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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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宅。

    柳月城把新熬製的藥倒到碗裏,等它溫涼的過程,打來了熱水,把躺在床上的蕭寧哲衣襟解開,給他擦拭身上的傷口。

    忽然,他看見一股青黑色的瘴氣集中在蕭寧哲的左腰處,那是九腸淵的毒素,一直沒有被排出去,隻被壓製到了這個地方。

    給他擦拭完血跡後又找來繃帶包紮,唉,這才拆繃幾天呀,又要裹回去。

    蕭公子一個這麽儀態風雅的人,居然也如此好戰……

    柳妙清在他身邊站著,自從柳小妹經曆了那事之後神情一直恍惚,時常瘋癲,但挨著他和柳爺爺時卻很平靜乖順,當然,也隻有夜裏是這樣,白日裏誰來都會惹到她。

    “他……是誰?”柳妙清盯了蕭寧哲半響,主動問。

    柳月城一聽妹妹說話了頓時激動道,“他是你的病人呀,蕭寧哲,蕭公子,也是你的心上人。”

    柳妙清沒有什麽反應,隻是看著蕭寧哲旁邊被取下來的翡翠玉佩,有幾分好奇。

    柳月城歎氣,給蕭寧哲弄好後就出去了,屋內隻剩兩人。

    蕭寧哲是半夜蘇醒的,他按住渾渾噩噩的頭,緩緩坐起來,煤油燈還在窗台上點著,柳妙清獨坐在窗戶邊玩著一個紅色的東西。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果然又纏了繃帶,疼痛感很強。

    他坐了會兒,記起來發生的事,黃昏之際白矜矜告訴他,有刺客要殺他,還她被他們控製住了,要她帶他去送死。

    他本不信白矜矜,但白矜矜給他看了那瓶藥粉,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天衣樓的東西,是蕭琛的人。

    白矜矜並不想傷他,提出兩人將計就計把那群人一網打盡,他以為白矜矜身上還有箭,便答應了,結果到了目的地一戰起來,才發現白矜矜啥也不行,隻能給他分擔火力。

    不過也足夠了,一對一他還是有勝算,與他交手的那人如果猜的不錯應該就是天衣樓樓主路天衣,是蕭琛的親信,蕭琛居然派他來殺他,看來勢必想在他回宮之前除掉他,隻可惜他命不該絕,紀尋突然出現,替他鎮住了他們。

    刺殺沒有成功他們必定還會重來,蕭琛是個心狠手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和他一樣,否則也不會與他鬥了這麽多年。

    他也該找時機離開這裏了,這一次沒有其他人赴死,下一次,他身邊的人很可能就會遭殃。

    思緒收回,蕭寧哲下床,攏了攏長發,瞥向柳妙清,忽然看見她手上玩弄的東西,心一驚,是他的翡翠玉牌,還有一塊缺了一半的翠玉牌。

    柳妙清把那翠玉牌搭在他翡翠牌的紅色一邊,這下遠遠看過去,兩塊翠玉牌竟剛好拚接成一塊完整的翠玉牌。

    似乎……這樣才是一對。

    蕭寧哲走過去,緊盯著那花紋棱角都可以完全重合的玉牌深深皺眉,怎麽會這樣……

    他看向柳妙清,“妙清,這半塊玉牌是你的麽?”

    柳妙清不理他,自顧自繼續玩玉牌,蕭寧哲眼眸愈深,抬手撫上她的頭頂,然後把那兩塊玉都拾入手中,“妙清,時候不早了,該去睡覺了。”

    白矜矜是被冷醒的,當然,整夜她都處於半醒半睡的狀態,一股冷風吹來,她就全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清晨的白溪鎮炊煙嫋嫋,山頭紫青色的霧氣像仙女的披紗,朦朦朧朧,又像棉花糖絲。

    白矜矜承認自己是餓了,從昨晚開始她就沒有吃東西,腸胃都絞在了一起,連步履都是虛的。

    她感覺自己就像個叫花子,挨家挨戶貼著牆去聞那充滿油氣的味道,不知不覺就饞涎欲滴,好餓啊……饑餓真的能使人忘記悲傷,至少此刻她隻想胡吃海喝。

    走了一會兒,她到了秦沛的家,此時他家大門緊閉著,但能夠聞到醬鴨的香味,她吸溜一舔嘴角,正準備敲門,忽然,一個驚怪的女聲從她背後響起,有些熟悉。

    “白矜矜!是你!白矜矜!”

    白矜矜轉頭,就見著了她一點也不想見的人,徐老婦。

    那甄氏都死了,隻留徐老婦還苟活著,她對她的恨意必定不淺。

    白矜矜下意識就遮住臉,掉頭就走。

    但徐老婦怎麽可能放過她呢,立馬尖起嗓子大吼大叫,“白矜矜在這裏!白矜矜在這裏!鄉親們快出來抓人啊!白矜矜這個妖女現身啦!”

    此言一出,沒過幾秒就陸陸續續有街坊出來,“在哪兒?在哪兒?”

    徐老婦一指,“她往那邊跑了!”

    那邊正是白溪鎮,這蠢女子連逃跑的方向都搞不清!

    秦沛原本正在蒸醬鴨,突然之間就聽見了院子外邊吵吵嚷嚷的聲音,他細細一聽,便聽到了白矜矜三字,白矜矜被鎮民發現了?得趕緊去跟紀尋講。

    他昨夜就知道紀尋回來了,本想去拜訪,但礙於天色已晚,事不宜遲他匆匆出門。

    繞了幾條田埂小巷,看見了那方小院,他急切敲門,喊道,“紀尋!紀尋!”

    沒過多久,門開了,但開門的居然是‘白矜矜’,他愣了愣,呆在原地片刻,紀尋走了過來,看著他,“怎麽了?大清早的。這位是白晶晶,三日的晶。”

    秦沛反應過來她不是原來那個白矜矜,詫異還繚繞在心頭,但顧不得其他了,立馬對紀尋道,“白矜矜被那些鎮民發現了!你趕緊去幫幫她!否則皮都要被刮了!”

    紀尋下意識皺眉,“什麽意思?白矜矜為什麽見不得人?”他並不知道這些日子在白矜矜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以為是小溪的事還沒有處理完。

    秦沛哎呀一聲,撓了撓頭,“這事說來話長……”他把這些天發生在白矜矜身上的事都講了出來,紀尋越聽眉頭皺的越深,他僅短短離開不到一周,竟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忽然想起昨夜白矜矜哭的如此令人心疼,原來……在她心裏已堆積了太多沉重的東西。

    而他與她的談話,僅是河漲崩於堤的豁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