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多言便能心心相印，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海誓山盟。平靜之下是一次次人生的抉擇，沒有哪一件事不是轟轟烈烈的。

    範澄喻和奚凝霜開始鑽研新的設計。在那個年代，大多數人仍然是循規蹈矩的，也總要有一些人去創新，他們旁若無人地放飛大膽的想象力。

    範澄喻卻放不下心心念念的作品“煙花”，他對這個作品寄予厚望。每個人的心裏都會有個心魔，說不上為什麽會如此執著，但就是那麽執著地堅持。或許有朝一日事過境遷，自己都想不能自己曾經堅持的是什麽，人人如此。

    奚凝霜白天在學校裏上班，並開始關注文藝界相關的信息，終於被她看到一則比賽的消息，向民間征求藝術品，這可是一次挖掘民間藝術家的比賽。奚凝霜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竟然無法抑製興奮，從辦公室的椅子上跳了起來，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被她嚇了一跳，好奇地看著她，她拿著報紙就要向外跑，猛然聽到下課的鈴聲，方才想到自己還在上班，度秒如年地等到下班時間，第一個衝出辦公室。

    逢人三句話離不開琉璃，所以同事們都知道她在做琉璃，背後開玩笑說，這搞點小藝術的年輕人是不是都這麽神經質。

    奚凝霜一陣風似地衝回蠡巷，直奔老宅，手裏攥著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比賽信息，看到範澄喻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機會，機會，來了。”

    見她喘成那副樣子，範澄喻就知道她一定有好消息告訴他，卻又心痛地幫她撫背順氣，嘴裏說：“別急，你先把氣喘勻了。”看著奚凝霜手中展開的小紙條，“民間藝術？”喃喃自語。

    奚凝霜一邊喘氣，一邊點頭，“對，這是一個大的舞台，是你走進人們視野的機會。”

    “琉璃？也算民間藝術？”範澄喻對此還沒有什麽概念，琉璃對他來說是件美好的事物，是他對美的追求，是從中華民族失去，又重新回來的寶貴經驗。至於琉璃到底是什麽藝術，那時候的他並沒有深入思考。

    “當然，接下來，你就全心準備參加比賽的作品吧，一定要讓人耳目一新，一鳴驚人。”奚凝霜也不多說，直奔主題。

    “這比賽是要比什麽？”範澄喻茫然地道問，目光沒有焦點地不知落在何處。

    “設計，我想應該是設計，畢竟做再象，也是複製，那就是在抄襲。而新穎的設計，全新的理念，才是你對這些工藝的理解，是你賦予的全新生命。”奚凝霜說得很堅定，範澄喻聽完，便笑了。

    他們討論了很久，範澄喻決定用煙花參賽。奚凝霜心知這個作品實現起來很難，但那時以她對琉璃的了解，還不能進一步判斷這個作品能否成功。她有的隻是好的點子，能不能實現是範澄喻的事。既然範澄喻決定了，她就以為範澄喻已經有十足的把握，猛地點頭，表示她最真誠的支持。

    在江南，春節總是伴著立春，天氣一天比一天暖，過了那陰濕的季節，人和大自然一起複蘇，精神氣兒也不一樣，真是新年新氣象了。天一暖捏油泥塑模就不似之前那麽費力，範澄喻又把煙花拿出來繼續完善，精雕細琢，全力準備比賽。

    讓他們始料不及的是張總突然造訪。

    這次張總進門時臉上一直掛著笑意，奚凝霜猜一定是爆竹那個作品讓他收益不錯，那麽這一次，應該是來談繼續合作的。

    不出奚凝霜所料，張總開門見山地說：“小範，我一直看好你，既然你真的不願意和做我們公司的設計師，就依你們的，我們合作作品。”

    奚凝霜笑著看看範澄喻，接話兒說：“沒問題啊，張總，接下來，你有什麽想法？或者，你看中我師傅什麽作品了？”

    張總笑得詭異，湊前小聲說，“我想過了，人們對節日都有特殊的感情，我們就做節日禮品，接下來是清明節……”

    “清明節？送禮給那些亡魂？”奚凝霜沒等張總說完，一臉尷尬。

    張總忙擺擺手，笑嗬嗬地說：“不是，不是，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想說啊，有些地區公墓開始興起，有人喜歡用琉璃來做公墓裏的碑飾麵，還有香燭台，所以，我想請範師傅幫我做一批這樣的產品，至於什麽樣式，範師傅一定能設計得與從不同。”

    其實，這種作品對範澄喻來說易如反掌，還不會影響他繼續準備比賽，又能帶給他一筆收入，一舉兩得，當然是爽快地答應了。這一次，張總還是用一萬塊買斷這批產品的所有版權。奚凝霜最在意版權，隻是聽說是用在墓地?上，就沒去提。她心氣兒高，認為這樣的作品不能稱為作品，她和範澄喻互視一眼，心靈相通似地會心一笑。

    奚凝霜沒想到的是範澄喻無論做什麽，都能瞬間將她征服，僅僅是一個禪意的頭像，或者是持著蓮花的手，都能輕易的打動她，通體的白，純潔得仿佛極樂世界。

    範澄喻和張總合作得非常順利，有些太過順利，範澄喻一直認為奚凝霜就是帶來這一切的福星。日子越久，他對奚凝霜的感情就越強烈，越來越離不開她，想早日得到梁慧認可的心情也越迫切。他將財政大權交給奚凝霜，自己繼續做“煙花”準備參加比賽。這一次，他沒有和王再山商量。

    他把石膏模放進爐子裏，琉璃包球也是選了很多顏色擺放，他想盡量讓“煙花”的色彩豐富一點。關爐的時候，他們倆個人都在，奚凝霜在本子上記下時間，平常燒琉璃的時候，範澄喻都不敢睡覺，今夜就更是如此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