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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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賓利先生要在尼日斐花園舉辦一場舞會, 就定在下周二,請帖前些日子已經發來了。”夏洛蒂突然想起了這事, 便提了一句。

    “舞會?下周二”瑟西算了算日子,“唔,那可不剩多少日子了。我先前在尼日斐的時候倒是聽賓利先生說過這回事, 原來竟已經定下日子了。也許我該再晚幾天回來。”她把最後那句說的極小聲。

    夏洛蒂好笑的掐掐她的臉,盧卡斯太太卻是不會放過她的:“你別總想著逃避舞會,一個正當年的姑娘怎麽能不參加舞會!要我說,你倒是回來的恰好是時候,我們本還擔心這事呢!”

    “所以媽媽特意叮囑我不要在信裏表現出什麽來, ”夏洛蒂的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就擔心你會借口多留幾天呢。”

    “媽媽!”瑟西衝盧卡斯太太嘟了嘟嘴,又轉頭衝夏洛蒂抱怨,“哎呀,你怎麽竟也不幫我的!”

    “是是是,我的錯。”夏洛蒂笑著摸她的頭發。

    “前兩天一直在下雨,也沒法親自上鎮子一趟。不過你大可以放心, 該準備的我都叫人代買好了,你隻管打扮好上舞會去就是了。”盧卡斯太太不知什麽時候撿了一旁的活計拿在手上做, 說話也隻是偶爾抬眼瞟她一眼。

    瑟西的後路全被堵死, 隻能蔫巴巴的應下來:“好的,媽媽。”

    ——————

    睡一覺起來, 瑟西的情緒就全然恢複了。她興致勃勃的摸出切爾西花展上帶回來的種子, 湊到了她的小花圃跟前。那三盆成株也被小心的移栽出來。

    至於離開前買下的那些, 則借了威廉姆斯的地盤。他表示自己同瑟西是合作關係,所以合該種在他那裏。再來,倫敦空氣那樣差,這些種在他那兒給他換換空氣正好。說不準還能借此吸引來一些未來的買家。瑟西不過三言兩語就被他繞了進去,乖乖點頭,隻堅持每隔三五天要去一趟看看情況,威廉姆斯自然滿口應下。他可巴不得瑟西能常常來倫敦。

    要是哪天瑟西刻下的魔法陣失了效,她的家人們恐怕要被這一小塊花圃嚇出什麽好歹來。瑟西倒是沒種什麽有攻擊性的植物,但在奇形怪狀這方麵,再怎麽巧舌如簧,也是無力為它們辯駁當初。

    就比如上回被瑟西帶去倫敦的蛇草,險些害的她在達西麵前被抓住破綻的罪魁禍首。當時被帶去的已是被處理過的,而切切實實生長在地裏的可要更詭異的多。它們就好似真的蛇類生物,沿著地麵生長。再配上一旁的沼澤花,效果堪比靈異現場。

    沼澤花若光論外表,是挺正常的植物,甚至能稱上一句美觀,然而它既然是被叫做沼澤花,便是因為它的花粉在爆裂的同時,會散發出墨綠色的瘴氣。那顏色,同咕嘟冒泡的沼澤地真是沒什麽兩樣了。

    瑟西總忍不住想,要是被人看見了眼前這一幕,她的魔藥大概再也推銷不出去了。摸摸手邊的小家夥,那模樣形似長了瘤子的土豆,瑟西卻是麵不改色。她清楚的很,在他人眼中,她恐怕正在撫摸一株水仙的花瓣,或許是株月季也說不定。

    別人養花灑水,到瑟西這裏,散發魔力溫養就行了。不過她有時也會調配一些魔力補充液,當作營養液灑下去。畢竟總是不“澆水”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你果然在這裏。”先是裙擺擺動的窸窣聲響,隨後夏洛蒂溫和的聲音小響起來。

    “怎麽了?”瑟西站起身來,拍了拍因為長久蹲著而褶皺的裙子。

    “你總該去試試你的裙子,趁現在還有些時間,若是有什麽不合身的,我還能幫你改一改。”夏洛蒂伸手挽上妹妹的手臂,把人往臥房帶,“別找借口拒絕,不用說媽媽了,我也絕不會讓你穿著不合宜的衣服上舞會去的。”

    “你還要看看搭配的頭花和手套,鞋麵上的玫瑰我幫你準備了。你要是有什麽不喜歡的,我就幫你換掉。”

    “你挑的我都喜歡。”瑟西抱著裙子蹭到床邊,衝夏洛蒂討好的笑。

    “你呀,就是懶。”夏洛蒂勉強板著臉數落她一句,下一刻卻是立馬破了功,笑意從眼角眉梢流露出來。

    瑟西吐吐舌頭,把裙子套到身上,換了鞋,又接過手套戴上。夏洛蒂推著她轉了個圈,瑟西就順從的張開手臂讓她打量。

    “我沒覺得有什麽問題,挺合身的。”瑟西提起裙擺左右看了看。

    “確實。你的身材沒什麽變化。”夏洛蒂舉起頭花在她頭上比劃,點了點頭,“這一身很襯你。”

    瑟西一聽這話,頓時眼巴巴的看向她。夏洛蒂哭笑不得的擺擺手:“行了行了,換下來吧。真是沒見過哪個姑娘這麽不耐煩打扮的。”她笑嗔一句。

    “這裙子穿著不自在。”瑟西三兩下換回了原來的衣服,歡快的掠出了房間,“我去看看我的花!”

    夏洛蒂好笑的搖搖頭,跟在她身後掩上了房門。

    ——————

    達西送走了喬治安娜的馬車,便轉身搭了另一輛趕回尼日斐。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再見到那位可愛的小姐。最好是再來一場巧妙的偶遇。

    “舞會?時間已經定下了?”剛進尼日斐,達西就被自己的好友告知了這個消息。下周二就近在眼前,留給他的準備時間實在稱不上充裕。

    “我本以為你還要再在倫敦待幾天,沒想到你竟趕上了。”賓利先生笑容滿麵,隨即又露出了有些歉疚的神色,“這場舞會我答應下來許久了,因為雨天已經拖了好些天,實在不能再推延了。”

    “確實不應該再推遲了。”達西嚴肅正經的點點頭,同意了朋友的看法,“我會做好準備的。”說完便上了樓,努力掩飾住他愉悅的心情。事實上,他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倉促的,甚至還有些感激賓利的決定。這樣一來,豈不是意味著他再過兩天就能見到那位小姐?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賓利跟在他身後一塊兒上了樓梯,嘴裏說著他一貫的那一套話:“達西,我的朋友,你該換換衣服了,穿的時髦些。別總是那樣一身黑,太古板了。姑娘們都不敢靠近你。”

    他每回舞會前都要這麽說上一通,從長篇大論到現在的簡單兩句,已幾乎不再抱希望他這位朋友會有所改變。自從他們認識,他就沒見達西的衣服換過什麽花樣。那一身下來,他隻在自己的父親長輩們身上見到,一絲不苟卻十足老派。平白能老了十歲去。

    “我知道了。”達西沉默一瞬,留下這句話,轉身回了房間。留下賓利在原地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以前的每一回,達西的回複永遠都是諸如“我沒必要討她們的歡心”或是“浪費時間”等等,而這一次

    賓利忍不住驚喜的露出了笑容,他的朋友這是有了喜歡的姑娘了?這可真是件振奮人心的好事。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他竟然毫無所覺。等舞會上他可一定要好好觀察觀察。

    達西回到房間,行李已經被仆人們提前收拾妥當。猶豫了一下,他走進向了衣櫃。

    上回那套衣服是喬治安娜搭配的,他自己之前在這方麵一直沒有追求,自然也沒什麽水平。一時竟感到有些苦手。

    也許他該去求助自己的朋友?賓利一直很注重穿著打扮,也確實很受姑娘們歡迎。但他若是當真開了這個口,這幾天想必都逃脫不掉朋友的調侃取笑了。達西僅僅是想到這一點就禁不住要歎氣。

    扶著衣櫃門,達西不得不承認他的朋友有一點說的很對。他的衣服確實是太單調了。

    ——————

    舞會如期到來了,尼日斐花園迅速的熱鬧了起來,隔很遠都能看見從那裏麵透出來的燈火。歡快的舞曲似乎讓夜晚都變得活潑了起來。

    盧卡斯一家算是最早到的一批。盧卡斯爵士總愛早早赴宴,每回舞會前都能聽見他的催促。叫他的太太和女兒們打扮更快些,若是出門的晚了,他便會催著車夫將馬車趕得快些,並且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因此瑟西她們就不得不提前許久就開始打扮,以免被盧卡斯爵士催的手忙腳亂。

    他們到的時候,尼日斐門前空曠都很,還沒停幾輛馬車。盧卡斯爵士就露出了輕鬆滿意的神色,領著太太女兒們進了大廳。

    主人們站在大廳裏等候著,禮貌的問候進來的客人們,並祝願他們度過愉快的一晚。

    盧卡斯爵士回了禮,說了幾句捧場的恭維話。不過等達西先生也主動迎上來行禮問候的時候,他便控製不住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雖然很快就掩飾了起來。

    “晚上好。”達西先是向盧卡斯爵士和盧卡斯太太打了招呼,隨後專門轉向了瑟西,“晚上好,瑟西小姐。”

    “晚上好,達西先生。”瑟西回了禮,露出個快活的笑容。倫敦的幾天,讓她和這位先生已經很熟悉了,態度便不自覺顯出親近來。

    她不覺得這有什麽,她的母親和姐姐卻不會無所察覺。等達西離開後,她們拉著瑟西去了角落,神色詫異。

    “你什麽時候同達西先生這麽熟悉了?”夏洛蒂心裏還存留著初次舞會時,這位先生對瑟西的嫌棄。而現在他都來親自問候了!

    “倫敦碰上了好幾回,他的妹妹喬治安娜可真是個可愛的姑娘。”瑟西渾不在意的模樣,簡單解釋了兩句,留下她的母親和姐姐陷入沉思。

    達西並沒有走遠。他尋了個安靜的位置站定,默默等待著第一支舞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