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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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賓利小姐的表情頓時微妙了起來。

    誰也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會同時出現,也誰都沒想到會有人正好在這個時候出現。

    賓利小姐扯起一個不太自在的笑容,勉強同人打了個招呼,目光卻不知道落到何處、她倒是有心想觀察瑟西的神色,卻又心虛感作祟叫她不敢去看人眼睛。

    達西也是難得的尷尬,他甚至隱隱的有點兒懊悔,可又覺得自己的這份懊悔沒理由的很。這讓他警惕起來,他或許的確在這個鄉下姑娘的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注意力,這是個危險的訊號。他該克製一些了。

    這麽想著,達西的眼神就重新變得冷漠又疏遠起來。他平靜的行禮問好,目光在瑟西身上短暫的停留了一瞬便禮貌地離開。可惜賓利小姐現下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不然就該發現自己的目的已經成功了個七七八八了,可喜可賀。

    瑟西可沒有這幾人心思那麽彎彎繞繞轉的多。她的確聽見了,應該說聽的還很全麵,但她壓根兒沒意識到賓利小姐口中那個所謂“尊夫人”是在說自己。要知道,她從都到尾都沒發現達西對她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聽賓利小姐話中的那些編排取笑也生不出什麽對號入座的意思。聽聽也就過了,隻當是賓利小姐的日常毒舌被她撞上了。這會兒看對麵兩人像是腦補了什麽齊齊變了臉色的模樣還覺得怪好笑。

    要說瑟西怎麽竟會同赫斯托太太一塊兒出來散步,哦,那可決計不是什麽興致上頭一拍即合,純粹是個巧合。

    瑟西是感知到了卡珊德拉找來了,這才急匆匆找了個借口下了樓去。她和卡珊德拉算是靈魂綁定的狀態,輕易就能感知到對方的位置,誰知道她剛進到花園裏就迎麵先碰上了赫斯托太太。

    撞都撞上了,兩人又都目的地是花園,瑟西是無所謂,赫斯托太太卻不可能不說上一句言不由衷的邀請。再接著,四人就碰上了。

    說實話,赫斯托太太都為自家妹妹尷尬。她自然是知道賓利小姐最近都在致力於叫達西把注意力從那位盧卡斯小姐身上移開,能徹底厭惡上更是再好不過,卻沒想到世上這堵不透風的牆能千瘡百孔成這樣。一時她臉色也異樣起來。

    大概隻有瑟西注意力全不在這上頭了,她既覺得這事兒和自己半點兒關係也無,便將這堆廢話通通甩在了腦後,隻一心要去見找過來的卡珊德拉。

    赫斯托太太相比瑟西當然更向著自家妹妹,忙向前兩步站到達西另一邊去:“哎呀,可真是巧,那不如我們一道散散步吧!”說著一道,可這小路也就堪堪容納三人,赫斯托太太一上前去,便剩瑟西一人站在後頭。

    瑟西樂得如此,她還愁著怎麽擺脫赫斯托太太呢,見她主動離開,隻覺得再好不過,行了個禮就告辭了:“簡那邊我不太放心,就先回去了。”這是她能找到的最適當的理由了,說完便快快活活的離開了,尋思著換條路去找她家珊迪。

    可這道愉快離開的身影卻叫達西生了誤會,他隻覺得這姑娘定是覺得受了委屈,這才匆匆離去,心裏平白生出一絲不忍來。但他轉念又想到才對自己做出的告誡,立刻警醒了幾分,把這點子情緒硬是壓了下去。

    要論起對尼日斐的熟悉,這些正兒八經付了租金住進來的都遠比不上瑟西這個客人。甫一離開那三人的視線,瑟西便輕車熟路尋了條小路鑽了出去。

    卡珊德拉正蹲在後門那棵樹邊等她,明明是隻金毛卻蹲出了副優雅的姿態,下巴微微揚著,眼瞳半眯,尾巴半蜷在腿邊。見瑟西過來也不起身,照舊老神在在的模樣。

    瑟西快走了幾步蹲下/身子,把臉埋進卡珊德拉柔軟的頸側細毛裏蹭了蹭。這兩天呆在尼日斐其實讓她渾身不舒服,無論是賓利姐弟、達西先生,還是赫斯托夫婦,都日常擺著上等人的架子。一舉一動都務求守禮,說話也是七拐八彎,一層意思能給他們說出十層來,老愛叫人去猜他們話裏的深意。

    伊麗莎白那樣聰明心思靈巧的,也跟瑟西抱怨了好幾回,更別說是瑟西自己了。在現代瑟西是個宅女,沒有要緊事絕不出門,來到這兒稍好了些,卻也依舊是單純直白的性子。這種程度的社交對她來說實在是難度跨度太大了點兒,隻覺得四麵都是壓力束縛,悶得很。卡珊德拉乖乖巧巧的蹲著,還偏了偏頭好讓主人姿勢更舒服些。

    瑟西蹭了會兒便索性貼著樹幹坐了下來。裙擺在地上隨意的鋪展開,卡珊德拉就趴在她腿邊。她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毛,人卻其實在發呆。她這幾天憋得狠了,難得有這麽輕鬆的時候,哪怕就這麽什麽都不做的呆在一塊兒,也叫她覺得滿足。

    說到底能一直陪著她,也會一直陪著她也就是卡珊德拉了。她們靈魂相連,共享生命,又因著瑟西自己是擅長靈魂魔法的克萊提卡派女巫,壽命極長。哪怕是將現代和如今的年歲全加上,也隻是她們漫長生命的一個零頭罷了。

    每次算算自己能活的歲月,瑟西總能平心靜氣下來。左右那麽長的壽命,實在沒必要為這些小插曲煩心。

    心一靜下來,她竟慢慢睡著了。

    達西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姑娘毫無防備的模樣,頭微微後仰貼著樹幹,發絲淩亂,裙擺也皺出了紋路,輕輕緩緩的吐息著,臉頰泛著一層淺淺的粉。

    他自己也說不出怎麽離了花園又折回來。在書房裏想寫信卻腦內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人就走到這兒來了。

    眼前這姑娘現下可睡得沒什麽形象可言,他偏偏就瞧著出了神,心髒似乎都跳的比平常快幾分。直到那狗直起身子,伏低身子衝他齜牙,達西這才像是大夢初醒。眼裏一瞬間閃過驚惶又懊惱的神色,竟是旋身急急慌慌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