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

字數:6042   加入書籤

A+A-




    唐蕊醒來時覺得頭有些疼, 她動了動手,卻感覺手被人握住, 轉頭看時, 隻見太子就在身邊合衣靠在身邊。

    他何時來的?

    她抬眼看他,好像睡著了, 雖然睡著了, 雙眉依舊緊緊蹙著,仿佛在擔心什麽。

    她想起他自打當太子, 遇到太多太多的事情,許多事情都是他一手處理, 擔當了許多, 卻也辛苦的很。

    祖母去世了, 她很難過,但是畢竟她還有他,有腹中的孩子, 這麽想著,她心中也沒有這麽難受了。

    她不想讓太子為她擔心。

    她的手微動, 男人就醒了。

    “好點沒?”司徒玨怕壓到她,便起身坐到了床邊的繡墩上。

    唐蕊抬眼看,這裏依舊是青菱苑自個的屋裏, 外頭天色已經近黃昏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

    “嗯。”她輕輕點頭。

    司徒玨仔細看她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血色,一顆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我想起來坐著。”唐蕊道。

    司徒玨將她扶起來, 在床邊靠著。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唐蕊十分了解他,看他這神色便知道他心裏有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同我有關?”

    司徒玨臉色微僵,搖搖頭,“餓了嗎?孤叫人煮粥過來。”

    唐蕊點頭:“也好。”

    司徒玨正要起身,卻聽到女子在身後道:“你果真沒話對我說?你若是有事,便直接說,你我夫妻,有什麽不能直接說的?”

    聽到她的話,他的腳步站住了,頓了半晌,終於道:“你待嫁在家中時,是不是見過你表哥程綸?”

    唐蕊驀地便想起了假山山洞的那件事,莫非

    她吃了一驚,怎麽可能?

    “是。”她實話實說。

    司徒玨心口驀地一跳,轉身看著她:“你和他?”

    唐蕊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什麽誤會,生氣的說:“我和他什麽都沒有。我和你是什麽樣的情分,又豈會因為第三個人破壞?”

    他心中微微一震,定定看向她,隻見她雙眸明澈,仿似兩泓秋水,顯然是問心無愧。

    他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低聲道:“可是那程綸,怕是對你有些想法?”

    唐蕊嗔道:“他是有些執著的癡性子,大約是醫書讀多了,你不要同他一般計較。”

    她伸手握著他的手,柔聲道:“我不曉得你是聽到了什麽或者是看到了什麽,但是夫妻之間,最要緊的就是信任。倘若你真的不信我,不如讓我現在就走吧。”

    司徒玨急忙抱著她,道:“孤怎麽會不信你?孤不是不信你,孤隻是太嫉妒罷了。哪怕別的男子敢對你有一份綺念,孤就惱火之極。”

    唐蕊想生氣,可是這樣被他抱在懷中卻始終氣不起來,鼓起臉說:“你要答應我,不管以後聽到什麽看到什麽,始終相信我。不然,我可要帶著孩子一塊走了。”

    “好,好孤答應你,孤真的答應你。”他緊緊的抱著她,生怕她真的動怒離開了。

    “哼!”唐蕊哼了一聲,這才稍微解氣,“放開我的,抱的緊了些,別擠著孩子。”

    司徒玨聽了這才鬆開,看她神色輕鬆,鬆了一口氣:“不生氣了?”

    唐蕊睨他一眼,“不生氣才怪,不過現在生氣對孩子不好,這氣我留到以後生,以後我想到怎麽罰你,定然還是要罰的。”

    司徒玨笑道:“好,孤認罰。”

    唐蕊想起他說這席話一定是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問:“你是不是聽到什麽閑話了?”

    司徒玨便將他在假山的山洞裏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唐蕊大吃一驚:“上次我跟表哥的確在山洞裏說過幾句話,他當時有些激動,幾乎犯錯,但是我阻止了他。沒想到這件事竟叫人發揮到這裏來了?”

    司徒玨一聽,便曉得程綸犯渾,不由得心裏惱火極了。差點因為這些話他錯怪了蕊兒。說到底,做錯事的人,難道不是那個混賬程綸嗎?

    唐蕊看他怔怔的發呆,眼神陰晦,不知道在想什麽,急忙拉住他問:“不可能!當時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人在。你快些告訴我,那兩個下人長什麽樣子?”

    司徒玨搖搖頭:“並未看到相貌,隻是聽到聲音,那聲音倒是有些特點,那說話的男子口音是外地的,像是川西那邊的人,說話時聲音略細,還有幾分口吃的跡象,聽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

    唐蕊一凜:“若是找出來,你可認得那聲音?”

    司徒玨點頭。

    唐蕊眼眸一轉,她十分惱火自己當初同程綸的那件事給人拿出來大做文章,這唐家未必就沒有居心叵測的人,她有心查查到底是誰在這裏煽風點火。

    “有了年紀,口音,聲音,要找到這個人,應該不難。”她眼眸一轉,想了想,不能找鄭氏。鄭氏辦事素來不牢靠。

    她叫了巧香過來:“你去將老管家請過來。”

    巧香請來了唐府的老管家朱管家,朱管家見是太子妃的吩咐哪裏敢不聽話。聽她說了這幾個特征,朱公立即就想起了一個人來,道:“那一定是柳順!”

    唐蕊聽了這個名字十分陌生,納悶:“我怎的沒聽過這名字?”

    朱管家道:“他是在東苑做雜工的,慣常在東苑那邊做事,娘娘自然不曉得。”

    唐蕊眼眸一轉,問:“你是否記得在今年我回家待嫁的那幾日,柳順有沒有到南苑外頭的假山那邊去?”

    朱管家想了想,驀地想起一件事,立即搖頭道:“絕無可能。那段時間府裏特別忙,要到處采買娘娘的嫁妝。奴才記得很清楚的,當時派出去采買的人許多,柳順那幾日都在外頭辦事呢!怎麽可能出現在南苑外頭?”

    司徒玨聽了這話,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頓時火冒三丈,氣的咬牙切齒,恨恨道:“你叫兩個人暗地裏悄悄的把那柳順帶到這院子裏頭來,孤自會好好的招呼他!”

    朱管家一看太子發怒,嚇得一哆嗦,趕緊麻利的去辦了。

    巧香去廚房裏端了百合米粥給唐蕊吃,唐蕊吃了半碗便不想吃了,才擱下碗,便聽到外頭說人帶到了。

    唐蕊要下床,太子急忙攔住她:“你不要下去,外頭涼,何況你何必被那個醃臢東西汙了眼睛。”

    唐蕊點點頭:“無妨,我在屋裏從窗戶裏瞧著,也看得見的。”

    當柳順被帶進來時,院子門驀地關的嚴嚴實實。他剛往青菱苑這邊來時,就覺得勢頭不對,想跑,可是兩個漢子押著他,哪裏跑得了?何況若是真的跑,他拿什麽由頭跑?他心裏還抱著僥幸,想過來瞧瞧到底是什麽事。

    當院子門被關上的一刹那,他驀地抬頭,看到眼前出現明黃的蟒袍,嚇得渾身一抖。

    “跪下!”田廣喝道,“你還敢看?!再看往死裏打!”

    這話嚇得柳順急忙趴在地上。

    北風呼呼的吹,他跪在地上渾身打顫就如樹上的秋葉一般。

    “說!誰叫你說那些話給孤聽?”他眼前的男子冷冷吐出幾個字,聲音仿佛比這北風更加寒冷徹骨。

    “奴才奴才沒什麽都沒說啊”

    司徒玨一聽這聲音,越發的確定他正是今日假山山洞裏的人,想到他的別有用心,頓時恨不得將這人淩遲罷了。

    司徒玨冷冷一笑:“嘴硬?”他看了田廣一眼:“叫他知道,孤掌大理寺時,那大理寺的大牢裏,孤到底用過哪些嚴刑酷罰!”

    田廣曉得此時太子是要唬這個刁民,便揚起下巴一一道來:“那大獄裏,刑法可多了。像拿一塊燒紅的烙鐵一塊塊找肉厚的地方烙,燒的犯人皮肉都發焦發卷,犯人快疼死了,可是即使死不了!那牢裏就充滿了焦糊的肉味,那味道嘖嘖嘖”

    柳順是個沒見過世麵的下人,一聽這話渾身如篩子似的抖。

    田廣繼續說:“還有一個刑法,那叫做大鐵甕。那大鐵甕可不是給你烤火的,而是將人擱在在甕裏頭,下麵拿柴火燒,最後燒的人的腳和甕底子都連成一塊了”

    “啊”柳順嚇得大叫,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太子冷冷道:“你若是有一句假話,孤就把你扔進甕裏!你若是為了維護某個人,一句話不說,孤一樣把你扔進甕裏!慢慢的燒烤,直到肉枯骨爛!但是若是你老老實實說實話,孤就放了你,給你銀子,還讓你出唐府。你考慮清楚!”

    柳順已經嚇得麵無人色,急忙叩頭道:“求殿下一條生路。小的什麽都說!奴才是受了凝妃娘娘的指使,同侍女一同演戲給殿下看。這裏是凝妃娘娘給的銀子,一顆都沒敢花!”

    說罷,柳順把銀子從懷裏掏出來擱在了太子跟前。

    太子眯起眼,看了看銀子,磨著牙,半晌沒有說話。好個唐語凝,因為她是唐家的人,所以他還給她幾分麵子,竟沒想到她心如蛇蠍,連自己的妹妹都算計?

    田廣惱道:“殿下,是不是把這小子丟進大理寺大牢?”

    太子擺擺手,道:“給他銀子,孤說話算話,將他悄悄送出唐府!他不過是嘍囉,孤要的是幕後之人!”

    柳順一聽急忙叩頭謝恩。

    唐蕊在院子中已經聽到了對話,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唐語凝驕縱傲慢的樣子。再怎麽說,也是一家人,她原本以為唐語凝隻是傲慢自私,萬萬想不到她的那套手段竟耍到了自己的頭上來了。

    她很意外,雖然在聽聞柳順是東苑的奴才時,她已經隱隱的猜到。但是當真的聽到是嫡姐設計離間她和太子時,她依然覺得不可置信。

    她同嫡姐曾經聯手對付過皇後,都是一家人,好歹是聯盟。當初是她親口說過願意同東宮聯手對付趙家的。

    整個唐家和東宮本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連鄭氏都懂這個道理。如今她又把矛頭轉過來指向自己,她到底圖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