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貼著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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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炎炎,近日吏部事務不多,閑暇多時的尚書大人紀明喜忽而發現,一家人已經有段時日沒聚在一塊了。

    三妹已嫁為人婦,雖就住在隔壁吳家,但她其實是不太愛動的性子,也不太經常過來。

    紀明喜更不愛動,他也不會過去。

    七弟紀明雙如今在翰林院供職,翰林院大學士前幾日還和他提起,說明雙是個棟梁之才!這未來的棟梁之才,每日早出晚歸,成了府裏最大的忙人。

    紀明喜這個閑人,已經快七日沒見到忙人了。

    六弟紀明焱倒是天天見,略去不提。

    而自打五弟紀明淵回京,除了回來那日見過外,紀明喜也未再看過他了。

    倒是六弟紀明焱經常和他說,家裏的瓜子花生話梅又沒了,被五弟拿完啦。

    廚房的米麵糧油也沒了,又被五弟拿走啦。

    那妹夫丟的馬,也被五弟找到拿走啦。

    說起這個妹夫,紀明喜倒是經常見。

    他有時上早朝,出門之時,常常會在街的拐角和吳家碰見。

    妹夫都會和他打招呼。

    紀明喜也發現,他的妹夫近日換了駕新馬車,不過馬倒是沒換,還是那匹可廋的馬。

    這麽一尋思,後知後覺發現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過自己弟弟妹妹的紀明喜,終於有了當長兄的覺悟。

    午間便沒了什麽事,從吏部回家在喝茶的紀明喜,對著空蕩蕩的書房,臨時安排了一場家宴,讓下人一個個去通知。

    紀雲汐是最先收到的那一個,因為她很好找,要麽在家,要麽在店裏。

    她這一個月都在忙即將開業的新生意,想了想確實有段時間沒見家裏人了,吩咐寶福到時間記得提醒她後,便又一頭紮進了賺錢的遊戲。

    還很好找的自然是在翰林院的紀明雙和吳惟安。

    紀府下人把侯爺的口信帶到後,麵帶為難地問:“七爺,姑爺,你們今日有見到六爺嗎?”

    紀明雙搖頭:“沒有。”

    吳惟安也搖頭:“今日六哥好像並沒有來。”

    下人輕歎一口氣。

    六爺平日看似經常在周圍晃蕩,但他其實行蹤最迷。

    能見到他,是因為他想見你,所以他來見你。

    但如果他不想見你了,或者找到比你更好玩的事了,你想找,是很難找到他紀明焱的。

    紀明焱說是在大理寺供職,但他在大理寺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而且沒有人會說什麽。

    因為紀明焱並不在乎這大理寺的小官職,而大理寺很需要紀明焱的一手好毒術。

    當初紀明焱之所以進大理寺,是因為有個大案懸而未決,聖上又給出了期限,大理寺沒辦法,自己去求來的紀明焱。

    大理寺比翰林院近一些,下人來翰林院送信前,先去的大理寺,可紀明焱不在。大理寺的人說,讓他們去翰林院看看。

    可翰林院也沒有。

    紀明雙看向吳惟安:“這些日子你和六哥走得近,你知道他會去哪些地方嗎?”

    吳惟安仔細想了想,對紀府的下人道:“你去我家看看,六哥可能在我家廚房。”

    下人感激地對吳惟安作揖,便又匆匆回了宣仁坊,去了吳家,讓吳家那圓管事幫忙看看,他們家六爺在不在。

    圓管事便去找了毒娘子,毒娘子在嗑瓜子。

    她一邊嗑瓜子一邊吐瓜子皮,旁邊雪竹盯牢了她,在掃瓜子皮,身影晃得人眼花繚亂。

    毒娘子:“紀明焱?不知道啊,他今天沒來,你找他幹嘛?”

    圓管事:“紀家人在找他,對了,今日公子夫人都在紀家用晚膳,晚膳你可以簡單準備一下。”

    毒娘子點頭:“知道了。”

    外頭,紀府下人擦了擦汗,正頭疼之際,忽而有隻手伸過來摸他的頭:“你怎麽在這?大哥找三妹有什麽事嗎?”

    下人感動道:“六爺,您終於出現了!您這是去哪裏了啊,小的找您找得好苦!”

    紀明焱歪了歪頭,抬起另外一隻手,攤開手心,手心裏赫然是兩條又長又粗的蜈蚣:“我挖蜈蚣去了啊!”

    下人:“”

    他尖叫地退後了好幾步。

    紀明焱把蜈蚣收起來,仔細了解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你們和我五哥說了嗎?”

    下人一歎:“小富在五爺院子外喊了好幾聲,也不知道五爺聽不聽得見。”

    這事紀明焱最有經驗:“聽不見的,五哥的陣法隔音。”

    下人:“那,那怎麽辦。六爺,您得幫小的想想辦法呐!”

    紀明焱拍拍下人的肩,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放心,按六爺教你的做,抓我五哥一抓一個準!”

    他把法子告訴下人後,便溜進吳家找了毒娘子。他要讓毒娘子鑒賞一下這絕佳的毒蜈蚣。

    毒娘子已經嗑完瓜子,準備收工了。

    雪竹也掃完了瓜子皮,有些黯然道:“你不吃了嗎。”

    毒娘子一手叉著腰,一手扒著嘴唇皮讓雪竹看:“你看看,你看看,瓜子磕得我嘴唇皮都幹死了!雪竹,你就不能歇歇嗎!”

    夫人嫁進來後,帶了不少丫鬟。

    但沒過幾日,夫人就隻留了晚香、寶福和幾個伺候她梳妝打扮的丫鬟在吳家,其他人都回紀府去了。

    因為院中實在用不著那麽多人,雪竹一人就可以將整個吳家上上下下打掃得幹幹淨淨,院裏的花草更是整整齊齊,維持同一個高度。

    如今吳家衛生環境和花草長勢步入正軌,雪竹每日就更加輕鬆,他就更加閑。

    旁人都恨不得天天閑著,唯獨雪竹閑不住。

    毒娘子翻了個白眼,搬著小凳子回廚房,遇上了紀明焱。

    她剛想對他說,他家裏人找他,便被他手裏的毒蜈蚣吸引了注意力。

    兩人當即進了廚房,將毒蜈蚣放在廚房的地上,將毒蜈蚣翻來覆去,從裏到外,從長相到毒性叭叭叭品鑒了很久。

    吳家旁邊的紀家,回去的下人按照紀明焱說的,拿了盒瓜子花生話梅等小零嘴,擺在紀明淵院子門口,而後在裏頭放了封信。

    果然沒多久,五爺人出現了。

    日頭漸漸西斜,在外忙碌的人們歸家。

    大街小巷,傳來各家飯菜香。

    因那兩條毒蜈蚣的功勞,紀明焱今日沒有下廚的,紀家晚宴菜色極為豐盛,且色香味俱全。

    人還沒到齊,菜也沒上齊,故而先到的人也沒上桌,就坐在外頭喝茶。

    紀明喜在府裏,他早早就在主位坐著。

    沒多久,紀明淵斜跨著一個蛇皮袋出現了,他作了一揖:“大哥。”

    紀明喜唇角含笑,和風細雨:“先坐會喝點茶,等等他們。”

    紀明淵便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而後從小蛇皮袋裏抓了把瓜子花生,動作很輕地剝著吃。

    紀明喜知道五弟不愛聊天,也沒找他說話,兀自品著茶。

    “大哥五哥我回來了!”紀明焱蹦蹦跳跳衝了進來,一看到五哥二話不說就拉了條椅子坐了過去,親昵地從紀明淵的蛇皮袋裏抓了把小零嘴。

    紀明淵:“”他蹙了蹙眉,但也沒說什麽,繼續剝剝到一半的花生。

    紀明雙、吳惟安、紀雲汐三人是前後腳到的。

    紀明焱看到他們進來,又朝紀明淵的蛇皮袋裏掏了好幾把零嘴,一人分了一把,並給予熱情的招呼。

    紀明淵:“”

    他滴溜溜的眼睛看著紀明焱掏了一把又一把,默默地把蛇皮袋給係上了。

    人齊後,一家人入了座。

    紀明喜端著杯茶,在最中間的位置坐下,和大家閑聊:“五皇子殿下真乃勤政愛民,今日早朝,連聖上都當著百官的麵誇了五皇子。”

    紀明喜在飯桌上,一向喜歡給弟妹們講講朝中趣事,紀家人也都習慣了。

    幾個爺反應都不太大。

    唯獨紀雲汐,她特地看了眼旁邊的吳惟安。

    吳惟安秀氣地咬著個大雞腿,察覺到她的視線,朝她眨了眨眼睛。

    五皇子這事傳來,紀雲汐就知道是吳惟安的手筆。而且她也大概能從事後,猜出他都幹了些什麽。

    以方家夫婦身上的錢財引來黑淳山匪的注意,並故意讓自己和黑淳山顯得曖昧,惹得五皇子對黑淳山匪下手。

    有些人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是個軍師之才了。

    可吳惟安,還特地安排了一群武林人士,故意去指認五皇子的人,讓五皇子與他皇叔互咬。

    紀明焱向來不關心朝中之事,他好奇問道:“五皇子做了什麽?”

    紀明雙見長兄在喝湯,代為回答:“五皇子剿了黑淳山的匪。”

    紀明焱聞言就是一拍桌子:“這黑淳山匪我知道!當初我路過,他們也想搶我腰間錢袋子!也不打聽打聽我紀家六爺的名聲,我的錢袋子裏麵裝得不是錢啊。”

    紀雲汐開口:“你那回裝了什麽?”

    紀明焱嘿嘿笑了幾聲:“我裝了一袋子的飛蟻,那錢袋子一被他們打開,螞蟻全飛出來了!我後頭一隻一隻去抓回來,害我在黑淳山耽誤了半個月。”

    想想紀明焱就氣,越氣就越覺得五皇子不錯:“我先頭都沒怎麽聽說過這位皇子,不曾想,這位皇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筆!五皇子殿下人真好啊!”他由衷讚道。

    把雞腿吃得幹幹淨淨的吳惟安擦了擦嘴角,聞言也跟著讚:“五皇子是真的好。”

    第二日,吳惟安休沐。

    晨間天剛亮不久,枕邊人就醒了。

    紀雲汐看了眼昨日又睡得離自己很近的人,從床上站起,直接抬腳從他身上跨了過去,而後下床,將掉在地上的被子撿起,隨意往後一丟。

    吳惟安閉著眼翻了個身,將被撿起的被子摸過來,一邊往自己身上蓋,一邊問道:“你最近在忙什麽?”

    從方遠的事情發生過後,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紀雲汐早出晚歸,比他還忙。

    晚間,他到家了,她人依舊不在,臨睡前才回。

    說起來,吳惟安已經十多天不曾與紀雲汐用過晚膳,昨天家宴,是這十幾天的頭一回。

    紀雲汐淡淡道:“生意。”

    吳惟安:“什麽生意?”

    紀雲汐看他一眼:“你想知道?”

    吳惟安很誠實:“想。”

    半個時辰後,紀雲汐帶著吳惟安一起離開了吳家,來到離開泰莊不遠的一處商鋪。

    商鋪前邊的正門關著,紀雲汐和吳惟安是從後門進去的。

    後門一進去,便是一處庭院,庭院裏布滿了染缸,一旁還曬著布。

    將近百名女工在庭院間四處走動,忙忙碌碌,她們見到紀雲汐過來,都會恭恭敬敬喊一聲:“三姑娘。”

    紀雲汐嗯了一聲,繼續帶著吳惟安往前而去,期間經過幾處房間,房間寬敞,裏頭有繡娘們一邊做活計,一邊嬉笑打鬧。

    再往前,就是此刻大門緊閉的店麵了。

    店有三層樓,一樓各櫃中已經擺滿了布匹,每一匹都顏色鮮亮,麵料精致。

    二樓和三樓,都是已經做好的新衣裳。不同的是,二樓是男子衣物,三樓是女子衣物。

    每一件,都透著奢華精致。

    吳惟安靜靜地看著。

    原來這就是他夫人要做的新生意。

    他不由想起了他在平江的小店鋪,小店鋪也賣衣服,但生意慘淡。

    那些放前頭賣的衣裳,都已經放了好些年,也沒賣掉。夥計們到後來,都懶得去抖灰塵了。

    不過也不打緊,他那小店鋪主要是給弟兄們縫製黑色麵罩,黑色夜行衣的。

    而紀雲汐這店,一看就下了不少血本。

    吳惟安低頭:“你這一個月,就在忙活這些?”

    紀雲汐頷首:“是,除了這一家外,還有三家,分別處於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吳惟安想了想,問道:“下了不少血本罷?”

    紀雲汐嗯了一聲:“各方麵加起來,四家店大概四五萬兩。”

    吳惟安輕輕嘖了嘖。

    他那小店鋪,前前後後也就花了一百兩不到。

    “興樂布莊是百年的老字號了,就算你這店再大,布料再好,衣服再好看,但興樂也都不差。你確定,你不會虧?”吳惟安是真真切切地為他夫人感到心疼。

    畢竟紀雲汐的錢,雖沒在他手裏。

    但他們已經成了婚,感情也越來越好了,不一定會和離。

    他替她的錢心疼一下,也是有些道理的。

    紀雲汐斜了他一眼:“我何曾虧過?”

    吳惟安頓了頓:“也是。”

    紀雲汐的錢拿著燙手。

    所以若非必要,他一向不主動開口,拿也是公平買賣。

    紀雲汐帶吳惟安又逛了其他三家布莊。

    每一家布莊的定位都不太一樣,開泰莊附近的那家,所有都是最好的,麵向的是權貴家的少爺小姐們。

    其他三家,一家麵向平民百姓,一家麵向介於平民百姓和權貴之間,手裏有點錢,有點官位,但錢又不夠多的小康之家,另外一家則是專門定製,比如主要負責家中仆從的衣物,門派弟子的衣物等。

    四家一一看完,兩人到吳家時,太陽已經落山。

    在家裏,說話就不用顧及太多。

    紀雲汐剛踏進房門,便直接問:“你想入夥嗎?”

    吳惟安腳步一頓,眉微微一揚,呼吸稍稍一窒:“什麽?”

    其實,問雖這麽問,但他內心已經有底了。

    手裏沒錢了這麽多年,如今財神爺要向他砸餡餅了麽?

    紀雲汐坐在梳妝鏡前,將手腕上的玉鐲褪下,道:“皇後昨日派人請我入宮,說想見見我。”

    吳惟安斜倚在一旁看著她:“哦?”

    “但皇後真正想見的——”紀雲汐抬眸,“是你。”

    吳惟安垂眸,淡笑了一聲,沒說話。

    紀雲汐繼續道:“太子能穩坐太子之位,功勞大多都在皇後。她知道你不簡單。”

    這些年來,皇後對紀雲汐很好。

    紀雲汐知道為什麽,因為紀家對太子很有用,但同時,紀家又有很多弱點。

    紀家這種存在,很受皇後喜歡,同理,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吳惟安會答應和她成婚的原因。

    是為錢,但最重要的,也不單單隻是錢。

    倒也得多虧皇後在後頭護著紀家,紀家才能平安至今。

    “此次五皇子一事,我能猜到是你手筆。皇後娘娘也能想到。”紀雲汐將發簪取下,“她是想拉你入太子陣營,為太子出謀劃策了。”

    吳惟安輕歎一聲:“那我豈不是更忙了。”

    “你最近還挺閑。”紀雲汐從鏡中看他一眼,“我接下來要動五皇子錢袋子,五皇子勢必不會坐視不理。你入太子陣營,幫我牽絆住他。”

    吳惟安倒也爽快,五皇子必須得盡快解決掉,否則給五皇子蟄伏的機會,目前是五皇子眼中釘肉中刺的他可就危險了:“行。”

    他下意識眨了眨眼:“一人一半?”

    紀雲汐頷首:“一人一半。”

    吳惟安強調道:“不是你兩家,我兩家。而是一人一半。”

    紀雲汐依舊麵無表情:“哦,知道了。”

    可她放在梳妝台上的五指,不由微微蜷縮。

    吃一塹長一智的老狐狸。

    吳惟安這才起身去洗漱,轉身時臉上表情悉數消失,眼眸微動。

    上回賭坊,他沒搞清楚你四家我四家,和你一半我一半的區別在哪裏,被她小小擺了一道。

    這回,他有經驗了。

    別看他這夫人麵上看著明豔大氣,出手闊綽。

    但她的錢拿著最燙手,而且她各種小九九,算得可精了。

    不愧是生意人,在生意場的算計上,他真的不如她,難怪她能賺這麽多錢。

    而且他的話不可信,她的話,也不是都可信的。

    夜已深,紀雲汐和吳惟安的臥房燈已熄。

    忙完的圓管事回自己房間時,下意識停了停腳步,朝公子夫人的房間多看了幾眼。

    他總覺得公子近日有些不對。

    圓管事算是看著吳惟安長大的,十幾年了,他對吳惟安非常了解。

    他家公子什麽都好,但就是沒什麽財運。

    依他公子那彎彎繞繞的心腸,想做生意,其實也不難,但總會遇到各種意外。

    大概是上天是公平的,不會什麽好事都讓一個人全占了。

    後來公子就放棄了,隨緣了,生意之事他再也不插手。

    可公子要成的事,費精力也費錢。這些年,公子拆東牆補西牆,日子確實過得困苦,手裏常常一文錢都沒有,想吃糖都不一定能買得起,都要靠二公子接濟。

    而手裏沒錢的公子,和手裏有錢的公子,其實是有稍許區別的。

    其他人都察覺不到,但看著吳惟安長大的圓管事能。

    就像今晚晚膳,有公子愛吃的糖醋排骨,和公子可有可無的剁椒魚頭。

    若是公子手裏沒錢,兩樣他都會吃完。

    可他今晚,偏偏剩了點剁椒魚頭。

    圓管事就像為孩子操碎了心的老父親,生怕欠了一屁股債的公子偷存著錢亂花,而不先把債給還了。

    正巧,忙完的寶福也打算回房休息。

    寶福對這姑爺家的老管事還是挺喜歡的,因為這老管事做事一絲不苟,件件條理清晰。

    寶福就喜歡能踏踏實實做事的人,所以她很難喜歡姑爺這人。

    圓管事見到寶福,腦子突然間就靈光了起來。

    如今能給公子錢的人,除了夫人還有誰?

    當然,他不可能去問夫人給了公子多少,但這丫頭說不定知道。

    而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丫頭不喜歡他家公子,那不是正好嗎?

    “寶福。”圓管事喊了一聲,“我能不能問你件事?”

    寶福點頭:“可以啊。”

    圓管事:“最近,夫人手裏可有什麽沒有去向的支出?”

    寶福臉刷得一下就變了,她皺著眉:“圓管事,你問這個幹啥?小姐的事情,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休想替你家公子到我這來打探小姐的事!”

    圓管事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不是要打探夫人的事,我其實是想知道,夫人是不是又給我家公子銀錢了,我家公子手裏是不是藏有錢。”

    寶福呆了:“啊?”

    圓管事毫無愧疚地出賣了他的公子,反正他說的是實話:“我家公子什麽都好,就是有點愛財。吳家困苦你是知道的,公子常常以他手裏沒錢為緣由,不給我家用。所以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沒錢。”

    寶福震驚了,管事為這家盡職盡守,自己的錢都補貼進去了,結果主子家卻不給家用?

    寶福當即就努力想了想:“小姐其他事情我還是不能告訴你,我隻能告訴你小姐去向不明的銀錢有多少。”

    她家小姐喜歡記賬,小姐的每一筆錢去向都有門路,很少有去向不明的錢。

    不過自從小姐認識了姑爺,就常常有去向不明的支出。

    圓管事老臉一動:“多少?”

    寶福道:“最近就有一筆,兩千零五十兩。”

    夜愈發深了,天空之中,雲越積越厚,擋住了月光與星星。

    風越來越大,沒過多久,便下起了傾盆大雨。

    夏日,房內放著冰塊消暑,蓋上條薄被,冷熱剛剛好。

    可今夜忽而暴雨,溫度驟降,吳惟安又沒了被子。

    他冷,下意識蜷著身子,並且感覺到裏頭有一團散發著溫暖的東西。

    這團東西很熟悉,出現在他身邊有一段時間了,他試探過,沒有危險。

    因為周遭安全感很足,睡夢中的吳惟安並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他隻是朝那團東西靜悄悄地挪了過去。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靠到了一起。

    他先貼著她睡了會兒,可還是很冷。

    吳惟安伸手,扯開了那團東西的皮,努力把自己sai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