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太子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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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淩玄忽然勾唇笑了下,皇後隻覺得一陣心虛,忙垂頭道:“我是不是不該問?”
淩玄又慢慢走回到位置上坐下,慢條斯理地道:“這件事情,你若是不問,我也是不打算和你講,那個墨七,估計是老三那邊派來的細作,故意模仿棠兒的舉動。你知道嗎?昨天夜裏她說病了,故意引我去看,我隻是輕輕推了她一把,她就說肩膀痛,知道她說痛在哪裏嗎?”
淩玄按住了自己的琵琶骨,目光卻冰冷地落在皇後絕美的臉上,淡淡地道:“她說這裏痛。”
皇後看到那個位置,琉璃般的瞳仁驀然一陣緊縮,忙又放鬆下來。
淩玄卻笑了:“你說好不好笑?難道她想說自己是棠兒的靈魂身?”
皇後想了想也覺得不可能,吐了一口氣,拿絲帕掩著唇藏了一半的容顏道:“原來這墨七這麽可恨,姐姐她都敢模仿,簡直死罪。”
淩玄哼道:“且由著她些時日,等孤抓了幕後之人,再拿住辦她,這段時間,孤不但不揭穿還要對她好,做出已經被迷惑的樣子,倒是要看看,老三到底要怎麽用她來對付孤。”
皇後適時表現出擔心的樣子道:“那怎麽行,太子千金之軀不立危堂之下,還是早點將她抓了殺之,才是正道。”
淩玄並不打算聽她的,淡淡垂眸道:“無妨。”
皇後見他不願多說,心裏有些失落,又很愛他這種樣子,有能力的男子,又怎麽會受婦人擺布?真不愧是她看中的男子。
就又討好笑道:“我隻是擔心太子殿下。”
淩玄這才看她,笑容溫柔了許多道:“孤看在眼底,記在心裏。”
皇後聞言,臉上飛起兩片緋色的雲,嗔怪道:“你真記得就好,哎,我,我的命不好,以後隻能靠太子了,至於你南下的事情,放心吧,我已經告訴父親,明日他會在早朝上提起,皇上看重父親,就算不是很情願,也會答應,沒有十成也能有九成的把握。”
淩玄站起來,點點頭道:“那多謝母後,孤就先回去準備。”
“誒,你等下,就這麽走了?我還讓美雲她們準備了你最喜歡的酒釀丸子,你用些在走吧?”皇後跟著站起來,眼底依依不舍。
淩玄的眉頭微蹙,歎氣道:“孤真是忙得很,明日再用吧。”
皇後想,明天那麽多人,怎麽能如現在你我單獨呆著好。
可她動了動唇,到底大家閨秀,說不出更加露骨的話,隻好黏黏糊糊道:“那晚上露水重,太子回去要多用熱湯泡泡,可別著涼。”
“多謝母後關係,”淩玄說完,就大步離開,形色匆匆,一如他來時一般。
皇後卻不能做到這般的幹脆,隻站在門口目送淩玄俊朗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裏,還戀戀不舍看了許久。
旁邊奶嬤嬤道:“皇後娘娘,晚上露重,還是早些進去,省得傷了鳳體。”
皇後歎了口氣道:“王嬤嬤,我等了這麽多年,盼了這麽多年,隻是盼著有天能在淩玄的懷裏醒來,您說本宮能心想事成嗎?”
那嬤嬤也是自小照顧皇後長大的,自然是向著她,忙道:“那自然可以,太子重情,和娘娘一起那麽多年,感情深厚,他日,若是他登大寶,娘娘必定被奉為中宮,就算看著咱家老爺,太子也不會待薄了你,娘娘何必自尋煩惱?”
皇後歎氣道:“我就是心裏不安,這五年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可是那個墨七,古古怪怪的,本宮總覺得那個人是不是要回來了?”
“怎麽可能呢,那樣可怕的深淵,任憑什麽東西落進去,都沉水無痕,她再厲害也隻是凡人啊。要依老奴說啊,這福氣注定是皇後娘娘您的。就說那個人,她就算之前強搶了去,不一樣無福消受嗎?娘娘不要再胡思亂想,隻想著怎麽對太子好,將他的心好好捆在自己身上就好。”
皇後聞言,也寬心了許多,又被嬤嬤說得羞紅了臉,忍不住笑道:“說什麽捆不捆的,本宮倒是想,可太子那樣的,如何能捆得住?那個人當年對他那麽好,不也沒能將他捆住嗎?”
嬤嬤嗤笑道:“那是她傻,皇後您又不傻。”
皇後聞言,也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讓那花容月貌忽而仿佛豔鬼一般,喃喃道:“是啊,那是她傻,我可不傻,不然,為何現在她死了,我卻和淩玄在一起。”
王嬤嬤見皇後如此,也有些畏懼,雖然是從小照顧到大的小姐,其實她也不太懂她。
小姐當年也這麽笑過一次,後來不久,那個人家裏就被查抄,那人自己也被折辱而死。
王嬤嬤不敢作聲,小心翼翼伺候皇後回去梳洗停當,皇後也恢複了正常,沒有再露出那樣駭人的神情。
王嬤嬤便尋了別的話來和皇後聊,她知道現在和皇後提那個人反而好,省得皇後心裏存了事情,容易胡思亂想。
就撿著無傷大雅的問道:“對了,娘娘,您明明比太子和那個人都大,為什麽總稱呼她姐姐?”
說到這個,皇後就咬牙道:“那個人你是不知道,膽子大,又囂張,開始見我就很不喜歡,讓我喊她姐姐,不喊就要剃了我的頭發,我就隻好喊了。”
“想不到是這麽一個人,看著似乎很和善的樣子。”王嬤嬤覺得很神奇。
“嗨,那是她帶兵以後,收斂了許多,以前就是個混世魔王,生氣起來,連淩玄也打,也讓他叫姐姐,淩玄就是不叫,打得那個狠,都出血了,瘋狗一樣的咬人,心疼壞我了。後來,她爹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麽,她就變得有點怕淩玄。哼,但還是個野丫頭,不會打扮,什麽都不會,隻會擺弄那點兵馬。書就隻懂看孫子兵法,粗俗得很。”
皇後說著露出鄙夷的笑容,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不大對,忙拿絲帕壓著櫻桃小口咳嗽了下做掩飾。
……
“嘶——”嫿棠被針又刺了一下,她低頭看,手指上,豆大的血珠,忙往一邊甩,生怕落在雪緞上。
這是上次淩玄答應給她的,不想一送就是幾匹。
發財端了補藥過來,皺眉道:“你做什麽呢?還紮了手。”
嫿棠想藏,被發財拽出來,看到是個小孩子的肚兜。
發財看了她一眼,然後無可奈何翻了個白眼,搶了她的針線,低頭開始縫。
嫿棠含著受傷的手指,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珠看發財手裏的東西:“縫得——很好啊,你怎麽什麽都會?”
發財斜睨她:“你怎麽什麽都不會?!”
嫿棠一噎,幹脆破罐子破摔道:“我不會就是為了襯托你嗎?小發財。”
發財凶神惡煞:“不許說我小,我很大!!”
嫿棠忽然瞪圓了眼睛,發財這真不是開黃腔嗎?
看他一臉單純,嫿棠嘖嘖,都不好意思欺負小朋友,卻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發財偷偷邪惡地笑了一下。
孟平進來的時候,發財立刻呼啦一聲將肚兜藏在了懷裏。
嫿棠讚賞地看這個小奴隸一眼。
孟平狐疑看著兩人,心裏泛了邪惡,大白天怎麽都坐床上?
嫿棠臉色一下子不好:“頭,你笑什麽?好像老狐狸。”
孟平氣得過去要拍她的頭,卻被發財給擋住了,啪的一聲,拍在了發財的頭上。
孟平立刻被嫿棠罵了。
孟平揉了揉鼻子,身為老大,被下屬罵,真是尊嚴何在?!
可看到發財抱頭的樣子,他又止不住心虛。
“墨七啊,我不是故意的,誰讓這小子這麽忠心,你養隻狗都沒有這麽護主啊。”孟平看著就眼熱。
“你才是小狗汪汪,”嫿棠鄙視道,“你到底來幹嘛的啊?”
這麽一說,孟平才想起自己差點將正事給忘了:“對了,今日不是春日宴嗎?太子殿下點了你的名字,讓去伺候。”
嫿棠愣了下,她已經被冷落很久,忽然聽說太子傳召,還有些不適應,心情莫名複雜:“我?”
“哎,還愣著幹什麽,快裝扮起來。”孟平催促道。
嫿棠聽到裝扮兩個字,莫名打了個激靈:“裝扮?”
“自然是男扮女裝啊,不然哪裏用得著你?”孟平沒好氣道。
嫿棠心裏了然,難怪太子會想到她,原來是用得上她。
孟平去外麵等,發財非要給她挑選衣服,之前淩玄為了能讓她假扮自己的愛妾,送了很多衣服首飾過來,發財給她選擇了一件湖綠色的衣裙,鵝黃色的紗羅,看著素淡,卻也不是很掉身份。
等換上後,發財給她鬆鬆挽了發髻,簪了支金簪子,妝容也隻淡淡施粉和唇上塗了點胭脂,卻有種清水出芙蓉的美麗。
孟平看了半響,其實想告訴嫿棠,她比皇後娘娘耐看,真的是挺耐看的,他第一次發現這麽耐看的人兒。
第一眼,你覺得她漂亮但是未必是最漂亮的,不比皇後娘娘的豔麗。可是越看越喜歡,猶如春風潛入夜,等你發現,她已經入了你的眼裏、心底。
呸呸,他孟平可沒有斷袖的愛好。
發財還在旁邊嘮叨:“您早點回來啊,可別被那些鶯鶯燕燕給迷了眼,有些人最慣於甜言蜜語,欺騙人家又利用人家,用完就殺了,永絕後患。”
嫿棠聽他胡說八道得不像話,嗬斥道:“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比你更會甜言蜜語的嗎?安啦,我都被你磨煉得刀槍不侵了。”
發財:“……”
嫿棠想不到,太子的車駕竟然來門口接她。
她正準備自己跳上去,就看到那黑色的簾幕後,一隻有力的大手伸出來,握住她的手臂,嫿棠一愣,已身不由己地被拉上車。
她隻覺得自己的半邊手臂都是麻的,好像被雷劈中一般,酥麻得心裏都發毛。
忙掙紮著躲開淩玄的觸碰,小媳婦一般縮在了車裏的一角,淩玄沒想到她這樣,不由得莞爾:“知道怕了?當初送魚湯來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嗎?”
嫿棠順嘴就接了一句:“魚湯好喝嗎?”
問完又覺得自己失言,懊惱不已。
沒想到,淩玄沉默了一下,最後淡淡地道:“還行。”
嫿棠心裏想,他竟然還真的喝了,那是太子喜歡的那個人家裏的魚吧?他也是個長情的人。
“你有時候——有點像她。”淩玄這麽說似乎有些困難,“孤那晚上還以為是她回來了,來看孤,不然你早死了。”
嫿棠不聽還好,一聽簡直欲哭無淚:“屬下真的不是故意的,屬下哪裏像太子妃,您說出來,屬下馬上改。”
淩玄聞言,竟然直直看了她許久,看得嫿棠滿頭大汗,就聽到那薄薄的看似無情的唇開合著說道:“眼睛!”
去去去!!
那不是要她把眼睛挖了?
嫿棠眼前一黑,受到巨大的驚嚇,淩玄看到她好像炸毛的貓兒一般,如果真是貓,估計連尾巴都炸了,有些好笑。
此時正好也到了地方,他哼笑一聲,挽起簾幕看了眼外麵,淡淡地道:“今日孤給你考驗,若是過了,以後就不和你一般見識,若沒通過,孤就問你一個冒犯太子妃之罪!!”
嫿棠還是瞪著他,大概嚇傻了。
淩玄也不等她回應,自顧自道:“一會兒皇後會安排四個春日宴的節目,每個節目裏都有一個孤安排的人,你需要找出那人,讓他告訴你謎底。”
說完,淩玄就下車,留下一臉懵逼的嫿棠。
太子殿下,求您別玩了。
可是淩玄大概沒打算收回成命,嫿棠小媳婦一般跟在淩玄後麵,被迎到了昭陽宮的花園裏,這個院子又大又漂亮,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和太子的東宮,可通過這個湖相連,中間大片的荷塘曲徑通幽。
雖然已經是夏末秋初,竟然還開了好大一片荷花,也不知道是如何打理的。
陣陣幽香撲來,令人神清氣爽。
女眷們已經來了一陣子,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爭奇鬥豔,美不勝收。
而當淩玄和皇後出現的時候,三皇子也和月貴妃走了過來,月貴妃其實比皇後年紀大,但是按照身份反而要稱呼皇後姐姐。
“姐姐您來了,今日這春日宴,如此巧思,聽說還安排了四個餘興節目,我這裏的女孩們聽說了都興奮得很呢。”月貴妃最是會說話,哄得皇後花顏微展,甜蜜地看了身旁高大冷俊的淩玄一眼道,“都是太子有心,我身子不好,他為了哄我開心,才用心安排。”
於是眾人又是對淩玄好一陣恭維,而那些小姑娘們,早就看著淩玄的樣子紅了臉,還有一些,自覺高攀不上,害怕淩玄的冰冷威嚴的,卻是沉醉於三皇子的一雙桃花眼裏,那言笑晏晏的樣子,好不瀟灑,讓那些沒怎麽見過的小姑娘,心裏如小鹿亂撞。
唯獨嫿棠愁眉不展,神思不屬。
三皇子給她使了好幾個眼色都沒注意到。
倒是月貴妃看到了,問道:“皇兒,你不舒服。”
三皇子隻好道:“眼睛進了沙。”
嫿棠這句倒是聽到了,看來三皇子一眼,心裏想,多進點,弄瞎了才好。
最近事情忙,倒是將這個討債鬼給忘了。
此時,一陣熙攘,第一個節目開始,其實這些都是官家女子,平日也沒什麽好消遣,太難的活動,她們也玩不來,反而掃興。
所以第一個餘興節目就是——放風箏。
幾十個太監,拿著各色的風箏走過來,有蜻蜓蜈蚣蝴蝶這些平常的,也有彩鳳金麒麟,這些一看就有特殊意義的。
嫿棠的眼睛拚命捕捉,腦子飛快轉動,到底太子安排的那個人是誰呢?
忽然,她在人群裏看到一個小太監手裏拿著的卻是一隻小老鼠。
嫿棠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淩玄每次都嗤笑自己被他嚇得瑟瑟發抖,所以,不會是那個老鼠吧?
想到這裏,她詢問一般看向淩玄,卻正對上淩玄含笑中帶著點嘲諷的目光。
嫿棠鬱悶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幹嘛欺負人?難道上輩子,她得罪過他?
嫿棠硬著頭皮跑到那個小太監麵前,問道:“你是太子派來的?”
那小太監板著小臉道:“貴人將風箏放上天空,奴才才能告訴貴人。”
那就是,嫿棠心裏一喜,看了眼那風箏,心裏想幸好她會放,於是開始和貴女們一起放風箏。
李馮蘊說過,放風箏的時候,要想一件最近讓自己最不高興的事情,然後用風箏將它放走。
嫿棠想,她最不開心的大概是太子不信任她吧?
歎了口氣,她無比虔誠地將這個煩惱放在風箏上,讓它飛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魔咒起了作用,她忽然覺得歲月靜好,晴空萬裏,人的煩惱真是太渺小。
嫿棠閉著雙眼,輕輕笑了起來。
恰巧,淩玄的目光不受控製往嫿棠那看了一眼,不由得呆了呆,心裏什麽被狠狠觸動了下。
“殿下?”旁邊柔陽郡主羞澀的聲音傳來,淩玄回神,對柔陽郡主淡淡而笑。
此時,幾個官家女在娘親的帶領下來為淩玄見禮。
淩玄端坐在高位上,俊美的容顏猶如神祗,舉手投足都牽動了眾人的目光和心,仿佛有光芒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所有人都覺得今日的太子殿下,不僅僅是冰冷而森嚴,反而帶著難以言說的魅力。
竟是為他又拉了無數擁護者。
嫿棠對此一無所知,她隻想趕快完成任務,讓太子盡快將她做的錯事揭過。
她已經放完風箏,高興看著小太監,帶了些許期待。
小太監依然板著小臉,將一張紙條偷偷塞給嫿棠,嫿棠接過,好奇看了眼上麵的字——愛。
竟然是愛字,嫿棠不由想多,臉上一熱,心裏好笑自己容易被帶歪,這都怪發財,動不動,說些曖昧的話,讓她的思維都被帶壞了。她鎮定地將紙條藏入懷裏,用力拍了拍,咳嗽一聲,這才想淡然地坐回到太子的身邊。
卻發現,太子旁邊坐滿了各位貴女,她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竟然是將她排擠到都沒有地方可以坐。
嫿棠好笑地撇撇嘴,見第二項餘興活動就要開始,就慢慢往那邊走去,這時候,她需要穿過一小片海棠林。
此時海棠果長得可真好看啊。
她四處看看無人,就偷偷摘了一串準備吃,忽然,頭上被一顆海棠果給砸了下,她捂著頭痛叫一聲。
可惡,是誰?
她四處看看,並沒有人,故意又假裝去摘。
一顆海棠果悄無聲息從樹上砸下來,這次嫿棠一把抓住,退後一步,看向高高的海棠樹。
隻見三皇子正慵懶地躺在樹枝上,海棠秋色,比不過他無雙容顏,竟比女人還要美貌,嫿棠瞬間被迷惑。
三皇子見這丫頭呆呆的樣子,更是得意幾分,翩然從樹上跳下來,還故意促狹地湊近,笑哼道:“口水都流出來了,不擦擦嗎?”
嫿棠本能地擦了擦口水,才發現根本沒有。
她不由得感歎道:“三皇子,你長得這麽妖孽可惜是個男子,不然,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你說什麽?!”三皇子的臉色瞬間鐵青,可謂難看到極點。
嫿棠心裏想,原來他的弱點在這裏。
忙道:“我沒說什麽,那個,沒事我先走了,太子殿下還命我參加節目呢。”
三皇子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嫿棠覺得別扭,甩了兩次沒甩掉,她怕他好像以前一樣,她越不讓碰他越輕薄,隻好嘴裏道:“你放開我啊,我趕時間。”
三皇子卻幹脆兩隻手都抓住她的手,捏來捏去道:“你這樣的手,一會兒撫琴,連宮商角徵羽都按不全啊,太小了。”
“撫琴?”嫿棠有些崩潰,她還真不會。
“不怕,我教你,一會兒我們彈一首曲子,你再唱歌,肯定驚豔全場。”三皇子眼珠子轉了轉,笑著道。
嫿棠發愁:“我不會唱歌。”
“放心好了,你聲音好聽,一會兒記得柔一點裝一點就好,這個歌很簡單。”三皇子循循善誘。
嫿棠最後被他說服了,因為她聽到彈琴,隻覺得頭大。
可是,她唱了許久,三皇子都不滿意,三皇子就道:“你想象自己喜歡一個人,很喜歡,那就能唱出來。”
嫿棠點點頭,正準備試試,那邊小太監卻喊道:“殿下殿下,第二個節目在西廂快要開始了,貴妃娘娘說你跑哪裏去,有貴女想認識您——”
小太監忽然看到了嫿棠,嘴巴張得好像能放下個雞蛋,指著嫿棠驚愕道:“你不是,你不是——”
太子殿下的寵妃都被三皇子給搞到手了,要不要這麽招搖?
嫿棠一點沒自己是人家寵妃的自覺,乖巧跟著三皇子出來,也不知道這一下,招惹了多少閑言閑語和風刀霜劍。
她隻是著急找帶著淩玄答案的那個人。
看了一圈,嫿棠發現其中一張琴旁的曲譜簡單到令人發指,她眼睛一亮,立刻看向旁邊的太監,那太監也眼睛一亮,嫿棠朝著他眨眨眼,那太監也眨眨眼。
嫿棠正準備坐下,幸好她坐的時候,看了眼淩玄,淩玄正好也在看她,眼底有一瞬的驚訝。
嫿棠覺得不對勁,問那太監:“你幹嘛眼睛一亮?”
那太監結結巴巴道:“奴才奴才看您生得絕美。”
嫿棠的美要仔細看的,而她停留在這太監麵前足夠久,才能被發現。
嫿棠無語:“你為何向我眨眼睛?”
那太監更冤枉了:“奴才有喜歡眨眼睛的小毛病。”
嫿棠:“……”
很好,我記住你了。
嫿棠四處張望了一眼,見一個太監飛快收回視線,她隻好又走過去,盯著那太監看了良久,那太監被她看得受不了,低聲哼道:“小姐快坐下,奴才是太子殿下派來恭候小姐的。”
嫿棠這才滿意坐下,心裏莫名雀躍,好開心,猜對了兩次,這個遊戲好好玩,怎麽會有這麽好玩的遊戲?
她以為是自己是鄉下土包子,所以沒見識過,覺得大驚小怪,可是卻不知道,能讓太子這麽用心經營一個遊戲,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先例。
嫿棠這邊的動靜不可能沒人發現,大家私下裏議論紛紛,都想不到淩玄會對一個小小的女子如此用心,那種酸酸的味道,簡直要彌漫開去,皇後都皺眉起來:“太子殿下,不過一個小小的細作,何必做到如此程度。”
而此時,三皇子也依言坐在了嫿棠的旁邊。
淩玄看到他,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緊,卻假裝漫不經心道:“母後,你看,誰說沒用,老三不就開始忍不住了嗎?”
皇後看到三皇子擠著嫿棠坐下,也就消除了心裏的疑慮,隻是依然若有所思。
此時,嫿棠的手心裏都是汗,她問三皇子:“真的要這樣嗎?我會讓你丟醜的。”
三皇子自信傲慢一笑:“出生以來,我還從未丟醜過,倒是想嚐嚐鮮。”
此時,大家都起哄讓三皇子和嫿棠先來,嫿棠總感覺周圍的目光都很不善,她也不想想,自己是太子的寵妃,就得罪了喜歡太子的那些女孩,加上三皇子同她合奏,竟將三皇子的愛慕者也得罪了個遍。
大家都淨等著她出醜呢,沒想到嫿棠這麽狡詐,隻反複彈三個弦,而三皇子琴技高超,彈出來的曲子自然美妙非凡,似乎將人帶入一片旖旎的情景裏。
但還有人說:“她就彈那三下,即便是隻小狗也會。”
這時候,嫿棠開口了:“花兒花兒為誰開,一年春去春又來,花兒說它為一個人等待。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花園裏、小路上、獨徘徊。四月的微風輕似夢,吹去了花瓣片片落,怕春花落盡成秋色……”
一陣風過,荷香陣陣,嫿棠綠色的衣裙和三皇子淡藍的袍子飛舞,如神仙眷侶一般,已然入畫。
旁邊有人開始幫嫿棠:“你聽過小狗唱歌嗎?想不到太子殿下的寵妃唱得這般好。”
嫿棠想起和李馮蘊嘟嘟一起的幸福生活,眉眼淡淡笑彎。
淩玄忘記了喝酒,等發現時,酒竟然灑了不少在玄色的廣袖上。
他疑惑地看著麵前美麗如仙子般的女子,她像那個人,卻又不完全像,可是,為何心會動?或許隻是因為思念太深,孤單太久。
他苦笑,拿起酒盞一飲而盡,酒味苦澀,慢慢從唇邊暈染開。
嫿棠最後從那太監的手裏拿到了紙條,是一個惜字。
愛惜?
太子是讓她愛惜什麽呢?
嫿棠不由對後麵的提示充滿了好奇,就好像小貓抓心一般。
她急不可待奔向第三個節目的地點,那是湖邊,有二十艘小船等著接大家遊湖,太子和皇後她們自然乘坐大的畫舫。
可嫿棠卻發現,所有的小船都不願意載她。
“小姐另外找船吧,我們這裏滿了。”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如此,嫿棠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排擠了。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在和嫿棠玩遊戲,就故意不讓她贏這把。
嫿棠有些無語,眼巴巴看著所有人離開,她沒注意到太子看著她的那抹笑意。
是的沒有擔憂,隻有一絲淡淡的笑容,稍縱即逝,誰也看不到。
嫿棠,站了一會兒,見沒有人幫忙,就問那太監,這附近哪裏還有船?
太監想了半天還真給她找了一條出來,看來年代很久遠了,不過擦拭得很幹淨。這個船很小,似乎是小宮女平時采蓮蓬用的,裏麵還堆了幾捆清香撲鼻的蓮蓬,嫿棠坐在裏麵,隻覺得心情舒暢,煩惱盡消,卻不小心迷路,闖入了藕花深處。
田田蓮葉,映日荷花,她快被美暈,沒注意時間的流逝。
不知道怎麽還睡著了。
嫿棠被臉上的刺痛驚醒,她伸手一握,手裏摸到一個小小毛茸茸的身影。
她抬眸就和一對黑豆小眼睛對上,是一隻黃色的小鳥,黃金雀?!
她一眼認出來,以前在李馮蘊那裏見到過。
這種鳥,記性很好,能活二十多年,因為渾身的羽毛在陽光下猶如金子般閃閃發光而得名。
“你做什麽啊?啄得我好疼。”嫿棠懶洋洋抱怨道。
黃金雀發出一聲歡快激動的鳴叫,又啄了嫿棠的臉兩下,卻不疼,卻帶著說不出的親昵。
黃金雀警覺,戰鬥力還強,嫿棠從來沒見這麽親人的。
她試著摸摸它,那小家夥竟然還拿頭來蹭嫿棠的掌心,乖巧得險些讓人融化。
嫿棠笑了笑,忽然看到它的腳爪上綁了個紙卷,上麵隱隱有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