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睡個覺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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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人跳了下來,聞到這裏的怪味,堵緊鼻子,又看見了紀尋,黃捕頭上前,“從屎堆裏爬出來的?”
白矜矜白了他一眼,“人家上麵粘的是血,是汗,是救人的光,你不會說話就閉嘴。”
“……”黃捕頭疑惑了,這大小姐什麽時候開始幫紀尋說話了?
柳妙清也順著鎖鏈下來,澀生生地靠近,看見了蕭寧哲後整個人身軀一顫,急急忙忙走過去,想要扒拉蕭寧哲,“蕭蕭……”
紀尋把他放下來,蕭寧哲倒在地上,頭頂的光射在他身上,那些紫色的花瓣與他的鮮血融合在一起,仿佛被熔化了,流出紫色的液體順著他的青經流淌。
“他為什麽、不醒?”柳妙清抓著蕭寧哲的手。
紀尋用白矜矜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臉,“蕭公子的精神受到了嚴重衝擊,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醒。”
柳妙清趴在他胸膛上,用耳朵去聽他的心跳。
眾人一片沉寂,還是黃捕頭道,“先出去吧。”
劉縣令帶著多餘的差役回了白虎衙,隻剩那幾個熟悉的去了紀尋的新家。
白矜矜把一切都講了一遍,沐完浴的紀尋也坐了過來,“的確,蕭琛很有可能在感受到你們撞擊瓊鶴樓後就帶著他的手下一起撤離了。我與路辭,也就是路天衣的弟弟還有一個白袍老者纏鬥很久,直到你們到來才得救。”
“那蕭寧哲是怎麽回事?傷成那副模樣?身體上的花瓣和你身上的花粉又是什麽?”阿冬阿夏疑惑。
“那是九腸淵,一種世間禁毒,隻在江湖之中某些被人唾棄的門派可以找到,但出乎我意料,居然在路辭手上看見了,而且數量還很龐大。”
紀尋想到那人腰間的百寶囊,和狂妄撒花的模樣,徹徹底底一個瘋子。
“蕭寧哲本身就中了九腸淵的毒,那些東西隻是把他的毒素引出來而已,對了,那白袍老者還稱其為閣主……”紀尋有些探究的神情。
白矜矜愣了愣,那老者必定就是流霄閣三大長老之一,諸清,他是壞到骨子裏了的,在流霄閣中作惡多端一心想把蕭寧哲拉下位,蕭寧哲遭受的難沒有一件不是他在背後搗了鬼的,背地裏與天衣樓聯合,也不是不能想到。
隻是她無法將這些告訴他們。
“那蕭琛仗著自己是嫡王爺就在蒲縣無法無天了,劉縣令心裏知道他的勢力在這一帶為非作歹,但也不敢多說,一個大哥一個九弟,兩個神仙打架遭罪的確實我們這些普通百姓。”黃捕頭歎氣。
白矜矜心知,這僅僅是蕭寧哲與蕭琛鬥爭的開始罷了,往後麵,還會有更複雜陰損的法子……隻是苦了他們這些,特別是柳妙清,原著女子白白被當成活靶子……誰讓蕭寧哲才是這本書,不,這個世界的主角呢。
半響,白矜矜問到了關鍵問題,“解藥拿到了麽?”
紀尋無奈的搖搖頭,“沒有,你們進來的手段也太激烈了,直接把他們都嚇跑,連瓊鶴樓都給毀了,上哪兒要解藥?”
白矜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是瓊鶴樓的大門材質太好,我一心想救你,迫不得已嘛。”
紀尋抬手揉了把她的頭,“好,我知道了。”
白矜矜怔愣了下,有些異樣感觸,抬起眼皮抿著唇看他。
柳妙清一直在堂屋內守著昏迷的蕭寧哲,他們幾個又討論了很久,直到黃昏,黃捕頭和阿冬阿夏才離開。
白矜矜的腿傷好了一半,勉勉強強杵著竹竿走路還是可以的,她伸伸懶腰,又抓狂似地扯頭發,“命不久矣!”
紀尋去廚房做飯,手腕上還纏著紗布,“放心,蕭琛和路天衣應該還在蒲縣,我會找到他們逼出解藥的。”驀的,又道,“你死不掉。”
嗬!她怎麽就死不掉了,一歪脖子一蹬腿,他又不是閻王爺,活神仙,救得了她?
“這幾天你就安安分分待在家,蕭琛他們不會放過你。”
“我知道啦。”白矜矜坐在灶坑邊往裏麵加柴,紀尋站在她旁邊忙活做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你以前到底是什麽身份?武功那麽好,身材又那麽好,還有一把神器,若不是……”若不是她知道蕭寧哲才是本書主角,她都以為紀尋才是。
“普通人,你問過我,少時當過幾年兵,幼時拜在清昆山的門派下做過學童。”
清昆山?白矜矜琢磨,好熟悉的名字,但她忘記了在原著裏它代表了什麽,但似乎隱隱記得,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呢?不是白晶晶的雙胞胎姐妹,缺在我婚娶之日替她嫁,又是誰?”
說著話時,紀尋瞥了她一眼,白矜矜感受到了,眨眨眼,說出來啊嚇死你,“我是f國的人,自我有記憶自己就在這兒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半真半假道。
紀尋哼了兩聲,繼續忙活炒菜。
白矜矜不想被嗆就回了堂屋,她看見柳妙清坐在床邊守著蕭寧哲,神色落寞,身影清臒,當看見她用手輕輕撫摸蕭寧哲的臉頰時,她愣了愣,有一種異樣感覺油然而生,柳妙清是不是恢複意識了?
這樣想著,她走進去,柳妙清回頭看著她,眼淚都在打轉,“蕭蕭很疼……”
白矜矜啞然,還沒有,還是,她在裝?
“蕭公子不會這麽快醒的,你要等一等他。”
柳妙清低低嗯了一聲,趴在了他的床邊。
看樣子是要一直守著了。
白矜矜沒有什麽感覺,獲許她真的從對蕭寧哲的執念裏走出來了吧,想及此,隻有一種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為什麽蕭寧哲不屬於她呢,有些時候這就是命運吧,她隻能被命運推著走。
其實還是因為蕭寧哲太帥了,主角光環在她心裏很深,若是天天和她相處在一起的紀尋也帥地這麽膚淺,這麽明顯,她也許早就移情別戀?
哈哈誰知道呢?
晚夜,柳妙清終於和他們一起吃飯,飯菜都很清淡,食之無味,紀尋蒸了隻醬鴨,一人給她們分了一半,柳妙清吃的很少,安安靜靜吃完後就回了屋子守著蕭寧哲。
白矜矜啃著鴨子,問紀尋,“你覺得,柳妙清的病好了麽?”
紀尋的吃相不似她那麽野蠻,秀秀氣氣但不做作。
“不知道。”
“意思是,你也懷疑,柳妙清已經清醒了?”
紀尋沒有啃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飯後,白矜矜坐到了院子外的河道上,旁邊是蜿蜿蜒蜒鋪就到視線盡頭的青石板,對岸和這方的建築一樣,都是白牆黑瓦,古風古韻,牆下生著青苔,水渠。
河道說寬不寬,但也不窄,至少能容納五六隻舟並排通過,水麵被昏黑的四周也浸染成黑粼粼的,像一塊發光的墨玉。
她脫了鞋襪,把腳伸進河水裏,冰冰涼涼,流速極快的水像遇到了小山包,開始泛起波浪。
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踢水,河道中央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撐著船從她麵前經過,視線與她相對,又看向了她在暮色四合中依舊白皙驚豔的雙腳,瞬間紅著臉轉過頭去,撐船離去。
白矜矜低低一笑,這兒的人可真淳樸,看個女孩子的腳都不好意思。
月上枝頭,她從小街上回去,手上還提著一袋沐浴敷麵都可用的香粉。
先是想舒舒服服泡澡,結果一下水,腿上那傷口就疼的厲害,但幾天沒洗澡的她根本忍不了,還是坐了下去,隻不過把右腳抬起擱在了澡盆邊緣上,以一種……有些羞恥的姿勢泡在水中。
紀尋忽然走進來,也不是故意走進來的,而是白矜矜讓他給她拿一些玫瑰花瓣來。
她自己在白溪鎮製的幹花瓣,搬家時一起帶了過來。
紀尋一眼就看見了她那不同於尋常人泡澡的姿勢,右腿抬著,小腿和膝蓋是裸/露著的,沾了水漬的皮膚在燭光下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幸好水中是撒了香粉,像奶浴一般,白矜矜強裝鎮定靠著浴桶,紀尋又看不見她水下的部位,無事。
紀尋給她把花瓣扔進去,再攪了攪,就像他平時煮湯時的樣子,白矜矜拿水潑他,“你在幹嘛!出去!”
紀尋沒什麽表情地盯了她一眼,離開了,走到堂屋他才攤開掌心,裏麵赫然有一片玫瑰花瓣。
直到要睡覺了,白矜矜才陡覺事情不妙,她的房間讓給了蕭寧哲,柳妙清也在那裏守著他,她總不可能把他們攆走吧?但這裏除此之外就還剩一個房間,就是紀尋在住的臥房,她晚上睡哪兒?
白矜矜在堂屋站了好一會兒,直到一股冷風吹來她身軀一顫,咬牙鑽進了紀尋的屋內,此刻後者正坐在他床前的圓桌上削胡蘿卜皮,一副淡定的樣子。
“你怎麽……”他看見她跑進來,話都還沒有問全,隻見她直接鑽進了他的被窩,隻露出一雙眼睛,“我沒有地方睡覺呀。”
紀尋怔了下,繼續手上動作,白矜矜本想觀察他的表情,但她什麽也沒有看出來,這個人無論喜怒哀樂都藏在心裏的,表麵就是一塊木頭!
“那你就睡這兒吧,我去外邊睡。”
白矜矜欲言又止,看著他背對她的背影,皺眉瞪著。
紀尋果然來找多餘的床被了,她忽然拉住他的衣擺,“陪我睡……”她咬牙,這種事居然也要女生來說,真是木頭,倔驢,死村夫。
紀尋呆住,臉色有些變了,兩人對視,他移開眼,“那……那就睡吧。”
他開始脫衣服,白矜矜露出眼睛觀察著他寬厚的背脊,直到隻剩裏衣褻褲,他一把吹熄燭火,躺到了白矜矜的身側。
兩人同床共枕,相對沉默,身軀都僵硬著,半響,白矜矜清了下嗓子,猶豫道,“你……從來沒有和女孩子睡過覺嗎?”
紀尋被當頭一棒,有黑線劃過,他咳了下,“沒有。”
那就是處/男了!白矜矜一下子就心想,居然還是處/男,她側臥著,撐起下巴,抬手勾了勾他的下頷,“小處子,來陪姐姐玩啊。”
紀尋被她這個稱呼叫的有些惱怒,轉過頭盯著她,“你不是?”
白矜矜愣了下,笑眯眯,“不是……”
他有一瞬間錯愕,垂了垂眼,結果又聽到,“騙你的,我是。”
白矜矜對他吹了口幽氣,媚眼如絲,勾人意味不言而喻。
紀尋心亂如麻,在她的眼神下壓了過去,抬手撫摸她的眉眼,臉頰,身下女子目光熾熱地望著他,他吞咽喉嚨,俯下身去。
一夜知歡。
翌日,天光大晴,五月的陽光暖意正好,從窗欞射進來,讓人有種懶洋洋的感覺。
白矜矜坐起來,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紅印,她揉搓了下,想到昨晚發生的事,臉一紅,那個人就是一點通,表麵老老實實木頭一樣的,稍微給他來點勁兒,折騰地可厲害了。
柳妙清給她端來粥,下意識看向她,“白白你的身上……”
她自從神智紊亂後就喜歡喊她白白,喊蕭寧哲蕭蕭,至於怎麽喊紀尋,你們自己去想。
白矜矜換好衣服,“我沒事,紀尋呢?”
“出門了&nbp;。”
大清早的就出去,白矜矜撇嘴,招呼她,“你也一起來吃吧。”
飯後,白矜矜忍著腰腹的酸脹,把緋烏爾拿了出來,她這次取的是幻形,最近的新寵,屬於遠近皆可的武器。
“寶,聽話。”
幻形在她手上變成了長槍,她舉著它轉動,自己琢磨著武功。
除了變成長槍還能變成什麽呢?白矜矜想,便道,“繼續幻形!”
幻形這次收尾相接變成了一個圓環,哇哦,還挺牛,不過似乎打人不太行?
“還能變成什麽麽?”白矜矜撫摸它的身體,隻見它忽然軟了下去,然後逐漸變長,最後變成了一把鞭子!
“這個好啊!”白矜矜誇讚,鞭子頭部是尖錐,打人威力足,又細又長,還不會斷,身體顏色花紋和它原身一樣,很特別!
白矜矜甩著鞭子,果然,神器就是不一樣,花一倍的價錢,買了四五種兵器,賺大發了。
紀尋回來時就見白矜矜站在門口,柳妙清遠遠站在她對麵,頭上還頂著一個蘋果,身體瑟瑟發抖。
白矜矜朝她舉箭,咧開嘴笑,作勢要射她頭上的蘋果。
柳妙清一見到紀尋,就朝他投來求救信號,紀尋饒有興味站在一旁,直到白矜矜射出那劍,幻形不偏不倚釘在了牆壁上。
“啊……抱歉抱歉,手有點抖。”白矜矜忙道。
“別欺負柳姑娘了,自己栓房門上去射。”紀尋從她身邊走過,她回過神,瞪著他背影,她哪有欺負人,這麽冷淡幹什麽。
到底白矜矜的箭術在這幾下下來是有漲進的,時間就這麽被消磨過去,兩日後,蕭寧哲醒了。
他身上的傷口還沒有痊愈,整個人瘦了很多,皮膚不再似曾經的翩翩玉麵公子,而是像枯萎的,蒼白病態的將死之人。
他撐坐起來,胸腔震動發出咳嗽,柳妙清和白矜矜都跑了進去。
“蕭蕭……”柳妙清一見他的容顏,立即撲到他的懷裏,眼淚就這麽嗚咽地流了下來,萬般難過皆化為鹹滴。
白矜矜走過去,“蕭公子,身體感覺如何了?”
蕭寧哲按了按頭,垂眸看向懷中女子,半響沙啞著嗓子說不出話,白矜矜立馬給他倒去水,一直喝了七八杯,他才擦擦嘴角,“還好,死不掉。”
柳妙清抬手輕輕錘他的大腿,“蕭蕭混蛋!”
蕭寧哲怔了怔,把柳妙清緊緊擁住,低頭吻了吻她的頭發,“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白矜矜歎氣,這又何嚐能怪他?他遭遇這些罪,還不是為了給她們取解藥,結果被小人害,他身上的九腸淵毒盡數發作,他不能自已。
“解藥……拿到了麽?”他望向白矜矜。
白矜矜搖頭,把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半響,他沉默,眼神之中是晦暗不明的光,白矜矜知道,這徹底打響了他與蕭琛的戰爭,若以前他對他的哥哥還有一絲敬重猶豫之情,現在完完全全想要把他抽筋拔骨,讓他從此消失。
“放心,你們都不會有事的,我會找出解藥。”他和紀尋說了同樣的話,但此話在紀尋身上是能感受到的安心可靠,而在他身上就是冥冥之中,被命運掀起的殺戮海浪,他也需要一個人,一個能走進他心裏,改變他的人。
白矜矜看向柳妙清,隻可能是她。
紀尋帶著醫生進來,醫生給他探了探脈息,“氣血不足,元氣大傷,要好好補一補,調理一下。”
“他體內的毒素呢?”
醫生繼續把了會兒脈,“毒素已經壓製到了小腹處,可能會不時引起疼痛和其他症狀,這……在下沒法治。”
“嗯,給他開點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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