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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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紗簾,那美人婀娜的身影映在簾上著實的格外動人。琵琶聲時促時緩,清越的聲音回響在桂花林裏,上演著格外動人的誘惑。

    當唐蕊走進林子時,看到的便是如此場景。田廣叫她送披風過來,她便拿了一件玄色披風徑直往這邊來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紗幔後的人影上,隱約猜出了裏頭是誰。之前殿下的命令,不許她們踏出小花園以北半步,這桂花林子分明已經是小花園以北殿下時常散步的地方,這女子竟如此大膽?

    她緊緊皺著眉頭,十分惱火。但是現在殿下在欣賞歌舞,倘若還有別的想法,她卻不適宜現在走上去。或許她該做個合乎身份的管事,可是偏偏看他看的那麽專注時,抵不住自己生氣起來。

    琵琶聲住,紗幔中的女子身子向後仰著,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線,那絕對是故意的。

    唐蕊沒想到殿下居然聽完了一首曲子,那紗幔中的美人亦是沒有想到。

    “此中何人?”清琅的聲音響起。唐蕊的手指緊緊攥著玄色披風衣角。

    隻見女子嫋嫋繞繞的掀開紗簾,抱著琵琶,身上亦穿著酥胸半露的粉色紗衣,含羞帶怯的行了禮,“妾身是殿下的奉儀,趙宛如。”

    唐蕊眼眸冰冷,緊緊咬著牙,早就猜到是她了。

    隻見太子彎唇一笑:“彈得不錯,跳的亦是不錯。孤倒是許久沒瞧見如此舞曲了。”

    趙宛如心中大喜,臉帶羞怯的柔聲道:“殿下謬讚了,其實妾身還會許多曲子,若是殿下有空,妾身還可以彈更多更妙的曲子。”她說罷,抬眸星眸帶霧的深深看他一眼,含著無限情意。

    司徒玨似乎滿意點頭,道:“甚好。”

    趙宛如巴巴的看著他,心道今晚定然能夠伺寢的,“那殿下,現在去哪裏聽呢?”

    司徒玨眼眸一轉,道:“不如這樣,孤先讓掌事將你安置在煙雨閣吧。”

    趙宛如也不知道煙雨閣是什麽地方,隻覺得殿下肯定是要幸她,當即跪下,“妾身謝殿下!”

    司徒玨轉身,卻看到唐蕊站在不遠處的桂花樹下,叫道:“蕊兒,將她”

    他話音還未落下,隻見那女子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將他的玄色披風掛在樹枝上,轉身利落的就走了,連他的話都懶得再多聽一句。

    趙宛如看到她竟然如此無禮,叫道:“殿下,這掌事可是大不敬!”

    司徒玨唇角微勾,饒有興味的道:“的確,大不敬啊。”

    趙宛如得了他這句話,高興的不得了,她原先早就想報複唐蕊,如今得著機會,還能放過不成?她立即慫恿道:“像這樣大不敬的掌事,應該拖到慎刑所去打個百八十個板子!”

    司徒玨看起來心情卻似乎不錯,他看了趙宛如一眼,譏諷的勾唇,“你倒是替孤想的周到。”

    趙宛如立即柔聲道:“那可不是嗎?妾身可是殿下的妾室呢。自然是該事事替殿下著想的。殿下,妾身的一片心,就如同這天上的一輪明月,清清白白天地可鑒。”

    “明月?”他看了一眼頭頂的天空,的確懸掛著一輪明月呢,他道:“孤給你改個名字可好?”

    趙宛如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時欣喜萬分:“請殿下賜名。”

    “從今往後,你就叫明月吧。”

    趙宛如歡喜的不得了,名字都賜了,這不隻是要伺寢,還要升位份了?

    田廣以為讓唐蕊去送披風正好讓他們兩個花前月下,誰想他守著路口卻看到唐蕊臉色發青的走了出來。

    “殿下呢?”他問。

    唐蕊哼了一聲,理也不理他,便自個走了。

    田廣一頭霧水往裏走,直到到了林子裏看到那一對男女在明月下談天,這才恍然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他有些沒弄明白,這殿下大病初愈,寵了一個,現在是再加一個?這身子骨受得了的嗎?

    司徒玨斜眼看到田廣來,吩咐:“將明月安排在煙雨閣。”

    田廣一愣,等等,這不是趙宛如嗎?煙雨閣?那是歌舞伎呆的地方。雖然東宮沒有什麽歌舞伎,但是曆來煙雨閣就是歌舞伎的住所啊。

    他眼眸轉了一圈,也沒明白殿下打的什麽主意。趙宛如是九品的奉儀,現在竟擱在煙雨閣,那豈不是掉了一大截身價嗎?

    他心裏狐疑,還是笑眯眯的過去領著趙宛如往煙雨閣去。趙宛如欣喜異常的回頭嫵媚的對太子道:“殿下,奴家等你哦!你可別讓奴家久等!”

    司徒玨勾唇,笑的詭異。

    “宛如奉儀”田廣道。

    “我如今叫明月了,殿下賜名。”趙宛如揚起了下巴不樂意的說。

    “明月,”田廣換了稱呼,“下官這就帶你去煙雨閣。”

    田廣撓頭,殿下這安排,為啥他總覺得這麽怪啊?

    桃花居門前,立著一個人影。

    敲了門,一個小丫頭出來開門,看到他時大吃一驚。

    “她怎樣?”司徒玨低聲問。

    巧香低聲回複:“掌事喝了點酒,然後睡下了。”

    喝酒?司徒玨眯起雙眼,她倒是來的爽快。

    司徒玨提腳徑直往裏走去,巧香趕緊關了院子門。索性這東宮裏一切都是殿下的,殿下要來還不讓她通報,她也是沒法子。雖然鬧不清楚裏頭的原委,但這閑雜事她可管不了許多。她趕緊的回到自己房裏睡覺去了。

    司徒玨直接到了寢房跟前,隻見那房門虛掩,裏頭點著一盞青銅油燈,那女人已果然躺在床上,露出黑油油的頭發。

    他到了她身邊,果然聞到了一股淡淡酒氣,這酒大約就是之前同她一起吃飯喝過的青梅酒。

    他真是好氣好笑,這丫頭如今不但膽子大了,氣性越發的大了。

    他坐在她的床邊,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烏黑的發頂,女孩並沒有醒,臉朝裏間睡著。

    “那趙宛如,色藝雙絕,我是打算賞出去的,沒想到你竟生這麽大的氣。這樣看來,我想著你心裏應該是有我的。”他歎了一口氣,“借著你酒醉,我倒是能說點心裏話出來。若是你醒著時說這番話,你一定以為我是瘋子。”

    “有時我想,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有如此際遇,能夠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盼著你還是從前那個小蕊兒,又盼著你不是。隻因為倘若你隨我經曆那一世,實在太為難太憋屈太可怕。高牆中漫長絕望的日子,即便是回想,我都不願意想起的。我願意看到你天真無邪的樣子,願意你如同初生嬰兒般纖塵不染,不經曆苦痛,不經曆生死,不經曆陰謀詭譎。可是倘若你不是那個小蕊兒,你便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有多專注,便不會這樣猜疑這樣生氣”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躺著的女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悄睜開了眼睛,震驚的眼眸漸漸迷蒙著霧氣,幾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下來。

    他看她睡得沉了,起身往外走。

    驀地,他聽到耳後一聲輕輕的:“十三”

    他的腳步猛然滯住。

    “十三,真的是你嗎?”她哽咽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