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大捷已至(無需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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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祀奉神明的人卻說著如此血腥的話語,所謂的聖職者大概也就不過如此。隻要是為了神的權威不被侵犯,即便做出多麽惡毒的事情也毫不在意。其實神的權威換而言之不過是自身權威的體現,隻是當事人似乎對此毫無自覺。

    聞言的其他官員們也紛紛點頭。

    “正如祭司長大人所說,總之,隻要能殺死那個男人,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說出這句話的,是在“那個男人”出現的時候,積極表示擁護的官員中的一人。

    “無論如何,如果這場鬧劇繼續下去的話,恐怕真會發生內亂了。即便不至於此,最近幾天,“那個男人帶著大軍回來了”的該死的謠言已經開始在城裏流傳開了。必須趁現在就在源頭上將其終結。”

    用強硬的口吻如此說道的是在伯爵麾下負責國政事物的內務次官。是一位在那個男人的統治時期深受信賴,經常被征詢建議的人物。

    在這個會議室裏,還有好幾位曾深受那個那人照顧的人。現在則紛紛翻臉如翻書,有的一臉厭惡,有的咬牙切齒的詛咒著那個男人的命運。

    卡特洛侯爵一邊平靜的附和著他們,一邊在心中嘲笑不已。

    所謂的人不過就是這種東西。

    無法責備他們,因為他們不得不以與之相應的姿態活著。舍棄那個那人不過是為此所作的選擇。

    為什麽那個男人就是不能理解這一點呢。真不知道他是靠什麽才活著回來的,明明能夠成為他的力量的東西,在這個國家已經不存在了。

    侯爵陷入了沉思的時候,一旁的官員們仍在就軍事計劃進行著激烈的爭論。關於司令官親自上陣一事大家沒有異議,但對近衛軍團全軍出動並不讚同——實在是不夠體麵。這樣的意見占了絕大多數。

    “對方不過是擁護假冒國王之名者的叛軍。政府根本無需大驚小怪。”

    “正式如此,不管怎麽說,讓拉斯亞維變成一座空城實在太不妥當了。”

    不管怎麽說,這是個何時何地會有人造反也不奇怪的時代。

    希望自己的身邊至能有最起碼的防備,恐怕才是他們不曾說出的真心話吧。

    “但是,雖說是叛軍,也是有超過五千的兵力,並且還在不斷增加之中。如果沒有足以與之抗衡的兵力,結果將不言而喻。”

    雖然很明白官員們話中的意思,司令官仍是一臉的陰沉。

    這時,侯爵終於開口說道。

    “董各司令官閣下,正如諸位所說,近衛兵團全軍出動的話,確實會使大家心中十分不安。請您將這視為一個不善用劍的,想將能夠保護自己的盔甲置於手邊的膽小鬼的請求好嗎?”

    “怎麽會,隻是,侯爵大人……”

    “請無需過於擔心,隻要在前往的路上事先將司令官閣下將親自上陣的消息傳出去,各地的領主將會爭先恐後的前來支援。以拉斯亞維城周邊,斯奧蒂郡的沛萊斯為首的,國內屈指可數的大領主們們,幾乎是排著隊向我們表達了友好並重申了對王國的忠誠。毫不誇張的說,他們要是高呼一聲,整個艾斯卡特亞東部都將為之震動。更何況對手是大名鼎鼎的西亞領以及奧斯納騎士團,再沒有比這更好揚名天下的機會了。並且我會向他們承諾,按照功績給與相應的賞賜。這麽一來,恐怕下之一兵一卒都會爭先恐後的前來吧。之後隻要漂亮的鎮壓了叛軍,這一切都是您身為指揮官的功績啊,司令官閣下。”

    和顏悅色的口吻,卻富有說服力,這正是侯爵特有的伎倆。

    被巧妙的挑起了自尊心和功利心的董各司令官,果真把近衛兵團的絕大多數留在了拉斯亞維城附近,自己僅僅帶著一個大隊便匆匆的趕往馬來巴。

    這是一場高舉打倒叛軍旗號的行軍。

    這個口號在領主當中引起了相當大的混亂。

    騎士的天職即是戰鬥。再者,參加戰鬥,獲得勝利,並以此揚名立萬的願望,從一兵卒到一領主都懷抱著。越是大戰越是如此。

    這本應是意誌高揚的投入其中的戰鬥,但是有相當多的領主知道改革派以拙劣的借口奪取實權一事。所以有不少的領主並沒有應邀前來。可是,即便如此,仍有相當多的領主響應了改革派的號召。

    這次領軍的是近衛司令官。雖說是一位並不被認同的司令官,但政府軍最高統帥的名分還是充滿魅力的。況且,他承諾,與之一同戰鬥,勝利之後將給予非常大的獎賞。與之相對的,敵人是以勇士之名為世人所知的被流放了的國王,以及被譽為無雙猛將的將軍,還有國內首屈一指的軍團,奧斯納騎士團。

    對於希望揚自身之名,開拓領土的人來說,這是再好不過的對手了。幸運的能取下那最尊貴的頭顱的話,艾斯卡特亞第一勇士之名就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何況,答應加入政府軍是得到的獎賞已經讓領主們頭暈眼花了。

    在這個戰國時代,勝利即為正義。

    隻要在這裏取勝,改革派的政權將堅如磐石,那麽作為友方的自己也將平安無事,會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

    正如侯爵的預想,隨著司令官親征的消息傳開,前來支援奔,主動赴旗下的領主絡繹不絕。

    平原上排列著一望無際的帳篷,勇猛的士兵們像無數的螞蟻一般來回走動著。帶著滿意的表情,望著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槍尖和盔甲的董各司令官,不禁的舔了舔嘴唇。

    之後要做的,就是等待不幸的獵物懵懵懂懂的掉進這個陷阱裏了。

    最近拉斯亞維城內最熱門的話題,非歸來的國王的動向莫屬。

    當然,作為掌權者的改革派禁止市民們討論關於國王的事情。可是,時間的常態是,越被禁止的事情越被關注,討論的風潮愈演愈烈。

    戲劇性的登場,一年後即位;更加戲劇性的被趕下王座;背負著“沒有成為國王的資格”的汙名開始逃亡,然後奇跡般的活了下來。這一切疊加之後,市民們不為之矚目就怪了。再者,無論改革派如何封鎖情報,像這種消息總有流傳的地方。

    現在,雖然僅止於角落中的傳言,但市民們對於改革派以及其爪牙的近衛軍團,隻懷有輕蔑和憎惡之類的負麵感情。

    不僅如此,據說最近連普通市民和近衛兵的家人之間,都發生了爭執。

    總之,不管原先的立場如何,市民們都衷心希望國王能夠盡早回來,然後將改革派流放下獄。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搖搖晃晃坐在格雷亞的背上的少女,目瞪口呆的說著。

    “這些人在半年前,不還團結一致的把龍一從王座上趕了下來嗎?”

    同樣在馬背上搖晃著的大隊長,麵帶苦澀的回答道。

    “這就是所謂的人言莫測,在國王的統治期間,說的話可是完全相反。像是‘居然聽令於那種庶子,近衛軍團也真是墮落了’,又或是‘真是有辱高門之名’,就連士兵之間對其的怨言也相當之多。”

    按照大隊長的意思,根本沒必要對這種事情大驚小怪。

    然而,皺著眉頭的少女,再次歪著腦袋問道:

    “可是,既然如此,現在近衛軍團為何要服從改革派的命令呢?隻要有一萬人的大軍,改革派的官僚也好,背叛的董各大隊也好,瞬間就灰飛煙滅了。”

    麵對少女的疑問,同行的米夏代替有些難以開口的大隊長解釋了起來。

    “近衛軍團的五個軍團之間的關係並非很好的,娜諾。因為互相之間存在著競爭,所以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也就是說,他們沒有團結起來結束這場危機的向心力咯?”

    “正是如此,縱向的關係雖然很牢固,橫行的關係卻意外的薄弱。士兵們對於自己屬於哪個軍團的哪個聯隊、哪個大隊很在意。但是,“雖然所屬不同,同樣是近衛軍團的士兵”的道理,對他們是說不通的。將平時一直再互相競爭優劣、戰績的對手視為夥伴是相當困難的。換句話說,所謂的近衛軍團是由五個獨立的軍團結集所成的軍隊。”

    少女對此驚訝不已,然後似乎深有感觸的說道:

    “這麽一來,司令官可真是責任重大啊。”

    “這個自然,不是隨便誰都能夠勝任的。既要有身份和家世,功績更是不用說,還要有著能夠讓五個軍團長心悅誠服的人格魅力。這可是在沒有合適的人選時,會由國王兼任的重要的職位呢。”

    德南大隊長也在一旁甚感同意的點了點頭。

    對於這種充滿個性,對名利有著強烈的,並且還有著十足競爭意識的軍隊,如果必須要把它操控在手上的話,對於領導者,在為人處事的管理指導能力以及統帥力的要求上,比個人的勇武要高的多。

    艾亞斯侯爵雖然是大貴族家的繼承人,卻是一小隊長的身份加入近衛軍團。之後花了二十年腳踏實地的從中脫穎而出,出人頭地。在那二十年間,曾在被稱為橫向關係薄弱的近衛軍團的各個部門任職,即便是不同軍團所屬的士兵,也非常承他的情。據說有時為了部下,認為對其的獎賞有失公平時,冒著被斥責的風險,也要像國王進諫要求重新進行論功行賞。

    他由從第一軍的軍團長,升任至司令官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可以說,王座空懸期間,王國之所以能夠保持平穩,是因為卡特洛侯爵高超的政治手腕,以及艾亞斯侯爵率領的近衛軍團井然有序的為政府提供了援助。

    這樣的人物,即便魯卡南大隊長不提,在近衛軍團中,希望他再次成為自己的領導者的呼聲也會越來越高。

    至於這位大隊長,因為一不留神被少女的花言巧語所乘,在某種因果報應下坐上了一同拯救南德斯伯爵的賊船,在最初的時候臉色可是相當的難看。

    這本應是不可能成功,注定無法活著回來的任務。可是,如果年僅十三歲和十七歲的兩位少女都能明確無誤的表示,認真的堅信自己能夠成功的完成這場不可能的任務,那麽賭上男人的骨氣和騎士的驕傲,絕不能再次退縮。當然,成功後能夠得到的獎賞也是相當富有魅力的,不過這些念頭,似乎都暫且隱藏在他的謹言慎行之下。

    在出發之前,少女挪揄大隊長穿上藍色掛裏外套一定很合身時,他也是帶著有些惆然的神色回複“這是能夠活著回來之後的事情”。

    然而,少女又歪著腦袋問道:

    “可是,還是不明白。”

    “為什麽?”

    “也就是說,以前近衛軍團和改革派的關係還算不錯對吧。”

    “隻是表麵上而已。”

    惆悵依舊的大隊長回答道。

    不過,他們之間的蜜月,待到改革派流放了國王那一刻也宣告結束了。對於如此倒行逆施之舉,艾亞斯司令官以極為嚴厲的態度對改革派的代表卡特洛侯爵發起了責問。擔心如此一來近衛軍團將成為自己的敵人的卡特洛迅速的逮捕了司令官,五位軍團長也被分別的控製了起來。

    結果,之後的近衛軍團就變成了空有軍團之名,實則是各有五百名士兵的二十個聯隊。理所當然的陷入了大混亂之中。是為了解救自己的指揮官而展開行動呢?還是遵從改革派的意誌呢?連像這樣基本的方針都無法決定,僅僅是每天爭吵不休。

    就在這種一片混亂之際,五位軍團長和改革派協商後,同意了改革派的主張回到了自己的職位上。艾亞斯則斷然的表示了拒絕,至今被軟禁在自己的宅邸之中。

    少女愈的感到不可思議和費解。

    “真是奇怪啊。到那位侯爵因為不聽話所以被解職並被軟禁為止的事情都很好理解。可是聽說頂替了這位了不起的人物的,居然是口碑極差的董各大隊長?比他靠譜的人才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

    “說的太對了!”

    連格雷亞都不禁一晃瞅了一眼扯著破銅鑼嗓子大喊的大隊長。

    這不過因為是馬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在發呆。

    大隊長對此完全沒有發覺。一個人沉陷在憤憤不平之中。

    “我在那之前,不,老實說我在這之前對國王的醜聞或是改革派的所作所為完全不感興趣。覺得不過是掌權者之間的政權更替罷了。但是!隻有這份任命,我絕不承認。無法接受!這份帶著怒火的驚訝,龐大的幾乎要從體內爆發出來!”

    “這份爆發的理由當中,估計還包括了嫉妒在內吧?”

    少女挪揄道。

    既然能讓那個男人當司令官,那麽讓我來幹豈不是更好?

    大隊長立刻變得麵紅耳赤,然後堂堂正正的反駁說,隻不過是一瞬間,曾產生過那樣的與自己不相稱的想法而已。

    在一旁聽著的米夏,以及米夏的騎士侍從,也不禁笑了起來。

    他們現在正疾馳在通往拉斯亞維城的山路上。

    因為一直高速奔跑的話,馬會很快承受不住,所以時不時會像現在這樣放緩腳步。

    從瓦別卡城到拉斯亞維城或是馬來巴有兩條道路。一條是穿過帕基拉和吉爾茲山脈之間的平坦的大道。隻是,這條路相當的繞遠。另一條則是由帕基拉山脈構成的山間小路,這邊在距離上要近了很多,但是隻有由獵人們踩出來的危險的小道。

    國王率領著軍隊,正在平坦的大道上緩緩前進。可是再怎麽拖延時間,六到七天必然會到達馬來巴要塞。

    到達之後,就不得不開戰了。

    這是那個男人,作為國王、一軍的總帥必須履行的義務。那麽,在此之前,就必須將費南德伯爵從拉斯亞維城就出來才行。

    總數在十五人左右的他們一行人在道路上飛快的前進著,大多數人都帶著換乘的馬匹——這是為了盡可能的減輕馬的負擔。隻有格雷亞帶著滿不在意的表情,持續奔跑著,即使是在山路上,速度也絲毫不減。

    大隊長帶著讚美和驚歎的眼神,看著少女胯下的黑馬。

    “我在作為騎士的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裏,還不曾見過如此神勇的駿馬。”

    米夏的一位騎士侍從笑著說道:

    “這並不奇怪。那可是西亞的黑主。一匹連奧克博將軍都無法馴服的,名馬中的名馬。”

    “哦?”

    如此的名馬為何會被這個小姑娘……想要這麽問的大隊長,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大喊怪物。國王對這個小姑娘的非同一般的信賴,以及鄭重的對待,似乎這時起了一些效果。

    “說到底,你究竟打算讓我幹什麽?”

    “首先是要道奧克博斯亞維城。還要花多長時間?”

    米夏回答道:

    “明天白天,我們就能看到那座這個大路上最美麗,也是最堅固的那座雄城。”

    少女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嘟囔著:

    “現在則是被最為醜陋的一群人占據的可悲的一座城。”

    拉斯亞維是一座大都市兼港口城市。多種國籍、不分尊卑的各式各樣的人種在這裏聚集,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

    在錫薩斯的繁華的街道裏,從北方來的淺膚色的高大男子,與從南方來的有著褐色皮膚的身手敏捷的水手,一邊用摻雜著各自國家的語言交流著,一邊興致勃勃的賭著錢。街邊乞丐雲集,作為城市一景的貴夫人們則乘坐在馬車在街上來來往往;在從未下過田的城裏人的廚房裏,一身土腥味的農婦,正在向這家的女主人兜售著從近郊的村子裏帶來的雞蛋。

    在宏偉的貴族宅邸裏,即有用絲綢和天鵝絨著裝打扮的夫人小姐,也有光著腳,裹著如同草席一般簡陋的衣服的清掃姑娘。

    城市裏的色彩是如此的豐富,拉斯亞維城宛如一個貴賤交雜的大熔爐。

    傳聞中,當今國王的母親曾是在王宮的外城工作的養馬人。在外城工作,這個身份在王宮裏雖然很低,可是卻相當顯眼。每天,各種各樣的人在這裏做個各自的工作,洋溢著為了生活而工作的人們的熱情和活力。

    抬起頭,就能看到坐落於遙遠的山腰上的王城。在陽光下微微發光的王城,猶如另一個世界的建築一般。

    前來外城的市民有很多,其中既有帶著慰問品來探望執勤的士兵的家人,也有為了生意經常往來的掌櫃和夥計,還有來采購商品的農家的夫婦。

    如此之多的人進進出出,不可以每個人都一一查問。基本上,通過正門之外的四扇城門都不需要通行證。隻要是市民都可以無條件通行。雖說每扇們旁邊都設有哨崗,這份隻需要看著人來人往的工作實在是清閑。隻不過,時不時也必須做出個認真工作的樣子。

    “站住,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被站在五號門最東邊的士兵下意識攔下的,是一位剛剛輕輕的點頭致意,正要穿過城門的年輕姑娘。

    姑娘的年紀大概是十七八歲,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回過頭。沒有化妝的臉上粘著灰塵和泥土,頭發用蠶絲紮緊,身上穿著已經洗的褪色的麻質的舊衣服。

    她雙手抱著一個大籃子,裏麵裝滿了可能是從附近摘來的雜草。

    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貧農之家的姑娘。可是,作為年輕男人的嗅覺,卻一直對哨崗的士兵發出提示。

    “請問……有什麽事嗎?”

    姑娘戰戰兢兢的問道。像是在害怕會被盤問什麽。

    “哎呀,隻是覺得沒見過你。是住在附近的嗎?”

    “是、是的,今天是第一次進城裏來,平常都是媽媽來送做菜用的葉子……”

    士兵細細的觀察著慌慌張張地做著辯解的姑娘,士兵不由的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雖然看起來有點髒,卻有著令人意外的光滑的皮膚,五官也很端正。

    這是個隻要稍微洗洗就就挺耐看的姑娘。

    於是這個士兵便一臉壞笑的對姑娘說:“既然是第一次來想必也不太識路吧,這裏可是很大的呢。來,我給你帶路。”

    “那個……不用了。”

    “別客氣嘛,要去哪兒?從這裏進來的話,是去第七宿舍嗎?還是要去市警衛隊的值班室?”

    “真的……不用的。”

    姑娘看起來就快要哭出來了。想必是被母親告誡過,絕對不能給城裏的士兵套近乎的機會,他們都是一些隻要見到年輕姑娘就會連眼珠子的顏色都會變了的好色之徒,。

    這個說法,雖不中,亦不遠。

    站崗的士兵此時已經把工作完全拋諸腦後,他不斷的試著安撫不知為何有著強烈警戒心的鄉下姑娘。這扇城門前,相當於無人站崗的情況持續了好一陣子。畢竟對於士兵而言,如果能夠安撫成功的話,就能享受到久違了的快樂了。

    “我說啊,姑娘,別那麽害怕嘛。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壞事。”

    士兵一邊這麽說著,一邊想要抓住姑娘的小手。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跑近,擋在姑娘的身前。

    “你想對姐姐幹什麽!”

    說話的是一個小孩子。仔細一瞧果然如此,站在眼前的是一個隨處可見的農家少年。他穿著一身洗的褪色的粗糙的衣服,頭上幫著代替帽子的頭巾,身後背著與他的身高不相稱的,束成長長一捆的草料。

    少年抓著姑娘的手飛快的說道:

    “走吧,姐姐,和當兵的一直這麽扯下去會遲到的。”

    “好、好的。”

    姑娘似乎有些感到為難,呆呆的站在原地沒動彈,少年不斷的拽著她的手,並用露骨的用警戒的目光盯著士兵。

    “老爸不是說過的嘛,光是和這些家夥說話,年輕姑娘就會懷孕的哦。”

    站在一旁,被當成色魔的士兵氣憤的大叫:

    “說什麽呢,你這個臭小鬼!”

    “難道不是這樣嗎?告訴你,再怎麽花言巧語是也沒用的。我的姐姐可是有心上人的。這麽想要找女人的話,去街上找便宜的妓女怎麽樣?”

    “該死,這個臭屁的死小鬼!”

    “哎呀,當值的衛兵大人就這麽離開崗位好嗎?可是會有人向你的上司告密的哦。”

    這句話讓士兵清醒了過來。再怎麽悠閑,擅自離開規定好的崗位可是玩忽職守,要是因此被斥責了,連發牢騷的理由都沒有。於是士兵慌慌張張的跑回城門,離開之前還不忘對少年留下狠話。

    “給我記住,該死的臭小鬼!”

    少年一邊捧腹大笑一邊回過頭對士兵吐了吐舌頭。這一舉動把士兵挑釁出了真火,正當他打算丟下守衛的工作追上去的時候,就看到少年急急忙忙的帶著農家姑娘跑遠了。

    士兵隻好發著牢騷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待終於到了換班的時間,天已經黑了。直到城門都關上時,這個士兵才想起一直沒見到那對農家姐弟出城。

    不過,還有另外幾扇城門。那個淘氣的小鬼為了不與自己碰麵換了一條路出城也不足為奇。

    由於得到了久違了的休假,士兵和大夥一起來到城裏尋求一夜的寬慰。此時,關於那對姐弟的事情便從腦海裏完全消失了。

    在白天有著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的拉斯亞維城,太陽下山之後便難以置信的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一方麵,這是夜晚的城市所獨有的氣氛,另一方麵,是因為在夜裏,隨便在街上亂逛的話,立刻會被當做可疑人物受到盤查和詰問。

    這時已經快要到了深夜。城內一篇寂靜,隻有負責夜間警備的衛兵們在四處走動。城內燃起了篝火,偶爾有帶著睡意的守衛在慢悠悠的巡邏著。不過,再怎麽說也是一座巨大的城市,黑暗之中總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藏身在這片黑暗之中的娜諾和米夏,正在外城牆的角落裏做著最後的戰鬥準備。

    “剛才差點心跳都要停了。”

    因為顧及著周圍,米夏小聲的說道。

    掩蓋在長長的麻質裙子下的是褲子和馬靴,作為投擲用道具的短劍,則堆積如山的暗藏在偽裝成裝有大量葉子的籃子裏。

    “在那種時候就是要越厚著臉皮越好。”

    少女解開背在身後的草料捆,從中拔出自己和米夏的長劍。

    然後把綁草料的細繩重新卷好,掛在自己的肩頭。

    兩人整理著裝備,交談的時候也把音量放到最小,如同微風一般。自然,一直對四周保持著最高的警戒。

    從她們到達拉斯亞維城算起,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少女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拉斯亞維城時,也不禁發出一聲呻吟。一直聽說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池,可是從未想過居然大到這種程度。

    從城外來看,王宮就像是一座放在山腰上的小小的玩具城堡。據說,北之塔是在其中的更深處,如果不是有魯卡南大隊長帶路,她也會認為絕對不可能找得到。

    不過,正如少女推測的,這座城池的大軍的防禦有效,但在細節上則有漏洞。站崗的哨兵們也覺得不可能有人能潛入城裏,壓根不把巡邏當回事。

    這種心態就讓少女有機可趁。

    他們借宿在靠近拉斯亞維城的一戶農家裏,買齊了所有需要的小道具。然後對附近的農民提出了幾個要求。

    希望他們用浸過水的稻草編成盡可能細而結實的繩子,再提供幾件姑娘和少年穿的舊衣服。這些要求想必聽起來十分古怪,但這些已經對身份高貴之人的喜怒無常習以為常的人們,對於這些東西的用處毫不關心,隻是默默的給予協助。

    米夏把作為投擲用道具十分有用的短劍藏在菜籃的底部,兩人長劍被少女用草料掩蓋起來,再用繩子綁好。無所不用其極的娜諾和米夏,更是從那一天起就不再洗臉,設法讓自己看起來有點髒。

    之後少女表現出了令人意外的演技,輕鬆的模仿出普通農家少年的口吻。可是,對於既是貴族出身,又接受過騎士教育的米夏,想要喬裝成農家姑娘就相當困難了。女騎士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與附近農家的姑娘們交流,並一起下田幹活,拚了命的模仿她們的言行舉止。

    在這段時間裏,少女根據米夏和大隊長的記憶,繪製了一張王城的平麵圖,反複推演著潛入路徑。

    少女之前應該是對拉斯亞維城一無所知的。那麽為什麽還會把這個作戰全權委托給她呢?西亞的人們對此沒有一個人表示異議。唯一仍心存疑慮的,就隻剩下魯卡南大隊長了。

    “我們喬裝成農家姐弟混進外城區,那麽魯卡南大隊長要怎麽辦呢?”

    “要請他先在城牆外待機了。我會和他預先商定好時間和地點,然後放繩子下去讓他爬上來。”

    “這樣的話,讓大隊長也一同喬裝混進去豈不是更省時間嗎?”

    “大隊長是不能喬裝成農民的,無論如何我們需要一個身穿大隊長服飾的人。”

    結果,魯卡南大隊長不得不在一夜之間要翻過三麵城牆。

    在得知這個結論後,魯卡南大隊長的臉色已經不能用奇怪來形容了,簡直就是要哭出來似的。估計精神正常的人絕對是會表示恕不奉陪,想要從這裏逃走吧。

    可是,娜諾和米夏都是一臉非常認真的表情,就連米夏的隨從們也是如此。

    問題的關鍵,首先在於時間。

    通過前門之後,還要經過中門和正門才能到達王宮,全程徒步的話,至少要花上一個小時。

    這完全是因為王宮是建在斜坡的上方。再加上為了不被發現,在黑夜之中要隱蔽的行動,恐怕要比平時多花一倍的時間。

    可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必須要在一夜之間來回往返。

    所以,現在少女和米夏將要隻身潛入敵營正中了。

    據大隊長所說,哨兵出現的地點和巡邏的時間都是規定好了的。

    隻要留意好這兩點,憑著米夏對內部構造的了如指掌,還有少女那雙能夠和白天一樣視物的眼睛,兩人在行動時不會有什麽障礙。

    “走了。”

    少女低聲的說道。米夏聞之點了點頭。

    兩人放輕腳步,開始在黑夜之中移動起來。

    此時,魯卡南大隊長正在約定好的地點等待著,魁梧的身軀因為自己的冷汗已經濕透了。

    在他眼前的是外城的城牆。這一帶在白天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可是到了夜裏,沒有人會隨便接近。為了不被哨兵發現,大隊長小心的把自己藏在陰影之中。

    再過一會兒就會有繩子從城牆上放下來——真的會這麽順利嗎?發自內心的疑問一直存在,心裏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你們這是送羊入虎口的愚行。大隊長不由的歎息,究竟是什麽因果報應,讓自己不得不支持這麽魯莽的行動。

    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就這麽從這裏逃走,可是少女也好女騎士也好,都對大隊長的協助深信不疑。

    有兩種強大的力量想要驅使大隊長向不同的方向移動。“就這麽逃走吧”和“不能這麽逃走”的想法在心裏激烈的對抗著。時而,想“就這麽逃走吧”的力量會突然加強。

    每當這時大隊長變回竭盡全力的與這種想法戰鬥。如此的苦戰,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都未曾遇到過的。

    這場孤獨一人的,隻存在於心中的激戰讓大隊長大汗淋漓。明明一直坐在地上,大隊長卻有一種呼吸困難,就要暈倒了的感覺。

    當已經不知道是第一次擦拉擦額頭的汗水時,大隊長聽到了微弱的,像是野獸嘶鳴的聲音。

    大隊長猛然的抬起頭來,就看到一條繩索悄然的被放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的大隊長,下意識的開始行動起來。

    這裏是處於兩個哨所的正中央的位置,大隊長一邊保持著警戒,一邊拉了拉繩索。繩索一動不動,能夠感覺到上麵有人正牢牢的拉著它。

    “全能的突尼、劍之塞瑞坦、誓約的歐力戈,啊不,我向世上一切的神明發誓,那個小姑娘一定是個瘋子!”

    嘴裏嘟囔著支離破碎的話語,大隊長沿著繩索爬上了城牆。

    據說有這麽一句話:任何事物有這樣的一麵,表麵的無暇美麗越是明顯,藏在背後的陰暗就越是醜陋。

    那麽,毫無例外,這句話在大陸上也是首屈一指美麗的拉斯亞維城上也得到了驗證。

    總而言之,北之塔就是這種醜陋的具體象征。它遠離正殿,坐落於幾乎沒有人息的王宮的最深處。北之塔被禁止隨便接近,不過即便不加以禁止,這世上會有人興致勃勃的靠近它嗎?這是個很大的疑問。

    這座建築物本身是一座雅致纖細的塔。可是一眼望去,無論是誰,都能感受到飄蕩在它四周的異樣的空氣,以及一種不言而喻的令人的毛骨悚然的氛圍。囚禁在這座塔裏的犯人們,在飽嚐了痛苦和心酸之後,連生命也被剝奪。他們的遺憾和怨恨,仿佛被具現化了一般,肉眼可見。

    白天,這座塔僅僅是被陰鬱和沉悶所籠罩而已。由於背靠憩息著大量野狼的帕奇拉山脈,到了晚上誰也不會靠近這裏。或者說,根本無法靠近。

    即便是執勤的士兵,在這裏呆上一個通宵也會嚇得渾身發抖。即便隔著厚厚的牆壁,也能十分清楚的聽到囚禁在地下的犯人的呻吟,以及遠遠傳來的野狼的嚎叫聲。經過一整夜的折磨和恐嚇後,神經比較纖細的士兵們宛如驚弓之鳥,稍有個風吹草動便如臨大敵。

    如此一來,作為北之塔的守衛更需要沉著冷靜才行,可是這一天,為了彌補人手不足,一個還很年輕的士兵被安排到了這個有著雙重門結構的哨崗。

    位於北之塔入口的的哨崗的內外分別有一扇門。在通過了外側的門後,必須再一次確認身份,才會在裏麵用鑰匙打開內側的門。

    “雖說之前就聽說過不少傳聞,來到這裏後還總覺得心裏發毛。”

    今天第一次走進哨崗外側的門的士兵,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不斷的和身邊的同伴搭著話。

    “喂,別那麽畏首畏尾的,外麵的野狼叫的再歡也闖不進來,下麵的犯人鬧得再凶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我、我知道,這點事我還是知道的。”

    嘴上雖然這麽說著,年輕的士兵還是冷靜不下來,不住的向監視窗外觀察著。一旁的前輩不由露出“真是受不了”的苦笑。

    “我說你啊,這裏可是這座塔裏最輕鬆的崗位了。要不然下次去地下牢房巡邏試試,隻要聽過那裏的囚犯的呻吟聲,嘿嘿,有句話叫什麽來的,‘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請、請饒了我吧。”

    看著年輕士兵慌慌張張拚命搖手的窘態,前輩不由的笑了出來。

    “嘛,放輕鬆點,某種意義上這裏可是很閑的。中午進來,呆上一晚,第二天中午就能出去了。就是這麽簡單的工作。”

    “可是,還有到地下牢房巡邏和審問犯人的日子不是嗎?”

    “那種事情都是交給專門負責的家夥,跟我們這些普通士兵沒關係。”

    身為前輩的士兵悄悄的努了努嘴繼續說道:

    “實話告訴你,就連我都沒去過地下牢房,即便讓我下去我也堅決不幹!”

    “哦?那下去的人,都是些什麽家夥?”

    年長的士兵隻是縮了縮肩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負責審問——不如說他們是在拷問囚犯。無論是這些人的姓名,還是工作的具體內容,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這世上有句叫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話,指的就是麵對這種事情的時候。

    可是,年輕的士兵並不明白這種為人處事的技巧。當他還想繼續詢問下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這時絕對不應該出現的聲響。

    那是人的腳步聲。

    而且還是非常慌張的,像是匆忙趕來的腳步聲。

    “究竟是怎麽回事?!”

    此時,即便是年長的士兵也緊張了起來。在哨崗執勤了這麽久,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來不及多想就站了起來,剛把眼睛移近監視窗,一個氣喘籲籲地男人的臉,就猛的出現在眼前。

    “哇!”

    士兵被嚇得下意識的往後一跳。搶在士兵能夠鎮靜的詢問前,外麵的人用很大的聲音喊道:

    “我是近衛兵團第一軍第二聯隊的大隊長魯卡南。有緊急軍情,趕快開門!”

    “大、大隊長?”

    聽到這個頭銜,哨崗的士兵們會驚慌失措也是難免的。

    慌慌張張的通過監視窗仔細觀察說話的人,對方確實穿著近衛兵團的將領的服裝。不管怎麽說,對方那一身有著鮮豔的紅色裏子的外套,以及夾在腋下的鑲嵌著星星的銀色頭盔,即便實在黑暗之中也清楚可見。

    年長的士兵趕緊來到通話口前,語氣謙卑的詢問道:

    “大、大隊長閣下,這麽晚了請問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你們這些家夥,還不知道嗎?!”

    外麵的大隊長再次大喊了起來,然後帶著懊惱不禁咋舌。

    “不過也對,你們今天中午就進來執勤了,難怪還沒得到消息。我想你們也知道,在瓦別卡城,我軍被國王軍大敗。就在剛才,國王軍派來了使者,要求用被俘虜了的近衛兵團的勇士們來交換南德斯伯爵。在這個時間打擾你們真是抱歉,可是我是直接受命於第一軍團長,前來接出南德斯伯爵。所以,趕快開門!”

    “可、可是……”

    “我很明白這不合規矩。可是,守規矩也要看場合啊。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國王軍宣稱,要是晚了就要把近衛兵團的勇士們一個個絞首示眾!這件事軍團長和卡特洛侯爵閣下都知道。還是說,你們打算違抗改革政府的命令!!”

    在這一聲大喝之下,兩個士兵的嚇的幾乎要跳起來了,他們手忙腳亂的把鑰匙拿了出來——本來,使用這把鑰匙必須先要取得後麵的第二哨崗的同意才行,可是看到對方情非得已的樣子,加上這個時候必須顯示出自己對現政權的忠心。在這種強迫觀念下,規矩什麽的就扔到一邊去了。

    “現、現在馬上就開門。”

    “都說了幾遍了,沒時間了,趕快和第二哨崗聯係,讓那邊也把門打開!”

    “是,是的!”

    年輕的士兵條件反射似的穿過了兩扇門之間,奔向第二哨崗。外側的門和內側的門相距不過10米左右,一瞬間就到了。

    第二哨崗的衛兵們聽到是大隊長親自來提人,也變得慌張起來。大家同為正規軍,可是近衛兵團的將領出現在北之塔可是從來沒有的事。雖說在規定時間外開門是三令五申禁止的,可是現在門外站著的可是比自己身份高的多的大人物啊。

    確實,這是一個出現在不正確的時間裏的一個不合規矩的命令,可反倒使他們覺得這正表示了事態的嚴重性。

    外側的門剛剛打開,大隊長就衝了進來。此時,內側的門剛打開了一半,剛才跑去通報的年輕士兵正要回頭,打算向大隊長敬了個禮。

    “辛苦你了。”

    不知為什麽,大隊長硬邦邦的對士兵這樣低聲說道。

    目送大隊長遠去的士兵正要把外側的門關上,就在這時,有什麽東西毫無聲息的衝了進來。

    “什……!”

    那東西的狠狠的一擊把站在門旁的士兵打倒,然後越過了大隊長向內側的門衝去。它用人類不可能達到的速度一瞬間就跨過了兩扇門之間的距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年輕士兵一下子就被它撞飛了。

    內側門的看守被嚇得目瞪口袋,想要把門趕緊關上。可是,就在此時,大隊長用盡全力衝了過去,把他攔了下來。與此同時,闖進門來的小小的身影隻用一瞬,就幹淨利落的打倒了門內的兩個士兵。

    被打倒了是兩個高大的男子,他們甚至連發出驚叫的時間都沒有。真是高超的讓人難以置信的本領。

    目睹了這一切的大隊長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

    一瞬間就打倒了四個人的少女,這時才呼了一口氣轉過頭來。

    最後進來的米夏,小心翼翼的把外側的們關好。

    在確認倒在地上的兩個士兵已經暈過去後,女騎士對少女點了點頭。少女同樣也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將陷入昏迷的士兵們的雙手用繩子反綁在背後,扔進一旁的值班室後,他們便靜悄悄的走進了北之塔的內部。

    穿過兩扇堅固的鐵門後,一行人來到了一個有著高聳的天花板的大廳。

    大廳的左手邊是通往上方的樓梯,正麵有兩扇小門,從中可以通往內部,右手邊則是一條窄小的通道。

    根據事先從大隊長處得來的情報,右手邊的通道是通往廚房,正麵的兩扇門則是登記犯人進出的場所。

    通往地下牢房的入口就在正麵通道的前方。

    但是,入口的門被鎖著的。首先,必須要想辦法拿到鑰匙。鑰匙應該就放在一樓的某個房間的固定位置上。

    幸運的是,剛才的騷動是傳不到二樓的。在北之塔內,原則上,衛兵是以兩人一組行動,二樓和三樓各自有另外的衛兵執勤。

    三人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將正前方的門打開一條小縫,屏住呼吸從門縫裏窺視房間的內部,卻發現應該掛著鑰匙的地方什麽也沒有,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掛鉤。

    大隊長不禁咂舌。

    “糟糕,看來是被巡邏的人帶走了。”

    “在這種時間巡邏?”

    “嗯,鑰匙不在這裏的話,估計就是……以前明明不做夜間巡邏的啊……”

    少女也不禁“切”了一聲。

    再這麽浪費時間的話,萬一二樓的士兵下來,他們的潛入就會暴露了。

    “先去看看那個通往地下牢房的入口。”

    備受關心的入口是一條貫通石質地板的樓梯,在樓梯的最底部有一扇堅固的鐵柵。

    即便是大隊長,也不清楚在那背後究竟是什麽樣子。

    隻不過,根據傳聞,到達地下牢房還要往下走相當一段路,在途中還有另外一扇鐵柵。

    “要是有人進去了,現在不是應該是沒上鎖的嗎?”

    麵對少女的疑問,大隊長搖了搖頭。

    “沒用的,沒有人帶路的話根本沒辦法找到目標的牢房。再者,我們也沒有伯爵牢房的鑰匙。”

    大隊長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雖然如少女的話一樣漂亮,他們在深夜成功的潛入了北之塔,但是在地下牢房的入口前卻陷入進退維穀的境地。

    “接下來怎麽辦?”

    大隊長板著臉緊張地問道。在這種時候,他已經無暇去後悔又或是憤恨,把決定方針的重任全權委托給這樣的小姑娘了。

    少女似乎在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突然,她轉過頭,動作猶如受驚的野獸一般。

    少女躡手躡腳的回到房間的入口處,大隊長和米夏雖然不知所以然,也急忙跟上。

    少女豎起耳朵傾聽著從廚房傳來的腳步聲。

    出現的人並不是士兵,而是一個幹癟的,在年齡上剛剛進入老年的男人。看起來像是廚房的雜役。

    他可能是來通知大門的哨崗的衛兵們,夜宵已經準備好了。

    少女當即下了決定,向這個廚房的雜役襲去。

    對方連發出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少女用強壯的男性都不曾有的怪力,一手將他按在牆壁上,然後將從腰間拔出的短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對方是個沒有接受過戰鬥訓練的老人。況且他完全被嚇破了膽,隻能任少女擺布。

    “安靜點。隻要別吵鬧就什麽事也沒有。”

    黑暗中傳來的,如果是男人粗魯的聲音也就罷了,如此清脆的少女的聲音,想必讓這個廚房的雜役十分驚訝吧。

    即便如此,或許架在脖子上的硬邦邦的刀刃,讓他充分的理解了對方口氣中的威脅之意,老人哆哆嗦嗦的點了點頭。

    一同跟過來的米夏和大隊長,則在旁邊小心警戒著。

    少女開始盤問抓到的老人。

    “巡查地下牢房的人是什麽時候進去的?”

    “哈……”

    “什麽時候進去的,什麽時候會回來?”

    “啊、啊,那個……是……。”

    廚房的雜役被嚇得語無倫次,盤問中吞了好幾次的口水,。最終總算從他的支離破碎的話語中得知,巡邏的人馬上就要回來了。

    “一直都是在這麽晚的時間裏巡邏的嗎?”

    “不、不是的,那個,這其實是今天的第二次巡邏了……”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