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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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之中, 唐蕊又被眾人手忙腳亂的送回來了。

    她此時的確肚子不舒服,進了臥房, 無人處時招了巧香過來讓她拿了月事帶給她換, 她來月事的事情卻是誰都不許告訴。既然為了應付皇後那話當著皇後的麵放出去了,便不能收回來了, 裝那也是要裝到底的。

    太醫正程之明被叫到東宮給良娣看診。當他到了合璧苑門口時看到一個身著藍袍的男子。

    他提著藥箱往裏走, 心裏有些吃驚,怎的這合璧苑叫外男進來了?

    到了門檻處, 那人卻轉了身笑著看他,他更是嚇了一跳, 原來是雲陽郡主。

    “你來, 我給你說幾句話!”雲陽郡主對他招手。

    程之明急忙過去行禮乖乖的聽著, 她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他吃驚的抬頭望著她:“這”

    “你照做就好。”雲陽黑沉的眼眸望著他,眼底暗帶威嚴。這眼神, 跟太子真有幾分像。

    程之明無奈,隻得點頭。他這頭頂上的烏紗帽是太子賞的, 如今他也知道太子跟雲陽郡主走的很近,雖然不合理,但是此時, 也唯有乖乖聽話。

    他進了內苑,由著巧香帶領去臥房裏給唐蕊診病。

    唐蕊躺在床上,瞧著是姑父進來,心裏倒也安心。

    “姑父。”

    程之明點點頭, 麵帶幾分憂色,道:“你伸手,我給你診脈。”

    唐蕊點點頭。

    程之明擱了藥箱,診了脈,這脈搏雖然不十分強勁,也算是正常。這樣的脈相,哪裏來的喜脈?唐蕊若是真懷上了,那是皇孫,謊報皇孫,這罪名可不小。

    他心頭一緊,暗暗歎了口氣。

    瞧著四周無人,他低聲問:“你真要如此?”

    唐蕊看他緊張神色,知道應該是雲陽在門口知會他了,便點了點頭。

    “也罷,那我就我就給你開幾幅安胎的藥物吧。”他無奈的取出了紙筆,真的給她開了安胎藥物。

    隨後又叮囑:“這藥物便是尋常喝也沒事,補補身體,不要緊。”

    唐蕊安心的點頭:“勞煩姑父了。”

    程之明開了藥離開了,回了太醫局,果然便有人趁他不在偷偷查探他的方子。他隱約知道一些,不過那方子開的是養胎方子,那人偷去也是無礙。如果不出他所料,方子應該很快會呈現在皇後的跟前。

    養心殿中,就著國舅爺這樁事,已經從早晨一直爭執到了中午。

    支持趙家的老臣都在昭帝跟前說太子的不是,這國舅爺便是再大的錯處,那也是勞苦功高的。而太子在監國期間擅自將右相的烏紗帽摘了,那是膽大妄為的越權行為。

    支持太子有另一幫人,針鋒相對數落趙家的各種不是。兩邊大吵差點打起來。

    昭帝靠在幾邊,臉色有幾分疲倦,他扶著額頭,看著堂下吵得不亦樂乎的各位朝臣,又瞥了一眼立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太子。

    那少年金冠黃袍,立在那裏如同一棵挺拔的鬆,少年英姿的確不凡。這讓昭帝想起了他年輕的時候,比起現在的兒子,應該也是不差的。

    少年手段狠烈,獨斷擅權,他一段時間不在,幾乎是要改了他的江山。這貶斥之中,不乏他深為信任的老臣。他也看的出來,對於趙家的勢力,太子手段更為無情一些。正是這個原因,昨晚趙後在他耳畔嘮叨抱怨了一晚上。

    對太子的行為,他的確有幾分不滿,但他畢竟是自己的嫡長子。

    “別吵了!”昭帝一拍案幾,惱火的指著那堆老臣:“你們都給朕出去吵!留太子一個在此說話!”

    眾位臣子聽了這話隻得乖乖的出門。菱花朱門“嘎吱”一聲合上,屋裏隻剩下太子和昭帝。

    昭帝走下寶座,卻覺得頭頂有幾分眩暈,許是坐久了的緣故。

    司徒玨瞧著,急忙上前幾步扶住了父皇:“父皇可還好?是否需要請太醫看診?”

    昭帝擺擺手,歎了口氣,又坐了回去,問:“你倒是跟朕說說,你就那麽恨你母後?你為何要對趙家人這麽狠?”

    “父皇,那簿子”

    昭帝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那簿子的事情朕知道。但是那簿子是怎麽來的,難道你不清楚?”

    司徒玨一怔,隻見昭帝看著他,雖然年歲已經老了,那目光卻一如刀鋒般銳利,一直探進了他的心裏一般。

    “父皇睿智。”他低聲道,“兒子並非是恨母後,兒子隻是害怕。”

    “害怕?”昭帝疑惑的看向他,“國舅爺雖然有些貪,卻不會辦大惡事,在朕身邊這些年也算是任勞任怨,解憂不少。你何來的怕?”

    “那是因為父皇留他在身邊,瞧著是從小到大。可是兒臣瞧著,他已經富貴至極。如今趙家門徒滿朝堂,滿天下,倘若不製衡,誰能知道將來會變成什麽樣子?

    所謂,千裏江堤潰於蟻穴,這趙家貪徒眾多,對於大祈朝來說,豈止是蟻穴?可謂是巨大的窟窿。難道父皇就眼睜睜看著這窟窿越變越大嗎?兒臣不才,唯一的願望隻是想給父皇守著一個清明的朝廷罷了。”

    他說完,“噗通”一聲跪在了昭帝跟前,懇切道:“倘若父皇覺得兒臣做錯了,盡可責罰兒臣,兒臣毫無怨言!”

    昭帝看著低了頭的太子,心中一片震動。一個清明的朝廷?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以為貪婪的官員到處都是,哪裏去找清明?還是說,到如今隻是他老了而已,已經疲倦了,沒有了魄力去展開這樣的一個願想,可是他的兒子卻跟他不一樣。

    昭帝有些感動,扶著太子的肩膀,慈祥道:“玨兒,你有膽有識,有抱負,朕心甚慰。”

    司徒玨一聽,驀地抬起頭,眼底帶著幾分震驚:“父皇的意思是”

    昭帝歎氣道:“朕老了,這次朕回來,卻也無心朝政。你繼續攝政吧。”

    司徒玨怔怔的望著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給了自己這樣大的權柄。

    昭帝笑了笑,將他扶起來,讚道:“朕的兒子若是能夠勝過朕,朕應當高興才是。”

    司徒玨心有所感,從前是十三時,他也曾經感受過父皇的慈愛,但那隻限於十四歲之前。

    他猶記得,那日父皇震怒,母妃被賜白綾,他如同晴空霹靂,受了刺激的少年尋到了養心殿,也是在這個地方,指著皇帝的鼻子大聲斥責他是昏君,被震怒的父皇責令圈禁。那一圈,便是三年。那三年裏,他對這個父皇徹底寒了心。

    但是此時,當他麵對這位父親時,或許他有暴戾冷酷之時,但對於太子,他的確算是一個不錯的父親。

    話已經說完了,門外有人稟告,昭帝聽到是馮良的聲音,便叫他進來。

    馮良一進來,就瞅著太子,道:“奴才是來告知太子殿下,良娣懷孕,皇後召見時良娣肚子突然疼痛,此時已經送回了東宮就診。”

    這消息是趙後放出來的,趙後十分懷疑唐蕊是裝的,才將這消息故意透露給皇帝,好後麵治唐蕊一個欺君之罪。

    司徒玨聽了大吃一驚,她懷孕了?自己怎麽不知道?又聽說唐蕊肚子疼,便有些急了。

    “父皇”

    昭帝看他焦慮,擺擺手:“無妨,這裏事情已了,你去看看良娣。”

    太子回到東宮之時,唐蕊正躺在床上養病。此時雲陽已經回了她的郡主府。

    合璧苑內外都是東宮自己的人,隻要她不說,誰都不能知曉這個秘密去。

    司徒玨徑直到了臥房,看她側身對著牆躺著,隻露出烏黑如雲的秀發。

    他合了門,坐到了床邊,“睡著了?”他輕聲問。

    女子聽到聲音,轉了身過來,一張白玉般的小臉纖塵不染,但是比平日要蒼白一些。

    懷孕這事司徒玨沒有問別人,隻來問唐蕊。

    “你真懷孕了?”他湊到她耳邊問。

    唐蕊臉上一紅,撒了這麽大個謊,她都不好意思跟太子說,雖然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雲陽。

    她拉著太子低了頭,湊到了他耳畔竊竊私語一番,將今日的事情原委全部都跟他說了一遍。

    “可恨!”司徒玨眉峰緊蹙,猶如烏雲聚集一般,可見他此時心情很是不妙,“姓趙的欺人太甚!”

    他惱怒之極,皇後居然趁著他不在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真當抓到了他的弱點嗎?

    “殿下別惱了,左右她沒得逞,隻是這事鬧的,真有些亂七八糟的。”唐蕊撅著嘴說,說著肚子又是一陣抽痛。

    “啊喲”她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又白了些。

    “怎麽了?”司徒玨緊緊攥著她的手,“哪裏痛?肚子怎麽會痛?”

    唐蕊湊到他耳畔低聲道:“女子來月事是這樣的。隻是月事的事情千萬不能叫皇後知曉了。”

    司徒玨皺著眉頭看她,瞧著她那小臉一陣白一陣青的,有些著急:“要怎樣才好?”

    “熱的毛巾敷敷就好些。隻是我怕濕,還是不要了。”

    司徒玨想了想,幹脆脫了外衫,脫了鞋襪,側身躺在了她的身邊。

    這大白天的他躺下來,該多叫外頭的宮人們遐想啊。

    唐蕊臉皮薄,紅著臉推他:“你才下朝,又是在做什麽?”

    他靠近她,溫熱的胸膛緊緊的貼著她的肩膀,隔著衣衫帶來一陣陣的熱氣。

    他不說話,伸手到了她的小腹上,鑽進了薄薄的衣衫按在了那裏。

    唐蕊詫異瞥他一眼,他笑道:“孤最熱,你有孤便行了。”

    一隻大大的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似乎有一種熱氣源源不斷的溫熱著那處倍感寒涼的地方。

    暖暖的,感覺真好。

    她嬌羞的看了他一眼,司徒玨撩順她的額發,輕輕撫了撫她的臉,在她耳畔問:“可好些了?”

    她紅著臉點頭。

    “睡一下。”他說。

    “可是懷孕的事兒”她蚊子似的聲音冒出來,本以為他會責備自己胡鬧,哪隻他並未追究。

    他貼著她的耳廓道:“無妨,懷孕的事兒,早一個月晚一個月都是正常。大不了,等你月事完了,孤每日播種便是,俗話不是說的好,天道酬勤麽?”

    唐蕊聽他這番說法,臊的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五隻手指拂過她的眼皮,他在她耳畔悄聲說:“不舒服,就好生睡一會,有孤在這裏,誰都不怕。”

    她合著眼,感覺到他在身邊溫熱的氣息和淡淡的檀香味,擔驚受怕了一上午,這才安了心,迷糊之間,真的安然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有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