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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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軍械可謂鐵證如山,陳珪陳登父子無言辯駁,隻好微閉雙目,任由呂布數落。
隻不過他們覺得自己身份地位擺在那裏,量呂布也不敢拿他們怎樣。
而此時呂布心中實在是恨惱到了極點,他此前對陳氏父子的確是非常尊敬。
當初他準備跟袁術聯姻,正是這陳珪前來相勸,說曹操才是能匡扶漢室的社稷之臣,應當與曹操聯合。
現在看來,這陳珪並非為他設謀,而是怕他與袁術結親,徐揚二州聯合,曹操會難以對付。
所以至少從那時候開始,這陳氏父子已經早就倒向曹操了,而在他麵前不過陽奉陰違,虛於應付而已。
此番若非劉鈞前去揭穿了這兩人真麵目,他也許被這二人給賣了還要感謝這對父子。
所以這相當於劉鈞又一次救了他,救了下邳。
不過此時他對如何處置這陳氏父子倒是有些進退兩難。
要按他的性子,當然是一刀殺了了事。
可這二人畢竟都是朝廷任命的兩千石高官,他要是當眾殺了,與謀反無異,豈不落人口實?
再說這二人又是徐州士人領袖,若是被他所殺,那麽不止整個徐州,連天下的士人他都得罪光了。
這時候劉鈞看出了呂布的為難,轉身對著那一眾目瞪口呆的徐州士人,指著陳氏父子凝重的高聲道:“你們看見沒有,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念所維護之人,他要把這下邳賣給曹操。
曹操此前是怎麽屠殺徐州百姓的,爾等難道都忘了嘛?
凡殺男女數十萬人,雞犬無餘,泗水為之不流。
爾等難道想要把下邳,變成下一個雎陵,下一個夏丘,下一個慮縣?
爾等難道就這麽想死嗎?”
初平四年,曹操之父曹嵩在徐州被殺。
曹操打著為父報仇的旗號征伐徐州,拿下慮縣、雎陵、夏丘等十餘城,開始了對平民的血腥屠殺。
數十萬無辜百姓死於曹操屠刀之下,甚至連雞犬也不剩下,而泗水因為屍體堆積的太多,都流不動了。
無論後世人再怎麽給曹操洗白,他所做下的這些凶狠暴行,卻被史書詳細紀錄下來,成為其無可辯駁的罪證。
聽了劉鈞的話,那一眾士人之中突然傳出一陣嚎啕大哭之聲。
有個中年人頓足捶胸,歇斯底裏的哭喊道:“諸位都知道,我王氏久居夏丘,已曆十餘代。
幸賴祖宗有德,家族興盛,枝繁葉茂,直係旁支足有數千口人。
可是四年前,被那曹賊攻破夏丘,我王氏那數千口人,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孩童,皆慘死於曹賊屠刀之下,隻有我一人在外遠遊,幸免於難。
家破人亡,孤苦伶仃,流落於下邳避禍,我實與那曹賊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漢瑜公,元龍公,你二人在我等心中,直如皓月一般高潔,可是你們為什麽要把下邳賣給曹賊啊。
那小郎君說的沒錯,你們難道真的想讓下邳,變成下一個夏丘嘛?”
他一番話擲地有聲,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引得另外幾個人也掩麵而泣。
有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老淚縱橫道:“我是從慮縣遷來下邳避禍的,當時幸虧跑的及時,讓兒子背我逃了出來。
可是我那全家數百口,我那三個兒子四個女兒以及合族人,皆已被曹賊所殺。
本以為你陳漢瑜陳元龍作為我徐州士人之首,能為我等說話,揭露曹賊這些暴行。
可是沒想到,你二人竟是要把我們一起賣給曹賊。
你們兩個,先該去死!”
說著,那老人氣的從地下撿起一塊泥巴,向陳珪扔了過去。
當初曹軍在徐州以北大肆屠殺,有能力的士人紛紛南逃避禍。
但是能逃得出來的畢竟是少數,還有大部分人是死於曹軍屠刀之下的。
所以這些人都對曹操恨之入骨,不共戴天。
他們也實在沒有想到,被譽為他們領袖的陳登父子,竟然在密謀把這下邳城也要讓曹操攻破。
此時最心寒的還是下邳本土士人。
他們的家人暫時還沒有受到殺戮,可是城破之後那就不好說了。
到時可想而知,必然又是一場血腥屠殺,屍骨無存。
有個本土士人指著陳登父子破口大罵道:“你們兩個狐假虎威,助紂為虐之徒。
到時城破,你陳家或許可以保全,難道我們其餘人家,就活該被那曹賊屠殺嘛?
城破之前,你們父子先去死吧!”
說著,也撿起泥巴向陳氏父子扔了過去。
這一瞬間,所有士人達成了共識。
陳氏父子跟曹賊同流合汙,與殺戮他們家人無異。
他們撿泥巴石塊扔過去還不過癮,紛紛衝上前去對那二人撕扯著拳打腳踢。
陳氏父子哪能經受的住這種捶打,一會兒便倒在地下奄奄一息,心中卻是一陣駭然的從人縫中看了一眼外麵那個氣定神閑的少年。
呂布怕影響,的確不敢殺他們,可是那少年卻用幾句話,把徐州士人的怒火引到他們身上。
他們若被徐州士人亂拳打死,那可就白死了,甚至會被淪為天下笑柄,對呂布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殺人誅心呐!
而此時呂布看了一眼近乎瘋狂的士人,詫異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陳宮。
陳宮則偷偷挑了挑大拇指,在呂布耳邊悄聲道:“劉郎君這借刀殺人之策用的多妙,後生可畏,佩服佩服。”
“這小子,”呂布憋著笑低聲道:“從前怎麽沒看出來他有如此陰損。
一句話就能不露聲色把陳氏父子置於死地,還不用我出手。”
在那幫憤怒的士人拳打腳踢之下,陳珪陳登二人很快便已經氣絕身亡。
這時候陳宮捅了捅呂布,呂布卻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陳宮隻好自己上前攔住大聲道:“住手,都住手,陳公父子畢竟是高士,且為朝廷命官,就算有過,也應交由朝廷處置,不能濫用私刑。”
呂布會意連忙上前,擋在士人麵前板著臉道:“這陳氏父子雖欲坑害於吾,但吾卻不忍害之,還請諸位手下留情。”
眾士人聞言紛紛後退。
這時陳宮俯下身,伸手指試了試那父子的鼻息,吃驚道:“哎呀,怕是傷勢過重,沒有鼻息了,快請郎中”
“對對對,快請郎中,剛才誰下手那麽狠來著?”
“反正我沒下手,我剛才都是拉著的。”
“我也沒下手啊。”
“那是何人打的?”
“誰知道呢”