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巨龍的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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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觀看而降生,

    為瞭望而工作,

    我置身於望樓,

    為宇宙而歡樂。

    ——《浮士德·守望者之歌》歌德

    周五,西曆四月二十七日,陸維明和安德魯結束了一周的課程,回到了波頓山莊園,也就是五條街以外的家。

    陸維明的母親方青秀基本不會在拉夫堡的家裏住,蓋勒家的生意都是金融方麵,所以最近的辦公司也在牛津郡,總部則在鍾塔城。

    所以,周五晚上,陸維明隻是和管家的一家人在一起,波頓山大主教——這是陸維明私下給派克的老婆起的中文外號——為了慶祝年輕的蓋勒先生第一周順利入學,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主菜多達五道,比女王登基紀念日那天吃的還多一道。不過有三道主菜都是魚,所以陸維明最終選了牛排和約克郡布丁,他知道這兩樣東西很配。

    蓋勒家男人健壯高大的身材,和曆代米爾太太的好廚藝是分不開的。

    飯後,陸維明換到小客廳裏喝紅茶,這是他父親生前也有的習慣。因為家裏沒什麽親戚,也不常有什麽客人,所以這個時候,派克先生也會在這裏陪著他,如今,還有他的大學同學,安德魯。

    “我開始上學以後,估計就不會失眠了。亞當斯教授和他的幾個同事估計串通好了,用大量的課業來報複我們每年收他很多錢,所以,我應該每晚都睡的很好。”

    在華國,喝慣了中國茶的陸維明,絕對不會去碰約翰國的那些紅茶。茶應該是純粹的,可以放鶴頂紅,但必須保持清澈!所以加一些奇怪的東西變成泥漿狀,算怎麽回事!

    “晚上喝一點兒紅茶對身體有益,您如果覺得太甜,可以少放一勺糖。”正好過來給他端甜點的米爾太太,順手又給他斟滿了茶杯,然後把邊上白花花的糖罐蓋上了白花花的骨瓷蓋子。

    在所有自帶古老傳統的國度裏,最好不要討論關於飲食健康這類話題,傷人。

    “這周斯特林先生又來挖波頓山了嗎?”陸維明覺得還是說些正經事比較好,“還是他這周真的找到了什麽?”

    “隻來了一次,而且沒有帶鐵鍬,”派克先生自己喝的是咖啡,“他這次隻拿著那架天文望遠鏡,還斷言下個月十三號會有彗星降臨地球,可能就是落在,呃,波頓山上,他希望那個時候可以來挖些碎片。”

    下個月,五月十三日,還有彗星?這要是在華國,他會被朝陽區大媽潑一身狗血,然後捆起來送到局子裏去的。

    “好吧,他要是能把整座波頓山的土都鬆一遍,我就勸蓋勒太太買些好的葡萄種,我們也開始釀葡萄酒!”陸維明覺得,有這個免費勞力不用也是浪費,“我記得派克先生您一直想有咱們自己家的丹比斯酒莊,是吧?”

    派克認真思考了一下,“他一個人可能需要三十年才能做完這件事,到時候酒莊的事,估計需要安德魯幫您打理了。”

    “安德魯會是世界上最好的品酒師,我敢打賭!”

    “哦?他這周帶您去喝了什麽?”

    “呃,沒有,我們隻是明天中午要去特納街的酒吧,參加遊戲聚會!”

    派克看了一眼也在喝紅茶的兒子,“別碰那些奇怪名字的愛丁堡威士忌!”

    “您放心,我們會注意的!”陸維明和安德魯幾乎是異口同聲。

    周六,四月二十八日,天氣晴朗,很少見的好天氣。

    陸維明和安德魯騎著自行車到了特納街,半個小時路程而已,開車未見得有多舒服,而且,約翰國的車,他們兩個都塞進去,差不多就滿了。

    騎車出門玩跑團,這讓陸維明想起了真正的帝都大學時代,沒有任何猶豫就接受了安德魯的提議。

    “血獄”酒吧,確實有些名不符實。

    沒有想象中的那種誇張血淋淋的造型或者絲毫重金屬風格的跡象,明顯是做舊的厚石牆上一道尖拱門,拱門兩肩上有石雕分別刻著兩麵鏡子似的圓盤,一側的圓盤上帶著針狀光芒,另一側的圓盤上,則是波浪狀發散的光芒。

    安德魯說,這兩個圓盤代表遊戲裏的兩個陣營,光明和暗鏡。

    酒吧正麵沒有窗戶,這種巨大石條的牆,倒是和周圍的其他酒吧和小商店都不一樣,由於特納街帶著一定的坡度,所以整條街的建築,大門都右側,唯一這個酒吧的大門,在石牆的正中間。

    安德魯說的格格不入,大概也就是這個程度。

    粗獷的大門上裝飾著鐵釘,還有帶著鏽跡的鐵條,做的確實象一扇中古時代的門。巨龍、領主,這樣的詞匯,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中世紀,再加上這扇門,基本就定了遊戲的時代基調。

    酒吧門前街道上,停了不少自行車,看來裏麵的人不少,而且都沒有開車。

    安德魯推開了酒吧大門,還好,裏麵的氣味不是中世紀的,光線也好,是用電的燈,而不是火把。

    中間兩張桌子已經滿了,大概七八個人圍著,有的腦袋上戴著頭盔,有的則是法師帽,手裏拿著卡片,有些人椅子邊放著半人高的巨斧,麵前放著酒杯或者大號的飲料杯,看起來象一群酒鬼和賭徒。

    零星的幾個人在周圍的散座上,有人在看著什麽雜誌,有人則麵向那兩張桌子,似乎在聽著趣聞。

    正對大門的一個家夥從酒杯裏拔出了腦袋,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安德魯,發紅的酒糟鼻、慘白的圓臉上不由自主地帶出來了笑容。

    “安德魯!真名遊戲人!領地裏最年輕的獵手,可以在暖爐邊上找到野豬後腿的傳奇遊俠!今天是個好日子,居然在這見到了你!”

    安德魯臉上有些尷尬,但卻沒有發作,他向著對方比劃了一個切脖子的手勢,“你好!酒神亨利!領地裏最快樂的戰士!三次死裏逃生的幸運兒,沒想到今天你也在這!”

    其實幾個散客似乎也都認識安德魯,紛紛舉起自己手裏的酒杯甚至是一把造型誇張的戰錘,向著他問好,而打招呼的語言都是這麽一長串,“最厲害的本地遊俠”、“無雙的追蹤者”、“長劍與長箭”這樣的;而且,他們都會稱安德魯為“真名遊戲人”!

    陸維明被安德魯領著,先到了酒吧的吧台邊,這種小酒吧沒有遍地端盤子的服務生,大部分的酒和小食都在櫃台要,也沒人會在這裏點大餐。

    “嘿!新人!有新人來了!”角落裏不知道哪個酒鬼注意到了這點,散座的家夥們都安靜了下來,那兩桌正在遊戲,而且看起來是某種合作或者對抗的玩家們,也都停了下來,齊齊地看著陸維明。

    “我怎麽感覺是被維京海盜盯上了?”陸維明被看的有些發毛,他有些不自然地低聲說。

    “呃,酒吧裏正常人本來就少,何況這還是在遊戲酒吧,”說話的不是安德魯,而是吧台後麵的人,兩撇有些翹起的棕色胡子,打著領結的圓身子,應該是酒保或者就是酒吧老板。

    “歡迎來到血獄酒吧,新的雇傭兵到了!為了領主的榮譽,你遵從了靈魂和命運的召喚前來了!”酒桶一樣的酒保突然發出大喊,整個酒吧裏一片沸騰,似乎馬上就要跳出去洗劫拉夫堡。

    “那麽,是不是我應該按一下這個小鈴鐺,請所有人喝一杯?”陸維明從來不會對這種熱鬧有發怵的感覺。要是範召南在,估計早就和這裏的人稱兄道弟了,大概隻有蕭征不知道怎麽處理這類場麵。

    “傭兵,不著急,你有的是機會請客!”這個酒桶身材的人胡子翹的更高了,“我是血獄的酒保,你可以叫我昆特,酒桶昆特。”

    看來是個誠實的體麵人。

    “那麽,所有酒吧裏的人,領主的傭兵們!讓我們一起來見識一下,這位新人,究竟是靠什麽來謀生,用什麽來為領主服務,以及,他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真名戰士!”

    看得出來,昆特是個職業選手,尤其是在調動酒吧裏半醉的人這方麵。

    酒吧裏的所有人都拿起了酒杯,開始有節奏地敲著桌子,並不在乎桌子上的那些卡片和骰子被震得到處亂滾,或者飄到了地上。

    酒保昆特從櫃台下麵抱出來一個箱子,箱子上麵是一頭巨龍斂翅靜坐的雕塑,在巨龍的前麵是一個圓形的洞,箱子裏黑洞洞的,不知道有些什麽。

    昆特此時才注意到整個箱子上都是塵土,卻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他把箱子放在了吧台上,表現出來很吃力的樣子。

    “新人,你可以現在給自己起個漂亮名字,或者什麽都不說,直接在命運箱子裏抓一次,那將是你的職業卡。你要是足夠幸運或者真的是萬年來我們等待的人,你的真名會出現在卡上,你將成為領主的真名戰士!”

    眾人敲擊桌子的聲音更大了,而且節奏逐漸在加快,一群酒鬼齊刷刷地喊著“真名!真名!真名!”

    這種真人扮演實在是太帶感了!陸維明有些興奮,這比在華國大學宿舍裏褲衩背心當偉大戰士的感覺棒多了!

    陸維明沒有說話,直接把手伸進了那個被巨龍凝視的箱子。

    酒吧裏的人們都成了戰狂,連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德魯都跟著一起大喊了起來。

    一張卡,冰冷而溫柔地貼在了陸維明的手心裏,似乎不是他自己摸索抓住的,而是被等待已久的命運,迫不及待地塞進了他的生活。

    陸維明舉起了手,轉身展示了手裏的卡,然後在眾人的狂喊聲中,把卡交給了酒吧昆特。

    “你聆聽宇宙的音符,你奏響群星的樂章,你撥動冒險者的靈魂,你是譜寫晨曦與黃昏的歌者!”

    “吟遊詩人奧爾森”

    昆特拿著陸維明的職業卡,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念著,似乎是在宣讀一份聖諭。

    整個酒吧都安靜了下來,所有的酒杯都停在了半空,所有的胡子都張牙舞爪,所有的眼睛都掙得大大的。

    “守望者?唯一職業!歌者!”

    “兩年了,沒聽說誰成為過吟遊詩人!”

    “他是燈塔山的蓋勒,我知道他,他就叫奧爾森!”

    “真名戰士!領主的真名戰士!”

    血獄酒吧裏再次瘋狂了起來,活像是一群血洗了拉夫堡的海盜在狂歡。

    昆特雙手向天高高舉起,然後自己用力拍響了吧台上的小鈴鐺,“這一杯,我請!”

    “巨龍領主的十三家血獄酒吧裏,隻有我,隻有我昆特已經主持了三次真名戰士的抽卡!守望者!唯一星途戰士!居然真的在我這裏出現了!這一杯,我請!”

    昆特的臉上居然帶著淚水,他把巨龍箱子吃力地抱起來放在櫃台下麵,然後回身一杯一杯地把店裏最好的威士忌都搬到了吧台上。

    眾人歡呼著過來和陸維明握手擁抱,完全沒有了約翰國臣民的矜持和冷漠,倒象一群癲狂的高盧人。

    順便從吧台上拿走了自己喜歡的酒。

    別的時候不知道,但今天血獄酒吧的營業額一定是個負數。

    眾人都在舉杯祝“歌者奧爾森”健康,陸維明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也應該找一杯什麽,起碼可以回敬大家。

    “稍等,奧爾森先生,稍等,您的飲料是指定的,先別碰其他的酒。”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德魯此時突然出手攔住了陸維明。

    “真名戰士第一杯酒叫‘巨龍之飲’,歌者奧爾森,”那個帶著酒糟鼻子的亨利抱著自己的酒杯,眼睛定定地看看他,眼神裏說不出為什麽如此熱切。

    此時,已經差不多恢複了平靜的酒吧昆特,當著眾人的麵,從櫃台後麵牆上一個巨大的保險櫃裏,拿出了一個外觀質樸的木盒。

    眾人的熱切低語聲中,昆特從木盒裏拿出了一瓶酒,銀色磨砂的酒瓶,金色的瓶塞是一頭巨龍。

    酒保拿出一個新的酒杯,推開吧台上其他的杯子,然後將這個酒杯鄭重其事的地放在中間,隨後打開了那個金色巨龍的酒瓶,小心翼翼地斟滿。

    琥珀色的酒,猶如一杯液體的黃金,一陣微微香甜的味道突然充斥了整個酒吧,一眾人等都發出了大聲的吸鼻子的聲音,似乎這種味道帶著魔力。

    “歌者奧爾森,您的‘巨龍之飲’,這是真名戰士才可以享用的。請上前來,容我們與您舉杯,榮耀這一偉大時刻!”

    陸維明此時心裏湧起了一陣莫名的激動,似乎心裏有什麽模糊的東西正在急速變得清晰,似乎有什麽從未設想的道路正在慢慢呈現。此時此地,他也無暇細想,他象一位受封的騎士一樣,挺起胸膛走到了吧台前,伸手拿起了酒杯,冰冷的酒杯微微刺疼了他的手指,似乎那酒水帶著萬年的寒冷和濃厚的魔力。

    他舉起了酒杯,向著昆特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麵對眾人,酒吧裏所有的玩家此時也都站立著,圍繞著他,很像剛才那一群圍繞著他專屬酒杯的普通杯子。

    他們手裏都舉著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酒杯。

    “為了領主的榮耀!”陸維明平靜有力地喊道。

    “敬歌者奧爾森!”一眾玩家齊聲喊著,但陸維明聽得出安德魯的聲音,帶著驕傲和自豪。

    陸維明把酒杯放在唇邊,那種甜香愈加濃鬱而且帶著一種熟悉的味道,這讓他有些疑惑,但此時也不容得他遲疑和退卻,他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冰冷的液體劃過舌尖,在口腔裏打了微微盤旋,然後就衝進了食道。

    陸維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巨龍之飲,不是酒,沒有任何酒精的成分和味道。

    這是一杯,帶著甘草味道的普洱茶。

    這支陸維明用過的酒杯,被專門放在一個榮譽酒櫃裏封存了。

    據說下次他來的時候,會看到這個酒櫃裏有他自己專屬的格子,這隻杯子上也會刻著他的名字,今後,隻有他自己可以使用這支杯子。

    酒保拿來了歌者職業的全部資料書,一級玩家技能卡片和遊戲指示物,這些其實都在網站上有專門區域能下載,隻是看到實物,依舊能讓玩家們產生莫大的興奮和快樂。

    陸維明抱著自己的說明書和資料看的津津有味,但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安德魯用信用卡在結賬,說到底,今天是他所有玩過的跑團遊戲裏,最興奮和刺激的一天,但無論如何,這一切,應該還就是個商業活動,或者說有戲劇成分的商業活動。

    蓋勒家在拉夫堡住了兩百年,他是誰,其實也不是秘密,沒準兒這是安德魯策劃的一場小小歡迎會吧。不過這種感覺確實好,一個成功的遊戲,就是能給人帶來榮譽感的遊戲體驗,所有人都會為此買單的。

    歌者的指示物是一隻雲雀,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材質做的,黑褐色的翅膀上,帶著一對雪白色的外羽,似乎是在展翅欲飛,栩栩如生。

    這幾乎是一件藝術品。

    根據資料,整個巨龍領主遊戲裏,隻有兩個中立陣營職業被稱為守望者職業,其中一個是歌者,另一個是德魯伊,而且至今沒有人抽到過德魯伊職業。

    起碼在官方網站和所有有關的討論群組裏,沒有人宣稱自己是德魯伊。

    大部分的玩家都是“尋光者”或者“暗行者”陣營,不用說就是經常有的光明與黑暗對立陣營。隻是在巨龍領主裏,光明與黑暗,不是正義與邪惡的意思,僅僅是陣營的劃分方式。

    尋光者的陣營標誌,就是太陽圓盤和針狀光芒的組合物;暗行者,則是暗鏡圓盤和波紋狀光芒的組合物。

    尋光者陣營包括四個職業聖堂武士、牧師、奧術師和遊俠。

    暗行者陣營包括四個職業暗鏡騎士、薩滿、邪術使和刺客。

    相同陣營的玩家可以結社,創建自己的遊戲隊伍,起一個很酷或者很個性的小隊名字,然後通過完成各類任務,為巨龍領主服務。但不同陣營的玩家之間要想結社,則必須包含守望者這個中立陣營——這也是為什麽今天血獄酒吧這麽興奮的原因。

    有了陸維明,很多大型模組,他們就可以跑起來了,因為大型模組需要陣營聯合和大型隊伍,隻有歌者或者德魯伊可以創建跨陣營社團。

    目前開放給玩家的就是這兩個陣營和十種職業,陸維明記得那個叫“巨塔”的玩家說,根據他的研究和眾多模組故事裏的提示,應該還有其他的隱藏職業或者說專屬職業存在,比如類似吸血鬼和附魔師,但這些職業可能不會由玩家扮演,起碼目前不會開放給玩家扮演。

    每個玩家職業,都是可以升級的,最高可以升級到七級,一個神秘而強大的七級玩家,在巨龍領主遊戲裏幾乎就是個神。

    大部分玩家都開始沉浸在自己的故事和冒險裏,陸維明也趁機仔細翻閱了玩家手冊,他總覺得,這個遊戲的背後,似乎還有什麽,還有很多模糊的邊緣,似乎是等待著被完善,被發現。

    陸維明和安德魯在血獄酒吧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雖然歌者職業的初級技能很少,也沒有什麽太多複雜的操作,但無論是玩家們還是陸維明自己,都沒有馬上就開始跑團的念頭。

    對陸維明來說,一切都是全新的概念和技能,他最好還是先看看再說,免得自己成了不靠譜的隊友。萬一死了或者撕卡,就隻能放棄這個遊戲——酒吧玩家都這麽說,沒人重新玩,一旦撕卡,這個人就不會再出現在血獄酒吧了。

    對玩家們來說,陸維明的出現代表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契機,尋光者和暗行者終於可以聯合起來了。以前他們之間隻能對抗——不是敵對,而是用競爭的方式完成任務。即使選擇了同一個模組,在競爭模式下,也是各自完成,結算時點數獲勝。換言之,就是在各自封閉的任務環境裏進行遊戲。

    而有了陸維明,他們終於可以一起組隊任務了,隨著參與任務的人數增多,怪物的數量和血量應該也就上去了,算是開了困難模式,一定會無比刺激。

    不作不死,本來就是玩家的本質。

    晚飯前,兩個人作為乖寶寶,還是按時回到了家裏。米爾太太發現兩個人雖然有些酒氣,但沒有惡臭的煙味,也看不出過度酗酒的跡象,於是又做了一桌子好菜坎伯蘭香腸一直是陸維明愛吃的東西,配上土豆泥和大量的香草,他吃多少都沒有問題。

    派克先生看著陸維明拿回來的那些漫畫一樣的說明書和遊戲雜誌,倒也沒有說什麽。這些東西安德魯也經常弄回來,再說,哪個男孩子不看漫畫呢?

    飯後,陸維明借口要專注看遊戲資料,就自己跑回了房間,米爾太太給他的紅茶少放了些糖,然後端到了他在臥室的電腦邊上。

    巨龍低語論壇此時已經炸成了一片。

    唯一具有官方身份的“占星家”,在論壇置頂了一個帖子,“代表恐怖的紅色彗星即將降臨,紛爭的時代到了。偉大的守望者蘇醒,巨龍領主的子民們都將因為他的來臨而歡呼!”

    正文血獄酒吧(燈塔),星途戰士,歌者出現。

    這種標題黨應該被拉出去槍斃!陸維明還指望著有一篇充滿了史詩語感的雄文來歌頌自己的到來呢,結果就是個這!

    他點了一下刷新,這篇標題比正文長的帖子,已經被閱覽了三百遍。

    大概,巨龍領主的玩家,全世界加起來也就這麽多吧。下麵有不少人開始留言,英文的居多,還有法語和德文,有幾個發文祝賀的家夥明明顯示的位置是尼德蘭,但還是用了德語。

    高盧人和漢斯們都在哀嚎,畢竟按遊戲規則,他們還是隻能陣營對抗,而幸運的約翰牛們等於進入了陣營聯合的新版本新時代了!

    那個叫“巨塔”的玩家發了一篇文章,標題都是用的紅色字體。

    “萊斯特郡的玩家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了領主的青睞!”

    “讚美聖光,我們終於等到了守望者的降臨,偉大的歌者出現了,這是明暗雙塔之一,也是至今為止我們唯一知道的守望者職業!這位幸運的奧爾森先生,一定是一位溫柔的、英俊的、又瘦又高的精靈樣的年輕男孩,我似乎預見了他輕快地演奏著魯特琴,用歌聲引導著我們這些迷茫的戰士,去對抗遠古的噩夢!

    他將如雲雀般飛翔在空中,向四方宣告巨龍的勝利,告訴那些苦難的人們,正如雲雀的主人當年說的那樣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我今天忙昏了頭,沒有去參加聚會,這將是我一輩子的遺憾,否則我今天也能見證一個唯一星途戰士的誕生了!

    我可憐的老狗丹尼爾又病了,所以我隻能帶它去看醫生,唉,我比丹尼爾還慘!”

    文章的最後,巨塔幾乎用上了論壇裏能找到的一切表情,大概不如此,不足以表達自己的遺憾吧。

    很快,他的帖子下麵也出現了留言。

    “對丹尼爾好點兒!要是你不會好好照顧他,我雖然比你等級低,一樣會在領主見證下拔光你的胡子!”

    “巨塔,我們以前的牧師是不是叫丹尼爾?”

    “狗屎!我活著呢!”

    “巨塔家的鬥牛犬叫丹尼爾,不過他的鼻子是木頭的,在冰箱裏都找不到牛排!”

    “你再說丹尼爾的壞話,小心巨塔和你死鬥!”

    顯然,巨塔也是本地人,起碼不會太遠,而且還有很多的玩家朋友。

    看來,今天陸維明的出現,讓這個小小的遊戲論壇活躍度提高了不少。

    陸維明拿起了那些遊戲說明書,還有自己的職業卡和技能卡,最後是那枚雲雀指示物,此時摸起來,好像是一種溫潤的瑪瑙,這種顏色靚麗的瑪瑙,會不會是來自華國的巨大沙漠地帶呢?

    就在他思緒恍惚之際,他聽到了自己的房門被敲響,隨著房門被打開,一身皮甲,手持長弓,身背長劍的安德魯站在門口。

    “奧爾森先生,歌者奧爾森!血獄酒館的請柬送到了,我來帶您去參加今晚的集會!”

    陸維明會心地笑了,這才對,這才是真正的遊戲時刻!

    波頓山莊園的大門洞開,一輛銀色四匹駿馬的馬車緩緩駛來,安靜地停在陸維明的前麵,安德魯打開了車門,等他坐進了車內,便隨手關好,然後自己登上駕駛台,坐在了車夫的邊上。

    午夜的拉夫堡,路燈有些昏暗,街道十分安靜,天空裏的繁星都在默默注視著銀色馬車的行蹤。

    在微微有些坡度的特納街,血獄酒吧彌散著紅色的光芒,似乎有很多射燈從地麵照向酒吧的粗石條外牆,街道上其他的建築似乎都黯然失色,隻有這座酒吧突兀與天地之間。

    隨著馬車的接近,特納街的景色慢慢隱去,這裏不再是一條街道,不再是城中。群星之下出現了巍峨的山巒,一座真正的城堡在遠處,在繁星和群山為背景的地方靜靜矗立,血獄酒吧此時似乎是這座城堡前的一座篝火,散發著粉紅色的光芒。

    陸維明下了馬車,安德魯打開了酒吧的厚重木門,這裏和白天不一樣了,寬敞猶如國王的宴會廳,巨木為柱,寶石為燈,間雜著巨型的火把。大堂裏有無數的冒險者在走動,在飲酒,在談笑,聲音洪亮,猶如最高亢的合唱。

    酒吧的吧台沒有了,而是一座高大的石像鬼的噴泉矗立在入口處。陸維明舉起自己的雲雀,輕輕放在石像鬼身前的石頭祭壇裏,一片金光之後,雲雀雪白色的一根羽毛上,似乎鑲嵌上了一個金色的寶石。

    隨著一陣香氣,一位妖豔的女子從噴泉後麵轉了出來,黑色卷發,身材火辣,麵帶微笑看著他。

    “向您問安,歌者奧爾森,來自東方的陸先生!

    歡迎您回來,來領取您真實的職業能力。我是血獄酒館的主人,同時我也是巨龍領主的符文師。您可以稱呼我,莫莉!

    領主讓我通知您紅色彗星將至,您和那些真名戰士,即將相聚、踏上征程!”

    歌者吟遊詩人奧爾森·蓋勒

    “你聆聽宇宙的音符,你奏響群星的樂章,你撥動冒險者的靈魂,你是譜寫晨曦與黃昏的歌者!”

    域音樂與魔法(魯特琴,歌聲優美,用音樂作為武器,幫助隊友,打擊敵人)

    體歲月如歌(良好的記憶力)

    術行軍曲(自定義歌詞,指定目標,增加行動速度)

    搖籃曲(自定義歌詞,指定目標,催眠,目標遭遇傷害時失敗)

    標識物雲雀(目前技能插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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