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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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葬崗五裏地外。

    一行車隊緩慢的在泥濘路上行駛著,駕車的馬夫戴著鬥笠,遠遠的瞧上去看不清容顏。

    在馬車和馬車的間隙間卻有一股濃鬱的藥味兒彌漫在四周。

    車內。

    穆青青用剪刀剪開血跡已經幹涸的紗布,躺在車廂內的這人胸前挨了結實一刀。

    平時滿嘴跑火車的墨辭大少爺,此時像是吃了啞藥一般,緘口不言。

    原本他是去找穆青青算賬討個說法的。

    卻見一向生人勿近的她,救下一人,主要還是個男人,他對這個人的印象十分的模糊,當他質問穆青青的時候,卻被冷臉趕了出來。

    他能不生氣?

    不能對女人動手,他難道不能對那個小白臉動手?

    偏偏他想要教訓那個人的時候,穆青青還護著。

    兩人僵持了一天,當天傍晚卻迎來了一波腥風血雨。

    那個人的仇家再次找上門,他這次出來帶的人不多,對方足足四十餘人。

    經曆了一場血戰,當然在他看來,這絕對是個英雄救美的好機會。

    雖然身受重傷,好歹沒有讓穆青青受傷呀。

    結果,穆青青居然先救了後麵那輛車上快要斷氣的那廝。

    他鬱悶了。

    也不想說話。

    穆青青將傷口清洗後,重新包紮了起來,整個過程她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比起第一次包紮,手上的動作輕了很多。

    她知道,這次若不是墨辭擋在她的麵前,這一刀應該砍在她的肩頭,這種被保護的感覺,她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昨晚到現在她想了許久,她欠墨辭一條命,以後隻要有需要的地方她一定還上。

    她並不是木頭,有些事情她看的很清楚,隻是自己的家庭原因,她並不能夠接納這份感情。

    從小極其缺愛的她,已經將自己層層包裹起來,一般人很難靠近。

    她將茶壺跟水杯放在墨辭觸手可得地方,起身便準備離開。

    錦鴻的傷勢更嚴重,後背挨了三刀,右臂折了,腿也受傷了,現在整個人包的跟木乃伊一樣,這一路不知道還會不會遇見特殊情況,她心裏的不安一直沒有消退過。

    剛剛站起身,她的手腕被一把拉住了。

    穆青青低頭,看著墨辭,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詢問。

    墨辭留給她一個側臉,手上的力度不減,就是沒有說話的意思。

    愣了片刻,穆青青嚐試著抽回自己的手。

    墨辭不但不鬆開,反倒是更加用力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在了馬車內。

    考慮到他的傷勢,穆青青耐著性子坐在他的身旁“有什麽事嗎?餓了還是渴了?”

    這語氣聽上去像是哄三歲小孩一般。

    墨辭撇了撇嘴角,另外一隻手擱在腦後,也不說話,也不看她。

    無聲的耍起了無奈。

    這要是擱在以前,穆青青早就一個過肩摔將人扔了出去。

    見狀,她在心中歎息一聲,不再言語,默不作聲的坐在一側。

    一處驛站。

    楚暖帶著五位閣老走了進去,楚暖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

    原本是要動身去三甲城的,事後想想,事發突然,就算是迫不及待想要殺人,最起碼要當麵談一談條件跟價錢。

    根據紫一閣以往的記錄,從未發生過這樣怪異的情況。

    再三思索後,楚暖派人去查了那個人的下落,約了那個人今日在這裏會麵。

    當楚暖等人來到這處驛站後,原本有些嘈雜的大廳漸漸變得安靜了起來。

    她們一身裝束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那種角色。

    加上五閣老跟三閣老有些不服氣,臉上始終帶著一絲不滿,那神情看上去就要吃人一般。

    等了片刻。

    一個微胖的中年人身穿一件鎏金長衫,腳踩一雙布鞋走了進來,左右觀望一眼後,他徑自來到楚暖這一桌,看著空下來的位置,他也不客氣,坐下來將碗裏麵的茶一飲而盡。

    砸了咂嘴“大當家的,不知道你找在下來,要了解些什麽,還是說我給的籌碼不夠,要是不夠,我可以在加十個金元寶,但前提是必須將薛家上下的頭顱給我帶回來。”

    他說著猛地展開手中的折扇,隻見那折扇上麵是一副江南百景圖。

    繪的活靈活現,看上去十分的賞心悅目。

    楚暖注意到這把折扇的吊墜十分的考究,三色玉鑲嵌的完美無瑕,應該是個哨子之內的小物件。

    她伸手在桌上敲了幾下:“你跟薛家有血海深仇還是什麽私人恩怨,本閣主要知道你的殺人動機,據說三甲城薛家是一大富豪,你這傭金相比較起來的確誘人,若是薛家給出更加的報酬,本閣主看在銀子的份上,說不定會臨陣倒戈!”

    聞言,胖子猛地一收折扇,一巴掌拍在桌上“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紫一閣做生意都是這樣出爾反爾的嗎?”

    他的反應似乎在楚暖的預料之中,她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

    胖子氣的不輕,一張微胖的臉憋得通紅。

    楚暖一抬眼便看見他那雙光滑白嫩的大掌,這一看便知道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

    “閣下既然知道紫一閣的規矩,那就知道一樁買賣不選二主,前腳在紫一閣發布任務,後腳就去了黑騎門,這是瞧不起紫一閣呢,還是覺得紫一閣無能呢。”楚暖同樣一巴掌拍在桌上,神情肅穆的站了起來,在紫色麵具的襯托下,她的一雙眼閃過妖異的紫光。

    隻見原本完好無損的桌子,一雙腳龜裂無數道小口子,隻要有人稍稍碰一下,也許就化成碎末了。

    胖子挺了挺胸膛,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問題,眼中堅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想要雙重保障難道也有問題,能雇傭紫一閣殺人,我也能雇傭黑騎門殺人,報酬我照給,現在的殺手組織還要管雇主的私人恩怨?你們要做的不應該是拿錢去殺人嗎?不管是哪個門派,隻要殺了薛家的人就行,你這樣做,難道是怕黑騎門搶了紫一閣的風頭?花錢買凶還不允許我多買幾份?”

    楚暖一噎,向來伶牙俐齒的她,這時候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道理好像是如此,隻要金主爸爸有錢,願意花錢如流水是他的自由。

    原本她擔心這是黑騎門使的詐,現在完全可以排除了。

    胖子冷哼一聲“實話告訴你們吧,薛家是富商,老子也是,同是在江南富庶之地發展,怪就怪他手伸的太長,不管是什麽都想要挖一瓢,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他現在的行為就是在搶我的飯碗,所以我要幹掉他。”

    聞言,楚暖很想糾正他,他這種行為其實就是小人得誌。

    真的要是有本事,應該是在商場上幹掉人家,而不是使這些陰損的招數。

    “好,但願你說的是真的,我也實話告訴你,紫一閣現在跟黑騎門不對付,這個傭單我接下了,今晚連夜去三甲城,揣好你懷中的金元寶。”楚暖解開心中的疑惑後,短暫的鬆了一口氣。

    胖子哼唧了兩聲後便直接離開了。

    他前腳剛剛走,後腳這間驛站便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門外隱隱有殺氣飄進來。

    楚暖掛在腰間的見愁劍震鳴了起來。

    五閣老夜狐抽出背在後背的長劍,將劍從劍鞘中抽了出來。

    這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劍,他有些壞習慣,每次殺人的時候,會先把劍抽出來細細的擦拭一遍。

    似乎是在進行某種儀式一般。

    四閣老冷冷的朝窗外撇了一眼“閣主,我懷疑這個胖子已經跟黑騎門勾結在了一起,前腳剛走,後腳黑騎門就找上門了,不知道你說的酬勞還算不算數,本想找機會撞上一筆酒錢,現在好了,那些煞筆倒是自己送上門了。”

    酒鬼夜狼,一個經常出入酒肆的殺手。

    沒事的時候,他喜歡提著酒壺在大街上晃悠,身上始終縈繞著一股酒氣。

    “羅刹跟了上去,是否勾結,一探便知。”楚暖用自己感知力感觸外麵的氣息。

    目前已有三十餘人朝著這邊靠近,看著身邊躍躍欲試的幾人,她將目光落在魅獄的身上“你們幾個留在裏麵,等著對付十七刹,相比較,那些人的人頭更值錢。”

    不等幾人回答,她的身形一閃,瞬間便掠到了門外,雙掌一抬,屋中立馬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驛站內的所有門窗被合上。

    魅獄跟幾位閣老對視一眼,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靜靜聆聽著外麵的動靜。

    看著迅速朝這邊靠近的黑衣人,楚暖身形如鬼魅一般遊移了過去。

    所到之處便會留下一串黑氣,不知道什麽視乎,她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

    這把匕首跟她之前用的匕首完全不同,是她下上的時候,無痕道人送給她的。

    這東西削鐵如泥,楚暖很喜歡,一直藏於袖中,最主要的是刀鞘上鑲嵌的寶石十分珍貴,她覺得插在靴中,可能會被磨蹭掉。

    這要是掉一顆,她哭都來不及了。

    這些黑衣人以驛站為包圍圈,見有人衝出來,幾乎是同時所有人都殺氣騰騰朝著這邊湧來。

    楚暖不但沒有閃開,反倒是迎難而上,像是削蘿卜一樣削斷了這些人的大動脈。

    一個接著一個黑騎門弟子倒在了血泊中,楚暖忽的抬起雙掌,雙袖無風自舞,她的身後升騰起一個巨大的金色佛像,那佛像在他的控製下金光越來越強盛,楚暖根據無痕道人教給她的口訣不斷變化,雙手結印後緩緩推出一掌。

    她這一掌看上很緩,像是蜂擁一般湧來的這些人被這突如其來出現的金光閃的眯起了眼睛,突然一股凶殘的力氣朝著他們湧來,他們不要說格擋,連避開的動作都來不及做出。

    便直接被打飛了出去。

    楚暖收掌,隨著力量的隱退,那個佛像瞬間消失在視野中,她腳尖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直接站在了驛站的房頂,俯瞰著四周。

    聲音灌滿了內力“都出來吧,在本座的印象中,黑騎門不應當是鬼鬼祟祟的宵小之輩。”

    這話充滿了挑釁的氣息。

    是的,楚暖就是故意這樣說的,她沒有想到糟老頭的武功如此強橫。

    心中竊喜之餘,更多的是感謝,她已經派人去了鳳仙山上照顧他,不會做家務,也不會做飯,現在武功盡失,什麽事情都要親力親為,她不能親自在跟前效勞,隻希望他往後餘生的日子能過得舒坦些。

    這樣,她的心中也會好受些。

    三枚暗器從樹林中筆直的像楚暖的眉心射了過來。

    楚暖不躲不閃,一掌揮出,原封不動的將這三枚暗器送了回去。

    空氣中傳來破空之聲,隻見一顆參天大樹被攔腰震斷,這一掌楚暖用了六分力。

    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半空中,鳳不羈手持一把黑傘殺氣騰騰的朝著楚暖這邊衝了過來。

    楚暖抬腿就是一腳踢了過去,當這一腳踢出去後,原本完好無損的傘突然炸裂,無數道銀針朝著楚暖鋪天蓋地刺了過來。

    仿佛鳳不羈早就預料到楚暖會有這樣的動作一般,他的臉上擒著陰狠的邪笑。

    楚暖雙掌結印,一個金鍾擋在了她的胸前,隨著她不斷地念著咒語,這個金鍾上麵出現了複雜難懂的符文。

    鋪天蓋地的銀針在接觸到這些符號的時候,直接化作了一抹黑煙消失在了空氣中。

    不遠處的鳳不羈瞧見這一幕,原本洋溢在臉上的得意之色僵硬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陰翳。

    他雙袖一震,直接將袖中所有的暗器朝著楚暖投擲了過去。

    就在他眼神緊緊盯著楚暖會有何等反應的時候,楚暖的身影卻消失了,他的麵前隻剩下那麵金鍾。

    他的肩膀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他反手一掌劈了過去,一回頭卻發現自己落了空。

    “佛海無邊,破。”楚暖的莊嚴肅穆的聲音在上空響起。

    鳳不羈抬頭卻發現楚暖原來在上空。她整個人猶如天神一般,他的眼中瘋狂的閃過一抹嫉妒。

    隨著楚暖聲音的響起,那些暗器被打落在了地上。

    鳳不羈拔刀衝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