。
“我的也是綠色。”何田田此時也釋然了,原來這個世界上怪人不是我一個,這麽多呢。
寧晨野點點頭,“你們的道途一樣,可能顏色一樣,目前我們也隻能這麽解釋,這個理論不完善,因為我和葛良的道途都是“士”,但升階寶石的顏色卻不一樣。這個困惑了我們很久了。”
“那,為什麽不問問,嗯,那個說書人?這個遊戲是他開發的吧?”藍迅好容易想起來這個遊戲的主持人,其他幾個人也是一臉釋然,對呀,為什麽不問問說書人呢?
“他死了,就在羊城展會你們遊戲的時候。”葛良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委婉與病患家屬溝通。
湖邊有些亂了,“死了?良哥,是那場火警?他被?”鍾旗嘴快,一連串地問,其他幾個也是一臉驚慌,何田田和萬山衷都是第一次聽說羊城展會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對,他就是那時死的,不是燒死的,是被殺了,一把短劍插穿了脖子,”寧晨野放棄了葛良,隨著他繼續說,這樣也好,一會兒再勸他們的時候,多了很多說服力。
“我當時就在他對麵坐著,我不知道那把劍哪裏來的,紫色短劍,一劍他就倒了。”現場一片寂靜,隻有葛良的馬在遠處樹下打了噴嚏,湖麵連風都沒了。
被殺,插脖子,死了。
這是在天朝啊,朗朗乾坤啊,這不是電視劇或者遊戲裏,怎麽會出這樣的事?!這個遊戲,怎麽這麽可怕啊,製作人都死了!
假如沒有圍繞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無法解釋的事情和能力,羊城和姑蘇的玩家一定覺得葛良是在胡說,但聯想起自己身上或者身邊人的種種,葛良說的這些,就不由他們不重視了。
“最後,羊城展會應該有五個玩家才對,隻是有一個在應該來展會的這天在家裏意外死亡,他,是個木匠,這也就是為什麽你們在閱東樓的修繕任務無法進行的原因。”這最後一擊,把羊城的四個人都徹底弄瘋了。
“玩家?這個,有玩家也被殺了?!”鍾旗已經有點兒語無倫次了。
“你們怎麽知道這個人是玩家?”饒家聲有些不可置信,他試圖找到這個事的破綻,試圖證明這隻是個笑話,“他沒有到現場,怎麽證明他會是個玩家?”
“你們進展會沒有提供名字,為什麽卡片上寫著你們的名字?”寧晨野反問道。
一時間,幾個人都沉默了。對呀,這個,是最初的奇異,但相對後麵出的事情,他們好像早就忘記了這個。
“我們這些人,是這個遊戲的唯一性玩家,其實這個遊戲可以有一百人規模來玩的,但我們的角色,是唯一性的,說書人有一個秘密名單,叫‘東遊長卷’,我們的名字都在裏麵,包括那名死去的木匠。”
“那個,木匠叫什麽?”藍迅還有些不死心,隨口問道。
“莊可懷,這是那位木匠的名字。”
“他?”這次輪到梁子濛差點兒跳起來了,“這個人!他,他其實也是玩家?!”
葛良和寧晨野有些詫異地看著梁子濛。
“這個莊可懷,是木刻圈子裏的名人,我認識他,見過他的手藝,還想過找機會與他合作一件東西呢,我聽說他出了意外,隻是,沒想到,他居然應該是啟明錄裏的玩家!”
“難怪展會遊戲的時候,說書人最後說真正會修繕的是阮木匠。我們後來還商量過,是不是要我們去合陽縣請人,我們還覺得第一個任務居然這麽奇怪!”藍迅想起他們之間的討論,此時再一一印證,馬上就明白當時覺得奇怪的原因了。
“我們之所以會從合陽趕過來,其實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提醒大家,在現實中,危險同樣存在,”寧晨野覺得葛良造成的效果已經差不多了,“這個遊戲可以影響到現實,可以影響到我們的生活。我們在多次遊戲後,破解了一些秘密,其中一個告訴我們,啟明錄開始後,一個叫‘封神幻境’的也會出現,我們不知道這個名詞是什麽意思,是一個地方還是一個組織,但無論是什麽,在羊城事情發生後,這就意味著針對玩家的危險出現在現實裏了,我們這些人,需要聯合起來,需要自保。”
“如果沒有意外,隨時可能會有提示語音提示我們該退出遊戲回到現實中了。我們現實中的組織應該會到時候與你們接觸,假如諸位有意,我們是歡迎大家在一起遊戲的。身為玩家,當我們擁有這些神奇能力之後,我們就不再是普通世界中的人了,要聯合起來,努力提升自己,這樣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更好。”
不得不說,寧道長的口才還是不錯的,這一番話說的大家不住點頭。
“這個‘封神幻境’,是什麽呢?是不是一種很神奇的地方?”萬山衷這是問道,好像是想起了什麽。
“我們也不清楚,或者是一個地方,或者是這個地方出來的敵人,都有可能。”
“哦,要是個奇怪的地方,那麽這附近就有一個。我進入遊戲的時候,是在這後麵的鏡來山中,就遇到這麽個奇怪的地方,所以我才耽誤了時間回到鎮子,差點兒錯過你們和怪物的戰鬥。”
大家都是一愣,寧晨野連忙問“在遊戲裏,是個什麽樣奇怪的地方?”
正在此時,眾人腦子裏都想起說書人的敘事腔調“啟明錄版本升級,幻境係統即將上線。一分鍾後強製退出,請做好準備。”
“看看,時間到了!大家都做好準備下線吧,”葛良站起來活動著身體,一副隨時可以下班的輕鬆樣子,“醒來以後,會有一個或一些人接觸你們,他們會說到一個‘大康養’計劃,如何回應,看你們自己意願了。”
“是的,希望我們在現實中,也能相見!”寧晨野轉身走向遠處的馬匹,給了大家一個瀟灑的背影。
二階收屍人葛良
域鬼域探知(靈視、靈觸)
體古井不波(無法被附體,無法被魂體攻擊)
術無垢之地(黑傘,米,魂體無法進入)
拘禁(黑傘,指定對手,震懾、拘禁鬼魂,使之無法攻擊,無法離開)
抱著進入遊戲找尋答案的心態,結果帶著更多的疑問回來了。
梁子濛和鍾旗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工作室裏,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瓶沙示。兩個人麵前都放著自己的手機,紫色的啟明錄不再亮起,如果點一下,會提示說距離下次遊戲時間還有四天,那麽,就是下周三了。
“胖子濛,萬一哪天我掛了,你會不會想我?”鍾旗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讓梁子濛差點嗆死自己。
“臭嘴!你無亂講!”梁子濛沒好氣的喊了一句,“一天到晚想什麽呢,我們好歹是玩家,玩家啊!”
他說的聲音很多,不過到後麵卻聲音變小了,還轉身看看大門口。
“玩家?你看看獵人,那種才叫玩家,我要是手裏能飛出來五菱汽車,我早去稱霸武林了!我們會什麽?”鍾旗拿著自己的技能卡,打算從裏麵看出武功秘籍來。
“起碼我不怕火,再有火警你就跑,我不怕被火燒的。”
“那個管屁用啊,大哥!我們這個職業,就是生活玩家吧!”鍾旗把卡片丟在桌子上,然後又拿起來放進口袋,“我們這職業,就應該在城堡裏開店,等著玩家送錢求我們做裝備才對啊!妹子玩家來才打九八折那種!”
起碼,鍾旗覺得,既然是個工匠,就不應該在外麵拋頭露麵、風餐露宿的,難道不應該有自己的作坊舒舒服服好好做些東西,沒人再敢和自己講什麽低於兩不賣的屁話。
“關鍵,我們不會做東西呀,”梁子濛繼續喝沙示,自己的工匠尊嚴都隨著藥水苦進了肚子裏,“肯定是因為那次我們跑團被打斷了,所以,我們其實沒有得到工匠傳承,所以我們什麽也不會做,這才是我惱火的地方。”
他扭頭看著自己的兵器陳列室,哪一件都是絕世神兵利器!可惜,真人直接進遊戲吔!進去以後內褲都被換了,這些武器看來也帶不進去啊。
就在兩個人對坐愁城之時,門鈴響了一聲,緊接著,一個人走進了“天爐創意”工作室。來人一身精幹,筆直的腰板看起來就是個練家子,年紀不大,應該和梁子濛、鍾旗差不多的樣子。
這樣的客人來找他們的不少,梁子濛製作的武器大部分可以實戰用,所以有些買家就是會武的人。
梁子濛站了起來,客人看看他又看看還在坐著的鍾旗,點點頭笑了,“兩位辛苦了,”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帶著帝都的口音,“我是來談大康養計劃的,不知道二位是否有興趣。”
鍾旗發條一樣跳了起來,手裏的瓶子差點掉了。
來人隨即拿出了自己的卡片,和他們的樣式非常接近,隻是篆體字寫的是“武”,中間的楷體字是“護院董山”。
鐵匠梁子濛
域鍛造(解析碎片特性,製作同階武器、盔甲,隨等級提升)
體耐火(不懼高溫,不怕煙熏)
術無
拆解拆解同階武器、盔甲,隨等級提升,有一定幾率取得本階所需碎片,此碎片無法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