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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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布卻擺了擺手道:“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能抓住內應就行。”

    其實大軍圍困這麽久,誰都知道城內想要開城投降的必然不在少數。

    而劉鈞能不能把這些人抓出來,呂布心裏也沒底。

    但是在他看來,自然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那就讓劉鈞替他大開殺戒吧。

    即使殺錯了,自有他兜著。

    陳宮告退,呂布想了想,對著劉鈞道:“阿鈞留一下,我還有話對你說。”

    屏退左右之後,呂布慢慢踱步往回走,神色黯然對劉鈞道:“說實話,這下邳城能守多久,我也不知道。

    若萬一城破,以曹操對我之恨,必然不會輕易放過。”

    呂布突然轉身,緊緊盯著身後的劉鈞鄭重的道:“真到了那麽一天,世叔拜托你一件事。

    到時你誰也不要管,保護著綺兒離開下邳城。

    你父為我戰死,綺兒是我唯一骨肉,若說世上我唯二牽掛,那便是你們兩個。

    你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將來沒有了我的照料,你們也要相互依靠,在這亂世活下去。

    綺兒性情比較急,但她從小就聽你的話,希望你將來也能一直包容她。

    這是我的拜托,你須記在心裏。”

    幾句交代後事的話非常真摯,劉鈞聽得有些上頭,不解的問道:“世叔,您武力天下無雙,為何被圍困在這下邳城,不率眾突圍呢?”

    呂布搖了搖頭,苦笑道:“若是我一人,自然無人能困得住。

    可是我還有你嬸母,還有你妹妹要保護,身後還有那數千從並州追隨而來的軍兵,這些我都不能拋下。

    如今有這下邳城,還可以據城以守。

    若真出了城池,他們又怎能逃得過曹軍騎兵追殺?”

    這也是一個不肯獨自過江東的故事,劉鈞有些感歎。

    其實以呂布之勇,胯下又有赤兔馬,他一個人要逃,誰能攔得住?

    但他卻不願意拋下妻女與一直追隨的軍隊,而寧願在此困守孤城戰死。

    這裏不得不又一次提到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皇叔。

    該人戰敗之後,為了逃命,甭說追隨的兄弟與軍隊,就連老婆都能扔掉好幾回。

    當然,這也是老劉家的傳統。

    若為生命故,一切皆可拋。

    隻是世人皆以成敗論英雄,那位皇叔背叛的次數絲毫不比呂布少,到最後還混了個忠厚仁義之名。

    這裏不得不讓人道一聲,老天無眼。

    值得一說的是,劉鈞雖然也姓劉,但卻並非宗室,所以跟老劉家的傳統沒關係。

    如今對他來說,雖然已被曹軍水淹圍困三個月,但下邳城還在,他們也還沒有走到絕境,一切還都有的救。

    告別呂布,他拿著寶劍回到位於糧倉的住處。

    他還年少,既未加冠,又未曾取字,在下邳也沒有府邸,隻是在那糧倉內有一個單獨的單間。

    反正他在下邳獨身一人,這麽住著倒也十分方便。

    第二天一覺睡到大天亮,他起身洗漱過後,一邊用早飯一邊暗自沉思。

    呂布要讓他抓內應,這下邳城內最大的內應還用問麽?

    當然是陳珪陳登父子。

    那二人作為徐州士人領袖,從心底裏就看不起呂布這等邊郡武人出身的軍閥,所以一直拿呂布當猴耍。

    呂布讓陳登前去出使許都,請封徐州牧,可是陳登一見到曹操卻說“呂布虎狼之徒,應盡早除之,”為曹操獻上諸般破呂之策,並答應做內應。

    最終呂布的徐州牧沒有請下來,陳登倒被封為廣陵太守。

    臨別之際,曹操拉著陳登的手囑咐道:“東方之事,便以相付(滅呂布之事,就托付你了。)”

    可是呂布急於想要得到徐州士人的支持,對於這樣背後捅刀子之人,卻非常禮遇。

    所以後世的明代大才子李贄(hi)看到這一段,曾經感歎道:“陳珪父子,弄呂布如嬰兒,可憐呂布全不知也。”

    如今劉鈞既然做繡衣使者,清查內應,他當然不會對這麽大兩坨視而不見。

    要不把這父子抓了,對方早晚都會像魏續那樣打開城門,放曹軍進城。

    他簡單吃過早飯,正在想如何前去陳府抓人,突然聽到耳中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阿鈞,聽說你昨夜立下了大功?”

    “什麽阿鈞?叫世兄,”劉鈞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呂綺來了。

    “誒呦,還長脾氣了?”呂綺大咧咧的坐在他桌案旁邊撇了撇嘴。

    呂綺穿著一身淡黃色的衫子,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如白玉,顏若朝華,身材苗條勻稱,頭發攏在一起,手拿一柄長劍,既顯得嬌俏可愛,又看上去英姿颯爽。

    “你不過比我大一歲而已,還兄長,”呂綺抱著寶劍不屑的道。

    兩人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卻是一對冤家對頭,見了麵總互掐。

    劉鈞認真的道:“我雖然隻比你大一歲,但還是未加冠之弱冠少年,可你已經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你說誰嫁不出去?”呂綺氣的柳眉倒豎。

    其實這個年代十七歲未曾出嫁,的確已經算是歲數不小。

    而她最氣惱的是,一直對她寵愛有加的父親,卻一直要把她嫁給那袁氏嫡子,還有上趕著的意思。

    父親曾準備背著她,親自把她送到淮南去。

    幸虧後來遇上攔擊,不得不退了回來。

    可就算如此,姑娘卻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一般,懷疑自己真的是嫁不出去了。

    此時聽劉鈞又說起此事,不由氣的要動手。

    “別鬧,別鬧,”劉鈞知道自己打不過她,抓住她手腕笑著道:“眼前又有一件大功,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立?”

    “什麽大功?”呂綺瞪大眼睛問道。

    作為呂布的女兒,看著父親整日夙興夜寐,也很想為父親分憂。

    “抓陳珪陳登,搜查陳府,”劉鈞淡然道。

    此言一出,饒是呂綺膽大包天也被嚇了一跳,吃驚道:“你要抓陳氏父子?

    那可是徐州士人領袖,連父親都很敬重他們,你瘋了吧,竟敢抓他們?”

    劉鈞冷笑道:“他們是徐州士人領袖不假,可他們也的的確確是曹氏內應。

    如果我不抓他,早晚這下邳會被他們父子所賣。”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們是曹氏內應?”

    “搜查他們府邸不就有了?”

    “瘋了,瘋了,我看你一定是瘋了,”呂綺氣急敗壞的原地轉了一圈,然後眼睛閃亮道:“你想讓我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