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盛回到楚地潭州這段時間裏，日子過得並不輕鬆。

    他的家庭條件並不算好，父母隻是老實本分的普通人，能給他繳足大學學費，就基本耗盡了家裏的精力。結果沒想到，他居然工作不到兩年，就辭職回家了。

    母親私下追問過幾次，他都是說工作環境不好，和同事相處不好這樣的話，父母也不好說什麽。隻是這樣下去又不是法子，所以他回到家以後，不等那些所謂工作關係什麽的是不是已經解決，就開始在當地找工作了。

    能幹什麽呢？

    潭州有的是風景旅遊區，但他也沒法再去麵試了，畢竟，他就是從姑蘇園林部門自己跑出來的，去到潭州這邊園林部門，人家也未必要他。

    經過幾天在家裏上網找所謂的中介網查看，他發現自己的專業或者自己的資曆，其實什麽好工作也不可能找到的，除非他願意去靠力氣掙碗飯錢。

    又或者，自己的那些技能，能不能給自己帶來收入呢？

    在他回家後的第十天，也就是羊城展會出事的一周後，周日這天的上午，某音直播平台上，出現了一個新賬戶，叫“潭州養蜂人”。

    直播間裏空無一人，隻有主播自己在賣力演出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夥子，粘了假胡子，身上居然穿的一身道士的服裝，還有折疊的痕跡，應該是才從某寶上買來的便宜貨。

    拍攝的地方是室外，背景有山有湖。

    小夥子先是上躥下跳打了一路不知名的拳法，基本沒有架勢但似乎拳法裏帶著很大力道的樣子。他的彈跳力驚人，假如不是拍攝手法或者用了什麽道具，這種三步登起將近兩米的能力，確實比一般的賣藝人要強多了。

    然後小夥子開始在直播裏介紹自己，是一個修道多年如今剛剛出山曆練的神秘宗派的弟子，然後開始背起了不知道哪裏抄來的經文，從他結結巴巴的樣子來看，起碼這個宗派應該是不大重視文科的。

    古人雲，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很快，直播間裏晃進來了閑人，這個時間剛吃完剁餅餛飩，又看到了潭州這兩個字，所以直播間裏進來的是當地人。

    滿哥咦，這真的是潭州話！

    白師傅這個湖看著眼熟，這是咱們潭州的。

    滿哥哦，喲，還真是！樓上也本地人？

    白師傅外地會叫白師傅嘛？

    滿哥不會，你好懂（讚）

    兩個人拿直播間當聊天平台開始“扯宿嗑”。

    直播間的小夥子此時已經不念經了，他坐在地上鋪著的一塊布上，麵前是一個小桌子，一個不大的透明塑料盒子放在前麵，然後他舉起盒子讓大家看，裏麵是幾隻蜜蜂。

    看著直播間裏開始進人，小夥子慢慢也有了表演的興趣。

    “我家功法中最神秘也最難練的，就是‘玉蜂玄天功’，一旦練成，就可以溝通天地，無需眼睛看，無需耳朵聽，就能感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我們不僅能感受這個世界，還可以控製蜜蜂這樣的小動物，讓他們做很多事情。”

    說完，小夥子拿出一張紙，上麵寫著“玉蜂玄天功”五個字，然後把這個紙條用剪刀一一剪開，變成了五張小紙片。隨後，他跑到鏡頭很遠的地方，將這五張紙片散落在草地上，又跑回鏡頭前麵坐好。

    直播間裏竟然有了十幾個人。

    五愛五大家在看什麽？小哥在跑來跑去幹嘛？

    滿哥不知道，大概要變戲法。

    怪獸他盒子裏是什麽蟲子，還在爬！

    白師傅那是蜜蜂，蜜蜂。

    潭潭帥這直播間人不多啊！

    滿哥新開的，不曉得在幹嘛呢？

    畫麵裏的小夥子在桌子後麵坐好，然後雙手合十，念念有詞起來。

    潭潭帥這是，要在公園做法事啊。

    滿哥樓上也是本地人？

    潭潭帥是的嘛！

    小夥子此時將盒子打開，他雙手虛托，盒子裏的幾隻蜜蜂慢慢飛了起來，卻也不是馬上四散逃跑，好像是與小夥子很熟悉的樣子，圍著他的手指不停飛舞。

    潭潭帥他手上抹了蜂蜜了？為什麽蜜蜂不怕他？

    滿哥不曉得，我看不懂他要幹嘛。

    白師傅他說他可以控製蜜蜂，他剛才說的。

    怪獸用蜜蜂演馬戲？這個少見啊！

    隨著小夥子口中不斷念誦著什麽，蜜蜂一隻接一隻飛離他的手指，向著天空飛去。

    我們在看什麽，放生蜜蜂？

    隻是片刻，蜜蜂又都飛了回來，有的蜜蜂繼續圍著他的手指轉，有些卻抓著紙片，他剛才扔在遠處的紙片，因為紙片上都有字，一共五張小紙片，蜜蜂們把五張紙片帶回來，放進他攤開的手掌裏。

    滿哥哦！這個厲害，怎麽做到的！

    白師傅魔術吧，哪裏這麽神奇啊。

    潭潭帥不是魔術吧，這個是馴獸才對。

    怪獸馴獸，啊，哈哈，我是怪獸！

    滿哥這個厲害，看不懂，真的？？

    直播間裏人越來越多了，一群後來的問前麵的，一句話接一句話，全是所答非所問，已經開始刷起來了。

    小夥子看著直播間的人氣，臉上難掩興奮，“謝謝大家，為了表示感謝，我要再給大家展示更高明的引蜂術。”

    哈拉哈拉黑什麽術，這個好澀哦！

    滿哥別瞎說，小心被踢了，人家小夥子不容易的，這個好玩，好玩！

    小夥子把手掌攤開，依次飛來五隻蜜蜂，把他手中的這五張小紙片一一叼了起來，然後蜜蜂們慢慢飛起，幾乎是停在統一的高度，五隻蜜蜂的順序正好是“玉蜂玄天功”！然後隨著小夥子的手指不斷轉動，蜜蜂也在空中不斷轉動，但次序沒有變化，依舊是這幾個字，好像是五個拳擊台的女郎在轉圈展示手中的牌子！

    直播間裏炸了！

    滿哥噢噢噢噢，這個好看，厲害啊！

    白師傅這個真不懂咯，這不是電影特效吧？

    這個怎麽做到的！

    怪獸那不是蜜蜂吧，那是無人機才對。

    哈拉哈拉黑有這麽大的無人機沒？

    蜜蜂們自己飛回了透明盒子裏，小夥子把蓋子蓋好，然後又向屏幕雙手合十鞠躬，“謝謝大家觀看，歡迎大家打賞，給我家的蜜蜂買早點。”

    “我才出山曆練，這段時間都會在潭州，每天我都會來公園，向大家展示我門派的神奇之處。要是有本地朋友，歡迎來這裏找我，有些需要大家配合的法術就可以展示了，我歡迎大家來現場驗證，我們真的不是在作秀或者特效。”

    滿哥這個可以去，我要去看看現場。

    哈拉哈拉黑這是公園自己搞的活動吧？

    白師傅哦，可能！

    怪獸大概，就是。

    小夥子看著屏幕上不斷刷的話，倒也沒有生氣，“我可以用玄天功給來現場的朋友占卜算卦，有感興趣的可以來哦，我們隻是為了展示華國古代法術的神妙，順便給蜜蜂夥伴掙個早點錢，謝謝大家了。”

    說完，他開始雙掌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直播間裏還真的有幾個人打賞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小夥子自己關了直播間。

    借互聯網的光，不到下午，很多平台上都出現了這個被人剪輯過的視頻，小夥子絮絮叨叨說話的部分已經沒了，而蜜蜂撿東西和蜜蜂組字的片段，著實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調教哥斯拉的不算好漢，看看神秘高人特訓蜜蜂”

    “蜜蜂認字啦，教育部門誰出來管管”

    “自古以來，我大潭州人傑地靈，蜜蜂都飽讀詩書，這就是證明！”

    所以第一天下來，嚴盛的蜜蜂賣藝活動，給他真的帶來了幾塊錢的收入，雖然這些錢可能要月結，但起碼，這是個好的結果。

    第二天一早，嚴盛再次出發前往公園，等他支好自己的直播手機，在地上鋪好了布和桌子的時候，還真的有閑人也趕到了。

    滿哥三十年前應該很帥，隻是目前已經油膩，一身運動服，一縷二尺長發從從左向右飄過整個禿頂。他拿著自己的手機也是對著嚴盛和嚴盛的攤子左拍右拍的，除了手裏拿的是手機，專業精神其實和狗仔隊是一樣的。

    沒有想到怪獸居然是一位大媽，也是一身晨練的運動裝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傍晚會不會化身為花枝招展的廣場舞大媽。

    嚴盛倒覺得無所謂，人多了才有意思，他並不在意這些人的出現，因為確實有些他設想的表演，需要觀眾參與。

    等他打開某音，自己卻嚇了一跳，直播間裏觀眾居然過千了，屏幕下方的滾動，已經看不出都在說什麽了。

    照例，他給大家問好，然後開始打拳。一堆慕名而來的觀眾走了一大部分，但更多的人還是湧了進來，相對看神奇，其實看搞怪的人更多。直到他一個飛踢竄起來將近兩米，直播間裏才第一次嗨了起來。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道具或者作弊行為，他請了滿哥幫忙參與了自己的直播，怪獸，嗯，應該是賀大媽誌願在邊上解說，自拍杆差不多都快放到嚴盛的桌子上了。

    滿哥化身成了導演，他告訴嚴盛不能再寫“玉蜂玄天功”，因為昨天人家都看過，應該由他來寫字，這樣才真實。

    嚴盛當然同意，把紙筆都交給他，自己看都不看一樣，就是坐在地上雙手合十念念有詞。

    滿哥與賀大媽商量一下，像特務接頭一樣寫了幾個字，然後剪成紙片，隨手丟在遠處的草地上。

    “我是滿哥，我不認識這個小哥，這次大家都看到了，他應該是不會知道我寫了什麽。那麽，這次他能不能找到，他的蜜蜂能不能找到那些紙片？”其實，手機的效果不錯，沒有必要這麽聲嘶力竭地喊，但滿哥拿出在台風天氣海邊拍大浪的氣魄和嗓門，著實引來了不少觀眾，也包括在公園遊覽的遊客。

    大家遠遠圍著看，因為嚴盛的盒子裏已經放出來了蜜蜂，沒人會覺得被蜜蜂蟄一下是很舒服的事。

    臨場效果好的不得了，直播間的人數都快三千了。

    蜜蜂圍著嚴盛的手指不斷飛舞，然後飛上空中，向著剛才的草地飛去，周圍的人看著有些騷動，那些蜜蜂高高飛過人群，徑直向著剛才大媽撒紙片的地方飛過去，慢慢降下，在才出嫩草的地麵上飛舞尋找。

    一群人拿著手機，有的在拍嚴盛，他還是就那麽坐著，既不回頭，也不多餘動作；另一群則是不斷追拍那些蜜蜂。

    很快，不少人都開了自己的直播，用專業講解的方式追播起來，這下算是真的熱鬧了。

    三人成虎，幾千人可以自釀蜂王漿了。

    嚴盛微閉雙目，雙手攤開坐在地上，直播間裏幾千雙眼睛都在盯著他看，好像真的是在看一位高人。

    很快，一隻、兩隻、三隻，剛才放出去的蜜蜂陸續飛回到嚴盛的身前，在他的雙手間飛舞不停，然後排成一排，紙片上滿哥居然寫的字很工整，“搞不清噠唄”，幾個字由不同蜜蜂叼著，在空中排好，蜜蜂不斷旋轉，周圍的人都看清楚了。

    現場的人們一片大叫，果然是大潭州的蜜蜂兒，方言都認識的咯！直播間裏已經開始狂刷起了禮物，打賞不斷。現場的滿哥臉色陰晴不定，正待說什麽，一隻蜜蜂看來是飛太遠，這時候才趕回來，直接叼著紙片排在了隊尾，居然是個“？”！

    “搞不清噠唄？”

    現場的所有人都笑成一團，即為滿哥這種壞人喝彩，更是為了嚴盛這些神奇的蜜蜂叫好，公園的保安已經在周圍站了不少，生怕這裏出什麽事情。

    直播間裏也是鬧成了一片，說什麽樣話的人都有，有的也覺得滿哥應該是嚴盛的托兒，總之，不會是所有的人都認為嚴盛的這套是真貨，口口聲聲說這是騙子，否則自己直播倒立吃翔的猛人自然是缺少不了的。滿哥賭咒發誓都沒有用，差點兒在現場和直播間裏對罵了起來。

    嚴盛不慌不忙，他將蜜蜂收回了盒子裏，一舉一動都表現出高人與世無爭的氣度。

    “謝謝大家觀看，也謝謝大家打賞，給我的蜜蜂夥伴買早飯。”

    “引蜂術隻是我們玄門功法的一部分，其實，還有更厲害的占卜術，我可以請一位現場的誌願者幫我來完成這個法術。”

    現場這幾十人全都踴躍報名，為了避嫌，滿哥被大家排除在外，氣的他兩尺長發迎風飛舞，怒氣就衝了霄漢。

    “現在的朋友們自己選一位誌願者，然後你們自己選一樣他身上的東西，不要太貴重就好，然後你們把東xz起來，一公裏範圍內就好，太遠的話，我的功力不夠，就占卜不到了。”

    直播間這是人數已經過萬了，還在有人不斷地加入，現場打電話搖人看直播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個說話聲音明顯不是潭州的遊客被選中，嚴盛為了避嫌，自己拿出手絹把眼睛蒙了起來，盤腿坐在地上，徹底成了高人。

    一眾人物跑到遠處商量了幾分鍾，打劫一樣從那位遊客身上翻出來一個鑰匙鏈，大家讓他把所有鑰匙都拆下來，三個小夥子自告奮勇舉著鑰匙鏈一路狂奔而去，跑到遠處山坡的一棵樹下，除了嚴盛的直播，其他的直播都是一路追著拍了全部藏東西的過程。隻有嚴盛這邊的直播間裏一下子少了不少人，有些都跑去看了別家，畢竟某音平台上，和潭州養蜂人話題有關的直播已經不下十家了。

    等三個人興高采烈地回到嚴盛這邊報告藏好，嚴盛這才摘下自己的手絹，揉揉眼睛，低頭默念一陣，然後從盒子裏拿出了一隻蜜蜂。

    現場幾十人和直播間裏的無數雙眼睛掙得大大地看著這隻蜜蜂在嚴盛張開的手掌裏飛舞盤旋，足足有將近一分鍾的時間，然後嚴盛將蜜蜂重新放進了盒子裏，自己坐在那裏掐指算了起來。

    周圍竊竊私語，直播間裏刷屏已經刷得卡頓了起來，叫囂吃翔的已經快湊成一個加強班了。

    嚴盛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舉著自己的直播，周圍無數的手機對著他，隻見他慢慢走了過去，走上山坡，然後指著那棵樹說“那邊的右邊第四棵樹下，是一個鑰匙鏈，對嘛？”

    現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然後叫喊成了一片。

    直播間裏更是群翔齊飛，火箭亂舞了。

    “蜂真人、蜜蜂仙人、玄天大師”這樣的稱號從現場到網絡已經響成了一片。不是沒有人懷疑，但現場這麽多人難道都是公園的托兒或者演員？難道這是公園的宣傳文案？可是到現在為止，沒有人提及一個字呀。

    局麵有些失控了，這幾十人一下子把嚴盛團團圍住，打算拜師、打算求子、打算發財的喊得一聲比一聲高。

    嚴盛手足無措起來，連忙關閉了直播間。他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局麵，他隻是打算用直播弄點兒錢，解決目前自己沒有收入的問題，可是現在的發展，超過了他的想象和控製，他有些慌了。

    公園的保安隊很及時的出現，十幾個製服漢子一擁而上，驅散開人群，把嚴盛護在中間裹挾而去，他的那些破爛此時早被人們踩的粉碎。

    公園保衛處的院子就在湖邊，保安隊的隊長是個平頭矮胖的男人，一張大臉，隻要一說話就激動，一激動就滿臉通紅。

    “你這是搞什麽嗎？！這成擾亂社會治安了！”隊長上來就開始衝著他大喊大叫，“你這算是來公園搗亂的是不是？”

    “我沒有搗亂，我隻是個拍視頻直播的，掙點兒小錢。”嚴盛很老實，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他沒必要和人家爭執什麽，今天直播間的收入應該很好，沒必要在有錢的時候，與別人發生衝突。

    “我就該把你送到警察局去，你這是擾亂社會治安，關你個十五天再說！”平頭隊長不知道今天為什麽這麽大火氣，有些惡狠狠地瞪著他，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

    嚴盛垂下了眼睛，不願意再說什麽，無論如何，自己今天的直播還是有收入的，等等，手機呢？他心裏一驚，剛才手忙腳亂被保安帶這來，手機掉哪裏去了？自己的蜜蜂盒子看來也丟了，估計那些蜜蜂不要被踩死吧。

    “找什麽找？”

    “我手機掉了。”

    “暫時沒收了，要不是我們的人手快，你手機都被那群人踩碎了知道嗎？你這是擾亂秩序！”

    “沒收？你，你憑什麽沒收我的東西？！”

    “憑什麽，就憑你擾亂社會秩序！你不是厲害嗎？還會算命，你算算，看看我什麽命？看看我什麽時候能給你手機？啊？算啊！”

    嚴盛的怒火一下衝了上來，他右手握成了拳頭，在努力控製自己不要放出來毒蜂。

    “算啊，看看我什麽命？”隊長今天算是怒了，要好好折騰折騰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天黑前，你會掉進湖裏淹個半死。”嚴盛抬起眼睛看著他，不慌不忙地說，眼睛都不眨一下。

    隊長愣了一下，隨即狂笑了起來，“好，好，小子，你有種！我還就關你到天黑，我倒看看，你是不是算對了！告訴你，手機你別要了，天黑以後我送你去警察局，你自己和他們要去吧！”說完，他抓起自己的帽子摔上門，聽聲音，是從外麵鎖上了。

    嚴盛坐在那裏，胸口不住起伏，太欺負人了，這麽不給人活路，不能輕易饒了他！

    他微微閉著眼，通過領地這個技能，他其實可以感受周圍一公裏所有人的行蹤，猶如親見。這其實才是剛才他能找到別人藏東西的原因所在，而占卜，隻能推測吉凶，怎麽可能知道那麽仔細。

    這個人隻要離開保安隊的院子，就會走到湖邊的路上，控製毒蜂麻痹他，讓他掉進湖裏去，淹他個半死！

    他閉著眼睛等待著，果然，那個隊長大聲吆喝著隊員去巡邏，根本不用技能，他就知道這幾個人已經走出了院子。

    他放在桌子下麵的手張開，一隻紫色的毒蜂在手掌裏出現。

    就在他準備鎖定隊長，放出毒蜂的時候，他的整個感知一下子消失，似乎周圍一下子失去了光明，無論是領地感知還是真實的視力，都消失了。

    嚴盛呆若木雞地坐著，不敢有絲毫動作，毒蜂因為久久沒有指令，又逐漸消失在他的手掌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啪嗒”一聲，他的眼睛也同時恢複了視力。他聽到房門的鎖開啟的聲音，然後門打開，一個保安隊員從外麵走了進來！

    這個人走路的姿勢猶如僵屍，目光呆滯，他手裏拿著的，正是嚴盛的手機！

    隻見這個人直直地走到桌子前，將手機放在桌子上，看都不看嚴盛一眼，轉身晃晃悠悠地出去，任由房門就這樣敞開著。

    嚴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的感知能力此時算是恢複過來。他先是靜靜地坐在那裏，卻感受不到隊長的行蹤，至於屋子周圍的那些隊員，似乎一個個都猶如僵屍，在院子的不同角落站立著，好像是一座座雕塑！

    他拿起手機，快速放進自己的口袋裏，等他衝出房門才發現，居然已經是晚上，月亮都在半空裏，難怪周圍這麽靜悄悄的。

    保安隊的院子裏沒有燈光，隻有幾個影子在角落裏就那麽站在，說不出的詭異，此時嚴盛已經顧不得許多，飛快地跑出院門，沿著湖邊的路向公園大門跑去。

    借著月光，他看到一具屍體倒在湖邊，上半截身子栽到水裏，隻有雙腳還在岸上，他心頭大驚，已經不敢去查看這個是不是就是那個被他詛咒的隊長，而是一路狂奔而去。

    月在空中，整個公園裏一個人都沒有，四周都是鬼影重重。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發現自己已經跑出公園的大門。

    有路燈，遠處也有了行人，他還在人間的城市裏。

    他慢慢喘勻呼吸，慢慢向前走，對麵有一位白發西裝的中年人逐漸走近，身邊還跟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沒有走到路燈下，看不清她的臉。

    嚴盛低下頭，打算從這兩個人邊上繞過去，卻發現那兩個人都站住，擋在他的前麵。一半路燈的光照在那個白發中年人的腦後，所以他臉上的表情不是很清晰。

    “想做事，卻又不敢做徹底，你這樣是不行的呀。”

    嚴盛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他。

    “玩遊戲，不能這樣玩的，你需要專注，否則怎麽能玩好啟明錄呢？”

    “你，你是誰？”嚴盛的聲音都變了，他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距離自己很遠，遠到即使自己大喊大叫都沒有人發覺的地步。

    “我也是玩家，啟明錄的玩家啊，否則為什麽要在這裏等你呢？”

    他拿起一張卡，在嚴盛麵前晃了一下。

    “我邀請你參加我，我們的隊伍，一起遊戲如何？”

    說著，他遞給嚴盛一張卡片，上麵寫著“金元寶”，卡片和字似乎在路燈下發散著奇異的光，映在嚴盛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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