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泰巴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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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來匯報泰巴城淪陷,雷暴騎士團團長諾拉奧迪和亨克伯爵兩人都成為了國王軍的俘虜一事的。

    太陽已經落山了,城內閃耀著明亮的篝火。使者似乎是拚命驅馬趕來的,一邊喘著氣一邊詳細的報告了情況。

    “雷暴騎士團認為既然指揮官已經被捕,無法獨自行動,所以暫時脫離了戰場,現在正在觀察情況。另外近衛軍第二軍在泰巴和拉斯亞維中間地帶駐紮,等待指示。同時占政府軍大半的領主勢力也回到了最近的領地,準備靜觀其變。”

    接到這份報告的居然是賽克侯爵。

    這是因為卡特洛侯爵昨天開始似乎就有別的事在忙,所以吩咐他說,如果泰巴那裏有什麽情況傳來,就由賽克侯爵代為負責。

    大概卡特洛侯爵認為這件事能簡簡單單就處理掉吧,不過實際上卻是讓人難以相信的非常事態。

    賽克侯爵盡量不讓自己的表情外泄,平靜的問道。

    “也就是說,現在,戰鬥處於中斷狀態。”

    “是的,國王軍現在留在泰巴城內,似乎沒有追擊政府軍的樣子,可以說是中斷了……”

    使者一臉為難的說道。

    侯爵很明白他想說什麽。跟敵方的鬥誌昂揚相比,自己這邊應該成為戰鬥主力的戰力完全喪失了戰意。

    可以說,國王軍在充分保留了實力的情況下,取得了勝利。

    賽克侯爵跟使者說了辛苦,吩咐旁邊的侍從帶使者吃飯休息。

    他在聽取報告的時候,以及使者離開之後,一直都在思考。

    那兩個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姑且不論奧迪,實在無法相信亨克伯爵身上會發生這種事情。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不過賽克侯爵為了見到卡特洛,可還是前往了執務室。

    雖然卡特洛侯爵說不上是一個安全的人,但是卻相當認真。特別是在工作方麵,是個賽克侯爵都非常佩服的人。

    另外,卡特洛侯爵也是個非常老謀深算的人。身邊時常配備著護衛,訪問的時候也一定要經過通傳。即使是跟賽克侯爵這樣的大貴族見麵,也沒有例外。

    亨克伯爵對於卡特洛侯爵的這種行為非常不滿,他曾責備道是不是把自己當成王族了,不過他卻是個從小人物一步步爬到如今地位的人。而且現在作為改革派的中樞,被無數人憎惡著。會有這種擔心也是當然的。

    就在賽克侯爵來到卡特洛侯爵的房間之後不久,安布魯也來了。

    “啊,侍從長。”

    “賽克侯爵大人。好久不見了。侯爵大人也是被卡特洛侯叫來的嗎?”

    “不是,我有別的事情要報告。”

    兩人的表情都說不上輕鬆。同樣似乎是在工作中的卡特洛侯爵,用奇怪僵硬的笑容迎接了這兩個人。

    “你們兩人一起來正好。來,先坐吧。”

    “卡特洛侯,我是來報告泰巴的嚴峻事態的……”

    “是啊。實在是很遺憾。”

    不愧是順風耳。

    裏麵的侍從長似乎還沒聽說這個消息。賽克侯爵再次講述了奧迪和亨克伯爵被國王軍俘虜的事情,這下布魯克斯也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這可難辦了。”

    “是啊。雖然這種時間非常失禮,不過我覺得必須跟卡特洛侯討論一下今後該怎麽辦,所以才來了。”

    “在那之前,賽克侯爵。你先聽聽我要說的話。雖然我想先跟侍從長說,不過也許你們兩個人一起要更好。”

    賽克侯爵和布魯克斯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注意到侯爵的樣子跟平時有些不同。

    平時這個人說話總是帶著一些嘲諷,可是現在他的表情和語氣都非常認真,甚至可以說是嚴肅。

    可以認為侯爵遇到了很重大的事情。

    侯爵讓旁邊的書記官退下,讓侍從也離開房間,隻剩下自己、安布魯和賽克侯爵三個人。

    接著他認真的再次跟二人說道。

    “你們應該知道我之前就一直在調查那個男人的身份,昨天,有結果了。”

    “昨天?”

    “你為什麽一直都沒說?”

    “為了確認。不用說你們二人,這個結果連我也是難以相信。所以我非常小心謹慎。非常遺憾,這個結果已經可以肯定是事實了。”

    兩個人都笑不出來。

    這是關係到王國的根本是否會被動搖的關鍵時刻。

    不管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請說吧。”

    賽克侯爵平靜的說道。安布魯也沉默的點了點頭。

    卡特洛侯爵舔了舔幹癟的嘴唇,慎重的說明道。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那個男人和德科瓦陛下的孩子交換了,這件事跟女官長有很深的關係。因此我命人徹底調查女官長的過去。結果發現了這件嚴峻的事情。”

    “是什麽事?”

    “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問你,侍從長。女官長確實是十年祭的前年離開王宮的吧。”

    “是的。她的父親病倒了,為了專心照顧她的父親,暫時離開了王宮。”

    卡特洛侯爵一臉驚恐的重複道。

    “她跟你說是為了照顧父親嗎?”

    這次換成安布魯吃驚了。

    “您的意思是不是嗎?”

    “不。大概是吧。女官長的父親是在十年祭那年去世的,所以一開始也許真的是這樣。可是,我發現的事實卻有所不同。”

    卡特洛侯爵直直的盯著安布魯的臉,緩緩說道。

    “拉斯亞維的貴族緹莫亞的女兒卡特琳娜在二十五年前,和卡碧亞的貴族諾曼結婚了。”

    賽克伯爵瞪大了眼睛啞口無言,無聲的表示出他所受的衝擊之大。

    侍從長的表情也僵在臉上,可是他還是沒忘記女官長的立場。

    “那麽……您的意思是?”

    “兩人的婚姻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諾曼在婚後四個月,便因為疫病去世了。成為遺孀的卡特琳娜在半年後,生下了一個男孩,不幸的是,這個孩子也夭亡了。那個孩子剛好是在十年祭剛剛結束的四月下旬夭折的,出生之後五個月。問題是……”

    卡特洛侯爵一字一頓的,小心翼翼的說了下去。

    “問題是,沒有任何人見過那個孩子的屍體。”

    “卡特洛侯爵!!”

    安布魯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你到底想說什麽!?”

    “侍從長。請冷靜下來聽我說。我也沒想到會出現這麽可怕的結果。但這毫無疑問是事實!”

    兩人緊咬牙關瞪著他。

    “我理解你想維護同僚的立場。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的話,那女官長便是因為寵愛孩子,想讓他得到榮華富貴,而犯下了前所未聞的罪行的國賊!”

    “不要說胡話!”

    雙方都不肯讓步。

    在侯爵看來這完美的解釋了整件事。

    充分解決了女官長從哪裏得到孩子的問題。時間也很吻合。但是安布魯有著強烈的信念,他相信女官長是不會謀劃如此狂妄的陰謀的。

    因為這份信念的支持,安布魯沉吟道。

    “不可能的。”

    而卡特洛侯爵也因為他自己的信念而斷言道。

    “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兩個人絕望的互相對視著,就在他們僵持在原地的時候,賽克侯爵茫然的說道。

    “我第一次聽說女官長結過婚。”

    “是啊。我將宮內的女人們全都確認了一遍,就連跟隨了女官長近十年的女人也不知道呢。如果沒有什麽陰謀的話,為什麽要隱瞞這一事實呢?”

    “沉默就是隱瞞嗎,你這個結論也太簡單粗暴了吧!”

    “而且她隻跟你說了她父親生病的事,結婚,生育,丈夫和孩子因病身亡這些事全都沒說過!”

    兩人之間再次迸出了火藥味。

    這樣下去爭論便沒完沒了了,所以賽克侯爵表情真誠的站了起來,製止了兩個人。

    “卡特洛侯爵。我覺得你有必要再解釋得詳細一些。安布魯也先聽聽侯爵的話。如果要爭論的話應該在那之後。”

    他說得很對。

    兩人都冷靜下來重新坐到椅子上,卡特洛侯爵開始詳細講述調查的結果。

    現在,安布魯麵對著卡特琳娜。

    這是跟卡特洛侯爵冷靜嚴肅的討論之後,安布魯提出的。

    時間已經接近深夜。根據監視報告卡特琳娜已經睡了。不過安布魯也好,賽克侯爵和卡特洛也好,都跟本無法將這件事拖到明天,所以他們將卡特琳娜叫了起來。

    “女官長,這個時間打擾你非常抱歉,我有件事想跟你確認。”

    “嗯。什麽事呢?”

    卡特琳娜迷迷糊糊的,看不出在看向哪裏。

    “關於你兒子的事情。”

    “兒子?我沒有兒子呀。”

    “你曾經有過兒子。出生半年之後便夭折的兒子。”

    “啊,是啊。”

    卡特琳娜雖然有些吃驚,又有些開心的瞪大了眼睛。不過這種開心的方式,讓人覺得她什麽都沒有考慮,有些呆滯。

    “侍從長居然知道我的貝拉,我真高興。他是個好孩子呀。很乖,不給人添麻煩,把他抱起來的時候他總是看著我的臉笑呢。”

    “女官長。”

    安布魯覺得內心非常焦慮,可還是繼續說道。

    “請告訴我。你的貝拉,現在到底在哪?”

    “在哪,我怎麽知道。你覺得我會知道死去的人會去哪嗎?”

    “你的意思是貝拉死了?”

    “是啊。起因是小感冒,但最後他卻去世了。”

    至今為止她從未說過自己結過婚有過孩子的事情,可現在卻能毫不猶豫的流暢回答。

    這種違和感讓安布魯愈發緊張。

    “女官長。我再問你一次。你的兒子真的在二十四年前去世了嗎?”

    “哎呀。難道你認為我在撒謊?”

    她的回答依然像唱歌一樣,即使有些慌張不過也是有問有答的。

    “卡特洛侯爵可不這麽認為。”

    “是嗎?”

    “現在你很可疑。你似乎謀劃著褻瀆神明的大罪。”

    “哎呀,好可怕。你說我到底犯了什麽罪。”

    安布魯直視著卡特琳娜的雙眼,緩緩的說道。

    “你將自己的孩子跟國王的孩子交換了。”

    卡特琳娜笑了出來。這是打心底覺得奇怪的笑聲。

    “請不要說胡話了。貝拉已經死了。還舉行了葬禮。”

    “可是,沒有任何人見到貝拉死了。”

    “……”

    “因為臥病在床的父親的要求,你跟並不認識的諾曼結了婚。這種事常有。卡碧亞距離拉斯亞維四十卡提布。乘坐馬車的話能夠當天往返。你將卡碧亞作為新婚生活的據點,可是也不能放著病重的父親不管,所以在拉斯亞維和卡碧亞開始了雙重生活。”

    “……”

    “婚後四個月諾曼去世,成為寡婦的你在卡碧亞生下了貝拉。這是十年祭前一年十一月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

    “但是,在那之後你很快便帶著貝拉回到了拉斯亞維,半年後帶著孩子用的棺材再次出現在卡碧亞。你說貝拉死了。想要將他埋葬在他父親沉睡的地方。對吧?”

    “……”

    “這樣的話,貝拉就是在拉斯亞維死的。卡特洛侯爵尋找記得這件事的人,據說詢問了你家附近所有的人,但是即使是跟你家最親近的人,雖然他清楚的記得你父親去世,但是說到是否有孩子去世的時候,都是一幅疑惑的樣子,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你曾有過孩子。就連能做出最有力證言的你家的傭人,最早的也是十五年前才在你家服務的,所以他不知道當時的情況。而在那之前便在你家的人,全都被辭退現在不知去向。即使是卡特洛侯爵也找不到二十四年前在拉斯亞維工作的傭人。讓人無法調查。”

    “……”

    “所以,你應該知道的。仆人也好,廚師也好,侍從也好。一定有人當時在你家,知道貝拉去世時的情況。請告訴我。”

    一直沉默不語的卡特琳娜用不滿的表情回應了這個質疑。

    “就算你這麽要求……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仆人也經常發生變化,就算你問我什麽人,我也想不起來了呀。”

    安布魯非常失望。即使自己如此讓步對方也不肯合作。

    “女官長,如果你無論如何都不肯交代的話,我們隻能采取最後的手段了。”

    卡特琳娜有些畏懼的抬頭望著安布魯。

    “如果你一直采取這種不合作的立場的話,我們就去挖卡碧亞的墓地。”

    這句話對於卡特琳娜非常有效果。

    她臉色蒼白的站了起來,嘴唇顫抖的叫道。

    “你們想要毀了那個孩子的墳墓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

    “不行!!太可怕了……那個孩子已經安息了!不能打擾死者的安眠!!”

    “那就求求你了,告訴我們實情吧!我們已經被逼到了不得不使用這種非常手段的地步了。”

    安布魯的樣子也很拚。

    這些對話都通過傳聲器傳到了卡特洛侯爵耳中。他不會自己說出這些莽撞的話。

    “你做這些事又能怎樣!身為母親的我說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所以女官長。有必要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卡碧亞的人們見到了孩子用的棺材。

    但是,當時棺材已經被封上了。所以沒人見過裏麵有什麽。母親卡特琳娜說貝拉已經死了,本來這已經足夠了。

    但是,棺材裏有可能是空的。

    貝拉可能沒有死。

    至少沒人能證明他已經死了。

    更不巧的是時間太吻合了。動機和條件也足夠。自己懷抱剛出生不久的孩子,丈夫死了,父親也因病將不久於世。此時,相識的姑娘抱著可能是國王孩子的嬰兒,跟自己打招呼說要回到村子裏。

    這個孩子跟自己的孩子年齡隻差兩周。而且剛出生的孩子長得都是一樣的。

    卡特洛侯爵認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是大家公認的認真堅強的卡特琳娜,也會因為過於寵愛孩子而昏了頭。

    而且卡特琳娜有能做到這些的條件。不知道是她故意沒說,還是沒有特意去說,拉斯亞維附近幾乎沒人知道卡特琳娜結婚了。雖然卡碧亞的人都知道,雖然隻相隔四十卡提布,不過如果沒什麽特殊的事情,人們是不會離開自己出生的那片土地的。無論在卡碧亞做了什麽,都不會傳到拉斯亞維來,而在拉斯亞維做的事情,卡碧亞也不會知道。

    可安布魯還是無法相信。侯爵的意見確實很在理。能夠說明一切。可是,安布魯心底卻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可能是這樣的。

    但是,看到卡特琳娜臉色大變的反對自己挖開孩子的墳墓時,安布魯的信念也被動搖了。

    如果她想證明自己是無辜的話,應該痛快的同意才是。

    隻要能確認棺材中房子孩子的骸骨,那對卡特琳娜的懷疑也成為了一場笑話。

    “女官長。雖然你說不要妨礙死者的安眠,可是這樣下去的話……”

    “泰巴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過於突然,安布魯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國王軍似乎占領了泰巴。奧迪大人和亨克伯爵被抓了……”

    卡特琳娜滿足的點了點頭。

    “這就好。不愧是陛下。”

    “女官長。你這樣如此關心那位大人,還有那位大人出現時那麽親切的照顧他,這一切……”

    安布魯忍不住說道。

    “都是因為那位大人是您的孩子。難道不是這樣嗎?”

    “不是的。”

    卡特琳娜挺直了胸膛。

    “我向神明發誓貝拉已經死了。”

    “那麽,請讓我確認他的遺體。”

    卡特琳娜突然沉默了。

    “實際上卡特洛侯爵已經下令,命人去挖貝拉的墳墓了。不過卡碧亞的祭司很難對付,不會允許這種遭天譴的事情發生的。聽說他憤怒的說,如果無論如何都要做的話,至少要得到母親卡特琳娜的許可,不然不允許他們踏入墓地一步。因為那是個小村子,所以他們也覺得勉強闖進去,引來村民不必要的反抗和關心不太好吧,所以侯爵吩咐他們可以暫時退下。但是,如果沒有其他方法的話,侯爵肯定會斷然打開貝拉的棺材的。”

    “……”

    “你再這樣沉默下去的話,你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你會被當成犯下滔天罪行的犯罪者被處以極刑的。”

    卡特琳娜有些煩躁不安,視線遊移不定。

    因為被長期監禁而滿臉疲憊不安的神情,仿佛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樣。

    “所以,就算如此……我現在的待遇已經和罪犯一樣了……就算你讓我說出實情……”

    卡特琳娜無力的嘟囔著,安布魯拚命表現出自己的誠意說道。

    “女官長。請你做出有勇氣的決定。你是能做到的。”

    卡特琳娜不安的左顧右望,她窺探著侍從長的臉色說道。

    “我害怕。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是的。我明白。”

    安布魯用力點了點頭。

    “因此你才無法老實的說出實情吧。我很明白。可是這樣下去的話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事態隻能繼續惡化下去。如果無法跟查問會說明的話就告訴我吧。我絕不會做壞事的。”

    接著安布魯熱情認真的開始說服女官長。

    也許是說服有了效果吧,一直沉默的卡特琳娜終於深深呼了一口氣說道。

    “如果你這麽說的話……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哦哦……”

    安布魯很高興,但這份喜悅卻很短暫。卡特琳娜繼續說道。

    “不過在那之前請讓我見見陛下。”

    “女官長!?”

    “我要說的話並不多。我想直接跟陛下說。”

    安布魯實在是沒辦法了。

    他甚至懷疑,卡特琳娜是不是因為太過緊張,已經瘋了。

    “你說要直接說……可那位大人現在在泰巴呀。”

    “已經到泰巴了。距離拉斯亞維隻有一步之遙了。無論如何我都要親眼見到陛下之後才說。”

    固執己見的卡特琳娜眼中閃耀著異樣的光芒。這股氣魄甚至壓製住了被稱為國王心腹的安布魯。

    “……不可能讓你們兩人獨處的。”

    “這我明白。”

    “大量的重臣會成為證人。會讓你在他們麵前說的。”

    “沒關係。隻要我所說的話能直接傳達到陛下耳中的話就可以了。其他誰在都沒關係。”

    安布魯點了點頭離開了卡特琳娜的房間。

    雖然會談的結果,如果要實現很是困難,但是卡特琳娜終於願意講出實情了。值得試一試。

    而在隔壁房間聽完了全部對話的卡特洛也讚成這個辦法,開始詢問閣僚們的意見。

    事態出現了急轉直下的展開。

    跟卡特琳娜談話之後的轉天,帶著使者任務的安布魯離開了拉斯亞維城。

    在泰巴城見到安布魯的龍一格瑞克瞪大了眼睛,啞口無言。

    他身旁的奧克博將軍、亞當格以及娜諾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安布魯像之前亨克伯爵所作的那樣,在龍一麵前俯首謝罪。

    這可是曾經的外交第一人,在列強麵前都毫不讓步的安布魯。跟他不可靠的外表相反,他很有體力,也很有韌勁。有的時候,他能毫不在乎的說出其他人難以說出口的事情。但是,他從沒以如此如坐針氈的心情麵臨交涉。

    坐在椅子上,同侍從長對峙的男人茫然的嘟囔道。

    “你說女官長是我的親生母親?”

    “這種可能性非常高,現在這種狀況讓我不得不這麽說。”

    一群人同時沉默了。

    亞當格和奧克博將軍也臉色蒼白。男人還是一臉茫然,而少女不知如何是好,不停的來回望著這些人。

    “雖然我已經決定,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吃驚了。不過這可是個驚人的新事實。”

    男人平靜的說完之後再次麵向安布魯。

    “那麽,女官長說有話要跟我說。”

    “是的。”

    “所以你是為此讓我去的吧。”

    “是的。”

    “如果我拒絕的話女官長會被處死。”

    安布魯沉默了一會之後,表情苦澀的點了點頭。

    “是的。”

    “不行!”

    說話的是奧克博將軍。他的臉色比剛才還要蒼白。

    “你說什麽呢……安布魯,你就這麽厚著臉皮接受了這種任務嗎!陛下,絕對不行。這是為了把你引誘過去的陷阱!”

    “也許吧。那個卡特洛不可能讓我就這樣見到女官長。條件是什麽?”

    “首先請釋放奧迪大人和亨克伯爵。關於會麵的地點,我們想在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商量什麽,我除了答應你的條件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你不用客氣了。”

    男人聲音平靜的說道。安布魯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地點在拉斯亞維城的最高會議室,時間上希望能盡量快一些。那個時候,我們允許一個中隊作為護衛隨行,不過在大門之後,便由近衛兵負責了。”

    “不像話!!”

    奧克博將軍愈發生氣的叫了起來。

    “作為護衛至少要有三千兵力一同前往拉斯亞維,而且我們需要變更會談地點!根本不可能在本宮中進行!!那裏可是卡特洛的魔窟!!”

    “奧克博將軍。我們隻是想知道真相。這同時應該也是你們的願望啊。而且不可能讓女官長離開王宮。”

    “去了王宮的話,你們會怎麽處理這位大人,就是一句話的事了。而且拿著菜刀的不是你們。是卡特洛!這麽愚蠢的條件怎麽答應!”

    “奧克博將軍,我用自己的生命保證這位大人的安全……”

    “不好意思,你的這種保證沒有任何意義。到了那種時刻,卡特洛能連你一起殺掉!”

    奧克博將軍的表情和龍一相反,他用仿佛能噴出火焰的眼睛瞪著安布魯。

    但是安布魯卻絲毫沒有動搖。他是自己主動要求完成這次任務的,麵對這種情況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如果最高會議室不行的話,我們可以讓步。但是,至少也要在內城牆內。關於護衛雖然三千兵力不行,但是我們還是會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

    “對吧。隻要能從女官長口中問出你們想聽的話,那一切都結束了。卡特洛將完全勝利。然後這位大人會被處刑。女官長也是同罪吧。”

    “奧克博將軍。我是想要盡量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的。不,是必須避免。”

    總是態度溫和的安布魯站了起來,眼中閃耀著異樣的光芒。

    “如果我希望得到這種結果的話,是不會特意來到這裏的。我的提案是,隻要卡特琳娜大人能承認這位大人是他的孩子的話,便會當場解除她女官長的職務,而這位大人宣誓退位就可以了。到時候可以隨便找一個理由。你們也回到自己的領地上。然後這位大人將和卡特琳娜一起被永遠放逐國外。”

    奧克博將軍的粗眉毛微微動了動。

    他重新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思考。雖然這樣對雙方來說都沒有什麽好處,不過至少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

    “那個卡特洛也同意了嗎?”

    “會讓他同意的。而且對於伯爵來說,這位大人就是眼中釘肉中刺。隻要能在重臣麵前證明他的來曆,證明他無權得到王位的話,就沒必要再管他了。問題是能否得到你們的同意。”

    奧克博將軍還沒回答,男人便說道。

    “我答應。”

    大家同時轉頭望向他。

    “可是,陛下……”

    “奧克博將軍,不要再叫我陛下了。這正好是個好機會呀。知曉真相,退位。這是我求之不得的。”

    “不,可是……”

    “最重要的是,如果女官長真的是我的親生母親的話,我不能見死不救。如果我這麽做的話,我死去的父親一定會非常生氣的。”

    安布魯不由得低下了頭。

    安布魯並非不了解國王的監護人南德斯伯爵。

    “不過,內城還是不行。那是因為我們這邊的將軍們也很想參加這次會談……”

    “這是當然的。”

    亞當格和奧克博將軍立刻回答道。

    男人繼續說道。

    “我並不是懷疑侍從長你說的話,但是現在的執務部就等於是卡特洛的私人物品。如果那個男人想要的不是將我流放國外的話,在內城牆內我無法反抗。至少也要在第二層城牆內。卡特洛也可以把女官長帶到那裏吧。”

    侍從長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明白了。但是不用說,會談之前要將所有的武器交給我們保管。”

    “可以。”

    “關於這邊的人員,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僅限於在場的這些人……”

    男人緩緩的搖了搖頭。

    “那不可能。先不說別人,覺餌磕騎士團和西亞的那些人恐怕不允許自己和主人相隔三十卡提布那麽遠。”

    “可是,也不能讓這麽多人全都湧到拉斯亞維去呀。”

    “那讓他們留在中間怎麽樣?”

    而男人進行交涉的精巧手腕,讓奧克博將軍根本找不到說話的機會。結果,會談的地點定在第二城牆中一名貴族的官邸中,國王軍軍隊中的兩千人一同前往,並停留在距拉斯亞維一半遠的地方。

    看起來是政府方麵的巨大讓步,不過安布魯似乎一開始便計算好了,需要做出這些讓步。對於他們來說,本宮也好,第二層城牆也好,都差不多。讓男人和女官長見麵,在大家麵前,讓女官長說出那些至關重要的內容就可以了。

    政府軍害怕的是得知真相之後,這個男人會自暴自棄。這個男人現在因為庶出的原因被趕下了王位。但是,決不能小覷他同伴的數量。而現在的問題是,這一事實不能公布於世。

    拉斯亞維最害怕的是,這個男人煽動對改革派心懷不滿的人,表現出戰鬥的意向。無論如何都要讓這個男人《主動》放棄王位。

    政府內肯定會有人認為,隻是將退位後的男人流放海外,這處罰太輕了。

    可是,安布魯打算全力壓住這種聲音。憑借長年的經驗,安布魯相信事情還是不要鬧大比較好。

    如果卡特洛侯爵要采取強硬手段的話,就當場表示決裂,他已經有了覺悟,到那個時候會跟賽克侯爵表達自己對政府的反意。

    卡特洛侯爵也無法無視這種覺悟。所以安布魯是身為全權大使來到泰巴的。

    幸好,他在大的條件上跟國王軍達成了一致。剩下就是些細枝末節了。為了定下具體的時間和地點,安布魯暫時返回了拉斯亞維。

    當天晚上,亞當格和奧克博將軍才將整件事告訴了自己的副官和女兒。因為馬上就要在拉斯亞維進行會談了,已經不能再隱瞞了,而且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聽到這些,三個人都啞口無言。

    “我們已經發誓,即使如此也要打倒改革派和卡特洛,可現在這一切似乎已經不可能了。剩下能做的隻有全力保護那位大人的生命安全了。”

    將軍的語氣非常沉重,聽起來沒什麽精神。

    亞當格也是如此。

    “結果,一切都如卡特洛所期望的那樣發展,這是最遺憾的。”

    三個人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但失去血色的米夏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父親。陛下他……那位大人再也不能回到國內了嗎?”

    “沒有辦法。”

    “可是,這樣的話……那位大人也太可憐了。”

    “這我明白。可是,隻是永遠流放國外就可以的話,這已經是求之不得的寬容了。這大概是安布魯的安排吧。”

    嘉圖表情沉重的咂了一下舌頭。

    “陛下……那個人會被趕到國外,而卡特洛侯爵將掌管這個艾斯卡特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