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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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水池裏起來, 唐蕊轉過身去,將巾子丟給他, 叫他自己擦去, 隻去取了寢袍來替他披上。

    她入了房裏去鋪床,那人斜倚在紫檀木幾邊挑眉看她。

    “殿下該歇了, 我也回去了。”她轉身便要走。

    “等等。”他叫道, 唐蕊心口一跳,轉頭看他, 隻見他上了床榻,衣襟半敞, 露出半邊光潔的胸膛, 墨眉微挑, 眼燦如星,對她勾勾手指:“過來。”

    唐蕊立定了腳跟,臉上微紅, 咬著唇想,她才不上他的當呢。

    “如今時候晚了, 殿下還有何事?今晚安睡,明日還要早起理事呢。”她硬著頭皮道。

    “孤暫且睡不著,不如你來給孤講個故事。”他慵懶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隱隱的帶著幾分曖昧。

    唐蕊無語,這又不是個孩子,還講故事。

    她沒法,隻得問:“殿下要聽什麽故事?”

    司徒玨不滿:“你站那麽遠做什麽?怕孤吃了你不成?越發的不聽話了。過來, 近一點才能聽得清楚。”

    唐蕊沒奈何,隻得站到他的床前問:“想聽什麽故事?”

    “講講你小時候的故事吧。”

    他雙手墊著頭躺著,唐蕊想了想,卻沒想出什麽值得一提的有趣故事。

    “孤躺著,你站著?”他大為不滿,“這讓孤很不安。”

    唐蕊瞪大眼睛看他,他什麽意思?

    他一笑:“你也躺著,咱們平躺著,拉了這床帷,省的有風著了涼。”

    唐蕊臉上一燙,躑躅了片刻,卻被他一手拉了過去,隻得脫了鞋襪也躺到了床上,她拉了絲質的床帷,覺得有幾分悶熱。這初夏季節,哪有什麽風,有風也是涼爽的風,難道不比這悶熱好麽?

    兩個人並肩躺著,他問:“還想到什麽故事麽?你小時候過得這般無趣?”

    唐蕊不服氣,道:“我小時候可厲害了。”

    “哦?”他斜眼看她,隻見她氣呼呼的鼓著白底透紅的小臉,顯然是被他的話刺到了。

    “怎麽個厲害法?”

    “我小時候會上樹,會捉蟬。”

    司徒玨倒是叫她這話提起了興趣:“就憑你?”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小小的丫頭,還爬樹?

    “殿下可是小看我了。夏天知了兒叫的吵了,那時候祖母帶著我睡午覺,我便從床上偷偷爬起來,到了院子裏的大槐樹下頭,不知怎麽的就能爬上去了,到了樹上,瞧到了那蟬兒,伸手去捉,便到手了。當時真是開心!”

    看她臉上露出笑容,帶著幾分孩子氣,司徒玨瞧著有趣。

    “那你是怎麽上的樹?什麽叫不知怎麽的就爬上去了?你若是不說怎麽上的樹,我可不信你一個小丫頭爬的上去。”

    唐蕊怕他不信,忙道:“就那麽著,先兩隻手抱著,然後兩隻腳繞上去”

    這時,男人也兩隻手抱著她,兩隻腳繞了上去,“這樣?”俊美的臉貼了過來,唐蕊聲音顫顫,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努力保持一點距離:“我我又不是樹?”

    司徒玨看她這樣,“噗嗤”笑了:“蠢丫頭,跟樹疙瘩也差不了多少。”

    唐蕊這下可真氣了:“殿下不許叫我蠢丫頭?我哪裏就蠢了?”她素來覺得自己還挺聰明的。

    司徒玨貼近她的臉,在她臉蛋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都被騙到床上來了,還在說上樹的事兒,你說蠢不蠢?”

    唐蕊臉燙的跟火燒似的,偏生天氣悶熱,他這麽手腳一抱,她隻覺得渾身出了一身薄薄的汗,連身上的絲綢衣衫都打濕了。

    “殿下這樣不覺得熱嗎?”她動了動身子。

    “熱嗎?”他恍然問道,“無妨,脫了衣服就不熱了。”

    他身上也就穿了一件衣衫,脫了豈不是光了?

    唐蕊不敢看,可是那人的手卻在扯她的衣裳。敢情他不是要脫自己的是要脫她的?

    唐蕊覺得這樣不行,若是再這樣下去可不得入了他的套了。她驀地坐起來紅著臉說:“殿下,我還是回去了,明日叫人看見了可不好。”

    司徒玨好笑的扯她入懷,手裏已經抽了她的腰帶,薄薄夏衫大開,露出玲瓏的曲線,他眸光幽深的望著那漸漸豐滿的部位,啞聲道:“在他們嘴裏,怕是孩子都有了。孤都不怕,你怕什麽?”

    他無恥的將她圈入懷中,低頭吻住了她的唇,手便向柔軟之處探了過去。

    她顫巍巍抵著他的胸膛,道:“殿下大騙子,明明說好聽故事的?”

    他的唇順著素白如玉的脖頸一路往下,敷衍她道:“孤現在雖然忙得很,不過還是可以抽出一隻耳朵聽你的故事。你繼續說,還有哪些趣事?”

    口裏說著,手指卻一路點火,所過之處讓她如同火燒一般,腦袋仿佛漿糊一般,哪裏還講得出來半個字,到最後,便被“恩恩啊啊”的靡靡之音替代了。

    床帳咯吱咯吱的發出響聲,窗外絲蘭開的正好,香氣氤氳浮動,絲絲轉入帳中。

    她如一朵素白的花兒一般,在他手下綻放。明知道他故意設了個套,卻也不由自主的鑽入了這套中。

    距離太子納良娣的婚禮不過幾日,唐府緊張的準備起來。太子殿下自從掌了大理寺處置了康郡王之後,一時之間引得朝堂震動。雖然背地裏有說他冷酷無情六親不認的,明裏頭想要投靠站隊的朝臣國戚卻也越發多了起來。

    聽聞唐家二姑娘封了太子良娣之後,便不少認識的不認識的,便是拉著個同宗遠親關係的都來給唐家送禮。

    唐府收禮那是收的手軟忙都忙不過來。鄭氏見錢眼開的人,她本待見禮就收,但唐正有他的原則。他親自檢視了那些送禮的名單,哪些當收哪些不當收親自整理了一番。他身在官場心如明鏡,收了禮難道不用還的嗎?若是攤上個居心叵測的,將來少不了的麻煩。這一下便回絕了好些貴重的禮品,氣的鄭氏心裏直滴血,暗地裏直罵她夫君蠢貨。

    東宮這邊,除卻一些熟識的親朋故友,攀附之人的禮物一概不收。

    太子初次大婚,雖然是良娣,但是雲陽也曉得這個良娣的分量。她特地叫人往江南最有名的錦緞坊定製了一件雲錦嫁衣。按照規製,不能是大紅的,她訂了桃紅的,但是上麵鑲嵌的紅寶石卻是熠熠生輝,霞光灼灼,完全掩蓋了那桃紅的底色,宛若一件正宗的太子妃霞帔一般。

    司徒玨收到這禮物十分滿意,立即叫人送到了唐家。

    此時,唐蕊已經提前三天回到家中待嫁。

    唐語凝也因著太子良娣大婚的機會得了空回家探望她。

    鄭氏瞧著唐語凝回家也是大喜,拉著她的手笑嘻嘻的說:“你妹妹得了一件霞帔,說是雲陽郡主送的呢。你去看看,漂亮的很!”

    瞧著母親那番小人得勢的嘴臉,唐語凝心裏不是滋味,原先母親都以她為榮,如今倒是整張臉都貼到唐蕊腳上去了。

    她點點頭,不大樂意的往青菱苑去了。

    青菱苑中,果然看到唐蕊正在試穿那件霞帔,她曉得太子良娣是不能穿大紅的,乍然看到她身著霞帔的樣子,真的被震到了。

    那金燦燦的鳳冠、霞光熠熠的霞帔,於自己,竟是可望而不可得。她當初入宮伺候皇帝的時候,也不過是一乘小轎,一件錦衫罷了,哪曾有這麽大陣勢,這麽漂亮的嫁衣?

    她緊緊的攥著十指,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房間裏頭,十五歲的少女正是如花綻放的季節,唐語凝一段時間不見唐蕊,發覺她五官似乎漸漸長開了,身段也略高了一些,隻見她眉如青山黛、眼似秋橫波,臉若桃花嫵媚動人,這樣一瞧著,原本隻是清雋動人的相貌竟愈發有幾分天姿國色的味道了。

    她倒是小瞧她了,這張素麵朝天的小臉,若是畫上妝容,能迷倒多少男子?

    唐蕊看唐語凝來,笑了笑:“姐姐來了?”

    唐語凝勉強笑道:“妹妹好福氣,有這般漂亮的鳳冠雲帔。一般女子想也想不到。”

    一旁從東宮跟過來伺候她的巧香自豪的說:“我們家掌事這雲帔那可是江南第一的雲錦織造坊做出來的,光著一件衣衫,不算衣服上的寶石金玉,那也是價值連城的。”

    唐蕊瞧著嫡姐的臉色有些難看,立即啐她:“巧香,罷了。對自家人,有這麽炫耀的嗎?”

    巧香癟癟嘴,閉了嘴巴。

    唐蕊是曉得的,唐語凝打小心高氣傲,看不得人比她強,看到這件霞帔,怕是心裏要滴血了。

    她道:“姐姐怕是累了,才從宮裏頭回來,好生歇著才好。”

    唐語凝也願意借著這個台階下,正要出門,卻想起一件事,到唐蕊耳邊低聲道:“近來陛下的身體不是太好,說是患了目眩症。這件事宮裏頭怕是沒幾個人知道。七月裏頭,陛下要去離宮避暑養病的,皇後娘娘到時候怕是要跟著去的。這空當兒,若是太子殿下有何安排,務必知會我一聲。”

    唐蕊聽了這話,眼眸微轉,點了點頭:“姐姐放心。”

    唐語凝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彎,也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去。

    巧香在一旁聽著,卻覺得這兩個人在打啞謎,撓頭問:“方才唐美人說的什麽意思?奴婢怎麽沒聽懂?”

    唐語凝笑了笑,道:“你聽不懂就對了。”

    嫡姐這段時間的隱忍,怕是對皇後恨透了,這才透露出宮裏頭的消息。皇帝去了離宮養病,西京必定要個人監國,如若沒有什麽大變化,這個人必定是太子。太子監國之時,想對付誰不成?這也是唐語凝叮囑的原因所在,她等著太子收拾皇後呢。

    這話唐蕊自然會對太子講,不過他要怎麽做,自然是看他的安排。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浮起一絲笑容,前世的她,從未想到這一天呢。重來一世,本隻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卻嫁給了曾經偷偷愛戀的那個人,上天對她不薄。

    她扳著手指算算時間,隻有三天了。三天之後,她便名分上正式是他的女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自己為自己的勤快鼓個掌。可能大家看到評論沒回,不過某蘇每個評論都認真看過的呢。感謝大家的支持,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