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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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煙一整天都在工作,拍照, 出席活動。

    她照常和助理說話玩笑, 小助理在一旁撐傘遞水, 她總感覺談煙身上有什麽不一樣了。

    談煙那雙剔透勾人的眼睛裏好像一下子沒有光亮了,整個人像一顆植株,在靜靜地流失水分。

    快要收工時, 江騁發來信息問她在哪兒。

    因為兩人之前約好, 江騁說要帶她去吃飯。

    談煙正要回信息時, 忽然收到了葛亦今發來的短信:煙煙, 出來玩嗎?

    談煙思考了一下, 回了個“好”字。

    [我今天有點事,吃飯改天吧。]談煙回複江騁。

    江騁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 目光頓了一下,回複道:[好, 結束之後把地址發給我, 我來接你。]

    三分鍾後, 江騁收到一條沒什麽情緒的消息:[不用。]

    葛亦今是開車來接她的,她看起來情緒也不太高, 談煙也沒問, 多半是因為感情的事。

    兩個情緒不高的女人湊在一起多半是去酒吧。

    談煙點了一杯野格, 坐在燈光流溢的酒吧裏發呆。

    葛亦今本來是向談煙吐苦水的,她總感覺許印深是一陣風,怎麽也抓不住他,自己在這裏一直患得患失。

    可是一看談煙安靜得不像話, 葛亦今就覺得她不對勁。

    “怎麽了?煙煙,你忽然之間變得這麽深沉我有點不適應。”葛亦今喝了一口酒,打趣道。

    “我打算跟江騁結束這段關係。”談煙單手撐著腦袋,笑了笑。

    正在喝酒的葛亦今被嗆到,咳嗽個不停,談煙隻好伸手去拍她的背。

    “不會吧,你不是愛慘了江騁嗎?”葛亦今語氣有點誇張,但是是實話。

    她這句話純屬脫口而出,卻讓談煙臉上的笑意僵住。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談煙愛慘了江騁,隻有他裝作不知道。

    “因為我努力過了啊,沒用。”談煙自嘲笑笑。

    一杯酒飲盡,談煙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葛亦今。

    葛亦今氣得直拍桌子:“我靠,賀之音真是朵舉世無雙的白蓮花。”

    “我幫你收拾她去。”葛亦今骨子裏那股蠻橫勁出來了,誰都攔不住。

    “哎,先不用,我先處理完我和他的事吧。”談煙勸她。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說?”葛亦今問道。

    談煙偏頭思考了幾秒:“過幾天吧,等老爺子八十大壽過了再說,畢竟老爺子一直對我挺好的。”

    “嗯,反正我永遠站在你這邊。”葛亦今舉起酒杯朝她碰了一下。

    談煙是約12點回家的,她走得搖搖晃晃,勉強站穩才解開指紋鎖。

    室內一片黑暗,談煙站在玄關處腳踝一蹭,高跟鞋很快脫掉了。

    外麵的光隱隱照了進來,談煙循著光向走前。

    越走進越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江騁窩在那裏,像是等了她很久,他的臉半陷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隻有指尖的火光明明滅滅。

    “你怎麽沒去睡覺?”談煙問道。

    “你不在,睡不著。”江騁扯了扯嘴角。

    江騁摁滅手中的煙,朝她喊道:“過來。”

    談煙走了過去,江騁一伸手,將她抱在懷裏。

    談煙坐在他大腿上,靠著他滾燙的胸膛,安靜得很反常。

    不知道為什麽,即使談煙在他懷裏,江騁還是感覺到不真實。

    他想要抓住一點什麽,於是江騁開始吻她。

    江騁偏頭嘴唇想貼上去的時候,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

    “你喝酒了?”江騁皺了皺眉。

    談煙唇角彎起,因為喝醉的原因,整個人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媚態。

    她用手指比了比:“就喝了一點,和亦今在一起開心嘛。”

    為了不讓江騁生氣,談煙雙手攔住他的脖頸,聲音溫軟:“老公,你親我一下。”

    這種聲音江騁怎麽受得住,他立刻吻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麽,今晚的談煙特別主動,往常弄疼她一點,她都會生氣或者撒嬌,故意掉眼淚惹江騁心疼。

    今晚,談煙疼得時候一聲不吭,汗水滴進她的鎖骨窩裏,她也隻是迎合,媚著聲音說“用力一點”。

    黑夜一點點沉下去,窗外的樹影纏繞在一起,被夾道的狂風一吹,似乎更有交融的意味。

    每一刻都難分難舍。

    次日,談煙睡得晚,等她醒來的時候,江騁早已經上班了。

    談煙一天閑在家裏沒事,收拾了一下就出門逛附近的商場打算去買老爺子的過生禮物。

    逛到一半,談煙看在三樓百貨看中了一款茶具,瓷器上等,天青色的花紋似雨後的江南全景。

    她衝服務員開口:“麻煩幫我把這款茶具包起來。”

    在等櫃台小姐包裝的間隙,談煙包裏的手機發出嗚嗚嗚的震動聲。

    來電顯示是高至,談煙點了接聽。對方的聲音有些焦急:“太太,你現在在家嗎?方便我過去拿個文件嗎?江總人在外麵,他讓我打個電話給你。”

    “高至,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不用叫我太太,叫我談煙就好。”談煙忽然糾正他。

    談煙又繼續說道:“我今天剛好有空,你告訴我什麽文件,我送過去吧。”

    掛了電話後,談煙剛好去把禮物先放回家裏。

    談煙回到家拿到高至說的文件後,打車去了環視集團。

    由於高至出來迎接的原因,談煙一路直通總裁辦。

    談煙把文件遞給高至,衝他笑了一下:“我進去等他,你先去幫吧。”

    高至點了點頭,拿了文件就出去了。

    江騁的辦公區外層是有玻璃感應的,她走進去後,打量了一下他的辦公室。

    第一印象是簡單,冷色調,一如他本人。

    談煙閑得無聊,在四處隨便翻開。一刻鍾後,她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高跟鞋敲打地麵的聲音,以及江騁清冷的聲音傳來。

    此刻談煙正坐在江騁平常坐的主位上,正在逗弄書桌旁的仙人掌。

    那是之前,談煙送給江騁的,還再三強調讓他帶去公司,好淨化辦公環境。

    沒想到他真的還放在這裏認真養著。

    不知道為什麽,談煙聽到來人的聲音後下意識地躲進了辦公桌。

    聲音越來越靠近,玻璃門自動開合,兩人走了進去。

    “江總,我工作室的合同你到底簽不簽啊?”葛亦今的聲音傳來。

    談煙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亦今。

    “簽,你想多久沒關係。”江騁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葛亦今坐在沙發上。

    “江總就是爽快。”葛亦今嘴角彎起。

    誰知江總鬆了一下領口的扣子,拿出生意人的精明:“合同可以簽,但你得告--x-團隊-訴我,談煙這幾天怎麽了?”

    葛亦今一愣旋即打起太極來:“怎麽,江總連自己老婆的事,都要來問旁人嗎?”

    “不過我理解,江騁大忙人,要照顧的人多了,哪顧得我們煙煙呀?”

    葛亦今這一頓夾槍帶棒的諷刺,聽得江騁下意識地皺眉。

    “是我疏忽她了。”江騁低歎了一聲。

    “不過我倒是挺費解的,你為什麽不肯對談煙說喜歡?”葛亦今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江騁。

    江騁聞言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上,卻遲遲沒有找打火機。

    良久,江騁啞聲說:“我怕了。”

    高中的時候,江騁沉默,晦暗得如同小巷裏生長的苔蘚,潮濕,不起眼,但頑強生長,生生不息。

    談煙就是那一道光,但是不是時刻照在他身上。

    可能今天天氣好,後天心情不錯,光照到他一點,他才稍微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年輕時,江騁緊張,喜歡她不行,結果呢?

    談煙說分手就分手,還把他的尊嚴踩在腳底,瀟灑得從來沒有回頭過。

    葛亦今一聽這話就明白江騁的意思了,何況她也是當事人。

    “所以你覺得是談煙對不起你?”葛亦今問道。

    江騁沉默良久,回答道:“是。”

    畢竟是她先走的。

    這一聲“是”徹底將談煙最後一絲搖曳的燭火給熄滅。

    談煙躲在桌子底下,自嘲地笑笑,臉上的表情悲戚。

    葛亦今一聽到這聲承認就怒了,她的音量抬高:“你不知道談煙那個時候為你做過什麽嗎,你還——”

    葛亦今正想繼續說下去,手機發出震動聲,她拿出來一看,徹底沒聲了。

    是談煙奪在桌底給她發的消息:亦今,別說。我在這,你現在把他帶走。

    葛亦今的語氣聽起來知情又憤怒,江騁聽到這聲指責,心裏隱隱感覺有什麽東西要抽絲剝繭開來了,他追問道:“她做過什麽?”

    “想知道?自己問她去啊,”葛亦今收起手機,站了起來,“工作室那邊忽然有急事,江總,不送我下去?”

    “我送你下去。”江騁說後。

    江騁同葛亦今走後,談煙鬆了一口氣,她從桌子底下出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從環視集團的側門出去。

    五分鍾後,葛亦今開著一輛紅色敞篷車拐彎來到側門接談煙。

    談煙上車後,還沒係上安全帶,葛亦今就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不讓江騁知道?”

    “讓他繼續恨我討厭我吧,這樣我倆的關係才能順利解決。”談煙說道。

    葛亦今歎了一口氣,最終什麽也沒說,發動車子離開。

    周六七點,談煙同江騁赴宴。老爺子的八十大壽設在老宅,他一向講究低調,隻宴請了兩桌人。

    除了家族裏的親人還有早年一起打拚過江山的至交好友。

    人年紀大了,倒沒有年輕時那麽好熱鬧了。

    談煙挽著江騁的手臂,將禮物遞給讓旁人,走過去,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爺爺,祝您生辰快樂,萬壽無疆,天天無憂。”

    “好孩子,”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笑嗬嗬道,“看到你和阿騁幸福,我就無憂了。”

    談煙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很快又漾出一個笑容:“會的,爺爺,您放心。”

    老爺子拉著她的手又轉頭衝幾個外戚,還有自己的至交說:“這是我孫媳婦,他們結婚一直低調,我就沒說。以後就多靠你們照顧了。”

    場內能坐到主宴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老爺子親自發話托他們照顧,其他人紛紛點頭。

    “老爺子,您放心!”

    “對,有我孫某在,不能讓外人欺負了我這個侄媳婦。”

    談煙同江騁坐在主宴上,都是長輩說話,他們小輩搭幾句。

    期間,江騁幾次夾菜到談煙碗裏,她都沒怎麽動過筷子。

    江騁偏頭問道:“怎麽不吃,沒胃口嗎?”

    “我減肥呢。”談煙衝他笑。

    飯畢,江騁還在那應酬。談煙嫌悶一個人來到前院散心。

    談煙走走停停,很快就看見了在院子裏一個人騎木馬的臣臣。

    她很快走了過去,蹲下身,從包裏拿出一個綠色的千紙鶴,是剛才吃飯間隙,她嫌無聊折的。

    談煙把千紙鶴攤在手心,說道:“送你了。”

    臣臣冷著一張臉沒接,談煙看著他冷酷的一張小臉,還真的跟江騁有幾分相似。

    “這是小舅媽送你的最後一個禮物,”談煙故作失落,歎道,“不要啊,那我還挺傷心的。”

    在談煙收回手時,臣臣又去拿了那隻千紙鶴。

    談煙抬手揉了揉他的頭,說道:“以後想出去玩,要主動說,知道嗎?你說出來,大人才知道。”

    臣臣玩著手裏的千紙鶴,忽然開口:“我以後可以來找你嗎?”

    談煙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當然可以。”

    談煙在院子裏同臣臣玩了一下就被人喊走了。

    剩臣臣一個人在院子裏玩木馬,江騁出來找人看見臣臣,就去問他。

    “看見你舅媽了嗎?”江騁問道。

    “臣臣,不要玩太晚。”江騁看了一下手裏的腕表。

    臣臣冷著一張臉不理他,連頭也懶得抬。

    江騁覺得疑惑,平時臣臣和他關係還不錯,今天是誰惹這小祖宗了。

    江騁扯著嘴角轉身時,臣臣忽然開口,聲音好像夾著一絲細微的低落:“舅媽說她要走了。”

    江騁身體瞬間僵在原地。

    宴會徹底散去後,江騁和談煙道別幾位長輩後一起回家。

    開車的路上,江騁一隻手搭著方向盤,一邊一反常態地緊緊地握住談煙的手。

    車內一片沉默,隻有低緩的音樂聲。

    中途,車子經過他們以前讀過的高中——京南一中。

    談煙看著車子掠過校門口那棵香樟樹,一如多年前,盛大又蓬勃充滿生機。

    談煙掙脫開江騁的手,直視前方的某一個虛空的特點,聲音特別冷靜:“江騁,我們離婚吧。”

    “嘭”地一聲,江騁開著的車頭不受控製地一偏,毫無章法的直直地猛然撞向路邊的花壇。

    車子發出緊急的尖銳刹車聲,在這個寂靜的黑夜尤為響亮。

    江騁絲毫不顧車內警報發出劇烈的滴滴的響聲,他那雙平靜無痕的眼睛出現裂縫,將她整個人釘在原地:“你再說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開咬絲絨暫定名,戳作者專欄求個收藏,謝謝你們。

    最近更新時間不定,恢複了再跟大家說,但是是日更。

    因為最近晉江抽瘋,一改文案就會屏蔽,請假的話我會掛微博應橙橙,不想看微博的可以翻評論,我會在評論請假,還請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