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卑劣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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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層層月白色輕紗隨著南帝手勢輕輕搖動,昏暗的燭光下就像是一層層雲煙。
    裏間貴妃榻上,一個瞧著約莫二十來歲,身著天青色輕紗的女子正手執竹卷,斜躺著,一手撐著頭,青絲散開,端的是一副淡然清冷模樣。
    她本正細細讀著書,卻被聲響打斷。
    女子柳眉輕皺,杏眸似秋水,要是莞爾一笑,不難想當是何等風光。
    隻是一瞬,女子收回視線,繼續瞧著竹卷,仿若沒看到來人是誰。
    南帝身子一頓,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也不計較女子的無視。
    南帝緩步上前,滿身帝王威儀不在,一雙眸中滿是溫柔與寵溺。
    此刻的他不是主宰這南朝生死的南帝,而是一個滿心滿眼都隻有自己所愛之人的普通平凡之人。
    卸掉了與周身氣質相背的威儀,南帝此刻溫雅得如同一位經過歲月沉澱的先生大儒。
    “寒竹……”
    溫柔繾綣的聲音響起,女子仿若未聞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動作,若不是那輕輕轉動著竹卷的手,幾乎要以為女子不是凡人,而是一副精美絕倫的畫像。
    南帝輕輕坐在貴妃榻側,瞧著女子的側顏,心中像是被什麽滾燙的東西填滿,如同被灼了一般,整個人都暖得無法言語,又覺溫度太高,急需想要謀得一個出口。
    他伸手,手指輕勾起女子垂落在臉側的青絲,一圈一圈在手指上繞著。
    女子眸色微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厭惡,隻是依舊不予回應。
    南帝一瞬不瞬地盯著女子,沒有錯過女子眸中的那一抹厭惡,心像是被人生生紮了個口子,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那滿心的滾燙柔情慢慢散漏,隻剩冰涼。
    “寒竹……”
    兩個字剛出便不知道又該說些什麽。
    繞著女子青絲的手也緩緩收了回來。
    視線依舊停留在女子的身上,卻不再瞧著女子的眼睛。
    “寒竹,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
    說到這裏,南帝再次停了下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得不到想要的回應的,於是繼續說到。
    “軒兒依舊沒有蹤影,朝中局勢不穩,皇子藩王虎視眈眈,這麽久以來,我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南帝陛下。”
    一聲軟綿的聲音響起,打斷南帝的說話。
    南帝卻並不惱,反而一臉驚喜地看向女子。
    隻是女子的神情確實給了他當頭一棒。
    厭惡、鄙夷,還有濃厚的化不開的恨……
    “寒竹……”
    女子避開南帝緩慢起身,渾身軟綿綿的,瞧著沒什麽力氣。
    南帝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被女子冷冷揮開:“不要碰我,你讓我感到惡心!”
    女子力氣不大,對於南帝來說幾乎於沒有,可那雙滿是厭惡的冷眸和直言不諱的鄙夷,卻是猶如一把利刃直直朝他劈來,讓他當場僵在原地。
    女子好不容易穩住心神,一雙滿是怨恨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南帝:“怎麽?蕭奕軒死了你難受了?皇子藩王虎視眈眈你怕了?”
    女子一字一句慢慢說道:“那你再殺害我的女兒家人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的痛不欲生?你在殺害為你開拓江山,保家衛國的功臣時,你可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麵臨此等境地?”
    “蕭升墨、你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小人!你是個偽君子!你不配為一國之君!你不配!”
    女子的話再次如利刃般紮進南帝的心口,隻是那裏早已千瘡百孔,多一刀兩刀的他便也在乎。
    眸中溫柔散去,隻剩下無盡悲涼。
    南帝哀傷地看著女子,語氣中帶著沙啞:“他是在我登帝的道路上幫我許多,又在我登帝後看護山河。”
    “可他本就是南朝臣民,那麽多能攻善守之能將,我用他,本就是我給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可你卻誣陷他謀反,將我薛家滿門殺害,挫骨揚灰呀!”
    說到此,女子聲音沙啞,牙槽咬得作響,眼眶通紅,像是要流出血淚一般。
    南帝見不得女子如此,上前不顧女子的反抗,一把將女子打橫抱起,重新將女子放在貴妃榻上。
    將女子好生安頓好,南帝又才重新坐在塌側,伸手強製握住女子的手,將其包裹在雙掌之中,眸中重新浮起溫柔,隻是說出的話確實分毫不讓。
    “寒竹,你可知,南朝百姓中有多少人隻知薛定遠,而不知我這個皇上,你博覽群書,你告訴我,曆朝曆代,有哪一個他這樣的人能不讓人忌憚?若是他要反,我該怎麽辦?整個南朝的百姓又將怎麽辦?”
    女子想要將手抽出,換來的確實越發的用力,心中用起一股無力,一雙通紅的眸子盯著南帝。
    她真想掀開眼前男人的偽裝,任何齷蹉心思都能這般毫無廉恥地說出來。
    “當真是可笑至極,一個百年難出的將才,一個一心為國為民的純臣,就因為你那虛無縹緲的假設,最終卻落得一個全族挫骨揚灰的下場,當真是可笑啊……”
    “我的婉婷她還那麽小,她那麽小便沒了母親,是你將她的母親奪走,將她的母愛剝奪,你怎麽還下得去手?你如何下得去手?你究竟有沒有心?你要我死後如何麵對她、麵對她的父親?麵對薛家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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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此,女子再也忍不住,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流下。
    南帝心口微震,隻是眼神卻越發堅定:“婉婷她不僅是你的女兒,也是薛定遠的女兒,我不殺她,她將來便要殺我。”
    他鬆開一隻手,輕柔地抹去女子臉頰上的眼淚。
    “要是她還在,你便永遠都隻會將你所有的情感放在她的身上……”
    說到此,南帝停頓片刻,眸色深深,繼續說到:“當年若不是薛定遠橫插一腳,你我才是一對,我們會有女兒,也會有兒子。”
    “住口!”
    女子厲聲說道:“當年是你先放棄我們的感情,蕭升墨,世上任何東西都不是你想要便要的,當年皇後姐姐母家對你有利,你便毫不猶豫地取了皇後姐姐,而定遠傾慕我,那時你需要他的助力,你便毫不猶豫將我讓給了他。”
    “你也說了是讓!”
    南帝打斷女子接下來的話:“那時我身不由己,薛定遠那斯因為你的拒絕整天魂不守舍,已然生出了要退出朝堂的想法,我別無選擇。”
    女子閉上雙眸,已經不想再聽男子繼續辯解。
    “你走吧,我求你。”
    她是個罪人,為人妻不貞,為人母卻沒有盡到丁點做母親的責任,若不是她,很多事情便不會發生,皇後姐姐也不會早早便抑鬱而終。
    那般好的皇後姐姐臨死都未曾怪她半分,將秘密也帶著一起走了。
    南帝並沒有離開,而是側身躺了上去,他一把摟住女子,下巴磕在女子肩頸上,柔聲說到:“寒竹,往事如煙,想想咱們曾經的美好,那時咱們是多麽快樂,待軒兒回來,我便帝位禪讓於他,那時我們便什麽也不要管,隻過咱們自己的日子。”
    女子渾身僵住,一動不動。
    南帝的柔情蜜語與她而言更像是砒霜毒藥,她緩緩睜開雙眸,盯著前方,眼神空空。
    男人當真是可笑的東西,當年他想要皇位,便不折手段地去奪,果斷放棄他們的感情,甚至求她另嫁他人。後來他又想要她了,便再次不折手段地將她奪走。
    想起那個總是溫柔對她的男人,眼淚便如同斷了閘,再也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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