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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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立在桌邊, 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提議。

    “別動,不許動啊!”女人坐在她對麵, 運筆如飛。他卻跟木頭人似的一動不能動。

    不過片刻, 唐蕊提起墨筆,笑了笑, 眉飛色舞的說:“好了!”

    “這麽快?”

    司徒玨十分詫異, 過來彎腰一看,不由得一怔。這畫上畫的是個什麽?

    那兒分明是一隻胖鼓鼓的, 穿著一件杏色的黃袍,那袍子倒是畫的十分到位。

    司徒玨臉色黑黑:“這就是你給孤畫的畫像?”

    唐蕊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哈哈這可不像你?這蟒袍可是十分的像!”

    “孤有這麽醜, 有這麽胖嗎?而且這還是個”

    還是個!

    他真是氣的咬牙, 伸手便掀起那桌上的畫像要撕了。

    唐蕊急忙攔住他,叫道:“這畫的是司徒小蛤!你再去站著,我保證這次畫你了!”

    司徒小蛤?連名字都有了, 居然姓司徒?

    天底下敢這麽畫太子恐怕隻有這一人了。

    他伸手指敲她的腦門,“這次不許亂畫!”

    女子抓住他的手指, 連連點頭:“曉得,你站好站好!”

    司徒玨有些不信她,不過這一次大約是認真了, 瞧著樣子畫的十分細致認真。

    外頭宮女過來稟告:“殿下良娣可用午膳?”

    司徒玨肚子有點餓,但是唐蕊擺擺手:“不必,不必!你叫他們熱著,待得我畫完再用!”

    宮女點頭退下了。

    司徒玨耐著性子, 正是午膳的時間,他覺得腹中空空,也不知道她多久才能畫好。

    “可好了?”

    “別動,手指都不能動。”

    一刻鍾之後。

    他又問:“好了沒?”

    “快了快了!”唐蕊下筆飛快。

    司徒玨瞧著她畫的那麽快,也不知道她怎的能畫這麽久,他若是再站下去真成木頭了。

    “不行,孤得看看。若是你又搗亂,孤豈不是白白站了這麽久?”

    唐蕊看他耐不住了,擱下了手中的畫筆,笑道:“好了。”

    司徒玨一喜,急忙過來看,當他低頭看去時,隻見畫上人物幾乎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金冠、蟒袍,皂靴,就連袍子上的蟒紋也細致極了,而畫中人物的五官極為形象,尤其是那雙眼,十分傳神,仿佛要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司徒玨大為驚詫:“記得從前你曾經說過你擅畫,沒想到畫技如此高超,頗有大師風範。”

    唐蕊一笑:“本就是跟大師學的畫,我親族裏便有一位十分聞名的畫師。”

    司徒玨端詳著這畫作,道:“不過如果隻是畫孤一個人未免單調,你可能再加個人上去?”

    “加誰?”

    “你。”他輕笑看著她,倒叫她有些不好意思,“加我做什麽?”

    “畫個神仙眷侶圖。”

    唐蕊啐他:“美的你,還自命神仙呢。”

    司徒玨看她不動手,便道:“人說,醫者不自醫,原來這畫畫的,也有個畫者不自畫的道理。孤瞧著,你定然是畫不出來。”

    唐蕊哼了一聲:“誰說的?我畫給你看便是。”

    司徒玨笑笑,果然中計。他怕她耽誤了午飯餓了肚子,拉著她說:“先用膳再回來畫。”

    唐蕊搖搖頭:“快的很。你先去,喝碗湯的功夫我便過來了。”

    司徒玨半信半疑,方才她給自己畫像總共花了大半個時辰,畫自己倒是快?

    他著實餓了,便去飯廳先喝一碗湯,等他湯喝完之時,果然看到那女子捧著畫笑著走進來。

    “畫好了?”他詫異。

    唐蕊挑挑眉,“你瞧瞧!”

    她將畫像展現在他的眼前,隻見畫中男女,可不是她和他嗎?男子氣宇軒昂英姿勃發,女子烏發飛揚明眸善睞,立在一起衣袂飄飛,身後一片青山綠水作為背景。俊美的男女立在一起,真是好一對神仙眷侶。

    “絕妙!”太子稱讚,“這個應當裱起來。”

    “掛哪兒?”

    司徒玨一笑:“自然是掛在我們的臥房裏。”

    他小心翼翼的將畫幅收起來放好,拉著她入席,笑道:“孤如今見識了你的畫技,便再也不敢說娶了個白丁娘子了。”

    唐蕊笑他:“不如殿下改日也給我畫一個像?”

    司徒玨笑而不語,將湯碗端到她的跟前:“喝湯。”他六藝嫻熟,唯有畫技拙劣。若畫畫,怕是要叫她笑死。

    唐蕊睨他:“就知道你不敢跟我比。對了,你若叫人裱那副神仙眷侶圖,別忘了也給我的司徒小蛤裱一裱。”

    司徒玨揉了揉額角,一麵替她夾菜,一麵說:“你放心,那隻自然有它的好去處!”

    兩人的畫像司徒玨果然叫田廣送去了最好的裝裱師處精工裝裱,裱完之後異常的精美。

    唐蕊歡喜的將兩人的畫像掛在了臥房裏,可是奇怪的是,她到處找司徒小蛤,可是就是怎麽都找不到。她鬱悶的很,司徒小蛤到底去了哪兒?

    程思到表舅公家已經兩天了,表舅公家住在西京郊外的山莊裏,山莊頗大,山莊院牆後頭便是西邙山。西邙山山深林密,連綿起伏。如今秋季,山上一片紅葉十分豔麗。

    程思到了表舅公家便跟放羊一般,這裏也沒有家裏頭那些規矩。她兩日便把山莊裏頭玩遍了,還想著去西邙山去逛逛。

    表舅公卻警告她,說那西邙山上被木柵欄圍山,乃是皇家的獵場。每年的秋獵皇帝都要帶著王公大臣皇親國戚在西邙山田獵。而且山中有猛獸,是絕對不能亂闖的。

    程思半信半疑,還是忍不住好奇,帶著隨身丫鬟蘭兒一起趁著外祖午休的時間,偷偷的翻過了山莊裏頭最矮的籬笆到了西邙山的山腳下。

    她抬頭看去,那山果然巍峨的很,“你說那山裏頭有什麽猛獸?”

    蘭兒害怕的說:“姑娘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若是讓表舅老爺知道了,說不準要跟咱們老爺講,到時候姑娘可要受罰了。”

    “你別怕,我不上山。我還不傻,就是在山下玩玩。”她才十三歲,正是年紀小十分好玩的時候。

    蘭兒拿她沒法子,隻能陪著她在山下走走逛逛。好在附近都是莊戶人家,慣常太平。

    “蘭兒,那瞧,那溪澗是從山上流下來的,這大太陽的天,咱們去喝口泉水!”

    蘭兒看那溪澗就在不遠處,正好在山莊的後頭,若是到了溪澗邊喝了水,正好可以回山莊去,便點了點頭。

    溪澗邊,程思洗了把臉,真是清清涼涼,解了秋老虎的熱意。

    程思掬了一捧泉水正要喝,蘭兒叫道:“姑娘,別喝,不幹淨怎麽辦?”

    程思笑:“你說的哪裏話?這溪水乃是從山上的石頭縫裏流下來的,沙子都濾過了,最是幹淨了。”

    蘭兒不信,定睛去看,可是看著看著,雙瞳驀地放大,她驚恐的道:“姑娘石頭縫裏流出來的水為何是紅色的?”

    程思一愣,低頭看那溪澗的水,真的帶著紅色,她細細聞了聞,帶著一股腥氣,是血的腥氣!

    “血”

    蘭兒大吃一驚,嚇得要跑:“姑娘跑吧!”

    “等等,我看看。”

    蘭兒嚇得捏了一把汗,瞅著程思循著血色往上找,不過片刻就在一個大石頭後頭找到了一個人。

    “蘭兒,快來幫幫我!”程思叫道。

    蘭兒去看,真的有個渾身的血的人躺在溪澗裏,看樣子倒像是從山上滾下來的。

    “姑娘別管!走吧!”

    程思出身在太醫世家,聽多了父親醫者父母心的論調,此時此刻碰著一個渾身是傷的人,怎麽會輕易放棄。

    她大著膽子抬起那人的臉,想看看那人是否還能呼吸。

    可是當她看清楚那五官之時,驚得呆住了。

    “怎麽,怎麽是你?”

    “是誰啊?”蘭兒問。

    “別問了,快點過來,幫我把人抬回山莊去。”

    蘭兒無奈,隻得過來幫忙,隻見那人身著軟甲玄袍,腰間掛著一枚金質令牌。

    蘭兒拿著那枚令牌一看,是一隻俯臥的老虎,嚇了一跳,“這這是虎符吧?”

    身懷虎符,身份必定不簡單。

    “姑娘,這到底是誰啊?”蘭兒驚問。

    程思搖搖頭,皺著眉頭,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又按了按他的脈搏,十分虛弱。

    她心中一緊,不能浪費時間,他的傷勢真的很重。

    “廢話那麽多,快些搬回山莊。”

    “這麽個人,一身是傷,死在了山莊怎麽辦?”

    “我來醫!保證他死不了!”程思毅然道。

    蘭兒看了她一眼,見她小小年紀卻神色堅定。她素知姑娘出身太醫世家也懂醫術,可是從未見姑娘動過手啊?能行嗎?

    兩個人七手八腳費盡了力氣將男人扶著從後門進了山莊。山莊守門的仆人瞧著兩個人扶著人從外頭進來嚇了一跳。

    程思一進門道:“你快些去跟表舅公說,讓他一個人到我房裏,我有要緊的事情同他商量。”

    仆人點點頭趕緊去了。

    男人被擱在了床上,蘭兒驚詫:“姑娘,這是你的床呢。”

    程思毫不在意道:“去,將山莊裏頭所有的金瘡藥和止血的草藥統統送到這裏來。”

    蘭兒看她語氣著急,立即去了。

    她輕輕拍著男子的臉,瞧著他灰白的臉色心如刀絞,眼底淚意迷蒙:“秦修,秦修,你醒醒醒醒你日常的威風去了哪裏?你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