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何時能發現他回來了

字數:14265   加入書籤

A+A-




    轉眼間已是四月十二。

    涼州城裏的土地廟,不少百姓都在燒香拜佛。

    清河郡隸屬涼州,離涼州城大概十五公裏。

    桂大姐今年剛滿三十,特地從清河郡到涼州城裏遊玩,路過土地廟,順便進來拜拜。

    百姓們都說,這涼州城城南的土地廟,靈驗的很。

    她跪於蒲團之上,小聲念道:“土地公公在上,望護佑我那兒在軍中吃好睡好少被罵,也望涼州城今年務遭水患,都平平安安的。”

    一旁,婦人們一邊理香燭,一邊交談。

    “你剛剛可有讓土地公公保佑吳大人快些好起來?”

    “那是自然,這將近一月,我隻要空了就過來拜拜。若不是吳大人,這謝家怎麽可能會倒,如今我家閨女,都能上街替我跑腿買些物件,總算不用躲躲藏藏,生怕被那謝斌搶去!”

    “說來,我們百姓日子是好過了,可吳大人就苦了啊。你說說,他那日在法場剛被刺殺,在府中養著傷呢,那謝家家主居然還買凶去府衙後院,硬生生又給吳大人刺了一劍!”

    “聽說後頭那劍差點刺穿心口,吳大人差點咽氣!還好,多虧這土地公公保佑,大人逢凶化吉,還是醒了過來。”

    說到這,那婦人又朝上頭的土地公公拜了拜。

    婦人旁邊的大嬸也跟著拜了拜,又湊過去神神道道的:“我隔壁那家的瞎婆子,你知道罷?”

    婦人點點頭:“聽說給人看命準得很。”

    大嬸道:“不錯,那瞎婆子說了,吳大人就是以己之身,來救我們涼州於水火之中的。你想想,大人受了傷,謝斌被砍了頭。大人之後又受了傷,謝家刺殺朝廷命官,直接被捕快們抄了家。”

    婦人:“聽說那謝家主和謝夫人提前跑了,現下還未抓捕歸案呢。”

    大嬸道:“這就不用擔心了,等吳大人養好傷,那謝家主和謝夫人能逃到哪裏去?”

    桂大姐聞言,好奇地湊過去:“你們說的可是新上任的知州大人?”

    婦人和大嬸偏過頭來:“是啊,你不是我們涼州城裏的人罷?看你好像不知。”

    桂大姐點點頭,爽朗道:“我是清河郡人士,不過我那死去的夫君是涼州城的人,他死後我就回娘家過活了。我聽說,那知州大人的夫人,是紀家的小姐?”

    婦人和大嬸點點頭:“是姓紀,街頭那家新布莊店,就是夫人開的。大人是好大人,夫人也好。那布莊衣服又好又便宜,你可以去瞧瞧。”

    桂大姐:“那這我得去看看!紀家都是善人啊!紀家二爺可是定遠將軍,我兒便在定遠將軍下當差!”

    定遠將軍驍勇善戰,這些年駐守邊州,護佑大瑜。

    哪怕是涼州的百姓,也聽過這名頭。

    幾人湊在一起,聊了起來,瞬間一見如故,拜完土地公公後,便一起去了布莊,陪桂大姐挑衣裳。

    府衙後院。

    晚香匆匆走進臥房,稟報道:“三姑娘,青州那邊飛鴿傳書,我們運往上京城的鏢,在青州城外又被搶了。”

    紀雲汐眉眼一片冰冷:“這是第五回了罷。”

    晚香道:“是。”她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這是宜陽鏢局傳過來的信件。”

    紀雲汐伸手接過,她低頭看著,一時之間沒拆。

    她大概猜到裏頭會寫什麽。

    “你去將圓管事和寶福喊來。”

    “是。”

    目送晚香離開,紀雲汐才拆開信件。

    這信是宜陽鏢局的大當家親自寫的。

    三姑娘親啟:

    鏢被搶五回,宜陽鏢局難辭其咎,相應賠償在十日內補齊。可宜陽鏢局實在能力不足,日後恐怕無法再接紀家鏢,還望三姑娘海涵,另尋能人。

    紀雲汐來來回回看了兩遍,而將信重新放回去。

    剛好,圓管事和寶福也到了。

    紀雲汐先問圓管事:“我讓你查的何人搶我紀家鏢,你可查到了?”

    圓管事作揖:“查到了,是北山劍派的弟子。”

    謝夫人的親哥哥是北山劍派的長老之一。

    紀雲汐輕笑:“原來是謝家。”

    這段時日,府衙後院經常有人意圖行刺,來的人也都是北山劍派的弟子。

    剛巧吳惟安一直在家養傷,日子太久有些說不過去,紀雲汐將計就計,幹脆讓‘吳惟安’再受傷一回,順便抄了謝家,一了百了。

    沒想到,既然讓謝家主和謝夫人跑了。

    紀雲汐對付謝家夫婦,用的都是涼州府衙的人,她和他自己的人,她一個都沒用。

    這府衙的捕快,實在太過無能。

    而跑了的謝家夫婦,居然轉道去搶了她的鏢。

    紀雲汐原以為會在宜陽鏢局動手腳的人會是皇帝,可她真沒想到,最終居然是謝家先動的手。

    還好,她早有準備。

    紀雲汐問寶福:“鏢局那邊,可都安排好了?”

    寶福點點頭:“小姐,都安排好了,昨日幾家鏢局的人都到了。隻是——”寶福麵上不喜,語氣很是嫌棄,“我剛從鏢局那邊過來,鏢局隔壁的鄰裏,都來找我。說鏢局的人,半夜都不睡覺,在鬼哭狼嚎擾民得很!我今日和鏢局的人說了,可他們根本不當一回事!小姐,我正要找您呢,您快過去看看罷!”

    圓管事聞言,咳了一聲,忙低下頭。

    紀雲汐朝他看了一眼,對寶福道:“知道了,你去安排一下,半個時辰後出發。”

    寶福應了下來,和圓管事轉身離去。

    寶福先去了馬廄那頭,剛好丫鬟正在給馬喂草。

    她吩咐道:“小瑩,夫人要出門,你趕緊去準備車架。”

    小瑩忙道:“哎。”

    而後寶福邁著步伐,直接朝後廚而去。

    毒娘子不在,後廚如今是紀雲汐的廚娘在備膳。

    廚娘見寶福進來,忙道:“寶福姑娘,您怎麽親自過來了,這個點,可有何事?”

    寶福揣著手:“你備些糕點茶水。”

    廚娘:“哎,可是小姐要用?”

    寶福小眼微眯:“不是,給姑爺的。”

    廚娘愣了愣,看向寶福:“給姑爺的?!”

    寶福不喜姑爺這事,府中這些丫鬟都知曉。

    寶福也從未親自來說過,要給姑爺備糕點。

    廚娘一邊去備食,一邊道:“寶福姑娘,您如今可是覺得姑爺也不錯了?”

    寶福癟了癟嘴,敷衍嗯了一聲。

    姑爺在涼州做的那些事,寶福都看在眼裏。

    寶福也承認,姑爺可能確實是個好官。

    但寶福還是一如既往的覺得,姑爺配不上她家小姐。

    廚娘道:“姑爺真的不錯,若不是給小姐擋那一劍,他也不會來來回回養傷這麽久。”

    寶福冷哼:“若不是因姑爺,也沒人會傷小姐啊。”

    廚娘一窒。

    寶福伸手,將廚娘手上的糕點端上就走。

    她之所以親自給姑爺送糕點,是寶福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覺得姑爺在裝病。

    每一回,寶福去偏房送東西,姑爺都背對著她躺著,一動不動,看似昏迷。

    可每一日,廚房送過去的飯菜糕點,都被吃得幹幹淨淨,一點不剩。

    昏迷重傷的人,食欲這麽好?

    這些時日,小姐每日都睡得晚。

    小姐不僅要操心布莊鏢局,還要幫著姑爺回信。

    而姑爺,若確實是裝的,那真的是太過分了!!

    在寶福氣勢洶洶地往偏房殺來之時,床上的雪竹一臉驚喜的看向出現在房中的人:“公——”

    吳惟安以指置於唇間:“噓。”

    他在房中四處走動了一下,問:“最近可有發生何事?”

    雪竹每日在房中活動,甚少出門,不過隻在某個夜晚出了門,假裝被‘刺’。

    他便將此事和吳惟安說了。

    吳惟安三言兩語就大概猜到了,他問:“你覺得府衙的那些捕快如何?”

    雪竹認真想了想:“太差了。”

    吳惟安同意:“故而謝家夫婦應是還沒抓捕歸案。你先找到這些在外追捕的捕快,帶著他們將謝家夫婦緝拿歸案罷。”

    雪竹憋了一個月,早就憋壞了,忙道:“是!”

    說著他就要開門而去。

    吳惟安喊住了他,指了指開著的窗:“走這裏。”

    雪竹:“哦。”

    雪竹人剛走,吳惟安便聽到了氣勢洶洶的腳步聲。

    這個腳步聲,隻有他夫人旁邊的那丫鬟了。

    說來實在遺憾。

    為什麽來的不是她呢?

    吳惟安爬上床,蓋上被子,麵朝裏頭,勾了勾唇角,在想。

    她何時能發現他回來了?

    寶福推門而入,將手中的糕點放至桌上。

    她盯著姑爺的背看了看,先試探地喚了一聲:“姑爺?”

    吳惟安依舊安安靜靜地躺著,沒有回應。

    寶福躡手躡腳的,先在房間四處看了看,沒發現什麽。

    而後她又去撥動了下塗抹傷口用的藥瓶子,藥瓶隻剩下半瓶藥。

    她之前沒來看過,都是其他丫鬟過來送的,故而寶福也不知道一開始就有半瓶,還是用了半瓶。

    整個房間除了床和床底,寶福都看過了。

    她視線朝床的方位看去。

    正當寶福想去看看床底時,便聽到紀雲汐在門口喚道:“寶福。”

    寶福一頓。

    紀雲汐又喚道:“快些,走了。”

    寶福無奈,隻得轉身關上門離開,朝前頭的紀雲汐跑去:“小姐,不是說半個時辰嗎?”

    紀雲汐問她:“你去姑爺房裏做什麽?”

    寶福咬牙,湊到近前:“小姐,我覺得姑爺在裝病,他就想顯得自己傷得很重,讓小姐您愧疚!小姐您可千萬別被騙了!”

    紀雲汐好笑地看著她:“知道了。”

    寶福嗔怒:“小姐!奴婢說的,您就不能當真嘛!”

    紀雲汐問道:“寶福,你為何不喜姑爺?”

    她那些丫鬟,潛移默化中都已對吳惟安改觀。

    時不時瞞著寶福,給吳惟安安排好的衣食住行。

    可唯獨寶福對他的厭惡,一如既往。

    寶福嘀咕:“我覺得姑爺這人假得很,沒什麽真心。”

    紀雲汐笑了笑:“知道了,總之以後你離姑爺遠一些罷,不用去查他。”

    寶福抬起頭:“小姐”

    紀雲汐伸手拍拍她的頭:“記住了麽?”

    寶福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悶悶不樂道:“記住了。”

    紀雲汐請了六家鏢局回來。

    每家鏢局大概二三十人,她盤下了連在一塊的三處宅院,剛好能住下。

    正是下午時分,豔陽高照。

    中間那處庭院,三幫人馬各自成營,每幫人前頭都站著一名男子。

    其他剩下三幫人馬,沒敢湊上去,就在旁邊圍觀。

    為首的三位男子,大概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紀,容貌上乘,身材上乘,武功上乘。

    一人白衣,一人青衣,一人綠衣。

    白衣那位風度翩翩,手裏拿著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綠護法,好事不能你一人占著罷?”

    旁邊的青衣男子手裏拿著把劍,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綠衣男子腰上纏著根鞭,聞言笑道:“為何不能?先來後到的道理,你們不懂麽?”

    白衣:“說起先來後到,當日宮主可是先領的我,我身為大護法,你們兩位,都得讓讓啊。”

    綠衣:“笑話,我們武林中人,哪有論資排輩的道理?一切都憑本事說話!”

    話音剛落,未曾說話的青衣提著劍就朝綠衣刺去。

    綠衣腰中鞭子瞬間甩出去,勾住青衣的劍,身子往後翻身一躍。

    上好的劍嗡鳴陣陣,鞭子難以靠近。

    眼看那劍反而要向鞭子而去,綠衣忙收了鞭。

    一旁的白衣見此,趁機拿著扇就朝綠衣偷襲而去。

    綠衣大聲:“白護發,你我二人都不如青護法,我們二人理應先聯合將青護法打敗,再一決高下!”

    白衣聞言,手中扇子依舊朝綠衣而去。

    綠衣大罵一聲,剛準備避讓,便見白衣的扇子忽而調轉了方向,朝青衣而去。

    綠衣見此,立馬跟上,和白衣一起,圍攻青衣。

    青衣漸漸不敵,臉上露出怒容:“卑鄙!”

    三人鬥得水火不容,正處關鍵時刻。

    紀雲汐的馬車在院外停了下來。

    大門嘎吱一聲被打開,紀雲汐緩緩走了進去。

    說時遲那時快,三名護法立馬落地。

    見到門口紀雲汐時,三人稍稍愣了下,而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一瞬。

    白衣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恢複風度翩翩的模樣。

    綠衣梳了梳自己的發髻,臉上露出點長輩慈祥的笑。

    青衣不動聲色側了下身子,露出各位精致的左臉,目光帶著打量地朝紀雲汐而去。

    他們在打量紀雲汐,紀雲汐也在打量他們。

    她看著院中這濟濟一堂的人,而後視線一一略過那容貌出眾的三人。

    院中的人隱隱將這三人簇擁在中間。

    哪怕紀家兄長個個容貌都不錯,但紀雲汐看著這三人的臉,還是輕輕挑了挑眉。

    這三人的臉,雖說看不太出歲數,可身上氣質帶著歲月的痕跡,多了點成熟,大概三十上下的樣子。

    紀雲汐心下訝然。

    若不是親自過來看到這一幕,紀雲汐實在是想不到,吳惟安手底下最厲害的三家鏢局的當家,居然都是各有特色的美男子。

    寶福向來不被美色所誘惑,見到這些人又聚集在院中,而且把院裏草木踐踏得一片狼藉,她叉著腰就罵道:“我今日上午就和你們說過,讓你們安分些安分些!莫要聚眾喧嘩,莫要破壞宅院,可你們是沒長耳朵,聽不懂人話嗎!”

    江湖人士行走江湖,被罵幾句就跟撓癢癢似的。

    院中的人充耳不聞,反而都興致勃勃地打量著紀雲汐。

    白護法自詡是君子,和善的問:“你可就是雲汐那孩子?”

    聽到這人對她的稱呼,紀雲汐眉眼輕動。

    這親昵的問話,這人和吳惟安什麽關係?

    白護法如此,綠護法也不甘示弱:“快些進來,在門口站著做什麽。其實那日你和大婚,我們就想來。可你們婚期實在太趕,我們來不及。”

    紀雲汐聞言也笑:“確實有些趕。”

    她不動聲色地走進去,和三位護法一起步入了正廳。

    本來紀雲汐召集這些人,隻是純粹為了生意。

    可現下,說不定還能知道些什麽。

    她那夫君,秘密可多著啊。

    紀雲汐在主位坐下。

    青衣男子跟著在坐邊坐下。

    綠衣本也想坐這個位置,可被青衣快了一步,他忍耐著勉為其難朝右位而去。

    可那裏,白衣剛坐下。

    綠衣閉了閉眸,無奈在青衣旁邊坐下了。

    紀雲汐將這些看在眼裏,而後開口道:“此番請諸位過來,是為了組建涼州鏢局。開泰莊在我名下,一向用的都是宜陽鏢局。可最近,我開泰莊的鏢接二連三被搶,那宜陽鏢局貌似不是很行。”

    說完後,她拿起茶盞,輕抿了口。

    聽到這,白衣微微一笑,搖了搖扇子:“不錯,那宜陽鏢局確實不行。”

    青衣抱劍點頭。

    綠衣冷哼:“那宜陽鏢局,不就借著背後有許家撐腰,江湖上的人都看許家的麵子,才不搶他宜陽的鏢。否則,宜陽鏢局的人,怎麽可能守得住鏢。”

    紀雲汐跟著笑了笑:“聽三位大當家這般說,我就放心了。我想將涼州鏢局做大,不止開泰莊,剛好謝家有一條走西域的線,也要用到鏢局。故而才將你們六家匯集在一起。”

    聽到這,那三人對視了一眼,麵色都有猶疑。

    他們原以為是惟安叫的他們,可聽到現在才知道,此事貌似與惟安無關。

    雖不知為何雲汐也能通過圓護法聯絡到他們,但三人都第一時間拒了。

    白衣:“雲汐,若你有鏢要找我的鏢局,我定然上刀山下火海,但若是重整涼州鏢局,那就恕白伯伯難以從命了。”

    青衣:“我不可能入涼州鏢局。”

    綠衣:“我不可能和他們兩家鏢局共存。”

    紀雲汐耐心聽完,也不急。

    她想了想賬本中這幾位大當家的差銀,眼中光芒微閃,娓娓道:“涼州鏢局設三位當家,大當家一月三百兩俸銀,二當家一月二百兩,三當家一月一百兩。三位不同意的話——”她看向另外三家鏢局的大當家,“你們三位意下如何呢?”

    席間六位大當家,呼吸忽而一窒。

    這六家鏢局,賺的銀錢都不少。可每一分都被圓護法拿捏著。

    就算是白青綠三人,一個月也就五兩銀錢。

    另外三家大當家看了看當頭的三位,其中一位鼓足勇氣道:“我願意。”

    其他二位也紛紛跟上:“我也願意。”

    開泰莊的鏢,可不是他們運的那些糧鏢,糧鏢是最為吃力不討好的。容易潮和發黴不說,還賺不了多少銀錢。

    可開泰莊的鏢,都是上好的珠寶字畫啊!

    白衣擰眉,瞥了那三人一眼。

    三人默默別開了視線。

    青衣忽而開口:“涼州鏢局的大當家,我來罷。”

    綠衣看過去:“你憑什麽當大當家?大當家隻能是我!”

    白衣風度翩翩一笑:“我比你們都年長一歲,自然我為長。”

    廳中氣氛瞬間變了,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青衣握住了劍,綠衣也纏緊了鞭子,白衣闔上了扇子。

    晚香渾身一凜,下意識就護在了紀雲汐前頭。

    紀雲汐朝她搖搖頭,開了口:“我看你們都想當大當家?既是如此,給大家半個月的時日,讓我看看你們誰合適罷。”

    說完後,紀雲汐放下茶盞,便抬腳離開了。

    吳惟安日夜兼程,路上基本沒闔過眼。

    他躺在偏房睡著了。

    他是丫鬟來送晚膳時,才被吵醒的。

    吳惟安咳嗽著起身,虛弱地問道:“夫人呢?”

    丫鬟微微驚訝,這還是這一個月來,姑爺第一次爬起來,想來傷好多了。

    她忙回道:“夫人還未回來。”

    吳惟安哦了聲:“待夫人回來,你和她說一聲,就說讓她來偏房一趟。”

    丫鬟應了聲是,恭敬退下。

    紀雲汐從鏢局走後,又去了趟布莊,還特地到謝家被抄的商鋪看了看。

    而後在涼州最好的酒樓吃了一頓,才回的府衙。

    她剛到,丫鬟便上來,朝她福了福身:“夫人,姑爺喚您去偏房一趟。”

    聞言,紀雲汐眉頭輕皺,她停下腳步:“姑爺喚我去偏房?”

    丫鬟:“是,今日奴婢去送晚膳,姑爺交代奴婢的。”

    紀雲汐抬頭,望向不遠處偏房所在的方位,若有所思。

    半晌,她斂目:“知道了。”

    偏房之中,吳惟安聽到了紀雲汐的聲音。

    原本懶懶躺著的他,忽而躺得平平整整,將被子拉高,遮過了發頂。

    可他等啊等,等啊等,也沒等到紀雲汐。

    那頭,紀雲汐回了臥房,拿了寢衣,去浴房洗漱。

    待她洗漱回來時,臥房的床上,多了一個人。

    那人平平整整躺著,被子拉過頭頂,和雪竹睡眠習慣一模一樣。

    紀雲汐盯著那人瞧了好幾眼,到一旁拿了些東西,一步步走到床前。

    被子下,吳惟安的唇剛剛揚起,一大疊信直接朝他的臉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