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讚頌(無需訂閱)

字數:18990   加入書籤

A+A-


    “……”

    “他明知自己死期已近,卻仍能抬頭看著天空,讚美繁星的美麗。”

    “……”

    “他看著我的眼睛,稱讚它們宛如兩顆綠寶石。還說這是故鄉五月的森林的顏色。”

    一直看著少女的將軍,表情變得十分的嚴肅。

    “那是,那家夥最喜愛的事物啊。”

    “……”

    “我曾經好幾次勸他到宮中供職,他都笑著拒絕了。首都的繁華、出人頭地、世間的名聲,比起這些東西,那家夥啊,更愛故鄉的森林和四季。”

    從少女的雙眼裏,是真的看到了故鄉的森林了呢?還是說,這是伯爵對將自己從地下的牢獄裏救出來的恩人,用自己的方式所做出的最大的讚美呢?現在,這一切都已無從得知了。

    “我們也談到了將軍,還有領養龍一時的事。南德斯伯爵說,將軍明明把這當成自己的喜事來的,自己卻無法把真相說出來,這是他人生裏唯一的悔恨。”

    奧克博將軍的嘴角擠出了一絲笑意。

    “那家夥到了最後的最後還是個笨蛋啊。為什麽會覺得,我會為了這種事情生氣呢。南德斯,你這家夥,真是個笨蛋啊……”

    將軍的聲音帶著微微顫抖。

    雖然他試著盡量不把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但是並非隻有男子一人,為了伯爵的去世而感到悲痛。奧克博將軍的心中,也是一樣的充滿著強烈的憤怒和沉重的哀傷。

    南德斯伯爵和將軍一同度過了青年時代。他是一位從很久以前就認識的親密的朋友。隨著時光流逝,從年輕時就認識的自己的朋友變得越來越少。對於像將軍和伯爵這樣,長年置身於戰火之中的人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將軍至過好幾次為朋友送終的經曆了。可是即便如此,這個世上是講究死的方式的。

    少女也用低沉的聲音,再次說道。

    “他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真不應該,以這種方式死去。”

    “正是如此。”

    將軍回過頭來,用強烈的語氣如此斷言道。從他的眼裏,已經看不到哀傷的神色了。

    “他不是一個應該如此死去的人。更不該讓他如此死去。神很清楚這一點,陛下也是一樣。”

    對此,少女用點頭表示了同意。然後她便走出了將軍的帳篷。

    從奧克博將軍之処離開後,少女便徑直地走向了緋村龍一的帳篷。此時,在這裏放哨的是一位在奧斯納騎士團裏有名的騎士。自然,和少女也是老相識了。

    可是,在少女拜托他讓自己通過時,騎士卻慌慌張張地搖了搖頭。

    “我接到的命令是不許任何人通過,即便是你,隻有這件事是不能通融的。”

    “那我就強行通過。”

    這句話讓對方的表情徹底地變成了一張苦臉。

    “拜托饒了我吧,艾達。王命是不可違背的。”

    “沒事的,讓我來做那個壞人,就說我是把你打倒後進去的。這麽龍一也就不會斥責你了。”

    “不,所以說啊……”

    “如果無論怎樣都不肯放行的話,我就真的這麽做了哦。”

    十三歲的少女和正直的騎士,這句話怎麽聽都像是立場顛倒的威脅,可是,這並非隻是威脅。

    這位騎士自己的心裏,大概也是進行著強烈的矛盾衝突。結果,他還是遵從少女的要求。繼續固執己見的話,恐怕這個少女真的為了進去而把自己打倒吧。最重要的是,王的命令是對所有的“人”有效的,但這個少女是個例外。

    眼前的這一位並非是人,而是神的女兒。

    似乎是用這個奇怪的理由,騎士說服了自己。

    他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悄悄地讓開了通道。

    帳篷內幾乎是一片漆黑。隻有一盞小小的蠟燭在支柱的燭台上令人擔心的晃動著。

    在這片就連文字都看不清的昏暗之中,緋村龍一一個人坐在簡單的床鋪上,

    交叉在一起的雙手托著下巴,隻有一眨不眨的眼睛在閃閃發光。

    他並沒有看見少女。或許,就連有人進來了都沒有注意到。

    緋村龍一一動不動地望著虛空,終於,他像是呻吟似的開口說道。

    “來安慰我的話就免開尊口,給我出去。”

    “我沒打算過這樣做。”

    少女站在入口處一動不動。

    她直直地盯著紋絲不動的男子。

    奧克博將軍的擔心並非毫無道理。對於此時的男子而言,無論什麽樣的勸說和諫言,又或是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

    除了憤怒,此時占據了男子心胸的似乎還有對現實的無力和煩躁。他像是感到累了般歎了口氣。

    “你也是來對我說要負起身為國王的責任嗎?”

    男子的話語中充滿了諷刺,這是與一直以來的他不相符的口吻。

    “不用擔心,僅限今天。明天肯定會作為國王站在大軍的陣前。畢竟這是件即便討厭也不得不做的事情啊。”

    對於一個曾發誓報仇雪恨之人來說,這個答複裏感受不到絲毫的力量。聽起來就像是並非是喜歡才這麽做的。

    少女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從入口處走進來站到了男子的身前。

    “龍一究竟想要做的是什麽?是想要為伯爵報仇呢?還是就此將一切都拋棄掉?”

    “兩者皆有。”

    男子的口吻中帶著一種隨意。

    “父親直到最後,都相信我成為國王是正確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我也想達成這份遺願,可是……”

    男子用低沉的聲音這樣說道。

    “正如你所說的,或許這一切都無所謂了。”

    現在占據了男子整個心靈的是那一句話。

    如果我不存在,父親大人就不會落到這種下場。

    如果不跟自己扯上關係,那個人就不會以如此悲慘的方式迎來死亡。

    伯爵最後留下的話是,請成為一位偉大的王者。可是,事到如今這還有什麽意義呢。本來,男子就從未想過,希望戴上王冠之類的事情。

    或許是諒察到了男子的心思,少女開口說道。

    “我也是,被沒有血緣關係的父親所扶養長大的。”

    然後口氣突然一變。

    “他為了救我,死在了我的眼前。”

    聽到這句話,男子終於慢慢地抬起頭看著少女。

    少女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感情。可是,在那雙眼睛的深處,烈火正熊熊的燃燒。

    “為了讓我和夥伴逃走,父親將自己當成誘餌故意衝了出去。追兵們以數人圍獵的方式將他折磨至死。在父親受傷倒地,滿身鮮血地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卻隻能藏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

    男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一臉驚訝地看著少女。

    在那尚很年幼的臉上,一種壯絕的微笑浮現在她的唇邊。

    “當時的我,到底多麽的詛咒自身的無力,多麽的詛咒那幫家夥。你明白嗎?”

    我明白。想要這麽說的男子點了點頭。

    “如果這是一對一的決鬥的話,我還不會那麽的憎恨著對方。同樣的,如果……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父親是因為償還自身犯下了罪孽而被奪取了生命了的話,那麽我即便悲傷哀歎,也能就此放下這份仇恨吧。可是那幫家夥,是帶著一半玩樂的心情殺死了我的父親,甚至還把他的屍體公之於眾。”

    “……”

    “那一年,九歲的我賭上教會我戰鬥的朋友之名,賭上八歲拿到的劍之名,有生以來第一次發誓。我誓要親手殺了他們。”

    “……”

    “夥伴攔下了我。他對我說,即便我這麽做父親也不會為此高興的,而且那五個人也有自己的家人。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可是那為什麽,他們可以殺了我的父親,我要殺了他們卻是不可允許的事情呢?為什麽我的父親隻能白白地丟掉了性命,卻給了他們活下去的權利呢?這是什麽無稽之談。既然帶著一半是玩樂的心情奪去了我的養父,那麽讓他們償命有什麽不對的?”

    男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一臉認真的表情看著少女。

    “我不會對你說,你不應該報仇。”

    少女壯絕地笑著。

    “有一些人啊,即沒有親眼目睹過自己的至親被折磨至死,也不曾有過因為冤罪而被拷問而死的親朋好友。他們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強迫別人接受什麽舍棄武器,要寬恕你的敵人之類的倒牙的大道理。所以這些廢話啊,就對這種腦子有問題的人說說就好了。”

    男子也點了點頭。

    “我非常希望,這些家夥遭遇了和我們一樣的經曆後,再來說說自己的看法。”

    “沒錯。如果到了這種時候還有人能說出要寬恕自己的敵人之類的話,我可是會無條件的對他表示尊敬呢。”

    對於這些根本不知道被強行奪去重要之物的痛苦的人。他們所說的漂亮話,根本沒有聽的價值。

    “你是因此……才會積極地協助我去救出父親的嗎?”

    “因為你十分的仰慕著伯爵,絲毫不介意他並非自己的親生父親啊。”

    少女向前探了探身子,為了讓男子充分明白自己的意思,逐字逐句地這麽說道。

    “你有為伯爵複仇的權利。以及,將他的遺憾清除掉的義務。如果在這裏放過你的仇敵的話,伯爵臨終時的慘狀,將會成為你心中的,一生的疙瘩。結果就是,殺害了伯爵的家夥們連你的心都殺死了。這句話如果沒人對你說的話,就由我來說吧——別一聲不吭的被殺了。把該打倒的仇敵盯緊了,一個也別放過。在自己的周圍屍橫遍野之後,再來說‘複仇什麽的真是一件空虛的事啊’就好了。”

    男子直直地盯著這個身高和坐著的自己差不多的小小的身軀。兩人的視線交匯在了一起。男子的眼中,終於再次亮起了沉穩的光彩。

    “你為你的父親報了仇對吧。”

    少女點了點頭。

    “現在覺得這是一件空虛的事情嗎?”

    十三歲的少女,帶著少許目中無人的表情笑了出來。

    “這一生,我都不會後悔。即便有朝一日,他們的孩子出現在我的眼前,為了報殺父之仇向我襲來,我也絕不後悔。在那個時候,他們是打算白白送命,還是活著接受親人的死是自作自受,都是在他們自己的一念之間。”

    至此,男子終於輕輕地笑了出來。

    “你啊,說句實話,究竟是活了多少年了啊。”

    “毫無虛言,今年是第十三年哦。”

    “就是因為實在是讓人沒法相信才這麽問你啊。”

    男子的言語裏,稍微摻雜了一點一直以來的調子。

    然後,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抬起頭,一臉真摯地看著少女。

    “抱歉。”

    “為什麽要道歉?”

    “明明拜托了你把父親救出來,卻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說過。”

    少女搖了搖頭。

    “該道歉的是我。一點忙都沒幫上。”

    “不,你將父親從北之塔的黑暗中解救了出來。這件事是說多少的感謝之詞都不足以表達我心中的謝意。所以,對不起。”

    男子站了起來,對少女深深地低下了頭。然後,再一次與少女目光交匯的時候,非同尋常的決心和激昂的鬥誌讓男子的臉上呈現出鮮明的色彩。

    “娜諾,我也在此發誓。無論我的仇人是誰,無論他們有多少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這幫家夥用那麽殘忍的方式殺害了我的父親,我必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少女點了點頭。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把拔出腰間的劍,反手握好。劍刃斜著朝下遞向前方。

    男子馬上反應了過來。同樣的拔出了自己的劍,劍刃朝下遞向前方,與少女的劍交錯在一起。

    戰士在立下誓言的時候,選擇的見證者並非是諸天神佛,而是被稱為托付了性命亦不為過的長劍。

    “賭上死去的父親之名。”

    短短的一句話,有著千鈞之重。

    少女用嚴肅的口吻說道。

    “賭上這把劍以及身為戰士的靈魂,艾斯達尼亞·本克·萊丹在此宣誓,將劍與力量交於龍一·格瑞克,直至他達成自己誓言。”

    男子睜大了眼睛,隨即有些滿足點了點頭。少女的話聽起來是那麽的令人心曠神怡。

    “賭上這把劍以及身為戰士的靈魂——說的太好了。”

    “為此首先要攻略的是泰巴,明白了吧。”

    “嗯,當然。”

    “可是總帥卻把自己關了起來,準備將明天的軍事會議丟到一邊啊。奧克博將軍為此可是傷透了腦筋。”

    男子不由的苦笑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像在這一刻,無比慶幸少女的存在。

    “好吧,正好想起了一件事。把其他人也召集過來吧。”

    “我這就去叫他們。對了,別對站崗的人發火哦,是我威脅了他,強行讓他放我進來的。”

    少女一邊這麽說著一邊走出了緋村龍一的帳篷。她準備把主要人員召集起來的,可是剛一出來,便瞪大了眼睛。

    站崗的衛兵早就不見了蹤影,入口旁站著的是屏住呼吸的洛可。此外,嘉圖雖說是藏身在一旁的林蔭之中,可是他那龐大的身軀還是露了出來,自然他的上司也在一起。

    往對麵的草叢裏一看的話,就會發現轉過身去,正進退兩難中的奧克博將軍。一旁的米夏正戰戰兢兢地望著這邊,在看到了少女的身影後,對她揮了揮手。

    此外還有德特的眾人、奧斯納騎士團的勇士們以及西亞領的代表人士。帳篷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吵吵嚷嚷的菜市場。

    少女茫然站立在帳篷的入口處。耳邊傳來洛可那輕飄飄的聲音。

    “娜諾,偷跑可是犯規的哦。”

    “……你們在做什麽?”

    “‘做什麽’,這種事還用問嗎?一看不就明白了嗎?”

    雖說眾人一致同意了今晚讓緋村龍一一個人靜一靜,但大家似乎都是放心不下的樣子,於是跑過來看看情況。

    所以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大家都在偷跑。

    少女笑著說道。

    “正好省了我找人的功夫。亞當格、嘉圖、奧克博將軍還有米夏,進來吧。接下來要開始作戰會議了。”

    “喂,我呢?”

    “自然也包括了洛可。其他的人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肯定將會是繁忙的一天。”

    第二天的早上,德萊諾的攻防會戰終於揭開了序幕。

    由於是傍晚時分,所以有些昏暗,周圍全是政府軍的士兵,兩萬名政府軍的士兵們正在安營紮寨,而負責巡邏的人就原地休息。

    從某個地方冷不防地傳來了吶喊聲。

    由於政府軍的兵力是敵人的數倍,所以並不懼怕敵人。畢竟對手隻有自己兵力的四分之一,而且他們的陣營離這裏還很遠。因此政府軍認為他們不敢正麵進行突襲,但這個結果簡直就是對政府軍莫大的諷刺。

    國王軍並不打算進行太深入的突擊,而是把己方的兵力分成約百人左右一組,在敵營外圍部分以從右到左的形式一口氣進行突破。

    政府軍的陣營立刻陷入了大混亂之中。

    王跑出了營地之後,從天邊降下了一片火矢,這使得政府軍更加的混亂了。

    雖然政府軍想要進行就地反擊,但已經為時已晚了。

    國王軍像風一樣的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一個人,日出的陽光映出了政府軍被蹂躪的慘狀。

    人員的損失姑且不說,營地的各個地方都被火矢引燃了,現在還依然在燃燒著。

    “巡邏的人都幹什麽去了!”

    政府軍的司令官身穿盔甲並以憤怒的神色大喊道。

    “敵人可是從側麵進攻過來的!連敵人的移動你們都沒有發覺,你們的眼睛都長去哪了!!”

    巡邏兵拚命地做著解釋,因為在夜晚,巡邏有些困難,所以自己並不是注意人影的移動,而是重點注意火光的動向以及周圍的聲響,表明自己並沒有看漏任何的火光,也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

    “混賬東西!!哪有人在夜襲的時候會帶著火把,還一邊發出聲響一邊移動的!!你這個蠢貨!!”

    巡邏兵狼狽不堪地從司令官的麵前撤下。

    由於自身的過失,就算對夜襲的國王軍感到憤怒也於事無補。更重要的是此次襲擊煽動了司令官的激情。身為武人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永不屈服。之後立即召集了有威望的領主和司令官展開軍事會議,全員一致決定發動攻擊。

    隻留下了數千名士兵把守德萊諾,剩下大約兩萬的政府軍則是朝著國王軍的據點移動。

    由弓兵擔任先鋒,接下來是騎兵,在騎兵後麵的是弩兵,而在最後的則是比先鋒部隊多數十倍,由清一色的步兵編成的隊伍,看起來像是一群勇猛的戰士。但這還隻是先頭部隊而已。在更後麵還有大領主的軍隊在等候著。

    無論如何都想要在今天進行會戰,戰意滿滿的軍隊莊嚴肅穆地前進著,在天黑之前就來到了可以看到國王軍的盆地上。

    兩軍的距離不到一公裏,國王軍的營地設立在小山丘上。一眼望去全是國王軍的帳篷,其中還飄揚著西亞和奧斯納騎士團的旗幟。

    雖然沒有見到最重要的王旗,但政府軍已經沒有時間推斷了了。

    與國王軍的做法一樣,政府軍在陣地的後方讓士兵們整齊地排列起來。

    不過,這卻與先前的情況不一樣。國王軍的兵力隻有五千,這邊則是他們的數倍之多。更何況後方還有德萊諾城塞作支援,跟政府軍比起來,國王軍則是孤立無援。隻要一口氣進行突襲就能擊潰他們。

    就算擁有壓倒性的戰力,政府軍也並沒有急於突進,戰爭擁有戰爭的作法和作戰規則。首先,由弓兵打頭陣,相互進行射擊,接著騎兵準備好長槍,互相的對持,最後則是進行第一次騎兵突擊,這樣的作戰方法在戰爭陣法中是最基本的。

    在以前的戰鬥都是按照這個步驟來進行的。

    擔任政府軍先鋒的是南部歐巴格郡的大領主,東科森。再接到攻擊命令之後,立刻讓傳令兵前往國王軍了的營地。

    這是為了勸國王軍投降。

    ‘您也應該知道,在這樣戰力懸殊的狀況下毫無勝算可言。作為同一個國家的人民來說,我不想看到無謂的流血,雖然會有些悲痛,但作為一軍之將,我希望您能夠作出正確的判斷。’這是進行勸降的內容。

    雖然早就知道對方不會理睬,不過姑且還是做一下形式上的禮儀。

    不出所料,傳令兵果然帶著嚴厲的回應回來了。‘我們沒有任何投降的理由,不如說利用會戰來貫徹我們的正義,這才是我們要做的。’

    “哎呀。還真是嘴硬啊”

    東科森嗤笑道。

    “真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光是贏取勝利沒什麽意思啊。順勢展示一下我軍的氣勢好了。傳話給司令官閣下,請務必讓他好好的觀摩歐巴格騎士的戰鬥”

    主將的氣勢即是士兵的氣勢。

    與會戰開始的號角一起,歐巴格軍朝著國王軍襲去。

    首先先讓弓兵往前,歐巴格軍組成了堅固的弓盾隊列,緩慢地朝著國王軍的陣地前進,在此期間,不斷地朝國王軍陣地射出弓箭。

    緊跟在後麵的是槍兵。至要對手的氣勢一減弱,就立刻穿越弓盾隊列進行突擊。

    國王軍也一樣是弓盾並列,槍兵在後的陣型,雖然有著一副絕不會被擊破的氣勢,但處於劣勢的事實並不會因此而改變。不斷地沐浴在歐巴格弓盾部隊的箭雨中,連反擊都做不了。國王軍的弓盾部隊不一會兒就被壓縮成了隻有銀針大小。

    “呀啊啊啊!!”

    “噢噢!!”

    在弓盾部隊後麵待命的步兵見機不可失,於是都紛紛拿好自己的武器,像獵犬一樣一邊吼叫一邊突進。就連在旁人看來都感到非常震撼的突進。

    槍兵瞬間架好長槍朝著國王軍猛突而去。

    國王軍拚命地應戰,雖然拚死地想要保持陣型,但敗北的氣息早已越來越濃厚了。

    在山丘上位於政府軍陣營的東科森正在觀察著戰事,並作出指示。

    接受命令後,東科森引以為豪,飽經磨練的歐巴格騎兵發起了突擊。

    騎兵早就按耐不住的想要參加戰鬥了。伴隨著嘶吼聲,騎兵如泄了閘的洪水一般湧向國王軍。

    這次突擊究竟是對手能承受住,還是直接可以讓他們屈服呢,這次戰鬥的勝敗將由此決定。

    全副武裝的騎兵軍團一齊突擊,在遠處看來相當的令人震驚。身著重甲的騎兵打出的一擊足以貫穿盾牌,而戰馬的鐵蹄則將打算逃跑的敵兵碾碎。這個破壞力跟轟鳴聲就像是由人馬組成的雪崩一樣。

    而且這雪崩還是由下自上在山丘上行進的。

    歐巴格騎兵的數量大約為一千。武裝顏色各異的騎兵群用足以使地麵震動,煙塵飛揚,大地為之動搖的氣勢發起突擊。

    這對於處於劣勢的國王軍來說根本無法抵擋。被迫放棄勉強維持的戰線,士兵們都紛紛的朝著其他方向跑開。

    “別管那些雜魚。給我攻進敵本陣!抓住國王的人可以得到厚重的獎賞!”

    眼看勝利近在眼前,東科森也難掩愉悅,但政府軍的歡喜聲變為驚愕的悲鳴隻在一瞬之間。

    國王軍突然從之前那些並沒有看到人的營帳裏衝了出來。

    他們都手持著長弓,背上背著許多弓箭。隻見他們立刻架好弓箭,從山丘上奔下的同時朝著敵人的騎兵放出一波又一波地箭雨。

    遭受突襲的歐巴格騎兵和馬的身上都穿著者厚重的鎧甲,而且還在上坡的途中。無法做出敏捷的回避。被射中的話就會滾下山坡,實際上會飛出去。這次輪到歐巴格的騎兵們沐浴在箭雨之中了。

    “可惡!又用這種詭計!”

    看到這一幕的東科森悔恨的咬牙切齒。

    “身為騎士就應該堂堂正正的報上名諱,進行正麵對攻!看來隻是一群依仗著國王軍之名的卑鄙小人!壓回去,給我壓回去!”

    又一次出其不意的偷襲,也難怪身為指揮官東科森會被激怒,做出輕率的判斷。敵人正是在等待著這個發起正麵突擊的命令。

    在東科森看來,對方隻有少數人,而且還是近乎全裸的弓兵,要是受到重裝騎兵壓倒性的突擊,勢必會被全滅,然而國王軍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麽考慮了。

    政府軍的弓兵和槍兵在發動先製攻擊攻擊之後,就退回了後方。現在隻剩下突進過來的騎兵了。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山丘上的塔卡沙對這次重要機會發出了吼叫。

    “聽好了。今天要讓他們見識到我們平時修煉的成果。讓他們嚐嚐聞名中土的西亞弓箭手的威力!!鎧甲的縫隙,頭盔裏露出的眼睛,能射擊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要告訴他們,不管是多麽堅硬的鎧甲,在我們的弓箭麵前都是無用的!!”

    西亞人能熟練的使用弓箭,能充分實行塔卡沙的命令。就算全副武裝的騎兵朝著自己衝來,但他們身上並沒有裝備盾牌用來阻擋弓箭,所以根本不足為懼。

    塔卡沙振臂高呼,以此來激勵士兵們。

    “落馬之後敵人就會被自身的鐵甲衝擊,身體也無法動彈!給我優先狙擊戰馬!”

    再怎麽說騎兵也是敵方的重型兵種,無論何種攻擊也很難扼殺他們。

    不過,西亞人射術也絕非浪得虛名。

    他們以前後三列組成一個隊列,最前列的人做半蹲的姿勢,中間的人則越過前麵那些人的肩膀,最後麵一列的人則是越過中間那些人的肩膀,以此組成了三段攻擊模式。

    敵人被不斷地不斷地打倒,但又從後麵不斷地不斷地湧上來。

    士兵們一邊感受著極致的恐懼一邊緊挨在一起進行射擊,隻是不斷地射出弓箭。這感受恐怕很艱辛,不過這對於正在突擊的政府軍騎兵來說也是一樣的。

    看到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不可能不會感到恐懼和躊躇。

    突擊開始減弱了。

    ‘真的要繼續突擊下去嗎?’,開始出現了抱持著這一態度的騎兵,其中有一些準備逃命或是在猶豫是否逃命的人回頭望向了東科森,

    “撤退!”

    塔卡沙在這個時候做出了指示。

    接到這個命令之後,原本在山丘上射擊的西亞人們,一口氣後退了回去。

    “怎,怎麽了!?”

    感到吃驚的是政府軍這邊。

    到現在一直都占據著戰鬥優勢的敵軍,如今卻放棄戰場撤退了。

    就算如此也不是自顧自的撤退。

    前後三列立刻分成兩組,全都一起慎重的架起弓箭和盾牌。右邊撤下留下左邊,然後右邊進行警戒讓左邊也撤下。利用緊密交替撤退的巧妙做法,他們消失在了山丘上。

    “到底,想幹什麽!?”

    東科森的副官嘟囔道。無法摸清敵人的意圖,聲音裏混雜著焦躁。

    雖然這不失為追擊的好時機,但由於之前遭受到猛烈的射擊。所以還在為要不要進行突進而感到疑神疑鬼。

    就算如此,也不能有放棄追擊敵人的想法。

    被沒有馬的弓兵打敗,而且自身還是擁有必勝優勢的大軍,要是連一次勝利都沒有就撤退的話無疑讓騎兵的名譽掃地。實在無法為自己的逃跑辯解。

    東科森呻吟了一會兒,勇敢地斷言道。

    “敵人不喜歡正麵對決,不如說是沒有取得勝利的希望,所以他們才會弄一些詭計。不能給他們重振旗鼓的機會,我軍是敵人的數倍,而且對方還是一群使用卑鄙手段的人,既然敵人耍小手段,那我們就用力量征服他們!”

    沉悶的氣氛暫時的消散了,從各方傳來了勇猛地叫聲,於是全軍從突然鴉雀無聲下總算是取回了氣勢。

    如果能與那些弓兵交戰的話就能獲勝,秉持著這一信念歐巴格軍開始朝著敵軍前進。

    政府軍從先前的失敗吸取教訓從而加固了防禦,架起弓箭和盾牌一起慎重的前進,像之前一樣朝著國王軍陣地所在的山丘行進後,國王軍也隻能朝相反的方向後退。

    但是,也不能光讓先鋒部隊前進,要是發生什麽,就無法從後方支援上來了,這樣作戰是毫無意義的。

    而且中間空出來的位置也有可能會被敵軍當成目標。

    把先鋒部隊和己方陣地聯係起來的正是傳令兵。

    為了偵查敵人的情況而積極奔走。這些人終於回來報告了。

    “敵人正在前邊山腳下的平地上集結,推測是敵軍的陣地”

    “那附近的山,不是已經快到特喀山山脈的入口了嗎?”

    “是。請您過目,在正麵的是女山,在右邊的是男山,男山的山脊的方向與特喀山山脈的山麓相連”

    巨大的山脈附近,全是複雜的地形。

    在女山的左邊全是雜木叢生的小山。

    男山和女山之間的道路都很陡峭。畢竟是山中的道路所以寬度有限,不過從這裏出去的話就能走出拉餌山脈,然後北上。

    實際上,國王軍就是為了通過這條道路才來到這裏的。反過來說,國王軍的援軍也得從這裏才能過來。

    東科森發出了哈哈的笑聲。

    “背水又背山嗎。我知道了。說到底,原本就打算這樣戰鬥嗎。怎麽能讓你們如願”

    剛被攻擊就逃跑,剛被攻擊就逃跑。雖然第一次見識這個古怪的戰術,不過也明白了國王軍的意圖。

    首先,給己方爭取時間。援軍應該會從在那條道路過來支援,現在估計已經在整頓中了,之前發動的戰鬥是因為關乎英勇之名,姑且算是為了體麵才展開的。

    另一個打算就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慢慢地削弱我軍的兵力。

    雖想說是令人惱火的裝腔作勢,不過這個計算照現在看來確實做的很漂亮。不管是昨天夜裏的夜襲,還是剛才令政府軍突擊失敗,都給予了政府軍沉重的打擊。

    這次一定要將勝利收入囊中,作為先鋒主將的東科森如此考慮著。當然,其他的將領也是這麽考慮的。

    不過還比不上賓科將軍。

    聽到敵人打算等待援軍之後,氣得咬牙切齒。

    “不出所料。一想到曾經叫這樣懦弱的人作國王,就感到胸口一陣惡心”

    對於這樣懦弱的對手,無論如何都要避免再次受到羞辱。兵與兵的交戰,劍與劍的交鋒,必須得從中獲得勝果才行。

    是讓敵人敗走,還是把他們的屍體堆成山,或者是俘虜他們優秀的武將,最理想的就是能夠俘虜敵人的主將兼國王,乾脆直接取下他的首級,必須得獲得這樣明確的戰果才行。

    穿著青紫色的外套,將軍正在考慮著如何與國王軍進行交戰。

    敵人已經在先前的弓箭射擊會戰中取得了戰果。稍微給他們一點刺激就漸漸地後退,然後與背後的援軍匯合。

    如果敵人和援軍匯合的話,事情就會變得很棘手。麵對這樣的隊伍,士兵們的士氣無疑會衰弱。

    有威望的領主們也紛紛提出意見。

    “也就是說,不讓敵人繼續逃走就行了。那就把士兵分成三隊,把其中兩隊分配到兩側,然後剩下的一隊從正麵進攻的同時兩側的部隊也同時進行夾擊”

    “正是如此。比那些家夥想的還要快。他們逃跑的話我們就越貼近,直到他們無法逃走”

    關於陸上戰,要是被敵人包圍的話就意味著敗北。不管是什麽樣的戰鬥,身為武將就得防止這樣的情況發生。

    但是,戰爭是‘活’的。

    隻要警惕不要被這樣的軍隊伏擊就好了。

    政府軍投入全部兵力,決定展開決戰。

    不管怎麽說,把戰力分散可是非常危險的。從三個方向進行攻擊的話,那樣的小股部隊是不可能撐過這樣的攻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