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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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蕊在鏡前理妝, 方才他那番胡鬧將她的頭發都弄散了。司徒玨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就坐在後頭榻上看她梳頭。

    女子從鏡中看到那人目不轉睛的看, 回頭嗔了他一眼:“看什麽?剛才還沒看夠?”

    他立起身到了她的身後, 伸手拿了她的妝盒中的螺子黛低頭認真的在她眉上輕抹,“美人如畫, 孤一輩子都看不夠。卿的美貌, 孤也來摻和一把。”

    唐蕊揚唇笑了,“殿下也會畫眉?”

    “看看也就會了。”他輕聲道。方才隻是好玩拿起來, 這會拿到手裏了,瞧著她彎彎峨眉倒是覺得有趣。

    司徒玨將女子扳過來, 仔細的畫著眉。

    唐蕊瞧他畫的認真, 問:“殿下要畫個什麽眉?可千萬別給我畫一個臥蠶眉出去, 那可真叫人笑掉大牙。”

    司徒玨戲謔道:“被你說中了,就是個臥蠶眉。”

    唐蕊頓時氣的鼓起了臉,不樂意道:“那殿下可別畫了。”

    “別動。”司徒玨哪裏依她, 扶著她的下巴,仔細的描畫。唐蕊無奈, 隻得等他畫完,心裏想著若是畫的難看便給他抹了去。

    “好了。”他頗有成就感的擱下了螺子黛。

    “看看。”扶著她的肩膀對著青銅菱鏡,唐蕊瞧著鏡中的女子膚白如瓷、貌如春花, 彎彎一對遠山青黛,婉約而雅致。

    她唇角微彎,笑道:“殿下又騙我,這哪裏是臥蠶眉, 分明是遠山黛。”

    他低頭,拿自己的臉輕輕挨著她的臉,道:“自然是遠山黛,你當孤是個傻子麽?好好的美人兒畫個臥蠶眉?”

    唐蕊輕聲的笑了:“就知道促狹我,該打。”

    他也笑,將她摟在懷中,自己的女人,怎麽看都是好看的。

    這時,外頭清咳一聲,是田廣的聲音。

    “什麽事?”

    田廣聽到裏頭的聲音,便知道是完事了,急忙道:“雲陽郡主明日的生辰,請殿下和良娣一起過去喝酒呢。”

    門開了,太子出現在他的跟前。田廣瞧著這大會功夫太子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頭發也似重新束過了,神清氣爽心情頗好的樣子。隻見他玉色發冠淺青色繡銀絲雲紋錦衣,人如玉樹,風度翩翩。

    “有帖子麽?”太子問。

    田廣急忙遞過手裏的金帖,太子看了一眼,問:“可知道明日去哪些人?”

    “聽聞秦家要去些人。”

    太子冷笑一聲,秦家人去,那秦修自然是要去的了。

    “也罷,孤去會會他。”他自語道。

    田廣在一旁聽著覺得這語氣古怪,會會他?還是會會她?殿下這嘴裏的“他”是雲陽郡主還是誰呢?

    “殿下,郡主的生辰,咱們該備什麽樣的禮呢?”唐蕊從屋裏走出來,出現在太子身側。

    她初掌東宮,便碰上了郡主的生辰,這禮到底該送什麽,送什麽品級的,倒是有些躊躇。

    太子眼眸一轉,道:“其實禮物什麽的,皇姐應該也不大在意。按照往年的慣例便好了。”從前雲陽生辰,東宮自然也是要送禮的,他的意思便是因循舊例。

    唐蕊卻不同意,她鄭重其事的說:“那可不一樣。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殿下今年送禮可得比往年親厚些。一來要貴重二來要顯得親近,可得花點心思。”

    太子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你既然如此上心,便由你決定吧。庫房裏的東西,你看著拿。”

    唐蕊點點頭。她思忖著,如今太子和秦家的關係,就如同魚和水一樣,魚不能離了水,水也不能離了魚,是一個相互依存的關係。而雲陽郡主作為這秦家的核心,自然不能等閑待之。

    晚間吃了飯之後,唐蕊專程帶著錦瑟一起去庫房看。這裏存了不少寶貝,之前她做總掌事時都沒有資格掌管這個庫房,直到成了良娣,這庫房的鑰匙才到了她的手裏。

    庫房之中有各種賞賜的金玉寶貝、文玩古董。她思忖著雲陽郡主身為女子,卻瀟灑肆意,同一般女子不同,送的東西自然也該不一樣。她在庫房裏頭找了許久,總算找到了一樣合意的。

    雲陽郡主家設的是午宴,上午涼快時太子帶著唐蕊一起乘車往郡主家了。

    這生辰宴會,每年都有一次,雲陽並沒有大辦,來的客人都是平日裏來往多的熟人。便是其他的郡王貴胄,來往的不勤的,或者關係尷尬的,聽聞她生辰不過是禮物到了人卻未到。

    聽到門房說太子到了,雲陽大喜,連忙整裝出來迎接。

    開了大門,馬車直接進了一門,那庭院的玉階下,便看到雲陽帶著郡馬爺和賓客隨從們一起迎接了過來。

    “來的可真是時候!這時候天氣涼快,正好咱們一起在府裏逛逛!”雲陽笑著迎過來。她今日因為是個東道主,盛裝打扮,頭上斜插著綴著玉珠流蘇的蓮花金步搖,又簪著最時新的宮紗花簇,身著繡著繁複金色花紋的朱紅寬袖錦緞紗衣,長長的裙尾一直拽地,顯得分外的華麗高貴。

    她看太子同良娣兩個站在一起,真是一對璧人。

    瞧見唐蕊,因為上次一起遊過湖心島之後,這才再見覺得關係分外的親近,她拉著唐蕊的手:“你第一次來,我這個做姐姐的,得好生的帶你逛逛。”

    唐蕊笑了笑:“恭賀郡主生辰,備了薄禮,還望笑納。”她轉頭看了一眼,田廣連忙將紅色的精美錦盒捧了出來。

    雲陽笑顏如花道:“來便來了,不過是吃頓便飯,還送什麽禮?”

    “皇姐不如看看可否喜歡?這可是良娣費心準備的。”太子道。

    雲陽曉得太子重視這位良娣,自然不能駁了他的麵子,打開了盒子一瞧,有幾分詫異。

    “這是馬鞭?”雲陽拿起那條馬鞭,真是精致。上頭鑲嵌著寶石和琉璃,又鏤刻著金銀絲,做工精巧極了。比起她府裏的那幾個鞭子可不是強了許多?

    她十分驚喜,“還有這樣好看的鞭子?”

    唐蕊輕笑道:“知道郡主喜歡騎馬,便選了這鞭子,郡主喜歡就好。”

    雲陽自然是十分喜歡的,收了鞭子,笑嗔道:“喜歡!可沒人比你更曉得我的心思了。別郡主郡主的叫了,叫姐姐,我更喜歡!”

    司徒玨笑著看了她一眼,看來這女人心思細膩,倒是比自己會送禮。

    唐蕊開心的叫了一聲:“姐姐。”

    雲陽大喜,便拉著她進去逛。

    司徒玨此次來,除了拜壽,還為了一個人來。他瞥見人群之中,那位身著白衣的可不就是秦修?他用力的磨了磨牙。

    秦修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他跟著表姐一起來迎接太子,卻沒想到看到唐蕊跟太子兩人並肩下馬車,言談舉止皆是很親熱。太子既然願意在如此場合帶她過來,可見在太子心目中這女子是很重要的。瞧著他們這樣情投意合的樣子,他心裏隱隱的失落。

    入了設宴的花園,賓客們便不拘禮儀隨意閑逛消遣了。

    秦修同秦家的兄弟在蓮池邊的水榭談論劍術。

    在劍道之上,秦修自然是高人一籌,他少年英才,悟性非凡。當初同兄弟們一起學劍時,他便遙遙領先。如今經過沙場洗禮,劍術自然出類拔萃早已在眾人之上。

    秦家兄弟起哄道:“秦修,別光說不練啊!既然你劍術這麽好,練給咱們瞧瞧啊!”

    秦修笑笑,轉頭時,卻瞧著雲陽郡主攜著唐蕊在水榭對麵的遊廊上賞蓮花,正好可以看到這裏,心裏生出一股傲氣,便應道:“好,練就練,你們可看好了!”

    幾個兄弟趕緊退到廊上,將水榭的平台讓出來給他舞劍。

    “瞧,秦修舞劍呢。”雲陽拉著唐蕊的手一起看。

    唐蕊隔著池子瞧過去,隻見那少年一襲白衣,舞劍起來宛若一道白影,劍光如虹,果然好看極了。

    她在瞧,那邊秦修看到她瞧過來,舞的更加賣力了。

    舞完了一回,其他少年們紛紛鼓掌叫好,他得意的揚了揚唇。

    “真把式還是假把式,光舞個劍如何看得出來?”一個清澈而涼薄的聲音從眾少年身後出來。

    秦家兄弟轉頭一看,瞧著來人頭戴金冠身著杏黃蟒袍威風赫赫的,可不是太子嗎?

    他們唬了一跳,趕緊向太子行禮,秦修也收了劍過來行禮。

    司徒玨挑眉看向秦修:“秦小將軍,你覺得你那劍是真把式還是假把式?”

    秦修惱怒,緊緊蹙著眉壓著怒火道:“稟告殿下,秦修在邊關五年,殺敵無數,殿下何以用此話羞辱於我?”

    “羞辱?”司徒玨冷笑,“是不是羞辱,難道不是應該檢驗檢驗秦小將軍的劍術再說嗎?”

    眾位秦家兄弟一愣,檢驗?怎麽檢驗?

    “殿下想如何檢驗?秦修奉陪!”秦修昂頭拱手道。

    司徒玨心裏冷哼了一聲,果然是少年意氣,一激就惱了。

    “拿劍來!”他一聲令下,田廣趕緊從腰間取下了佩劍雙手送上。殿下平日是不佩劍的,今日不知為何竟要他帶著劍,原來是為了這個事兒啊。

    司徒玨拿了劍,眯眼道:“今日,孤就做你的試金石!到底是英雄還是狗熊,一試便知!”

    田廣大吃一驚,低聲勸道:“殿下千金貴體,勿要”

    “閉嘴!”他斥道。田廣沒奈何,瞧著這樣子,這兩位是要打一架?

    英雄?狗熊?秦修少年英豪,還從未被人這樣說過,他惱怒極了,道:“比就比!殿下這位試金石,可得小心了!若是傷了貴體,秦修賠不起!”

    司徒玨冷冷一笑,“自然不要你賠!天下聞名的秦小將軍,今日,便讓孤見識見識你的本事!”

    唐蕊在蓮池對麵的遊廊上看的大吃一驚,這,這是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