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讓藝術品走入民間，走向大眾，實用性是不可忽略的。王再山一聲不響地看了好久。

    “還是你們年輕人有想法。”王再山笑了，看看兩個年輕人，此刻，就算他不覺得奚凝霜真能做好琉璃，但至少，她應該是範澄喻靈感的源泉，這一點更重要。他便笑著繼續說，“我看這套江南水鄉，就是張總要的東西？”

    “師傅您的意思是？”範澄喻皺著眉頭追問。

    王再山從深圳回去之後，也想了很多，他看著範澄喻說：“以前，你靠師傅給你訂單，將來，師傅可能就要靠你了。”

    這話聽得範澄喻越發糊塗，不解地看著王再山，而心底，又隱約地明白了什麽。那是一個變化的時代，什麽都在變化，最大的變化就是人的理念，王再山意識到了，範澄喻的理念很新，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正迎合了這個時代。

    奚凝霜在大學裏為了研究琉璃，認識了一些學術界了解琉璃的導師，並且最近她都在關注琉璃在公眾視野下的市場和相關領域信息，一心想讓範澄喻通過一個官方渠道被關注，被重視。範澄喻是從實踐中走出來的，接觸更多的是私人市場。王再山突然覺得眼前這兩個年輕人在一起，也是上天注定。

    “可是我想讓師傅的這套江南，注冊版權之後再銷售。”奚凝霜突然說了一句眼前這兩個男人都不曾想過的事。

    “版權？”王再山對這個詞很陌生。剛步入九十年，還沒人有這種意識。而這話兒，也讓範澄喻有一瞬間的尷尬。在琉璃界王再山已經是版權了，注冊版權是個什麽意思？範澄喻多少還聽奚凝霜講過一點兒，不過也聽說是很麻煩的一件事，他並不覺得有多麽重要，他始終認為自己的作品，是他靈魂的產物，就是自己的。

    奚凝霜鄭重地點頭，認真地看著他們。她猜以王再山的年紀對版權這個概念肯定是不懂，連忙解釋說：“就是這套作品的樣子會備案存檔，以後就是範澄喻的終生版權，如果有人要有相同的造型，就要申請範澄喻同意，或者交付版權使用費。”

    王再山聽得雲裏霧裏，礙於奚凝霜是範澄喻的女朋友，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目光不斷地瞥向範澄喻。範澄喻心知奚凝霜的用意，可有時候有些事自有約定俗成的一套規律，倒也說不清哪一個是對的。

    “凝霜，注冊需要的時間太久了，有些機會來了就要把握。”他不想直接反駁奚凝霜，委婉地緩和此刻的尷尬氣氛。

    “我已經把材料報送上去了，接下來我會跟進的。”奚凝霜自信滿滿，這也不難看出她處事未深，頗顯稚嫩。

    範澄喻了解奚凝霜是個認真的丫頭，但師傅王再山的性格他更是了解，奚凝霜這話萬一讓王再山認為他是防備王再山那就誤會大了，連忙說：“行，你注冊你的，兩不誤。”

    奚凝霜又要說話，範澄喻馬上拉著王再山往另一邊走，故意不讓奚凝霜再說下去了。

    隨後，又對奚凝霜說，“晚上，我請師傅去喝點小酒，你今天可以休息了。”明顯是想支走奚凝霜，奚凝霜心裏有點委屈，但還是聽話的先回家去了。

    臨近春節，家裏在準備年貨，梁慧正在院子裏忙著，見奚凝霜雙眉微皺地回來，“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心裏猜測是不是兩個年輕人吵架了。這也不容易，梁慧從來沒見過他們鬧不愉快，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範澄喻一定也是一個大度的男人，所以，梁慧才沒有再去給他們施壓。何況，範澄喻剛回來，前幾天兩個人還蜜似地甜蜜。梁慧知道範澄喻去了趟深圳參加展會，也聽奚凝霜忍不住滔滔不絕地誇他前途無量，怎麽突然就這副樣子回來了？

    “他師傅來了。”奚凝霜一臉的不高興。

    梁慧瞥了她一眼，“不是我說你，你這女孩子也太不含蓄了，小範是你師傅，那他師傅來了，你怎麽還回來了？多問問，看看他們這行業，有沒有發展前景啊。怎麽就回來了？”一聽這個原因，梁慧批評奚凝霜。

    “哎呀，媽，你不懂，不對呀，媽，你不是不喜歡手藝人麽？怎麽突然說這話。”奚凝霜回過神來反問。問得梁慧也一怔，“對，不喜歡，我隻是從禮節上教訓你，不能讓外人說我們奚家沒規矩。”

    此刻梁慧倒是在想，應該去見見範澄喻的師傅，就拎著一點吃的，假裝去給範澄喻送去。

    梁慧一進門，看得範澄喻一愣，自從梁慧給他和奚凝霜立了規矩之後，可是從來沒有登過他的門，今天這是怎麽了？正不知所措，梁慧放下東西看著王再山笑著打招呼，“師傅你好，我是奚凝霜的母親。”直接說明身份。

    奚凝霜剛走，王再山就板著臉坐下，範澄喻也能看出來王再山對奚凝霜有意見，但他們都是對他最好的人，他不希望他們之間有芥蒂，和王再山解釋了半天，奚凝霜是院校派，和他們這些實踐派不同，但都是好意，他會慢慢溝通，生怕王再山因此而與他的師徒之情受到影響。

    師徒二人才解開心結，梁慧又來了，男人遇到女人總是有那麽一點束手無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王再山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好!”

    “師傅，我們家凝霜和小範的事兒你都聽說了吧？”梁慧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直接說道，順手拉開椅子，坐在王再山對麵。

    範澄喻在一旁站著手足無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