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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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玨掖了袍角, 手持寶劍,便毫不客氣的飛身刺劍向秦修。

    秦修以為這位太子殿下從前病弱臥床、養尊處優, 該是個繡花枕頭, 如今是一時意氣才跟他挑戰。想不到對方一劍刺過來,隱隱帶著風雷之聲, 既疾又快, 他驀地一個閃身,稍不當心, 說不定便給對方刺個透明窟窿。

    他唬了一跳,就憑這劍風, 便知道對方身手不弱。他凝神聚氣開始認真的同他對陣。

    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秦家兄弟都知道秦修是用劍的高手, 哪裏想到太子殿下劍術竟然絲毫不差。

    唐蕊在蓮池對麵瞧著,緊張極了,生怕太子稍有差池傷到了哪裏。雲陽微微蹙眉, 她從未想到一個病臥在床那麽久的太子,究竟是什麽時候學的劍練的劍呢?

    劍光如銀, 將兩人環繞,那劍越來越看,竟叫人眼花繚亂。

    突然, 聽到“璫”的一聲響,秦修震驚看到自己手中的劍被對方挑開,飛到了一邊。他還未回過神來,隻見對方一劍刺過來, 他來不及躲閃,隻見那劍尖挑開了他的發冠。他的銀色發冠飛出,他滿頭黑發披散而下。他徹底呆住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人能勝過他?

    司徒玨收了劍,涼涼的看著他,譏諷道:“秦小將軍披了頭發,倒是如女子般俊俏哩!”

    秦家幾個兄弟聽到這話,瞧著秦修一頭烏發披散的樣子還真像,一個個想笑可是又憋著不敢笑。

    秦修羞惱的滿臉通紅,鬱怒的望著他,梗著脖子道:“殿下,士可殺不可辱,若是殿下今日要殺了秦修,秦修毫無怨言!”他到此時怎麽不明白,太子一定知道他躍入東宮宮牆的事情了,否則不會如此對待他。

    司徒玨冷冷看著他:“孤要殺了你,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罷了!你跟孤過來!”

    “勝了,他竟勝了?!”雲陽瞪圓了眼睛,詫異出聲。

    唐蕊瞧著這情景,一顆心總算放進了心口裏了。她瞧著太子帶著秦修走了,不曉得他要幹嘛。不過她猜肯定沒好事,定然是要好好的訓斥他一番的。

    她轉頭瞧著雲陽一臉的詫異,笑著解釋道:“姐姐別驚詫,殿下自從病好之後便在宮中勤練劍術,別人不曉得,我還是曉得的。”

    雲陽疑惑的問:“短短時間,進步如此神速?”

    唐蕊自豪的揚起唇角,笑道:“殿下是很有天分的人。”

    雲陽總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到了此時此刻,看到太子同秦修比武,她便是不信也得信了。

    秦修垂頭喪氣的跟著太子到了一處樹木環繞的小亭,他素來心高氣傲,從未比劍輸過,如今竟輸在了一個養尊處優的太子手上,怎能叫他不鬱悶氣惱?

    太子叫田廣守在了外頭不要叫人靠近。

    亭子裏隻有兩個人,太子驀地將一枚玉佩扔在他的腳前,惱怒道:“你可還認得這枚玉佩?!”

    秦修臉色白了白,單腿跪在他跟前:“秦修說過,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玉佩是秦修的,秦修也不否認,我的確進過東宮院牆!”

    太子被他氣笑了:“你倒是硬氣啊!孤告訴你,本來以這枚玉佩孤就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輕則喪命重則牽連一家老小!你自己沒命也就罷了,何必連累秦家老小?你還自稱什麽英雄,天底下有你這樣的英雄嗎?”

    秦修心中一驚,臉上羞慚的通紅,垂著頭半晌才道:“秦修知錯了。”

    太子負手背身立在亭中,緩緩道:“你本事罪該萬死,但是孤念在你少年意氣,暫且不追究此事。”

    秦修一怔,驀地抬起頭,“那殿下找我來是”

    “孤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若是辦得好,孤不但不罰你,還會獎賞你。”

    秦修猶疑了片刻,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要找這麽個機會如此秘密的吩咐呢?

    “你做還是不做?”太子轉身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他連忙道:“秦修萬死不辭!”他已無退路可走。

    司徒玨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好,這件事,也非得你,才好去做了。”

    唐蕊瞧見太子從小亭出來,便迎了過來。

    “殿下這次可逞威風了。”她笑著說。

    司徒玨拍拍她的手:“孤就是要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秦小將軍知道,你的男人比他強。他休要再做那白日夢!”

    唐蕊促狹的笑道:“殿下如此自誇,好個不知羞。”

    “孤不是不知羞,孤隻是在說實話罷了。”他輕彈了她的額頭,拉著她,道:“走,去吃酒宴,今兒皇姐設的蓮宴別開生麵。”

    宴席上,眾人入座,太子自然坐在壽星身旁的首座上,唐蕊便在太子一邊。

    秦修重新束了發冠換了衣裳,隻是悶悶不樂不說話。秦家其他兄弟曉得他輸了劍心裏不痛快,也不敢去惹他。

    雲陽設的宴叫做蓮宴,就在蓮池上的水榭舉行,食材多是選用的水中的菜品做的宴會,大半都有蓮花入菜。

    “蕊兒,你嚐嚐這碗荷露蓮子羹。這是用最新鮮的蓮子米,加上早晨荷花上的晨露調和了蓮花蜜做成的,最是養顏呢。”雲陽殷勤推薦道。

    原先她也曉得太子重視良娣,隻是這次來宴席,沒想到太子竟待她如珠如寶,如此一來,那更是不能不殷勤了。不奉承太子都可以,但是卻不能不奉承這位良娣。

    唐蕊瞧著那透明的琉璃盞裏芬芳撲鼻的羹湯,嚐了嚐,的確味美可口又心思細巧,誠心的讚道:“真是巧思妙想又味美可口!”

    雲陽笑道:“你喜歡就好!”

    席間,又有蓮花鱸魚,魚翅鳳尾雞頭米、杏仁豆腐蓮子羹,還有菱角燒仔雞、金絲荷花炸酥卷。這些菜式都是當季的,既清爽又好吃,唐蕊這是大開了眼界。

    在雲陽的殷勤招待下,她吃了不少,直吃的飽飽的。

    宴席完了時,唐蕊便隨著太子回宮了。馬車上,唐蕊好奇的問他在小亭子裏頭同秦修講的什麽。

    太子微微一笑:“保密。”

    唐蕊不樂,“什麽事還要對我保密?”

    太子將她攬在懷中,點點她的鼻尖,道:“這事要對你說也無妨,不過你可不許跟別人講。”

    唐蕊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信誓旦旦的點頭,“絕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孤叫秦修去偷一樣東西。”

    “啊?”唐蕊大吃一驚,“偷東西?殿下你也做這種事?為何非得是秦修呢?”

    太子悄悄在她耳畔說了一番話。

    唐蕊眼眸微轉,疑惑的問:“這成嗎?”

    太子淡淡一笑:“沒什麽不成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他表忠心的時候。若是辦得好,孤自然論功行賞,若是辦砸了,他可就等著,看孤怎麽治他!”

    太子派下來的事情有些棘手,但是再棘手也得做。

    秦修在家裏頭花園裏正尋思著,這時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廝景山回來了,湊到他的耳畔嘀咕了一番。

    “你說他兒子在紅香苑?”他挑著眉歪著頭看向景山。

    景山連忙點頭:“奴才打聽清楚了,那位趙公子這一連幾日都會在晚上悄悄的去紅香苑,去會一位叫做蘭巧的姑娘。”

    秦修一笑,賞了他幾兩銀子,道:“行!小爺我知道了,你去盯著趙大公子,今晚上他一動腳,趕緊的叫人來知會我。”

    景山連忙點頭。他覺得趙相爺家的那位大公子一定該倒黴了。但凡被他家公子盯上的,肯定倒黴!

    夜幕降臨時,趙家的大公子趙衡跟自己夫人找了借口,說外頭的同僚請喝酒,不能不去。趙衡娘子雖然心有懷疑,可是好歹他出去喝酒喝了半夜還是會回來的,便羅嗦了幾句還是放他走了。

    趙衡的爹趙成瑞素來厭惡他去煙花之地,所以他悄悄的去,不敢聲張,隻帶了一個心腹的小廝隨行。

    那紅香苑的蘭巧年方十六,生的膚白貌美十分標致,他打算這半年將她包圓了,每晚過來廝混半夜悄悄的不能叫家裏人知道了。

    到了紅香苑門口,老鴇已經迎了出來,瞧著這位撒金的金主,女人笑的褶子都皺成了菊花。

    “蘭巧呢?”趙衡徑直問。

    老鴇忙道:“方才還在說,等了半天,怎麽趙公子還不來?蘭巧親手做了幾樣小菜,在廂房裏等著呢。”

    趙衡十分高興:“她親手做的菜呀?”

    “那可不是!快去吧,蘭巧丫頭怕是等急了!”老鴇說著便殷勤的將趙衡往樓上的廂房裏送。

    趙衡心花怒放,叫小廝在外頭等著,自個推開了熟悉的房門,隻見一個身材窈窕的紅衣姑娘坐在紗帳之後背對著他。

    他心裏癢癢,栓了門,搓著手向她一步步走過去:“蘭巧,你等急了麽?我可不是來了?”

    他掀開紗簾,笑嘻嘻的到了姑娘身後,隻是有種奇怪的感覺,今兒這姑娘好像高了些?不,一定是他的錯覺。

    “蘭巧?”他伸手去拍拍姑娘的肩膀。

    驀地,那姑娘一回頭,唬的趙衡差點跌倒在地上。

    “我的媽呀!蘭蘭巧,你怎麽畫妝畫的跟猴屁股似的?”

    那姑娘一拳頭砸過來,罵道:“去你的蘭巧吧!你仔細看看小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