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子，不好意思，剛才揍了你。”
    “沒事，我也是太激動了，忘了世俗的目光。不過你那個兄弟吳維也挺厲害的，我都數不清自己被打斷幾根肋骨了。”
    “嗯……我覺得數還有幾根好的比較快。”
    晃悠悠的馬車上，鼻青臉腫的丹青子看著王懷，目光裏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王懷被對方熾熱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忍不住問道：“那個，丹青子，現在我明白你是想讓我做你小說的主人公，不過你看中我哪一點了？”
    “全部！”丹青子興奮的喊道，“你的內在，你的長相，還有你身上散發著那種很會搞事很會惹事的氣質，我都太喜歡了！我決定以你為主題寫一部神仙世情小說，題目我都想好了，名字就叫《八仙記》，內容就是你跟多個師姐糾纏不清纏綿悱惻百轉千回的愛情故事。”
    “打住打住，別說了，再說我真救不了你了。我醫術還行，但達不到起死回生的地步。”
    “那行吧。你先別動，我按照你的樣子畫幾張配圖。平時我是懶得管對方的要求的，不過我越看你越喜歡，所以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吧。”
    “……配角的尾巴可以多一點麽？”
    “小夥子很懂啊，這樣如何？”
    看到丹青子幾筆勾勒出的草圖，王懷由衷的讚歎道：“大師你必須長命百歲，少活一天都是世人的損失。”
    身後的吳維也湊過來看了一眼，覺得剛才自己確實打重了，這人傷根汗毛都是損失。
    一路上，丹青子興奮的拉著王懷問個不停，王懷也隻能將關鍵信息含糊一下，以免透露什麽。
    知道丹青子是小說大家，“段某人”也湊過來問道：“可以給我安排個角色麽？”
    “當然可以，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感覺你很有戲。明明外在是個猛漢，內在卻有著不一般的嬌柔。所以我決定安排個太監角色，就是西方失敗！此人武功高強，不過愛好女裝女紅，尤其善使繡花針。不行，靈感來了，讓我寫啊！”
    “你到一邊寫吧，別讓段某人看到，他已經想做了你了。”
    “做了我我也要寫！靈感來了，我不寫不痛快啊！”
    丹青子開始奮筆疾書，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寫出了大堆文字。
    等他餓的頭暈眼花的時候，他才抬起頭，發現戲班子的車隊已經停了下來。
    嘬了一口酒葫蘆裏的酒，丹青子跳下馬車，看到戲班子已經在路邊搭好了戲台，幾十個商人打扮的人紮著小板凳坐在戲台子前，時不時爆發出喝彩聲。
    十幾個千金小姐也出來看熱鬧，不過不是看戲台，而是看戲台旁邊看病賺外快的王懷。
    她們羞答答的在王懷麵前坐定，開口就是虎狼之詞：“小大夫，我胸口痛，你可以幫我按摩一下麽？”
    “小風寒而已，我給你開個方子。”
    “我覺得你這樣看不準，要不要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我脫下衣服給你看。”
    “春天到了，情緒躁動，我給你開個靜心的方子。”
    “小大夫~”
    “吳維，送客，下一位。”
    大周民風開放，女子當街袒胸這種事情也經常發生，大家都見慣不慣了。
    看到中意的郎君，一些大小姐還會當街捉回去當夫婿，導致一些年輕可愛的男孩子出門在外都得備根棍子，以防被一些五大三粗的豪放女子帶回去當壓寨夫人。
    當然，一些人壓著壓著又會反過來壓別人，這種事情也是有的。
    看完所有人的病，王懷賺了三兩銀子的外快。
    數著錢，他發現行醫這件事還挺不錯，以後哪天沒落了就開個診所，當大夫賺點錢。
    正當他以為今天到此為止時，一隻沾滿油汙的手攤在自己的麵前。
    丹青子一邊喝著酒，一邊對王懷說道：“小哥，幫我也看一下唄。”
    “你湊什麽熱鬧？”
    “小說家，需要體驗生活，我不當一次病人，怎麽知道我的主人公怎麽行醫的？”
    “那你要是寫到生孩子該怎麽辦？自己生一個去？”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雖然沒法直接生，但想法子體驗一下還是可以的。”
    王懷看著對方，拱手說道：“厲害，這次我免費幫你看了。”
    本以為丹青子這種嗜酒如命，生活作息不規律的人應該滿身是病，不過實際把脈之後，王懷感覺有些意外。
    對方太健康了。
    脈象平穩，心跳有力。
    而且看麵色，臉色紅潤，內髒沒有問題。
    不死心的王懷讓丹青子伸出舌頭，發現舌頭顏色正常，身上什麽問題都沒有。
    “你是怎麽保養的？快四十歲的人了，怎麽一點問題都沒有？”
    “說的好像你很希望我出問題似的。而且我不是四十，我九十三了。”
    王懷倒吸一口涼氣。
    你管這叫九十三！
    丹青子看起來根本就是個邋遢的中年男子，誰能想到對方已經九十三了。
    想到自己之前的祝福，王懷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在祝福對方，而是希望對方早死啊。
    站起身，王懷拉過吳維，壓低聲音問道：“三師姐，你怎麽看？”
    “萬法皆可入道，諸子百家也是如此。此人是小說大家，應該跟段叔一樣，機緣巧合，誤打誤撞的勘破了那道門檻，具備了某種異能。不過此法是天道的一種，之後成就不高。”
    王懷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又漲了一點見識。
    這個世界，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精彩一些啊。
    不知道天道未曾破碎時，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回到丹青子的麵前，王懷略帶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跟我朋友交流了一下。”
    “沒事，反正我也抽空寫了篇短文出來，你看一下？”
    王懷接過丹青子寫的短文，發現文章雖短，但用詞講究，起承轉合合乎章法，完全看不出是這點時間內寫成的。
    而且王懷看文的時候，丹青子又開始執筆書寫，臉上帶著興奮的紅光。
    “赤誠之心啊……這個人，是真的喜歡寫東西。”
    也唯有這種人，才能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入道，書寫出自己的傳奇。
    丹青子直到寫完文章，封好炭筆後才問道：“之前忘了問了，怎麽突然停下來了，前麵怎麽了？”
    “我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前麵好像在舉行什麽儀式，所以整條路都暫時封了，明天才能解封。不過還好，我計算了時間，這點時間還耽擱的起。”
    “難怪洛老頭支起戲班了，那我也睡一會兒……等等，你們聽到什麽聲音了麽？”
    王懷側耳傾聽，但什麽都沒有聽到。
    “是不是你聽錯了？”
    “不會，聲音挺清脆的。好像……是鈴鐺聲？”
    叮鈴~
    在丹青子說完的時候，王懷也聽到了鈴鐺聲。
    清脆的聲音悅耳動聽，仿佛山間的清泉，又如同寂夜中的月光，靜靜的流入心田。
    這時，前方的人自動讓出一條道，一名裹著紅色袍子，整張臉都被畫著不明符號的符紙遮擋的少女從對麵走來。
    雖然看不到容貌，但少女有著奇特的魔力，散發著不可思議的氣息。
    她沒有說任何話，但周圍人感覺自己必須為少女讓出一條道，這樣才算合理，這樣才算正常。
    一直走到人群中間，少女才開口說道：“剛才聽到鈴鐺聲的，可以過來麽？”
    看著少女，王懷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忍不住低聲說道：“神明？”
    吳維也盯著少女，同樣低聲說道：“五師妹？”
    “原來是五師姐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