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世界上最討厭的人
字數:6604 加入書籤
她的心沉了下來。
另一邊,蕭寧哲和路天衣打地正激烈,重傷剛愈,毒素未除,即使蕭寧哲手上動作再淩厲,呼吸也逐漸紊亂起來。
而路天衣確是完完全全沒有想到,這個蕭寧哲居然如此強大,讓他憤怒的是白矜矜居然騙了他!
她假意對他百依百順,結果把和他密謀的事告訴了蕭寧哲,她想和蕭寧哲站在一起來對付他,給她的藥也沒有喂給蕭寧哲。
這個女人當真是不要命了,愛蕭寧哲愛的對自己不管不顧了麽!
該死!
但好在白矜矜是個廢物,他也知道蕭寧哲的身體,隻要往後拖,蕭寧哲還是隻能敗在他手下,打不了兩敗俱傷,他也一定要完成主人的任務。
這頭,白矜矜呼吸困難,眼看那幾個黑衣人就要抓住她了,她忍不住脫口而出,“救命……救命!紀尋!”
到底為什麽會喊出紀尋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或許是穿書進來有好幾次在危險關頭都是紀尋出現救了她吧。
條件反射。
這個名字就像一個魔咒,一道黑色的閃電掠至她麵前,唰一聲,擊退了追擊的人。
一股夾雜著山中草植氣味的風撲麵而來,高大結實的背影擋在了她麵前。
白矜矜坐倒在草地上,下一秒,她就哭了出來,她不停地抹眼睛,望著麵前的男人,爬起來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男人背脊一顫,維持原來的動作,陰鷙淩冽地盯著那群黑衣人。
“你是什麽人?!膽敢阻攔我們辦事!”其中一個黑衣人警惕起來,大聲道。
“你們又是什麽人?她不是你們能碰的。”
黑衣人不再跟他廢話,一個眼神,齊齊朝他攻去。
紀尋掙脫白矜矜,持著夜刃迎了上去。
白矜矜站在一旁替他捏了一把汗,這些都是天衣樓的刺客,武功了得還擅長使用暗器,紀尋武功再怎麽好也隻有一把彎刃,他敵得過麽……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多餘了,她一直以為紀尋武功很好,原來是她錯了,紀尋的武功是好到了一種令人震驚的境界,以一人之力對付這幾個人完全沒有問題!隻是腹部衣裳被刀口割爛了,露出了緊實性感的腹肌……
白矜矜看呆了。
別看紀尋長得老成性格也是幹部型,但打起架不,過起招來身姿矯健靈敏,充滿了力量和爆發,像一頭年輕的猛獸。
很快便解決了這幾個人,夜刃在滴血,他持著它站在原地平息喘氣。
白矜矜跑了過去,從腰間掏出繡帕給他擦汗,“你還好……”
然而她的手剛觸到他的臉就被他擋開了,紀尋搖搖頭,示意不用,看了她一眼,然後掉頭往回走。
白矜矜怔在原地皺眉,下一秒,她看見了緩緩從密林裏牽著馬走出來的女子。
紀尋走到她旁邊,與她說了什麽,那女子朝白矜矜看來,後者擰起了眉,若不是腿還酸著,她會以為看見了自己。
那邊的路天衣很明顯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情況不對,蕭寧哲下手愈發很辣,他咬牙,朝尚且活命的手下吹了聲口哨,他們如一陣疾風快速撤離。
蕭寧哲半跪在地上,嘔出一口鮮血,看向不遠處的紀尋,撐了良久,終是倒地。
紀尋與白晶晶一起走了過去,他把蕭寧哲扶到馬上,讓馬駝著他,然後看向側邊呆滯站著的白矜矜,“走了。”
片刻後白矜矜跟了上來,她走在他們的身後,隔著一段距離,死死盯著兩人的背影。
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麽回事?
紀尋把蕭寧哲送回柳宅,此時柳月城已經在家了,他感激地朝他道謝,後者點點頭,忽然看見獨坐在牆角的柳妙清,“柳姑娘怎麽了?”
柳月城搖搖頭,並不想講,紀尋沒有追問,與他告辭,田埂上,白矜矜與白晶晶正隔著一匹馬互相對峙。
“你……怎麽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白矜矜緊皺眉頭,眼神之中帶著防備。
白晶晶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幕,倒顯得很從容,“誰知道呢,也許是某種緣分吧,白姐姐,我也叫白晶晶呢,隻不過晶是水晶的晶。”
白矜矜對她一上來就喊姐姐的樣子微微有些抵觸,但更訝異她們不僅相貌一樣,連名字都如此相似!
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是穿書卡出了問題?等等,在她還沒有穿進來時,這裏應該有一個白晶晶,未必就是她?!她竟然沒有附身到這人身上,而是以自己本體的樣子穿進來了!
這意味著什麽,流血是真的流血,若是傷了病了也是她本體在承受,再是一不小心掛了,她就真的嗝屁了!
白矜矜忽然有些難以接受,她感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刀劍上行走卻不自知!想想都後怕。
回歸正題,白矜矜打量白晶晶,紀尋是去蒲縣遇見的她,她定是真正的李府婢女,現在與紀尋相遇了不會是要重新嫁給他吧?
紀尋走了過來,此時天光已沉,星月升起,他瞥到了白矜矜,問了一句,“你怎麽還在這兒?不回柳家麽?”
白矜矜差點以為他是在趕她,“我為什麽要回柳家?”她捏緊了從剛才黑衣人手上奪回來的緋烏爾。
紀尋蹙眉,沉默片刻,“沒什麽,隨你吧。”
白矜矜心頭忽然湧起怪異的情緒,她有些生氣,“你這是什麽意思?”
紀尋不理她,牽著馬往前走,白晶晶自覺跟在他身側,從懷裏掏出一張粉色的巾帕,抬手去給他擦拭臉上汙漬。
紀尋居然由她擦了,很自然很平靜,兩人走在一起就像多年的老夫老妻。
白矜矜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們,為什麽會這樣……
她站在原地愣了會兒,搖搖頭,快速跑了上去,她不信,她不信紀尋真的要重娶白晶晶。
多日未歸那戶小院,紀尋把馬匹拴在窩棚梁柱邊,家裏又多了一匹馬啊,開銷又大了。
白晶晶打量這家徒四壁的小院和唯一的兩間房,一間是客廳外加臥室外加洗漱間,另一間就是漏風的柴房。
窮是真的,但好在她能接受 。
大黃一看見紀尋後就嗷嗚叫著,尾巴快搖到天上去了,紀尋把它抱起來,使勁
ua了兩把狗頭,“想我沒有?”
此話一出,不僅是大黃給了回應,窩棚裏的牛和羊都叫了起來。
像是在齊齊歡迎它們的主人回家。
白晶晶笑起來,捂著嘴看著身邊的男人。
有些時候,喜歡一個人,即使不說,愛意也會從眼裏流出來。
白矜矜站在門口看得清清楚楚,熟悉又不熟悉,怪異卻又陌生。
紀尋把東西擱下,對白晶晶道,“你去房間裏坐吧,我燒點熱水。”
白晶晶點頭,很自然地走近了臥室。
白矜矜一直呆站著,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直到紀尋回頭,他看見了她,兩人對視片刻,他朝她走來。
“白矜矜。”
“嗯。”
“她才是李府的婢女,才是應該嫁給我的人,你心裏已經知道了吧。”
“對。”
“前些日子,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妻子,管束你,是我的錯,我知道你心悅蕭寧哲,也不願和我待在一起,從此以後我便放你自由,那婚書還在我這裏,需要把它給你麽?”
“不用了,我拿著也沒用。”
“嗯,前些日子就當一個誤會吧,你一個女子,想要在任何地方安身立命,首先要改掉你那壞脾性,人人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高一等,隻有心平氣和真摯真誠才能打動人心與人溝通,明白嗎?”
白矜矜沒有想到紀尋在這種時候居然像一個老師,在循循教導她為人處世的方式方法,她心尖泛起酸澀,眼眶模糊,“知道了,你說的對。”
紀尋咽了咽喉嚨,注視著她的雙眼,忽然捏緊了指尖,他啞著嗓子,“那……我們就此別過。”
白矜矜忍不住啜泣一聲,她深呼吸強壓下那拚命往上竄的情緒海浪,眼淚一顆接一顆滾落,該死,她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愛哭了呢。
“好……”她說不出多餘的字眼,聲音被鼻音壓了下去,有那麽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被全世界厭惡了,每個人都討厭她,都打罵責辱著她,她是世界上最壞最令人惡心的女子。
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肺都被狠狠戳爛用刀在裏麵攪啊攪。
紀尋看著她,心居然疼了起來,他有一種衝動,他不可以做的衝動。
白矜矜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忽然聲線清亮了起來,雖然還是帶著鼻音,但清晰了很多,“你不在的這些天我學會做飯了,還會喂牛喂羊,哦對了,你那幾件破了下衣服我給你用線縫補了,手藝還行,你肯定不介意。”
白矜矜笑著,“那我去收拾我的東西,我還有東西在你家呢。”
她不等紀尋說話就自顧自跑了進去,其實……她哪裏有什麽東西,她早就把東西收拾好了,隻不過遇到路天衣後就沒有看見那包袱。
白晶晶正坐在臥房裏的銅鏡前,看見白矜矜進來後,主動道,“白姐姐,你的眼睛怎麽……”
白矜矜揉了下眼睛,“進沙子了,你和紀尋要重新成婚麽?”她去床邊翻來翻去。
“看紀公子的意思吧,他答應我要和我過一輩子,還不許我中途退出呢。”白晶晶捂嘴一笑,嬌嗔,“真霸道。”
白矜矜一窒,不再翻找,直接背好緋烏爾跑出去了,紀尋正在柴房燒水,白矜矜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跑出去,身影融進了黑暗裏。
紀尋抬頭,怔怔望著大門口,“白矜矜……”他垂眸,神情黯淡。
白矜矜沿著田埂跑,跑到了一處樹林,她停了下來,杵著黢黑的樹木喘氣,然後慢慢蹲了下來,眼淚終於止不住流下,她靠著樹,把頭埋在雙膝上大聲哭著,“為什麽……為什麽……紀尋……紀尋……”
哭到眼淚流盡,哭到頭暈目眩,她緊緊握著胸前吊著的紫色卡片,隻要掰斷它,她就能回去了,這裏一切的傷心難過都不會存在了……
她雙手握住卡片的兩端,隻需要掰斷它……掰斷它……
她使力,卡片已經有了彎曲,她牙齒顫抖,雙目模糊痛澀,半響,她用力一砸地麵,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意識還在,隻是把身體蜷縮起來,五月份的夜晚並不寒冷,但她卻感覺如墜冰窟。
白矜矜抬起頭,用力望著天空,黑夜之中,四下一片寂黑,隻有天幕上的繁星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密密匝匝的,像凍結了的雨點,又像還未砸下來的冰淩。
天際廣闊無邊,大陸綿延千裏,那些深黑色的影影綽綽,都變成了她夢中的魑魅魍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