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齋，包廂。

    咚——

    魏老踉蹌後退兩步，麵色烏青帶著不甘，憤恨直挺挺的倒下去。

    魏立峰看傻了，蠕動著唇，“爸，爸！”

    他撲過來，抱著魏老，按著傷口一邊打電話，“季靖枝，你，你竟敢……”

    阿權得了季老一個眼神，踱步過來一腳踹開魏立峰，從懷裏取出手帕，蓋著銀質的餐刀仔細在擦拭上麵的指紋。

    有股東跳起來開口幫襯，“魏立峰你也別急，已經幫你打了120，你說你也真是，魏老都這般年紀怎麽都不好好陪著，這下好了自己撞在餐刀上可怎麽是好啊。”

    馬上的就有人附和，“可不是，好好一頓飯可不就讓你們倆父子攪合了。”

    “哼，但凡有眼力見都不會跑來這兒胡鬧。自家養了個孽障，搞出這麽多事，二爺不計前前幫魏家忙前忙後，事後得不到一聲感謝反而跑來質問挑事，真特麽一群白眼狼。”

    ……

    這就是好多人擠破頭都想進的權貴圈，能夠躋身進來的哪一個不是踩著堆堆白骨，踏過血山屍海一躍成為人上人。

    在這兒，沒一個是傻子。

    他們看出來了，這位二爺是瘋的顛的，人命而已不過是草芥，隻要他想要做局玩一番拿誰的命都行。

    而最奇葩的，季老很喜歡這個瘋子。

    剛剛季靖枝在發癲的時候，大家可是看清楚季老臉上滿意，欣賞的神色。

    “哈哈。”季靖枝笑了笑，抬腳往座位走，不過中途停在一個人身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生父。

    季家老二，季耀揚。

    “世上，還是‘好人’多。”他在內涵剛剛幫他說話，對魏家倒打一耙的人。

    “父親——”

    他站在季耀揚背後，俯低身體，從高處睥睨，清晰的看見這位父親臉上肉眼可見的皺紋。

    是啊，他都三十，父親也老了。

    “多年未見，未在您身邊盡孝道，您一切可安好？”

    “噯，父親，您怎麽在抖。”

    “別怕，我的刀鋒不會朝著父親……”

    他身體又壓了壓，最乖的表情，說著最狠的話，“我不會讓父親死的舒坦，我會連媽媽跟我那份慢慢討回來。”

    “從古至今的酷刑，兒子會使出渾身解數讓父親一一嚐個遍，那時再去黃泉向媽媽磕頭請罪不遲。”

    那沾了血的手掐在季耀揚背景，慢慢捏緊，看得整個包廂裏的人臉色驟變，可最後他又慢慢鬆開了。

    不是不想弄死季耀揚，而是不能死的太舒坦！

    “諸位——”

    他撤開身，沾血的手接過李冀遞來的紅酒，“季某是晚輩，來日入主公司有不懂之處還請各位前輩多指教。”

    “今日實在抱歉，我素日是沒這麽殘暴。”

    “諸位若效忠季家，效忠我，我許各位錦衣玉食，珍饈美饌，國色美人，倘若心有二意……”

    “一句話——”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季氏的暴君，我季靖枝來做！”

    話都說到這份上，這些股東依舊起身舉杯，表現出恭敬之姿對著季靖枝稱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便是現實。

    **

    翌日。

    季氏門口，早早地堆積了記者媒體。

    八點五十，四輛黑色轎車繞過噴水池停在季氏門口，公司保安早已嚴陣以待待車停穩迎上前。

    季靖枝躬身，護著外套從車裏下來。

    “二爺。”

    季氏的季總太多，季總這個稱謂不適合他。

    保鏢開道護著季靖枝一路進到電梯，與他同行的，除了總助李冀，還有四個秘書各司其職。

    四十五層，季靖枝辦公室。

    這層樓季老幫他挑的，取一個總數九，取九五之尊之意，這一層原先是季老用了幾十年的辦公室。

    整層樓已經重新翻新裝修，按照季靖枝喜好。

    “二爺，今天的行程……”

    “先處理別的。”他出聲打斷，頗為慵懶的盯著指尖上旋轉的陀螺。

    “革新，革新。”

    “革新的第一步是革除舊物，創造新物。”

    李冀頷首，出了辦公室跟秘書吩咐。

    今天是季靖枝第一次來公司，懂的都懂要來拜碼頭，從他到公司起借著來商討公事實則送禮的高層已經來了一撥。

    直到接近中午時分，公司的元老才緩緩而來。

    人家都做，他們不做就會舉步維艱，被架在一個難相處的處境，所以就算心裏瞧不上季靖枝也得巴巴得來拜訪一圈。

    第一位來的是楊董，是幾位裏股東裏最元老，最有權的一位。

    他讓助理送了尊玉雕的鳳凰，取涅槃重生之意。可季靖枝這個身份，送了尊鳳凰可不是還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意思嗎？

    “楊董有心。”季靖枝慢吞吞的合上鋼筆，起了身從辦公桌繞過來，對這尊玉鳳凰挺好奇，後背倚著辦公桌在打量。

    楊董嘬了口雪茄，暗諷的眼神盯著他。

    然，就見季靖枝一揮手，玉鳳凰猛地飛出去撞著茶幾撞了個四分五裂。

    “楊董好意我心領，可這並非我想要。”季靖枝挑著眉梢，雙手抱胸，性感的下頷微微揚著，融在眼裏的笑容慢慢溢出。

    “你——”

    送的東西被摔，任誰都覺得丟臉，何況是打心眼瞧不上季靖枝的楊董。

    “那，那你想要什麽。”

    季靖枝：“我要你淨身滾出季氏，你從季氏吞了多少係數吐出來，自己請辭董事之位。”

    “癡心妄想！”楊董咬著牙，丟了雪茄的手指著季靖枝，“你知道我為季氏付出多少，為季氏打下多少江山。小子，現在你上位就想要清繳老功臣隻怕不合適。”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季靖枝，你這心何其歹毒！”

    季靖枝漫不經心，撣了撣袖管，“您言重，和您比起來不過是關公麵前耍大刀，讓您見笑。”

    “季靖枝！”

    “楊董還有何賜教？”他側身從桌上取了文件，是準備遞的，可在中途時手腕發力，文件夾啪的一聲砸楊董臉上。

    “楊董應該知道，我法學出身，楊董要不願吐出嘴裏的肉，您可以參考下我提供的量刑。”

    楊董被文件摔臉，打了個顏麵盡失。

    隻是楊董的年紀也可謂見慣了大風大浪，這點言語和行為上的不敬，還不足以讓他撇下身份上前動手打人。

    季靖枝如此從容，難道真的拿捏到什麽把柄？

    懷著這個疑問打開文件，不論上文字或者裏麵的照片，每一樣都可以讓他怒火中燒，血脈膨脹，隨時預備上前掐死季靖枝。

    “狗雜種！”

    人一旦被觸及到底線，在溫文爾雅的人也會忽然變成滿口汙言穢語的莽夫。

    “季狗，你，你，你竟敢……”

    楊董怒氣衝衝地逼過來，辦公桌旁的李冀已經從身後取出伸縮棍，黑色的金屬管泛著冷冷的光。

    沒等他動手，季靖枝一腳把踹到他滿腦肥腸的肚子上。

    他撥了撥門禁，溫吞踱步過來，鞋底碾過地上的玉鳳凰碎片，居高臨下的睥睨。

    “楊董別生氣，我給您選擇。”

    “以物易物——”

    “您寶貝孫子換您吞下的肥肉，您說的對，季家的江山有您打下來的，所以我給您提供了養老職位……”

    他的眼神晦澀不明，黑的宛如兩口深淵。

    “做季氏的看門狗，我保您楊家一生平安！”

    “你，你，季靖枝！！”

    辦公室外，有幾位候著的公司股東，剛才裏麵的響動已經叫他們人心惶惶，現在又聽楊董憋屈憤怒的狂吼。

    還以為說得革新是假的，沒想到這位二爺剛上任就對倚老賣老的老股東開刀！

    還真是大快人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