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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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舅府中, 王氏窩在一位中年人懷中,哭哭啼啼的訴說委屈。

    國舅爺身著金藍緞衣, 靠在榻上, 被王氏哭的煩躁。

    王氏長得貌美,身段也是極勾人的, 床上功夫十分叫趙成瑞滿意, 因此如今在這府中便是相爺的寶。相府裏沒人敢惹她,她恃寵而驕, 但凡有不滿的便哭哭鬧鬧。

    今兒哭鬧,是因為清平湖受辱的事兒。

    趙成瑞無奈道:“你惹誰不好, 卻惹雲陽郡主?她對誰都不講情麵的人, 我能拿她如何?”

    王氏拿著粉拳捶打他胸口, 哭道:“那雲陽郡主也就罷了。還有個小將軍呢,他竟敢動手打我的人,難道不是打相爺的臉嗎?”

    趙成瑞一愣:“你說哪個小將軍?”

    “就是那個秦明軒啊!”

    “原來又是秦家人!”趙成瑞咬牙, 如今秦家仿佛背地裏有人支撐一般,無端的便坐大了。最近, 他也為這件事頭疼。那秦明軒是秦家裏頭頗為作為的少年,現在從邊關回來,是太子的意思, 怕是要加官進爵哩。

    他撫了撫王氏的頭頂,低聲陰沉沉道:“你別擔心。雲陽郡主我治不了,那姓秦的,我還沒放在心上。他既然打了我的人, 等於打了我的臉,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相爺,妾身就靠你了。”說罷,女子如蛇一般的手臂便將中年男人勾在懷裏。男人忍不住,便大白日的在這榻上將女人按了下去,扯了衣衫盡情的馳騁起來。

    唐蕊聽聞祖母舊病複發,立即便趕往家裏去看望她。她畢竟是年紀大了,從前的心疼病又犯了,這一犯起來便飲食不思連起身都難。

    她瞧著難過,姑父特地過來給祖母看診,開了藥方吃了藥,祖母略好一些便又躺下睡了。

    唐蕊曉得她這病不好斷根,心裏難免擔心。在祖母旁邊守了一會,看祖母睡得安靜,她便坐車回東宮了。

    今晚太子沒回來,唐蕊想起祖母的事兒睡不著。她獨自披衣往芙蓉園去了,漫步在園中,想起當初十三同她一起在這園中的情景,猶如在昨天。

    她抬頭望著墨色的天空,星星如水晶石般的閃爍。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祖母或許

    她不敢想,從小依靠在祖母身邊長大,倘若祖母不在了

    她想著,兩行淚水從眼角落下,她連忙擦了擦,或許隻是她想的太悲觀了,或許祖母不久之後便好了呢。

    “你哭了。”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唐蕊大吃一驚,轉頭四處看,卻沒看到半個人影子。

    鬼?

    她嚇得直直的往後退,恨不得轉身就跑,奈何雙腿有些發軟。

    “我不是鬼,我在這兒!”一個黑影從樹上跳下來。

    “啊”唐蕊正要尖叫,那人一手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巴,“別叫,我是秦明軒。”

    唐蕊瞪圓了眼睛,待得他放開了手,她唬的驀地後退了好幾步。

    “你你在這裏做什麽?”她不敢置信,“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她目瞪口呆的望著他,隻見他身著一襲素白的袍子,在這夜裏可不就像個鬼嗎?

    東宮守備森嚴,他到底是怎麽跑進來的?

    “蕊兒。”他嘴角含笑叫出了她的名字。他第一次見她,便已經被她驚豔到了,長這麽大,他頭一次看上一個女孩。

    “別叫我的名字。”唐蕊有些生氣,“你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秦明軒笑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別說這東宮,便是皇宮,也攔不住我。”

    唐蕊瞧著這少年真是狂妄的可以,這樣的話也敢說出來?

    “你速速離開!不然,信不信我叫人來!”

    秦明軒向她走過來一步,唐蕊唬了一跳,立即後退了一步。

    “你不會的。”他說。

    唐蕊氣結,她怎麽就不會了?

    唐蕊惱火極了:“看在你算是個人才,我也不為難了,你立即消失在我的眼前。”她說完轉身就走。

    “慢著,我可不是無賴流氓。我來,隻是想問你幾句話,請你別走。”

    他略帶乞求的語氣讓她立住了腳,緩緩回身問:“你想問什麽?”

    她心裏也有些好奇,一個將軍半夜翻東宮的牆,到底想問些什麽問題。

    “我看到你流淚,你一定在這裏過的不快樂,對不對?”他一雙明亮的眼眸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仿佛兩顆灼灼的明星一般。

    唐蕊一怔,片刻惱道:“我是因為祖母生病所以難過,你胡說什麽?”

    秦明軒不信:“在這東宮有什麽好?一如籠中之鳥一般。你若是跟我走,我定帶你去遊遍這大祈的山川河流。不,不止是這大祈,還有大祈外的大漠、鮮卑、蠻夷,我可以帶你看遍世間風景,得到一切你想得到的東西。”

    這番話叫她愣了半晌,她張口結舌竟說不出話來。

    這少年好大的氣魄,來這裏竟是要她跟他走嗎?走遍山川河流、大漠蠻夷,想想的確令人向往。可是她走了,那個人呢?

    她輕輕的笑了:“你為何要帶我走?”

    “因為”少年為她這句話吞吞吐吐起來。

    “因為你瞧上我了?”她玩笑似的問。

    他羞赧道:“因為我心悅你。”

    “不管我有沒有成婚?”

    他點頭。

    唐蕊心中一動,他這感情倒是來的直白,來的浪漫,如此勇敢,如此無畏世俗,令人唏噓。若是她現在沒有成婚,沒有認識太子,隻是一個深閨中的少女,或許她真的就心動了。

    “注定要叫你失望了。小將軍趁著此時無人,趕緊越牆回去吧。”她轉了身,“我在這裏很快樂。正如你一樣,你心悅我,我卻心悅另一個人。為了那個人,我願意守在這宮牆之中,願意同那人一起攜手度過漫長的日子,願意一生一世隻同他在一起,放棄外間那麽多的風光。你可明白?”

    秦明軒怔住了,看她說此話時語氣淡然而堅定,並無任何掩飾和為難,禁不住叫他相信,她所說的話是真的了。

    她一步步向園口走去,他一步步緊跟,因為他不甘心。好容易有個看中的女孩兒,他願意付出一起帶她走,可是她卻不領情。

    “你會後悔的。”他跟在她的身後篤定的說。

    唐蕊淡淡一笑:“若是小將軍還不止步,後悔的恐怕是你。”園子門口守衛著侍衛,他若是再跟出去,必定叫人發現了。

    秦明軒心中意難平,“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走還是不走?”

    唐蕊立在園子門口,此時心中安定了,這少年不會亂來。她對他嫣然一笑,反問:“這東宮就是我的家,你讓我去哪裏?”

    那笑容之中有滿足、有自豪、有堅定,秦明軒心如刀絞,他之前那麽盲目的自信終於坍塌了。

    事實證明,她跟著太子,的確是自願的。

    唐蕊勸道:“年少時,做一兩件傻事沒有問題,但是若是做多了,那可就真成傻子了。”說罷,她笑著踏步出了園子。

    秦明軒懊惱的跺腳,一轉身,“嗖”的消失在了林子中。

    當他躲過了侍衛的防備躍出牆頭時,才落地,卻覺得兜頭而來的是一張巨大的網。

    幾個黑衣人在那網外,手持著短劍用力的向網內亂刺。

    “嘶!”秦明軒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手臂被利刃劃傷了。他瞬間反應過來,他被暗算了!

    一個黑衣人嗤笑道:“好大的膽子,連東宮都敢闖!你也是找死!”

    聽這話秦明軒心裏覺得疑惑,難道他們是太子的人?可是若是太子,大可以在他入東宮時擒住他,何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他身在網中,竭力躲避著鋒利的短劍。

    “你不要管我們是什麽人,惹到不該惹的人,你就該死!”黑衣人陰森森道。

    秦明軒大吃一驚,這話便不應該是太子這邊人說出來的。太子將他從邊關召回來,不應該會如此草率的要了他的性命。他們這說法,顯然自己是惹到了無恥小人。

    他冷笑一聲:“你們真以為小爺是如此好對付的?!”

    “甕中之鱉,大言不慚!”黑衣人冷聲道,手下的短劍越發的快速了。

    也是奇怪,明明是在網中的人,卻難以刺中。

    驀地,隻見那鐵網驀地如同碎片一般向四周四散開去,黑衣人大吃一間,立即後退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那白衣少年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匕首,冷森森的望著眾人。

    一個黑衣人驚道:“那是寒月匕!能穿金斷鐵!”

    “算你有眼力!”話音落下時,那少年已經如同鷂子一般飛躍而至,利刃所至之處,鮮血飛濺,一個黑衣人倒在了塵埃中。

    白色的衣袍上沾染了點點鮮血,月光下,他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鮮血,真仿佛玉麵修羅一般。

    其他黑衣人瞧見,齊齊的嚇得後退了一步。

    傳言他入敵軍如猛虎入羊群,原來不是虛言。

    在他再次縱身而起之時,幾個黑衣人互看一眼,點點頭,立即轉身,飛快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秦明軒緩緩將寒月匕插入腰間,冷哼一聲,“小爺今兒心情不好,便拿你們祭刀!”

    他冷眼瞅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身形一縱,也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